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殿前比试

　　元祐七年十月，西夏梁太后率军20万大举进攻环庆路，环庆路只有正规野战军两万六千人和四千藩兵，敌众我寡岌岌可危。
　　进士出身的环庆路经略使章楶是这次战役的主帅，他一改往日消极防守的态度，强调若西夏围攻宋军各处城寨，兵力势必分散，若只重点攻击一处，宋军各城寨又可相互支援，若西夏并不攻城而长驱直入，宋军则于其退路伏击。
　　并派名将折可适领兵一万隐藏于山岭之中等待时机，西夏军久攻城寨无果，士气低落撤围退去，折可适在西夏军撤退的洪德城附近设伏，经过一昼夜激战，西夏军大败，处于中军的梁太后险些被俘，宋军斩敌首级千余，是为洪德城大捷。
　　环庆路经略使章楶和神宗时期熙河路经略安抚使王韶一般，是北宋少有的能领兵带将打仗的文臣，其指挥战争、谋划韬略之高超，不输于北宋任何名将，更有开拓国土之大功，一时间风头正盛，为近年来大宋人民津津乐道。
　　要与自己比试之人便是他的二儿子——章综，赵奕自己心里也暗暗打鼓。
　　不过多时，只见一个身高七尺，身材修长的黑脸大汉，身着明光铠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参见完皇帝之后，幸怏怏的看了赵奕一眼，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憋了半天躬身说道：“陛下，殿内场地狭窄，若损坏了御物，下官百死难辞其咎......”
　　哲宗看了看这御书房的布置，确实不适合动拳脚，兴致盎然的他向张德成瞥了一眼，张德成心领神会，像捏着嗓子一样向朝殿外唱道：“摆驾文德殿！”
　　赵奕很奇怪，文德殿乃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比武这类的事不是应该去猎场一类的地方么？
　　为什么宋朝没有明朝豹房一类的存在？原来其中也是有故事的。
　　传闻宋太祖赵匡胤是武人出生、靠武力做了皇帝，因此他对于武将也颇有忌讳，在建朝伊始也曾召集全国节度使进京，但是出人意料的并不是为了商谈国事，而是让他们陪自己一同前往猎场狩猎。
　　猎场狩猎自古是武人亲近帝王的天赐良机，这些节度使也是各个摩拳擦掌，准备伺机在新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待整装完毕后，他们就兴致冲冲的和宋太祖一同出了城门。
　　按照往日惯例，皇帝出城必然是前呼后拥、戒卫森严。但是这次太祖出城却出奇的简单——他仅只身骑了马匹、挂了箭矢，身边竟连一个侍女和亲卫都没带。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就到了傍晚，太祖和将领都收获了不少猎物，按说天要转黑，为了安全众人也是时候要打道回府。
　　但偏偏太祖没有丝毫要返城的意思，相反，他还驾马向密林深处走了去。众臣一时面面相觑，也不好萎了太祖兴致，只好尾随而行。
　　走到密林中的一处空旷地带，太祖下马停了下来，他解开盔甲，放下随身携带的武器，转身对紧跟其后的将领们道：“此处无人，尔辈要作官家者，可杀我而为之！”意思是：我现在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如果你们谁想要做皇帝，可以立刻就杀了我。
　　众人一听，全都下马磕头，表示自己耿耿忠心，绝无窥觑地位之心，太祖见状颇为满意，于是带着诚惶诚恐的一众人等回了城。
　　自此之后，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武将再敢提围猎之事？所以猎场渐渐淡出了北宋王朝勋贵和权臣的视野之中。
　　不过多时，众人来到文德殿前开阔的空地之上，御座茶水、华盖仪仗、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刃早在张德成的安排之下布置妥当，哲宗端着大位，喝了一口茶水，目光平视二人，淡淡说道：“开始吧！”
　　章综本就是哲宗身旁的亲卫，对京师流传之事也是略有耳闻，知道眼前之人乃是濮阳郡王府的世子，于是双手抱拳躬身一礼道：“世子，请赐教！”
　　赵筠和赵昕德因皇叔身份双双被赐座，赵筠坐在赵昕德的身旁，朗声说道：“奕儿，章统领时常在边军中厮杀，功夫已入化境，乃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们相互切磋，点到即止，如若不敌，认输便是，亦不算丢人！”
　　“既然如此，章大人，请赐教！”
　　说完之见他全身衣裳飞舞，滂湃的真气荡漾在他的周身，赵奕一跺地面，将脚下的青石地面都给踩踏出一个浅坑，整个人如同流星般的飞了出去，
　　“太祖长拳——窜步偷心”
　　章综心中一惊，没想到太祖长拳被眼前这个少年施展出来竟有如此威势，更没料到对方的速度如此之快，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自己身前。
　　章综眼瞳紧缩，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紧盯着攻击而来的劲气，感受着那股霸道无比的气息涌来，丝毫不敢大意，侧身腾挪躲过这一击，只见他脚尖连点，一个燕子翻身，凌空化拳为掌，骤然向赵奕背后轰出。
　　感受到身后的掌风，赵奕右脚撇步上前，侧身微微一倾，双手托与腰际，左脚以勾腿向后踢出，一招“双抄封天”骤然使出，掌腿触碰的瞬间，场上爆发出一身巨响，一股无形的气浪朝四周席卷，吹得仪仗微微荡漾。
　　只见章综在这一击之下，身子被震退出了好几步的距离，化拳为掌的手，竟是在此刻轻微颤抖起来。
　　他心中大惊，显然刚才对方的那一脚，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这世子约摸十六七岁，难道是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不成？真气居然如此雄浑，自己刚开始还怕伤着他，托大只动用了两成力道，不曾想被震得手臂发麻，当下收起心神感叹：“只怕今日有一场苦战!”
　　反观赵奕，却是丝毫无碍，大概也猜出对手想了些什么，脸上微微一笑，他再次大步迈出，勇猛追击！
　　紧握的拳头之上，散发着恐怖的力道，使得四周激起的灰尘震荡不已，他每轰出一拳，便有一道炸裂的声音传来，让人心颤。
　　轰轰轰轰轰！
　　在他一连猛烈的攻击之下，章综一路倒退，脸色难看无比，双手也被那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发麻。
　　“想不到堂弟的拳法居然如此强势霸道.....难道章综要输不成？”哲宗看着场中的交手，满脸的凝重，偏头向张德成问道。
　　张德成身为司礼监提督太监，实力较章综略逊一筹，但毕竟是练武之人，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听到哲宗询问，只得开口说道：“世子小小年纪，拳法气势恢宏，攻势大开大合，真气充盈无比，委实难能可贵，但恐难持久；反观章统领，虽守多攻少，但举手投足游刃有余，进退章法有度，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轰！”
　　在哲宗和张德成的对话之间。
　　两人拳掌对撞了一下之后，身形不约而同的向后倒退。
　　不得不说，这个章综，确实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在拳掌上的攻击，并不逊于赵奕，只是碍于身份和地位，未能和他以命相搏，要是一个不慎将赵奕打死打伤，只怕他风头正劲的老爹也救不了他，刚刚寻回的皇室宗亲当着皇帝的面就这样被人打杀了，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此刻的赵奕可还没使出全力，更是没动用自己的“九幽震天功”。
　　更况且，在哲宗面前自己怎么能轻易显现自己的实力，须知“木秀与林，风必摧之”，这皇宫之中卧虎藏龙，随便来个大内高手自己估计就得交待在这里。
　　当然眼前这个统领，虽不是大内高手，但常年在军中厮杀，走的都是一击毙命的路子，这切磋比武断然施展不开，真实实力也断不能小觑，对待这样一个难得的免费陪练，赵奕也是十分谨慎，一来乐得活动活动筋骨；二来看看大宋的精锐实力到底如何！
　　章综瞥了一眼赵奕，心中早已泛起波澜，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世子，真气连绵不绝，攻击之势凌厉，这一盏茶功夫下来，居然不见丝毫颓势，委实难缠，只怕再比拼拳脚，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个胜负。
　　只见他心思飞转，抱拳笑道：“世子，拳脚过半，难分胜负，不如一较兵刃如何？”
　　赵奕笑道：“悉听尊便！”
　　说罢，只见他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杆长枪，在手中掂量了一阵，感觉略微有些轻盈，但也不好另行更换，一抖枪花说道：“来吧！”
　　章综感觉赵奕的话中略有轻蔑之意，心中颇为恼怒，但也不好发作，只好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刀，高声喝道：“世子，得罪了！”
　　只见他快步腾挪，说时迟，那时快，临近对手身侧，反手就是一刀，刀芒如同银色的波浪向着赵奕狂涌而去......
　　赵奕银枪一挡,直接施展出了师傅传授的“惊魂枪法”，迎上了他的攻击，一招“暴雨梨花”狂风骤雨般像章综袭去！
　　虽然此时此刻的赵奕还无法像师傅刘一舟一样施展得如蛟龙戏水，风雷炸地，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亦不能彻底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但毕竟是师门绝学，还是能稳压章综的刀法一筹。
　　章综只觉银光点点向自己袭来，只得挥刀劈斩，一时间“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在空旷的场地上显得格外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