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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木偶之殇 / 第四章 木偶心

第四章 木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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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准备和修炼,我的身体条件已经接近了爷爷的要求,爷爷开始打造我了。
  那真是个漫长而痛苦的回忆,我被一节节的折断再组合,爷爷细心的没有弄坏的我任何组织,我的树干变成身体,枝条变成手脚,叶片变成头发,爷爷还用他珍藏着的果实替我做成了美丽的眼睛,当我感受着慢慢变成人形的自己,那些疼痛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唯有喜悦。
  我尝试着动了动手,真的可以动了。我的手可以动了,不是被风吹动的,是我自己控制的,我高兴的想蹦起来,可是,我没能蹦动,我不解的看着爷爷,用这双极美的眼睛看着他说:“爷爷,我怎么走不了?”
  “别急,孩子,这是最难的一关,你的根在土里,如果我用根给你做脚,以后你就算想回来也没有用,因为你没有根了,所以我不能那样做,我得保留你的根,让你还可以回来,只是那样你就还得受一些苦了。”爷爷说着挥了挥手,我只感到一阵晕眩,撕心裂肺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我的身体和根系分离了,我还来不及说话,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看见爷爷正低着头看着我。
  “爷爷”我轻声的叫他。
  “你醒啦,现在站起来试试,活动活动。”爷爷拉起我,让我慢慢的舒展着身体。
  我试着伸手、抬腿、转圆圈,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毫无瑕疵可言,我真的变成一个人了,爷爷还用树皮给我做成了衣服,如果不细看,哪里像个木偶,简直就跟真人没区别了。
  “有区别的,孩子,”爷爷看出了我的心事:“你没有心,没有人类的心,所以往后的日子,全靠你自己去慢慢适应了,苦也好乐也罢,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爷爷只愿你受尽这么多苦换来的走一遭,得到的都是幸福都是快乐。”爷爷语重心长的看着欢快的蹦来蹦去的我说。
  我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感受里,站在地里那么多年,终于自由了,活动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才不在乎有没有心呢。
  “爷爷,这真的是我吗,你看,我能走耶,你看你看。”我欢快的跳着笑着,真想这样一直下去。突然我的脚底传来一阵刺痛,我“哇”的一声坐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看着爷爷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你的脚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的,因为我为了锁住你的水分,在你脚底各安了一个阀门,让你的体液可以在身体自由流动但不至于溢出来,有了阀门,你想回来的时候可以随时回来的,可是那个阀门你踩在脚底会很痛,你以后不能长时间走路,这个你得多受苦了。”
  “爷爷,我不怕痛,这点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我可以去那个世界多久呢?”欣喜过后我终于开始思考起自己能拥有的时间来。
  “三轮,三轮年轮后你必须回来,否则你就永远都回不来了。孩子,爷爷只能帮你这么多,今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记住你的名字叫苏杨,去吧,爷爷祝福你。”
  原来这就是那个三年之约啊,三年为什么那么快就过了?我还没有好好感受世间百态,还没来得及学会做一个人,就要重新成为一棵树了吗?
  不,不会的,不然我现在应该不是躺在这里听着妈妈的唠叨和哥哥的呼唤,而应该在杨梅林才对。
  那晚我听到呼唤回了杨梅林后,又做了什么?
  心跳!对,是心跳,我有心跳了,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不再去听妈妈和哥哥的对话,重新让自己沉浸在回忆里。
  “孩子,你回来啦,快,到爷爷这里来呀!”这是爷爷的声音。
  三年了,我终于又回到了爷爷的身边。
  我默默朝着爷爷的身旁走去,我回家了,我原来是有家的,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开心?
  “爷爷,我……”我欲言又止,我不想再让爷爷为难,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哥哥,这三年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刚刚才打算把自己真正许给他,现在我就这么走了,他该很伤心吧,虽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伤心,但哥哥曾经说,如果一天看不到我,他就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就像我看到好吃的却不能去吃一样的那种难受,我不希望他那样,我得告诉爷爷。
  爷爷像看穿了我的心事一样,用他那粗大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我顺势坐在爷爷的枝条上,又想靠撒娇来获得爷爷的帮助。
  “孩子,你是不是觉得三轮时间过得太快了?不想回来了,想在那里呆一生一世?那个人就真的值得吗?”爷爷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却不看我,只望着遥远的天空问道。
  “是的,爷爷,他值得的,他是个好人,可惜我没有心,不然我应该早点明白的,白白浪费了好多时间,爷爷,你还能让我继续回去他身边的,对不对?”我在爷爷面前从来都是直接表明心思,我知道就算我不说,爷爷也是什么都清楚的,他就是个几千年的老树精,总把一切都看得那么透。
  “孩子,办法是有,只是这次爷爷真的不希望你再去,三年来你感受到了幸福就够了,再去就会多出痛苦来,我不愿意把我亲手栽培的纯真孩子放到那些污秽不堪的人流里去受罪,孩子,就听爷爷一次,不要再去了,好吧。你知道这三年我都是怎么担心你的吗,我天天算天天算,希望你能早早回来。当初你一走,我就后悔了,还好,我知道你在那里很快乐,不然我早就去把你拉回来了,这次就不要再回去了,爷爷想办法让你复原。”
  我突然感觉到爷爷近似于祈求的语气,使我开始进退两难起来,我不愿意哥哥因失去我痛苦,也不想让爷爷替我提心吊胆,我本无心,却使两个疼我的人痛苦,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可是我还是想做一个人,做个快乐的人,陪在哥哥身边,此刻对哥哥的思念胜过一切。我只有辜负爷爷,下定决心后,我轻轻靠在爷爷的身杆上,双手环抱着他,没有说话,我知道爷爷能懂我。
  果然,爷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是爷爷第二次叹气,为了我,他从来都是喜笑颜开的把一切美好的都给我,而我,却是宁愿受尽千辛万苦也终是选择离开他。
  “爷爷,我真的不想做一棵树了,我已经成了一个人,活生生的人,虽然没有心,可我很快乐,我想回到他身边去,那里有我的家。”我低着头不敢注视爷爷的眼睛,我害怕,怕看到那双对我无比的慈爱。
  “那个人就真的那么好吗,让你这么流连忘返,甚至连爷爷都留不住你!”
  “爷爷,人的一生很短暂,我只想好好陪他一程。做为一棵古树,这短短的一程对你来说不过弹指间,等我历练回来,一定好好陪着你,好吗?你就让我回去吧!”我哀求着说。
  “孩子,你既然决定了,爷爷唯有支持你,只不过这次我得给你一颗心,一个人不能没有心的,而且爷爷希望你能用心去感受生活,这才是最好的历练。爷爷终究也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以后的路,就自己学着用心去走吧。”爷爷虽然看着我眼里极大的不舍,可是他还是答应了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多伟大的爱。
  我看着爷爷慢慢的在搜索着什么,我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很久很久,爷爷终于拿出来一个和桃一般的物体,亮晶晶的很好看,我瞪的眼都发光了,急忙问道:“爷爷,这是什么?它好好看啊!”
  爷爷像抚摸我的头发一样轻轻抚摸着那个亮晶晶的桃,眼神深远而慈爱,然后笑着对我说:“这就是爷爷送你的心,一颗金子一般的心,它将是你的发光点,也是你的不足处,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去操控了,孩子,有了心,你就跟正常人一样啦,去吧。”
  “等等,爷爷,金子一般的心,那不是很冷,爷爷我不想要那样的,我想做个柔情似水的人,那样才能配的上哥哥对我的好。”我不想要这样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好冷。
  “苏杨,你既然选择了做人的生活,就得好好学习做人,你可以柔情似水,也可以奋发自强,就看你自己什么心态,爷爷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只有你慢慢去领悟了,走吧,走吧。”爷爷不再听我的要求,一把将我从树上推下来,然后把那个刚才我还觉得特别好看的东西打进了我的胸膛。
  我没有了拒绝的机会,只觉得胸膛里突然像倒进了一锅热汤般难受,立刻想用手去掏,可那根本是没有用的,它就像一个隐形的物体一样,瞬间就融入了我的身体,成了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掉,怎么也落不了地,我开始害怕的大叫一声“爷爷,不要啊!你好歹再教教我怎么使用这个所谓的心,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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