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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遗失国 / 黑森林 7

黑森林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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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难想象父亲在面对杜玛时有何等的勇气对他刀剑相向,难道仅仅是为了那棵矮橡树吗?
  它取出一套精美的刑具,看得出精美的冶炼工艺,难道巨鬼们也拥有如此成熟的锻造工艺吗?我感到很疑惑,但从安徒生的石斧以及杜玛的骨质武器不难判断巨鬼们的技术手段仍处在石器时代,但它手里的东西是从何而来的呢?
  “好东西,准备用它砍掉我哪里?”我对它说。
  “别这么直接,朋友,多无聊啊,喜欢点将吗?”它饶有兴趣的问我,目光在我的四肢上来回游移。
  “不喜欢。”
  “这可由不得你”,杜玛取出一件嵌着绿色石头的手斧,跳着奇怪的舞步向我走过来,摇动着胳膊和头,有节奏的跳动步子,后背的大黑蝠翼也随着脚步的律动轻轻开合。
  “换个更有意思的游戏吧,”我对它说道。
  “哦?”它听见我的话有些难以置信,终于停下了怪异夸张的舞蹈动作,连巴基斯酒醉时的即兴表演都比这好得多。
  “说说看?”杜玛果然提起了兴致,就像在狗面前把球丢出去一样。
  “成语接龙怎么样?”我对它说。
  杜玛的瞳孔以可见的速度放大,愤怒喷薄而出。
  “开个玩笑,”我赶紧向它尴尬的解释道,并将这句话每个字都很清晰并快速的吐出来,这句话确实没什么可笑的,我高估它的效果了。若不是身体被束缚与此,我甚至要过去拍拍它的脖子,将恶犬的情绪抚平。
  “我猜猜看,错了就随你想砍下哪里,无论何处。”我对它说,“如果对了,你就要……”
  “你以为我会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吗?”杜玛打断了我的话并用那双幽绿的眼睛凶狠的将我盯着,看来对这个游戏依旧失望。
  “那我就只会成语接龙了,”我几乎脱口而出,毕竟在这种恐惧面前所能挣扎的余地只有这么多。
  但杜玛稍微沉默了一会……然后说。
  “你对了我要怎么样!”,它真无聊。
  “我对了?”
  说实话我完全没想到它会答应我的条件,但你记好了,你知道让赌徒觉得最受骰子之神眷顾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在只剩最后一块钱时的反败为胜。我极力的想着在杜玛能够接受的最大限度内的条件,并再赌它能答应。
  “那你就要明天再来。”
  “明天?”
  “对,今天是我赢来的,”
  “好吧,明天见,这条件真够过份的,哈哈哈,真过份”。
  哈哈,我又赌赢了。
  
  第二日
  “你妈妈没教过你进来要敲门吗?”我对着地上两只哑光的黑足说,它的腿像岩羊的蹄子,每一步都恨不得狠狠的凿进地面,膝盖以上包裹着类似于法兰绒的毛皮,在火炬照耀下的高光处流动着着光泽,整个下身紧致结识,而蜂腰之上的躯体显得不正常的宽大,因此巨鬼们总是弓着身子,像猫在潜伏,同样也有些玩弄猎物的恶习,乐此不疲。
  “你好啊,小老鼠,还很有精神嘛”杜玛的身形似乎更大了些,蝠翼之间流转着猩红的光晕,随着它步子的移动在昏黄的空间里画着规律的线条,如同收拾好行头的地狱使者向我而来,它手里的器具与昨日不同,似乎是一把精致的剃刀。
  “你们这些长满毛皮的玩意儿也需要刮毛吗?”,我问它,忽然没来由的想起肥硕的绵羊被剃光毛后的滑稽样子,并且想起了一只曾经为了躲避毛被剃光而逃进山林的羊,但许久之后仍被人抓住了,此时它已经任由毛皮生长了多年,被抓住时像一朵灰色的棉花,主人忍着笑意将它的毛全部刮的干干净净,据说后来那只羊似乎得了抑郁症不肯吃饭,不久后就死掉了。
  “还有兴致同我说笑?”它冷冷的说。
  “我想问的是你把毛剃掉后会抑郁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但它脸上依然如同坚冰,看是没理解到笑点。
  “我并不想和你讨论毛的问题,”杜玛又张开了猛兽的凸嘴,露出吓人的獠牙,语气中带着威胁,让我意识到刚才的笑话并没什么多么可笑,我收敛了表情,开始了迅速的思索,应对。
  “第二个猜想”,我对它说,“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嗯?”它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你们这里一定有个人吧,”我大胆的猜测,但信心十足,我的族群里某个人和巨鬼有所勾结,而这个人似乎是权力者之一,勾结外党不外乎谋取更大的权利。
  “错了”,它没待我解释,如同闪电一样的将剃刀贴在了我的右臂上,在我还没看清楚它的动作时它已经摁了下去,锋利的刃像切蛋糕一样没入我的皮肤之内并且我感觉到触碰到了臂骨,剧痛钻心,皮肤,肌肉和筋脉被齐齐切断后,截断处之上的鲜肉开始向上缩紧,裂开一道整齐的口子,鲜血如同获释奔涌而出,下面几乎被切掉的手臂失去了生机,耷拉着轻轻抽动,并且慢慢的向外卷开,像蜗牛的触须被碰到后开始缓缓缩进去,身体里有些东西感到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向外吸出,我仔细的看着这些多数人一生都无法得见的景象,直到整条手臂失去血色,变得煞白,皮肤上泛起褶皱,像重度烫伤后的样子。
  我哼哧哼哧的喘着,拼命吸入更多的空气避免晕厥。
  “那个人不在这儿,在我部落里!”,我仍旧不觉得我的猜想有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没有依据凭空而来的奇迹,剃刀精美的制造工艺和它们粗劣的武器格格不入,一定有个人类的熔铸大师暗中相助,叛徒一定存在,只是隐匿在杜玛的口中,但此时我能做的只是在将死之际攫取出更多情报,并希望伊莉丝有能力传达出去,我才不会白白的死去,至少在这种残暴的刽子手面前,我能有些与它周旋的尊严。
  “承认吧!你不是那种奸诈之徒!”我觉得我的血液快要流失殆尽了。
  “答对了。”杜玛脸上依旧如同寒铁,“但不是在这儿”。
  这个杂种,它承认了,用这种文字的把戏切断了我的胳膊,杂种,你一定会惨死在我的手上,我在心里暗暗发恨,并在它的族人面前将它的头颅碾碎。
  “快给我止血,快!你这个杂种!”我朝它嘶吼道,它才将剃刀又用力按了下去将手臂完整的切下,并用一根链子将断处箍紧,疼痛感又加深许多,我感到残肢里的静脉在随着脉搏一齐跳动,这是血止住的征兆。
  “箍紧些!”我冲它怒吼。
  “你没那么容易死,你只是害怕了,嚇嚇嚇嚇。”它说这句话时眼睛都没有看向我,像是在喃喃自语。
  “哼,你这耍滑头的废物,要用这种方式赢得我吗?”但我不承认我害怕了,我觉得我只是对它卑鄙的手段感到不齿和愤怒。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样做只是提醒你对我说话的语气,但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勇敢,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的东西有点多了。”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冷汗在一个瞬间从汗腺里渗出到毛孔之外,杜玛的话再明显不过,死亡的威胁,在我了解到的东西多到它无法忍受之后便是死期,我的脑海突然止住了思索,像静止一般,直到一滴汗水跌落下来打破僵局,难道我真的害怕了吗?
  在它拖外身后的长尾巴即将离开视线的时候,我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好的杜玛先生!请原谅我的不礼貌!”。
  
  第三日
  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这些巨鬼们依旧乐此不疲的玩弄着猎物。
  
  第四日
  杜玛拿出那套精美的刑具在我身上试了个遍,它终于没有新花样了,但我感觉我真的快死了。
  
  ……
  
  第十日
  它们粗壮黝黑的手指上总是沾满了污秽之物,闻得到一股刺鼻的腥臭,脚爪在青石地上扣抓着,尖细的摩擦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将地上半干的绸血刮出一条条的竖纹,像豹子在喝水那样,四肢支撑些巨大的躯体在地上舔舐,舌头一下一下的将地上的岩石舔的发亮,有时在挪地方的时候不慎踩到了另一只,沉闷的威吓声将我吓了一跳,我抬起头来。几十只巨鬼同时的趴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正舔着地上的鲜血,同时也讲泥土和碎石子一齐带进嘴里,地上只留下一片粘稠得近乎发白的唾液,像蛞蝓爬过,有几只跃跃欲试的将长吻接近我的腹部,伸出散发着热气的紫舌头想要品尝鲜血,但杜玛的威严让它们望而却步。
  “滚开!他还得留着”。
  它将来犯者一脚踢了下去,并张开翅膀炫耀着力量和独一无二。被踢下去的弱者朝它呲了一下牙然后悻悻的又加入到“淘金热”中,指望着从哪个角落发现一滴血斑。
  “好了孩子们!”一只看起来有些衰老的巨鬼从阴影里悄无声息的出来,对着地上的同类说道:
  “今天到此为止了。”
  又从手边随手摸到一只身材偏小的巨鬼,在手上抚摸着,又拍拍它的脑袋。
  “出去吧,小哥布林”。那只在它手上的小巨鬼知趣的在它腿边蹭了两圈之后,又倒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巨鬼群听到了老巨鬼的话,都顺从的转头离开,一个个的收敛住本性,轻声退出去,显得乖极了,像驯化好的家犬。
  我有些疑惑,这些凶暴的群居动物怎会也有类似于人类的社会制度,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它们要比人守规矩多了,这与对杜玛的畏惧有所不同,而是出于尊敬,老巨鬼朝杜玛走过去,它的个头矮了许多,声音沉闷得几乎令我无法分辨。
  “弗拉基米尔先生!”杜玛对它恭敬的说,它突然伸出手抽了杜玛一巴掌。
  “你得意忘形了吗!”它冲着杜玛威吓道。
  “你觉得你已经够资格让它们臣服于你了吗?”,它伸出手将杜玛的脖子抓在手里并毫不吃力的举了起来,然后摔在地上。
  “你还远远不够!”,弗拉基米尔说,被扔下去的杜玛匍匐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惧恐慌的样子,如同犯错的孩子面对严厉的父亲。
  “别再那样对你的同胞们,记住了吗?”,它走过去俯视着杜玛,透露着皇帝的威严。杜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记住了。
  “出去,”它又对杜玛说,然后杜玛赶紧爬起来走了出去,走路的样子和昨天进来的时候截然不同,别扭极了。
  房间里就剩下弗拉基米尔和安徒生,“父亲……”,安徒生叫它父亲?
  “你也出去吧”弗拉基米尔说道,然后安徒生也悻悻的退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它在我面前了,一言不发就将气氛渲染得异常紧张。但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一个优秀的舞台剧演员所必需的?
  “安徒生叫你父亲?”,我先打破这僵局,从某些方面也可以说是先声夺人,它到这儿有它的目的,在这种局面之下我能做的只有在它的目的达到之前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或许这可能没有什么意义。
  “是的,我有七个孩子,安徒生,杜玛,塞缪尔,路西法,贝尔芬格和阿斯莫德”,它缓缓的说出来,眼波流转,满目慈爱。
  “我没听错的话,你只说了六个?”,我看到它在和我交谈时脸上没有出现任何不耐烦的样子,我试探着大胆一些。
  “只说了六个吗?”它敲了敲额头,像是健忘的老人。
  “还有一个,可是已经死了。”
  “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伤心往事了。”我赶紧安慰它,希望它不要因为我的问题而有不好的举动,对我而言。
  “请节哀顺变”,我对他说。
  “雷加是个很好的孩子啊,”它说,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波澜,眼里是虚无的尽头。
  雷加是它的孩子!!?
  我长吁了一口气:“我即使再杀了你我也不会有任何愧疚的”,我并不单单是挑衅,而是感到厌倦,从离开部落的居民区开始,从我进入训练营开始,世间所有的厄运仿佛在我身上轮回往复,我受够了,残肢败体的疼痛,永无止境的折磨,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穴之内,如同置身浓烈的黑雾,终日不见天光,无休无止。
  “为什么是我呢?”,我问它,更像是在问自己。
  “你还没有意识到,孩子,你有多么神奇。”它对我说。
  “在你的身体里,你的血液几乎可以和世界上任何生物的血脉相融,赋予它们人类的适应力,并剔除其中与生俱来的缺陷,而更重要的是唤醒它们体内的某些力量,那个炼金术士把这叫做万能的溶液和催化剂。”
  “所以才让我继续活着?”,我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生不由己,竟然连死也是。
  “你可比雷加和我那几个儿子重要多了,”弗拉基米尔眯起眼睛,尽力伪装的面容之下终于隐藏不住满眼的渴望,和它的儿子们如出一辙,它顿了一下。
  “呃,还要告诉你,在获得力量之后我就去杀光你的族人。”它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和说,我就要去吃饭了,没什么区别。当然没什么区别,杂食动物广泛的食性,它们什么都不挑。弗拉基米尔缓缓的走向刚才现身的阴影之处。
  “看看我的作品吧。”
  它伸出手去,触碰向黑暗,然后抓住了什么东西,它摆正步子,严肃的挺起后背,一片巨大的幕布被慢慢的拉开,并在它的仪式感中被赋予了戏剧张力,石壁上有几只火把被巧妙的点燃,我才看清了身处之地的整个洞穴的样子——一个巨大的卵形溶洞,尖锐的钟乳石如同利齿倒悬,直直的插向地面,如同置身在一张巨兽口中,头上的石顶有几道纵横交错的浅缝隙,但光滑的凹陷处看不出丝毫的刻痕,自然形成得像是上颌的裂纹,我展平脚底板感受着底下弧形的地面,地面之上隆起无数的光滑石砾,像踩在布满鹅卵石的河滩。我将舌尖卷起来舔了舔布满舌苔的舌头表面,忽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设想……
  直到幕布被它完全揭开后,一座复杂得难以形容的机器被展示出来,有些零件泛出金属的光泽,而另一些地方则是一些铁盒和几根导管,我不知道作何形容,但这种器械工艺一定不是巨鬼们可以制造出来的,我完全不清楚其用途是什么,看到弗拉基米尔难掩兴奋的样子,我也更加不想知道。
  它兴奋的搓了搓手,又搓了几下脑袋,像只苍蝇,然后将那座大型机器一端的导管拿过来。
  “来,张嘴”,它指示,我也照做了。
  弗拉基米尔将导管的末端从我的嘴里塞进去,但又抽了出来。
  “弄这个玩意可真费劲,呃,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它问我。
  “那后面是什么?”我将目光对着洞穴后面的延伸处投过去,那里似乎还有个很大的空间,但我从没看到有巨鬼从哪里进出过。
  “那里?那里是一条很长的通道,一节一节的,像虫柱出来的,然后往下面是一个深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好像个无底洞。”它边说边将导管弄直,并从一个机箱里拿出一个瓶子。
  “你们没去看过吗?”,我抓紧问道。
  “去过很多次,但下去的和被扔下去的都不见了,无一例外,凭空消失了一样……好了好了,嘴巴张开”弗拉基米尔蹙了一下眉,它有些迫不及待了。
  “下手轻点,”我最后对它说。
  它将那根软管塞进了我的嘴里,然后顺着我的喉咙往下插进去。
  “我尽量吧,”它回答,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很痛,只是一阵阵的呕吐感袭来,伴随着喉管里异物的肿胀,不过对我而言要忍受这些,根本算不上问题。
  弗拉基米尔从盒子里拿出瓶子,并从机器的另一个孔洞处倒入一些莫名的红色乳浊液,我才感到一种血肉分离的痛觉,像血管在身体里膨胀,并像虾线一样顺着血流的方向抽出,皮肤和血肉以及身体里的肌肉组织像是层层剥开,身体也变得松散,我整个人开始耷拉下来,头也无力的垂向地面,这时我才发现腹腔处半凝的血渍又重新恢复了活力,咕咚咕咚的向外冒出很多血泡,又汩汩的留下鲜血,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失血而产生眩晕。
  “呵呵呵呵,都来看看吧!”,弗拉基米尔刻意压制的笑终于忍不住了,它仰头呼唤,全然不顾失态,下一秒洞穴之中就涌进来无数的巨鬼,像动物迁徙,一个接着一个,洞穴响起惊雷震颤。
  “看见了吗?那是什么?”,地面上的鲜血满布,如同猩红的湖泊。
  “鲜血之井!”,它们齐声惊叹,有几只甚至流下了泪水。
  我猜,应该不是为了排出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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