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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玄兵初阵、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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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
  仅剩两千多兵力的乌娜军团与万余兵力的山豹军团之间的战斗打响了,但蜂拥而上近战肉搏的一幕却并未发生,攻击高地的一方只是以弓、弩、铳枪向高地上的守军进行射击,而守军则以相同方式还以颜色!
  在「山豹」看来此战为必胜之役,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展开会造成重大伤亡的白刃战,反正乌娜军团巳是掌中之物,煮熟的鸭子还怕它会飞了吗?待对方被围困得弹尽粮绝时自然会投降的。
  就在「山豹」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时,一支全身墨袍玄甲黑鸦鸦的骑兵部队出现在山豹军团背后,他们背靠着一片树林,从数量来看仅不过百余骑,且均为轻装的狩猎骑兵。
  山豹军团的哨兵发现了那支不知何时从树林中冒出来的骑兵,并向一名略阵官做了报告,出于职责这名略阵官向「山豹」报告了此事,同时建议从包围部队中调出部分射手加强外围以防万一。
  对那些出现在背后的猎骑「山豹」毫不在意,此时的他就像个面对一桌盛宴正待美餐一顿时却被不知趣者打扰的人一样,显得十分不耐烦。
  “不就是一队猎骑兵吗?难道他们还敢攻击我们?不要什么小事也来向我报告!”
  遭到训斥的略阵官看着坐在胡床上一手端着酒杯头也不回的「山豹」摇了摇头,显然,军官们对这位只会口舌功夫的上级并没什么尊敬之心。
  几乎与此同时,乌娜军团的官兵们也发现了那支骑兵部队,他们没有张显旗帜,无法判明其身份,是叛军的援兵?还是蛮族兵马?亦或是……盼望已久的诸侯勤王之师?可兵力太少了,又都是轻装,就算他们从背后向叛军发动进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怕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正当众人还在猜测那些骑兵的身份时,那“杯水”竟已摆开队形尽数冲出树林,向正在燃烧着的“车薪”泼了过去!他们真的是来为羽林助战的援兵。
  “好一群勇士……”
  乌娜军团中许多将领见状均不无痛惜的脱口说道。
  且不说兵力相差的悬殊,仅就兵种而言,只有单薄皮甲的猎骑根本不适合正面冲阵,那是人马皆披重铠的重装骠骑与手握超长矛枪的枪骑兵的任务,猎骑兵一般都是做探马或压运物资的护卫,用来保障交通线与补给线的安全,有时亦充当巡逻或骚扰敌人的工作,再有就是供贵族们行围狩猎之用。若要猎骑正面冲阵,那么缺少防护的猎骑兵们必定会伤亡慘重,即使是兵力相当,也有可能在第一轮的冲锋中便全数淹没在敌方重步兵或长枪兵的阵列中,更何况是面对兵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敌人!看来这些身份不明的骑兵是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欲舍身一战助羽林突围,壮哉!许多老武士见此情景已是眼中含泪……
  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这些手持短弓的猎骑并没有一头撞进叛军的阵列,而仅仅是在叛军阵前一阵乱射后便马上集体掉头向树林方向跑了回去!
  “……”
  “……”
  刚刚还眼含热泪的老武士们这次下巴几乎砸到脚面,片刻前还被视为勇士的那群骑兵竟还未与敌接仗便掉头逃跑!“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向是骑兵部队的信条,即使是被视为骑兵中战力最弱的猎骑亦不例外,因为那关乎着骑士的荣誉!但眼前……
  山豹军团的阵列中传出阵阵哄笑,武士们以此讥嘲那些只放了几箭便掉头逃跑的敌人,但有几位军官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并未跟着起哄而是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那些猎骑跑了一阵见山豹军团并无追击之意,竟然又再度折回阵前,还是那样一阵乱射后又再度逃走,虽然每次造成的伤亡都不大,但这种占了便宜就跑的对手总是会令人怒火中烧,更不用说是那些暴躁的武士了。「山豹」随即下令自己所有的骑兵——两个骑兵营约千余骑——全数尾追上去,务必全歼那支约百余骑的猎骑兵。
  「山豹」的千余骑兵尽为一手持盾牌一手持带护手的九尺长枪的重装骠骑,不仅是人,连马的身上均披挂重铠,冲锋时如上千辆小型战车般威力无穷,但不足之处也很明显,那就是耐力与速度,和身穿皮制软甲,只配备弓箭与马刀的猎骑相比,这些都成了重装骠骑的巨大弱点。
  眼看着那百余猎骑纷纷钻进了树林,而骠骑群距树林尚有数十步的距离,就在这时树林中突然火光闪动铳声大作!骠骑的重铠可以抵挡强弓甚至硬弩的攻击,却承受不了火器的惊人破坏力,树林中埋伏着的敌方铳枪手一次齐射立时令数十骑骠骑人仰马翻,后面的许多骑兵亦被前面倒下的同袍绊倒,有些甚至从倒下同袍的身上踏过,骠骑群的前锋顿时乱作一团!
  绊倒与踩踏的连索反应虽产生混乱却并未造成太大损失,真正的伤亡来自于树林中那与笫一次齐射相隔时间极短的第二次齐射!
  锐气大减的骠骑群并未因伤亡而止步不前,仍以很快速度継续向树林逼近,而从林中发出的第三次齐射同样来得出奇迅速,且由于距离拉近而准头加倍!
  在如雨点般不间断的铳枪火力攻击下,骠骑群终于溃散,如退潮般狼狈败回己方阵营,虽有少数勇猛的骑兵杀进林中,但身着重装的骠骑兵并不适合林中作战,大多都没有再从林中出来……
  山豹军团的骑兵部队刚刚败退回来,那百余猎骑便再度从林中冲出,还是照样驰至山豹军团阵列前一阵乱箭后又掉头驰回,于是骠骑群也再度出动追击并又一次被树林中强劲的铳枪火力击退,这样来来往往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死亡拉锯!
  重装骠骑本是攻击力最强的骑兵,成为一名骠骑兵往往为见习武士们的憧憬所在,但就是这充满了武士荣耀的兵种,眼下却陷入了一种有力使不出的窘境!要追,追不上,要打,打不着,敌方则利用猎骑的机动与树林的掩护,再配以强大火力,反而显得游刃有余,这样经过三、四个回合后,山豹军团的骑兵已产生了大量伤亡。
  “怎么搞的?怎么打成这样,连那么几个敌人都对付不了吗?骑兵们在干什么?”
  「山豹」见到自军骑兵的狼狈场面不禁大光其火,于是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同时大声吼叫着。
  “指挥官不需要大脑,只要有大嗓门就够了。”
  记不清这是那位先贤留下的明言,「山豹」看来正是这种仅有大嗓门的指挥官,很明显,其临阵指挥的本领尚不及其饶舌本领的九牛一毛,眼前的局势令他有些乱了阵脚。
  陷入包围中的乌娜军团官兵们看到了这一幕正在展开的拉锯战,皆目瞪口呆,这种骑兵战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对于农耕民族来说,骑兵战术向来都是软肋,所谓的骑兵战术说穿了就是没有战术,一支骑兵部队在指挥官手中就如同一枚炮弹,一旦发射出去就别指望还能收回来,因此除非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否则指挥官们不敢轻易使用手中的骑兵力量,骑兵的冲锋毫无相互配合可言,完全是各自为战,每一名骑兵个人战果的累加便是整个骑兵部队的战果,一旦敌方部队据有相当的弹性闪避或吸收了那股冲锋浪潮,那么整个骑兵部队会立刻变成一盘散沙,其后果不堪设想!
  铳枪的使用则更为有限,火器的威力诚然不容质疑,但由于准头差且从填装火药、弹丸到发射所需时间过长,在面对敌人大队冲锋、特别是骑兵冲锋时往往是“火未及用,刃已加项”的情景,故此很少有指挥官会在野战中使用火器,大多数武士宁愿相信手中的弓箭而不是那根空膛的“铁棍子。”
  反观那些墨装猎骑及林中隐藏的兵力不明的铳枪手,无论是使用看似逃跑的集体回避战术对敌人展开逗引,还是不间断的火力更番连射都无不尽显出其指挥者的用兵才华!
  「山豹」见骑兵失利,便不顾部下们的反对从负责包围高地的阵列中抽调出大量步兵准备大举攻入树林!
  依用兵之法,己方兵力若为敌方五倍便可从正面压垮敌人,若为敌方十倍才能有効包围敌人,而山豹军团的兵力仅是乌娜军团的五倍左右,尚不足形成完美的包围,其形势就如同是薄皮包了个大馅,之所以能困住对手只是因为对手车骑不多,突破包围的冲击力不够,如今却大量分兵于分战场,使原本就不算厚实的阵列变得更加单薄。
  「乌娜」敏锐的发现了这些变化,她庆幸叛军指挥官的无能,更感谢那支以少量兵力拖住叛军的援兵,女军师立刻下令将所有伤员放在数量所剩不多的战车及马背上,全军阵形由防守式迅速变换为利于冲锋的攻击式,开下高地向外突围!
  「乌娜」选择的突破点十分准确,转眼间山豹军团包围阵的某个点被撕破,造成了一个不小的伤口,乌娜军团从这个口子中突出了包围!
  在刚刚过去的约一个时辰的战斗中,「乌娜」并非没有做过突围的努力,但几次尝试都只是带着叛军的包围圈向前滚动,始终无法形成突破,最后只得又退回高地上,直至那支援兵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个局面。
  两支军队间没有进行过任何联系通气,却配合的十分默契,一方吸引山豹军团大量分兵旁顾,被围的一方则乘敌分兵之机突破包围,将原本占有兵力优势的山豹军团耍得团团转!
  由于骑兵在拉锯战中耗废了太多力量,身披重铠的战马巳经疲惫不堪,「山豹」只得以步兵主力进行追击,但步兵行动缓慢并不适于追击行动,况且此刻已过酉时,天色渐暗,吃过被敌人夜袭大亏的叛军没有胆量在黑夜降临后展开追击行动,「山豹」只得恨恨的眼看着乌娜军团渐渐消失在黄昏中。
  更令人懊恼的消息来自分战场,当四个营的重步兵手举盾牌冲进那片树林准备全歼那些猎骑及铳枪手时,却发现林中已空无一人,那些墨装援兵竟在短短的时间内撤得干干净净。
  但这还不是全部结果……
  “什么?”
  「山豹」的怒吼声几乎震破了部下们的耳膜。
  “这么大的一场战役之后竟没有一个俘虏?真令人难以置信!”
  「山豹」的不解是有道理的,一场万人以上的大仗打下来却没有抓到一个俘虏,被围起来的敌人竟跑了个精光,这确实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硬生生摆在眼前,才不管当事人能不能接受,若没有开战之初伏击羽林成功的那些斩获,这次军事行动山豹军团的战绩就只能是零了……
  如漏网之鱼般虎口脱险的羽林连夜南还,开向——也许用逃向更为贴切——帝都盘古。
  当东方显出鱼肚白时,整晚都在行军的羽林官兵们找到了一处可供屯兵休息的地方,那是座傍道而建的烽火台,两丈多高的台基上十分宽阔,其建筑规模之大早已超出了一般烽火台,可容纳数千人立足的面积完全具备了屯兵驻守的功能,台上两门无法移动的巨大火炮均指向大道,更突出了其要塞设施的一面。
  烽火台的主官闻羽林到来赶忙至道旁相迎并请大军上台暂驻,人困马乏的官兵们亦恨不得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乌娜」稍稍犹豫随后下令全军登台,此时天色尚未大亮……
  “敌情!戒备!”
  哨兵的叫声令人们困意顿消,刚刚放松的神经又马上紧绷起来!在约一箭地之外,一支兵力不明的军队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难道是叛军追上来了吗?想到此众人无不感到背后冒出一股凉气。
  在一缕晨曦中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支兵力尚不满一营的小部队。
  “是援军!是那支帮助咱们突围的黑色骑兵!”
  “没错!是他们!”
  在短暂的惊乱之后,官兵们认出了约占这支军队三分之一兵力的墨装猎骑们,他们的盔甲与战袍均为黑色,盔缨和领巾则为白色,相衬之下分外醒目!此情此景,有些羽林官兵甚至兴奋得解下兜鍪抛向空中。
  “啊!那是……”
  欢呼声忽然被惊愕的声音所代替,因为人们看到了那支小部队所张显的旗帜,旗印为一只白色苍鸮,与黑色的底色相衬之下显得格外惹眼,当众人识别出对方的身份后,先前的感激、敬佩乃至崇拜之情在这一瞬被全部凝结住了。
  “是一群布衣……”
  一名出身高级贵族的羽林老武士边摇头边发出了阵阵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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