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子慎密而不出

　　第17章君子慎密而不出
　　“人呢？”看着仅有一人的禁闭室，齐州警察局步行街分局局长叶寒，怒火冲天，他得到消息说，欢乐集团的方豹，进了他的警局，便匆匆赶回来，但还是慢了半拍。
　　一个有着多起命案重大嫌疑的人，进他警局如入无人之境，堂而皇之，大摇大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叶寒有气难平。
　　陈有德、王明、老张，战战兢兢，一声不吭。
　　对于这位从宣都空降而来的局长，他们还是有些畏惧的，传闻此人极有来头，俗话说不是猛龙不过江，这位新局长出了名的嫉恶如仇，执法如山，敢说敢干，誓要在这步行街干出成绩来。
　　没来多久，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硬是盯上了欢乐集团，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属王八的，咬住就不放。欢乐集团对叶局长极为头疼，以往关系搞的极好的警局，如今束手束脚，如鲠在喉。
　　“把他的材料准备好，一刻分钟后，我亲自过堂重审。”气不打一处来的叶局长，心中怒火无处排解，指了指有些凄惨模样的牛为乐，转身走了。蚊子腿儿再小也是肉，只要他叶函坚持下去，一口一口的吃，早晚得咬他一口大的。
　　望着离去的叶局长，陈有德唏嘘不已，王明高兴万分，老张稀里糊涂。气氛诡异，牛为乐顿感不妙，赶忙开口道，“陈队长，借一步说话。”
　　陈有德看了一眼牛为乐，眼神复杂，一句“自求多福吧”，转身也走了。他还没来的及联系上梅子，陆副局长就横插一手，引来叶局长滔天怒火，本来一件小事儿，现在越来越复杂，神仙打架，自己能明哲保身，已是奢望，此刻若能置身事外，他绝不主动掺和。
　　王明乐了，说道，“小白脸儿，走吧，直接去审讯室吧。”
　　“老总，从早上到现在，我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现在饿的有些走不动了，我得先吃点饭喝口水。”刚刚和豹哥斗了一场的牛为乐，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中，未曾察觉，现在有些觉得饿了。
　　“饭没有，过点儿了。老张弄口水给他，愿喝就喝，不喝拉倒。”说着，王明走到老张办公桌旁，抓起电话，招呼来两个兄弟，准备一会儿带着牛为乐直奔审讯室。
　　牛为乐不再说话，一口气喝完了老张递过来的水，等人到了，跟着王明身后，拖着脚镣，缓步而行。
　　到了审讯室的时候，叶局长和陈有德，已经等在了审讯室里，王明看出了叶局长的急迫，似乎一刻都不想等，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牛为乐，下意识的一脚踢在了牛为乐的屁股上，嘴里说道，“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陈有德脸色有些不自然，陪在翻阅审讯笔录的叶局长旁边，待牛为乐坐好后，示意王明出去，然后开口试探道，“局长，是不是现在开始？”
　　叶局长抬起头，看了一眼牛为乐，淡淡的说道，“陈队长，你也出去，记得关掉所有的监视器。”虽然他知道，审讯室的监视器，是摆设，几乎从来不开，但还是刻意的对陈有德说了一句。
　　陈有德巴不得不掺和牛为乐的破事儿，应了一声，飞一样离开了审讯室。
　　整个审讯室陷入了寂静，落针可闻，叶局长目光犀利的盯着牛为乐，足足看了有一分钟。
　　牛为乐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微妙的压迫感，叶局长看起来虽然年轻，但夭矫不群，气象已成，不可小觑。
　　大概是觉的差不多了，叶局长开口说道，“牛为乐，孤儿，自小被齐州牛道士收养，学习成绩特别优异，18岁放弃考大学，在西云军从军8年，前天刚归乡，家住齐州花园，昨天中午网上劲爆热传《齐大最帅的哥和三朵金花》，昙花一现，来无影去无踪，今天早上就进了警局，照片儿都还没看清楚，网上的消息就没了影儿。半个多小时前，欢乐集团马五手下方豹，道儿上人称豹哥，直入警局来见你。就在刚刚我来审讯室的路上，马五手下的白梅，人称梅子，来电话求情，说是误会，请我放了你。为了你，她居然求到我的头上，牛为乐，你不简单。”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叶局长冷笑连连。
　　牛为乐震惊，这个叶局长果真细致，有备而来，做足了工作。单说昨日帖子的事情，自己都还不知道，就被叶局长调查的清清楚楚，在他面前，自己毫无秘密可言。
　　“牛为乐，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陷入沉思的牛为乐，叶局长爆喝一声。
　　牛为乐只觉浑身一激灵，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待心情平复，缓缓开口反问道，“局长，我是什么人，您刚刚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呵呵，牛为乐啊，牛为乐，你不说也行，寻衅打架，斗殴伤人，扰乱我步行街正常秩序，我先关你七天，再送你进监狱，好好改造改造，你觉的如何？”叶局长眼神凌厉，掷地有声的说道。
　　“嘿嘿......”牛为乐笑了，南平的法律他懂，叶局长这一手，绝对能吓倒好大些人，但不包括他牛为乐。
　　“局长大人啊，在咱们南平貌似还没有哪条法律，是禁止人自卫还击的，我是不是寻衅打架，斗殴伤人，调一下欢乐KTV的监控，一目了然。凭这个，局长大人还定不了我的罪。局长大人，您是要徇私枉法，平白冤枉好人吗？”牛为乐笑呵呵的说道。
　　“方豹来都来了，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你救出警局？”叶局长并不纠结牛为乐的话，自顾自的问道。
　　“我说他要来杀我，您信吗？”牛为乐似笑非笑的回复道。
　　“哈哈，有意思，一杀一救，这欢乐集团就是不一般，唱出戏，都如此不凡。说说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叶局长被牛为乐逗乐了，心想牛为乐信口胡诌，都是如此的清新脱俗，他便饶有兴趣的问道。
　　“局长大人啊，前天我回齐州，昨天在齐州国际会展中心的招聘会上，才刚刚被马五强行拉入欢乐集团，说什么做公关经理，中午在齐大餐厅吃了个饭，今早一上班，公关经理没得做不说，直接就被打进了警察局，至于豹哥来找我，那是因为我今天早上打伤了他的好兄弟虎子，前来报仇而已。而且您说的那个什么《齐大最帅的哥和三朵金花》和今天的什么照片，我都一无所知，您觉得我还能知道些什么？”牛为乐很无辜的说。
　　“牛为乐说话可要慎重，信口开河，等同妨碍公务，是要负责任的。就说那方豹身手了得，他找你报仇，你却丝毫无损，难不成你身手比方豹还好？”叶局长有些讥讽的说道。
　　“嘿嘿......局长大人，谁说报仇就一定是打打杀杀的，还可以讲道理啊，道理最厉害，这大事儿小事儿总逃不过一个理字儿。我和豹哥，就是讲道理啊，大家和和气气，道理讲明白了，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自然就走了。”牛为乐笑容真诚的说。
　　“呵呵......不说也可以，临时看守室条件不差，就是清净了点，待个七天八天的也不是不可以，办案子嘛，总得有个调查的程序和过程，我想这个你应该能理解。”叶局长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语气里透着毋庸置疑的威胁。
　　“哎，我还指望局长大人让我沉冤得雪呢，看来是我有点想多了。算了，局长大人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那么我也麻烦一下局长大人，解释解释《齐大最帅的哥和三朵金花》是怎么回事儿？”
　　牛为乐很无奈，他知道叶局长是不会轻易的放他出去了。趁现在还没有闹掰，牛为乐就想还是先弄清楚帖子的事情，这个他确实一无所知，听叶局长讲的如此天马行空，他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牛为乐，作为主角儿，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叶局长方才以为牛为乐装糊涂，这会儿见他又提起此事，有些诧异的反问道。
　　“确实不知，还请局长大人为我解惑。”牛为乐一脸的诚恳，带着手铐的双手，站起身一抱拳，向叶局长拱了拱。
　　叶局长看他不似作伪，八卦心骤起，半嘲讽半挑逗的讲述了帖子的事情，末了还来了一句，“看不出来啊，牛为乐，你艳福不浅啊”。
　　牛为乐嘿嘿一笑，双手挠头。
　　叶局长细细的打量着牛为乐，牛为乐虽然浑身是伤，有些衣衫褴褛，从头到尾看起来有些油嘴滑舌，但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自然而然，毫无破绽，或许真如他所说，一无所知，只不过是个恰逢其会，被卷进来的倒霉蛋儿。
　　看着挠头的牛为乐，叶局长也惆怅，今天他第一次接到了梅子主动打来的电话，心中有些激动和期许，可除了牛为乐，她只字未提其他，他叶寒虽早识愁滋味，怎奈愁来一日长。
　　自己来齐州已经快两个月了，来的时候壮心不已，如今却一无所获。派出去的人，不是意外，就是消失，这欢乐集团就像罩着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任自己如何折腾，都未能撕破一个缺口。
　　一次次的失败，使他急于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上午，一得到牛为乐在欢乐KTV被抓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去调查牛为乐的底细，他不想让牛为乐再次成为压垮他内心希望的稻草，他怕，怕男儿久失意，不记来时路。
　　“牛为乐”，叶局长努力的张开嘴，喊了一声，要强行把自己拉回现实，他不想让那股低落的情绪继续侵蚀自己。
　　“局长大人？”正挠头的牛为乐，有些蒙圈，自己才回来不到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有些措手不及。听到叶局长的声音，他放下双手，静静的等待下文，却发现叶局长卡壳儿了。
　　“牛为乐，欢乐KTV的公关经理，很不错，你要好好把握。”叶局长沉吟着，慢慢说道。
　　“额”，叶局长的话，让牛为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糊口谋生，我护持一方，理应多来往。我们警局呢，也不能总是高高在上，应该主动为百姓服务。你牛经理呢，也不能怕给我添麻烦，大事儿小事儿，来往的越多，我们才能更好的服务嘛。牛经理，你说呢？”
　　沉吟中的叶局长，讲的很慢，说着说着，仿佛抓住了一缕曙光，而且越来越清晰。马五、梅子、方豹、虎子，还有齐大的事情，一连串的名字和事情，在他脑中不停的勾勒，牛为乐就像一根线儿，把他们都串在了一起。
　　渐渐的，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外部力量既然无法打进去，就应该让堡垒从内部瓦解，而牛为乐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对，就是牛为乐，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眼光。牛为乐底子清白，刚刚参军归来，又因缘际会，进了欢乐集团，卷入了诸多事件，如今身陷囫囵仍神色自若，论胆识，论谈吐，皆是合适人选。
　　“局长大人英明，欢乐KTV在您治下，本就关系融洽。如今您肯赏脸，我牛为乐，求之不得。些许跑腿儿小事儿，但凡有吩咐，一定竭尽全力，，能为局长效劳，我三生有幸。以后我牛为乐在这步行街混口饭吃，可就仰仗局长大人您了。”
　　牛为乐也琢磨出味儿了，这叶局长是想让自己做他在欢乐集团的内应。这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他这个局长是真心想办实事，去齐州百姓皆有怨言的欢乐集团，做个卧底而已，他牛为乐欣然愿相从。
　　叶局长听着牛为乐的“关系融洽”，别提多膈应了，恨不能一耳刮子抽过去。
　　全警局的人都知道，他叶寒嫉恶如仇，视欢乐集团为眼中钉肉中刺，牛为乐一句话，就将他变成了害群之马，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但牛为乐能为所用，他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被送回禁闭室的时候，牛为乐静坐调息，恢复伤势。
　　他细细的梳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怀疑邱丹，跟踪邱丹，是自己主动所为，进入欢乐集团是被动而为，今早照片儿消失的事儿，可以确定是欢乐集团所为，自己也是被动入镜，这些都有情可原，并无太多值得牛为乐关注的蹊跷。
　　但是齐大帖子的事情，他确信自己卷入了一场阴谋，很有可能是邱丹及其背后势力的阴谋，针对的是魏君倾或者何之水，而非他牛为乐。
　　还是老吴讲的对，齐州的水深着呢，可得小心。可是自己也没干啥啊，咋就入了坑呢。
　　牛为乐有些头疼，在西云军团的时候，每一次执行任务，都会有专门的情报组为他们服务，各种信息应有尽有，任何目标在他眼中毫无秘密可言，可是现在，自己就像一个瞎子、聋子，总是不知不觉，或后知后觉。
　　还好现在与叶寒建立了联系，以后有些事情可以交给他，一家人嘛，不说两家话，他相信叶寒会不辞辛劳的。
　　想起叶寒，牛为乐就来气，也不知道这个叶大局长是怎么想的，正事儿办完了，非要演戏演全套，别漏出马脚，还美其名曰，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硬是让陈有德和王明把牛为乐送了回来，一切照旧。
　　先关他个七天，君子慎密而不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