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飒沓如流星

　　第16章飒沓如流星
　　齐大校内餐厅里，魏君倾，何之水，外加云中燕和应彩衣，四人一桌，埋头吃饭，餐厅嘈杂，此桌无语。
　　今天早上发生在欢乐KTV的事儿，那些照片儿和视频虽然迅速被淹没了，痕迹已无，并未泛起多少浪花。但还是被魏君倾看到了，她心里有些难以接受，牛为乐被抓，而且还是一大早在欢乐KTV被抓，不论哪种情况，自己之前的猜测，好像都接近了真实，怀疑是一回事儿，如今坐实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本以为是美好的邂逅，却不曾想是别有用心的接近，魏君倾有些庆幸，又有些忧伤。
　　默默吃饭的何之水，替魏君倾惋惜，觉的自己不该把发现的那些照片儿和视频，拿给她看。
　　云中燕和应彩衣，不明就里，吃起来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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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州郊区盛世集团开发的一个别墅区里，换了一身休闲服，带着棒球帽和大墨镜的宴平乐，走进了一个别墅里。
　　“少爷。”年过半百的九叔，带着几个手下，把宴平乐迎进了屋子里。
　　“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宴平乐带着九叔径直走进了书房里。
　　“九叔，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宴平乐走进书房后，问道。
　　“警局那边刚刚传来消息，牛为乐自己招供说他是马五亲定的欢乐KTV的公关经理，因为欢乐KTV的人不认识他，所以起了误会，动了手，在警局里审讯的时候，他还托警局的队长陈有德联系欢乐集团的马五或者梅子保他出去，但欢乐集团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从未见过此人。根据目前的情况看，牛为乐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落入警局，纯属误会。现在牛为乐在警局最多也就是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再惨也不过是被扒层皮，最多落个重伤，而得罪马五，死的会很惨，他没必要如此往死里作。”九叔沉着声，有理有据的说道。
　　“嗯，我们的想法基本一致，既然这样，那请最好的杀手，不要让他活着再从警局出来，以绝后患。”宴平乐轻轻的拨弄着书桌旁的绿植，就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对九叔说道。
　　“好的，少爷。”九叔转身出去了一小会儿，宴平乐依旧轻轻的拨弄着书桌旁的绿植，耐心的等待九叔回来后问道，“九叔，你说欢乐集团派牛为乐接近君倾，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个--”九叔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谨慎的说道，“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欢乐集团涉及的黑色生意几乎全覆盖，样样都有，这些年在齐州的经营，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关系网，在齐州根深蒂固，如果我们南平不施以重拳的话，很难彻底的铲除。欢乐集团的董事长徐尽欢，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年很少见到他的公开活动，很是神秘。目前还很难判断他们有什么目的，如果是贪图美色的话，应该还不至于如此费尽心思，但如果不是贪图美色的话，我想不出欢乐集团还有什么理由接近少夫人。毕竟少夫人在齐州，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欢乐集团的人即使知道了，也不可能傻到去硬碰硬的跟魏家做对。所以，目前，我还猜不到他们的目的，请少爷责罚。”九叔说完后，诚恳的向宴平乐请罪。
　　“昨天的帖子，怎么回事查清楚了么？”宴平乐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
　　“国内的都已经查清了，都是跟风而为，但是真正推波助澜的都在境外，很分散，一时半会无法追查，尚未发现此事与欢乐集团有关的直接线索和证据。源头是齐大的一个研三学生，现在在地下审讯室里，已经近24小时，并无有用的信息，据他自己交代，是因为一直爱慕君倾而心生怨恨，此次正好让他找到了报复的机会，编辑了帖子，传到了校外网上。经仪器和药物检测，是真话。”九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少爷问了两个问题，自己都没有明确的结果，确实有些不尽如意。
　　“行了，九叔，你不用自责。这两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却处处摸不到头绪，攒足了劲儿，却无处施展。既然这样，那就还是拿牛为乐祭旗吧，来一个斩一个，对方如有企图，必不会放弃，只要他还行动，就总会漏出马脚。”宴平乐没有责怪九叔的意思，事起仓促，查不出来也是正常。
　　“少爷，邱丹那边我安排了一个小组，24小时跟踪，目前看，没有什么异样。”
　　“嗯，地下室的，意外吧。我先回去了，牛为乐的事情，要快。”宴平乐说完，转身离开了书房。
　　九叔低头恭送，少爷，飒沓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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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牛为乐，被王明关在了警局的看守室。
　　王明铁了心，要一做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寻思着左右是得罪了牛为乐，那就往死里整吧，宁错过不放过，大不了，到最后，真如牛为乐所说，不过就是膝盖一软的事儿，最多再加把鼻涕眼泪。但他对欢乐集团的心，可是青天可鉴嘛。
　　看守室里间儿很宽敞，屋里空空荡荡，除了一盏关闭的吊灯，别无他物，没有窗户，漆黑如夜。隔着一道密不透光的厚重铁门，外间儿就是看守的警察室，有床有桌椅，还有一台电视挂在墙上。
　　一个看起来有50多岁、两鬓有些斑白的老警察，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从食堂带回来的午餐，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他丝毫不担心里面的犯人会被吵到，看守室里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一道铁门，就是两个世界。
　　说是看守室，其实是禁闭室。本想快点让让牛为乐屈打成招，办成铁案的王明，拿牛为乐没办法，十八般兵器用了一个遍，硬是没拿下牛为乐，只能送到禁闭室来，名义上还是按照陈有德的吩咐，说是送到看守室，偷梁换柱而已。
　　王明走的时候撂下狠话，如果牛为乐坚持不在那份儿口供上签字，那么就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想通了为止，说的大义凛然。
　　走的时候，他还嘱咐看守的警察，恨恨的说，“老张，记得一天只给半斤水，吃的就免了。我就不信这小白脸儿能撑过一天，早晚得乖乖儿的给我把押画了。”
　　关禁闭的滋味儿，王明没被关过，他也不知道，但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啊，这么些年了，能在里面撑过一天的犯人都屈指可数，哪一个出来不是疯疯癫癫，精神错乱，让干啥就干啥，打死都不愿意进去第二回。
　　牛为乐带着手铐脚镣，双腿一盘，静静的坐在地上，关禁闭的滋味儿，很难受。但对他来讲，小菜儿一碟，都说西云军的紧闭，最严格，可以依旧没能难住过他，兄弟们问他有什么诀窍，牛为乐洋洋得意的说，就是师傅的小黑屋嘛，打小儿就练，家常便饭，一天不落。
　　室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打坐中的牛为乐，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儿“吱呀”一声慢慢打开了，将牛为乐从入定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吊顶的等随之而开。
　　牛为乐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紧跟着走进了三个人，一个穿警察服装的，一个刀疤脸，一个麻子脸，三人打量了下凄惨的牛为乐，点了点头。
　　穿警察服的开口说道，“你只有一刻钟时间，时间一到，无论如何，你必须立即离开。”刀疤脸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说完穿警察服的转身出了禁闭室，厚重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刀疤脸冲麻子脸点了点头，麻子脸自觉的站到了墙角里。
　　“牛为乐！我是方豹，道儿上叫我一声豹哥，你打伤了我兄弟，咂了我的场子，我来杀你。”豹哥说完，不待牛为乐回话儿，左脚一个后撤，身体如满弓，骤然发力，欺身向前，临近牛为乐时，一脚踢出，势大力沉，自带风声。
　　牛为乐眼放精光，双腿姿势不变，犹如不倒翁一样，整个身体急速倾斜，躲过了这一脚。
　　豹哥一脚踢空，蹬在了墙上，踹出了一个坑，墙皮渣子四处飞溅。
　　两人一个飘逸赛神仙，一个勇猛如虎豹，缠斗在了一起。看的旁边的麻子脸胆颤心惊，瞪大眼珠子，不敢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波及自己。
　　双方你来我往，十几回合不分胜负，豹哥大开大合，猛打猛冲，呼呼带风，牛为乐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手铐脚镣，哗哗作响。
　　豹哥越战越心惊，虎子说的没错，这个牛为乐不一般，虽说满身是伤，但自己与之缠斗多时，半片不沾衣，反而中了牛为乐几次不轻不重的拳脚，看似仍不分胜负，实则他方豹已败。反观牛为乐身形飘逸，气息绵长，攻守有序，毫不费力，哪里是浑身受伤的样子，分明是个高手，扮猪吃老虎。而自己凭着一股狠劲，目前尚能出击，但再斗下去，自己不用牛为乐打，就会力竭而败。他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错觉，他觉的牛为乐就像老鹰戏小鸡一样，在逗自己玩儿，自己跟牛为乐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这种感觉，他在与龙哥交手时，有过体会，而自己最终力竭，败在了龙哥手里。当时他问龙哥身手到底如何，龙哥并未回答，一拳击出，虚空炸响。
　　想到这里，豹哥虚晃一招，跳出战圈。
　　牛为乐也不追击，站定身形，气定神闲的打量着豹哥。心想，方豹身手不弱，怪不得马五能在齐州道上立足多年而不倒，多几个方豹这样的手下，一点都不奇怪。
　　豹哥一抱拳，沉声说道，“牛为乐，我方豹技不如人，杀不了你，没什么可说的。在这间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此事，与我这兄弟麻子无关，请高抬贵手，放过他，我方豹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豹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麻子感觉，像是过了几年，看二人过招，有些心驰神往，听到豹哥的话儿，麻子缓过神来，眼睛霎时红润，急忙冲上前，拉住豹子的手。
　　“闭嘴！”豹哥一甩手，将麻子推开，向前迈了一大步。
　　“豹哥，不要。”麻子急的大叫，又冲了上来，抱住了豹子的腰，了无惧意。
　　“啪啪啪，嘿嘿.......精彩！”牛为乐一边拍着手，一边说道，手铐发出的碰撞声。
　　“豹哥，光明磊落，义薄云天，小弟佩服。但是呢——”牛为乐拉长了语调，顿了顿。
　　这一顿，让豹哥神情低落了一瞬后变得决绝。
　　“一家人干嘛要打打杀杀的，只不过是个误会而已。嘿嘿......”牛为乐一脸真诚的笑着说，豹哥的神情变化，他尽收眼底。
　　豹哥为什么不打了？豹哥心里清楚，他牛为乐心里也清楚，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他牛为乐想杀豹哥，豹哥半点生存机会都没有，包括他的这个兄弟麻子，别想指望外面的警察，闲死的慢，大可一试。
　　听了牛为乐的话，豹哥楞了，他有着自己的高傲，技不如敌唯死尔，倘若自己孤身一人，力竭而败，虽败犹荣，就是死在牛为乐这样的高手手下，也一点都不亏，真就像他说的那样，绝无怨言。但是麻子不该死，他本想将牛为乐打残，最后让麻子动手杀了牛为乐，进监狱待几天，再捞出来，即杀了牛为乐，为欢乐集团挽回了声誉，又没多大损伤，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费点钱而已。如今这局面，始料未及，他束手待毙，是为了能够保住麻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接受牛为乐的侮辱。
　　可杀，不可辱。
　　看着愣神儿的豹哥，牛为乐“嘿嘿”一笑说道，“豹哥，我是五爷昨天刚刚亲定的公关经理，这事儿梅子姐也知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今早的事儿，虎子哥他们不认识我，不凑巧，我又没机会解释，事出有因，纯属误会，但再折腾下去，咱们自家内斗，可就让外人看了笑话，捡了便宜。”
　　豹哥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他相信牛为乐犯不上拿这种事儿骗他，是不是真的，自己回头一问便知。他双手一抱拳，冷冷的说道，“照你这说法，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白白闹了这么大动静，丢了自家的脸面。”
　　“的确如此，今日得罪之处，请豹哥海涵，回头我再向五爷和虎子哥，请罪。”牛为乐也一抱拳，郑重的说道。
　　“好，不管怎样，今日我方豹欠你牛为乐一条命。若为兄弟，他日但有所使，刀山火海，义不容辞。若为敌，大好的脑袋，你牛为乐拿去便是。”豹哥不是小心眼的人，牛为乐从始至终，给足了面子，他方豹方才趁牛为乐有伤在身，突下杀手，不仁在先，现在想起牛为乐那句“光明磊落”，突然就感到有些火辣辣的脸疼。行走江湖，靠的是一个“義”字，今日，他牛为乐才是义薄云天，不计前嫌。
　　“豹哥，我交定你了，等出去，一醉方休。嘿嘿......”牛为乐谈笑风生，和气如春温。
　　“好，一言为定，不醉不归。哈哈......”豹哥欣喜若狂，疤走龙蛇。
　　四手相握，只欠一大白。
　　正在这时，厚重的铁门，“噶扎”一声，被人突然推开。
　　先前那个穿警服的人，并未进门，急切的冲豹哥说道，“快走。”
　　“再不走，来不及了。”见豹哥有些犹豫，穿警服的人有些着急。
　　豹哥不再犹豫，冲牛为乐一抱拳，拽着麻子，急急而去。
　　牛为乐目送背影，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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