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埋骨之地

　　城外的驿道上，两个身影并行前进，那林姓师弟刻意的落后了半个身形，以示对师兄的尊重。莫悲墨出了城便没有再说什么，走出去约莫十余里，便离开的官道，向密林中走去。此刻的矩安城城墙早已掩藏在深深的夜色之中，二人来到一处僻静所在，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山石林立，莫悲墨对着空旷的四周，轻声说了一句，“这里景色还算尚可，便是这里吧。”
　　“呵呵，莫公子倒是会选地方，此处山清水秀作为埋骨之地，的确不错。”密林中走出几人，隐隐的形成一个扇面，正前方为首的正是严飞羽。
　　那位林姓师弟见到严飞羽的出现，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握紧双拳，眼睛怒瞪，紧咬牙关，恨不得生吃了对方。莫悲墨感觉出师弟的状态有些不对，轻轻拍了拍他肩头，一股温热的暖流自手掌间传入师弟体内，林师弟这才清醒了一些。“我这师弟本就与你严家有仇，此番前来失手被擒，自然是他学艺不精，怪不得旁人。只是我这做师兄的，自然不能看着他丧命。”
　　“林家后人早已是丧家之犬，这些年死在我手下不知几多。若不是当年林昆无意间结识你家先生，留下些许渊源，早已消散于世间了。不过这林家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百年间连一位九境之人都未曾出现，林如，你真是丢了林昆的老脸啊！呵呵~~”严飞羽戏谑的嘲笑着林如。
　　“严贼，我林家后人即便一人在世，也定要饮你血，食你肉！”林如眼见着此刻又要发作，想要冲过去拼命。
　　“哎~林师弟，老师早就有言，你的资质尚可，有生之年必登九钱贤者之境，若有机缘，破境成就亚圣也为未可知。只是你始终放不下心中这段仇恨，实难进境，不能破镜便无法报仇，无法报仇便不能破镜，真是死结啊！”莫悲墨看着自己师弟，实在是可惜。
　　“莫要啰嗦了，早就听闻你的大名，喜欢说教，这些话留着你们黄泉路上慢慢讲吧。”严飞羽打断了莫悲墨的说教，向前走了几步。“传闻你是儒家最有机会成就至圣之人，如果今日不小心死在我手中，也算是一件天下美谈啊！”
　　“哦？看来严公子今日是专门为我而来啊，师傅教诲，君子应成人之美，我理当奉陪。八钱贤者境莫悲墨，请严公子赐教。”嘴上说的客气，实则暗暗戒备对方，这严飞羽从气息上看也是武宗七境之人，自己不善近战，若是被对方近了身，还真要阴沟里翻船。
　　严飞羽身后的管家，向前走了几步，掩住了严飞羽的身形，沉声说道，“公子不可以身犯险，还是让我们来吧。”旁边几人也默默了围了过来，时刻准备出手。
　　“尹叔，无妨，你们无需插手。听闻儒家修的浩然之气，讲究气运之说，今日若是我亲手了结了这位未来的“莫圣人”，岂不是儒家气运皆汇聚与我。哈哈哈~~有趣有趣！”严飞羽全然不在意管家之言，飞身冲着莫悲墨就是一拳。
　　“哼！一介武夫，也只配栖身在这乡野之地。”莫悲墨在腰间一抹，腰间玉带微光一闪，一本古朴书简出现在手中，口中高声喝到，“无风起浪！”手中书简掠出一道华彩，直奔严飞羽而去。正在空中的严飞羽，只感觉到浑身一紧，便失去重心向地上坠落，眼见就要落地，严飞羽重重哼了一声，“哼！雕虫小技，给我开！”鼓动自己气血之力，转瞬便挣脱束缚。
　　“泰山压顶！”一击未曾奏效，莫悲墨并不慌张，接着又是一句。那边严飞羽的身形猛地一挫，身上似是背负了一座大山般，双腿沉重，距离对方不过一丈远，就是不得近身，双腿不停的抖动，似是要让自己跪伏在地上，向儒家圣人磕头一般。武者对上修士就是如此吃亏，在突破武宗九境之前，同级别武者必然要被修士压制，何况严飞羽还只是武宗七境。
　　“真是自不量力，武宗七境？难道这就是你要打杀我的依仗？连我儒家几句箴言都扛不住，愚蠢至极！”旁边的几人，莫悲墨并未放在心上，除了那位看似年迈的管家，隐隐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安，其他人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
　　“呵呵，好了，刚刚只是热身而已，再要拖下去，天可就要亮了，本公子还要回去读书呢。”严飞羽说罢，缓缓站直身体，刚刚加在身上的重量似乎完全消失殆尽，双手握拳，一声大喝，“华严门开！”随着这一声，严飞羽的气息开始猛涨，“你竟然隐藏了武道修为，不过即便是武宗八境，也很难近的我身。”莫悲墨看着严飞羽的气息变化，虽有惊讶，总归还是在八境之内，各家功法都有些隐藏修为的法门，不过自己却是从来不学这些。读圣贤书，行君子道，走得正行的端，遮遮掩掩藏头鼠辈的行径。
　　“哦？莫公子看不起武宗八境，那这个是否能入你的法眼？”说罢又是一声低吼，“莲生门开！”
　　“不可能！你竟然是武宗九境，将修为压制在七境！怎么气息还在增长？该死的！”到了此时，莫悲墨眼中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慌乱，爆了句粗口。武宗九境已经是武修之人的极致，若要再次成功破初关，那可就是武圣人了，即便是大师兄亲至，也未必压制的住，除非是老师来此。
　　想到此处，不敢再多耽搁，口中振振有词，头上玉簪自动飘落下来，死死地对着严飞羽的方向，随时准备攻击。手中的象牙扇已经悬在了头顶，轻摆了几下，一阵清风吹起，将莫悲墨与林如围在中间。
　　严飞羽那边气息终于不再猛涨，稳稳的停在了武宗九境巅峰，只差一丝便可破镜入圣。还好还好，并未破初关，还在九境之内，莫悲墨勉强自我安慰了几句，回头低声对着林如说道，“林师弟，等下我会拖住严飞羽，你看准机会，自行离去！”“师兄，本就是我连累了你，怎能独自逃命？这严贼与我不同戴天，我拼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师兄，你快走！”林如还欲争辩。
　　“愚蠢，你走了，我自己才好走，非要说的这么直白嘛！”
　　“遗言交代完了吧？可以上路了！”严飞羽，一步一步像是死神一般，慢慢的走向二人，人在面临绝境之时，流露出的恐惧、焦躁、歇斯底里，是严飞羽最爱看的表情。不过这莫悲墨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只是那条林姓杂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倒是让严飞羽失望了。
　　莫悲墨身前的风阵，转的越来越快，带起周围不少树叶和砂石，相互摩擦，发出阵阵刺耳声音。还未等严飞羽走到近前，挥手一指身前的玉簪，只见玉簪一个闪动，消失在眼前，再次出现已经来到严飞羽的双眉之间。严飞羽似是早有预计，左手二指轻轻一夹，这玉簪便无法寸进。莫悲墨见此，口中默念法咒，想要再次催动玉簪，那玉簪不断颤抖，竭力想要挣脱，也只是徒劳。
　　看着指间的抖动的玉簪，严飞羽呵呵一笑，“玉是好玉，上面这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看来应该是出自你大师兄的手笔，只可惜啊，你实在发挥不出这玉簪的力量。依靠外物终归是小道，我便帮你一把。”说罢手中用力一捏，玉簪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从中断成两截，一声怒喝，“竖子，尔敢？！”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息冲玉簪中一飞冲出，直奔严飞羽的双眼。
　　“哼，你若是亲至，我还让你三分，一缕浩然气也想逞能，滚开！”严飞羽握紧右拳，对着迎面而来的气息就是一拳，在场众人耳边传来砰的一声，纷纷倒退，躲避冲击。
　　严飞羽一步未曾倒退，只是右臂上面已经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臂，对着徐徐消散于空气中的气息说道，“今日伤我，改日定登门讨还！”并未多在意自己的伤势，转身看向莫悲墨。
　　莫悲墨此刻也是有些头大，此番真是大意了，哪里想到这边境小城里竟然隐藏着一位武宗九境高手，连大师兄温养多年的玉簪都被毁了。本以为此番书苑派自己前来调查异象，这异象还未曾找到，自己倒是有可能搭在这里。看着手中一页发黄的宣纸，心中很是不舍，不过还是保命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靠近我，等下无论发生何事，莫要离开我身边三尺范围。”对着林如说了几句。那边严飞羽眼看着对方掏出一张黄纸，在那里嘀嘀咕咕，估计对方又要搞什么把戏，不愿在继续浪费时间，对着护身风阵就是几拳。还别说，这风阵甚是坚固，虽然被打了变了形状，每当撤力间隙又再次恢复如初，周而复始。
　　“儒家未来圣人不过如此，只懂得躲在祖辈庇护之下。如此想来，你的成圣之路，渺茫至极啊。”严飞羽摇了摇头，对这种人颇为瞧不起，嘴上说着，手底下一刻未停，不断击打着风阵。
　　老师赐给自己的宝物再好，总归是要靠自己来催动，再要耽搁下去，总有被打破之时，想及此处，不再耽搁，以浩然之气灌输黄纸，口中默念，“圣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空气中似是形成一阵涡流，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以严飞羽九境武宗的身体似乎都有些抗不住，只能闪退一边。眼见着这阵涡流带着莫悲墨与林如，冲天而起，如一阵狂风，来得快，去得更快，终于消失不见，除了漂浮的尘土与树叶，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
　　“哼，这儒家之人虽然战力一般，却也有些光怪陆离的本事。打不过就跑，倒也符合他们祖辈的性格。咳~咳~”
　　“公子，您没事吧，实在是不应该强行破镜。老奴这就去追杀此二人！”管家看着严飞羽受伤，心疼的不行。
　　“不必了，尹叔，这人不过是我入圣之路的一块台阶罢了。便是报复，也待我破开初关，亲自去谵言雅苑走上一遭。”严飞羽摇摇头。
　　“噗~噗~噗~~”
　　“对不起啊，我憋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了。”胖子的道歉伴随着几声屁响，从一块巨大的假山石后面传来。
　　陆长他们几人说来也是倒霉，刚刚到了这汇合之地不久，就等来外面这场争斗，几人躲在巨石后面倒是看了个真真切切。
　　“几只小杂鱼，你们去清理了便是，不要留活口。”严飞羽自然早已经发现了这几人，只是自己的目标不在他们身上，莫悲墨逃走了之后，对这几个修为不过武师六境的家伙，实在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