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雷枪

　　演武场中，走出了两位白银骑士，一个人身材高大提着长枪，另一个人则是左右手各持着一面盾牌。
　　白银战？休伯特愣了愣，这种战斗在伊勒演武场倒也不算太稀奇，不过却解释了为什么会引动圣堂一群年轻的天才。除了在梵蒂冈，正面观看高阶骑士战斗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不过休伯特还是更好奇丽雅的小弟究竟是谁：“你的小弟是下一场吗？”他试探性地问。
　　“你在说什么呀，下面那个提枪的就是。”丽雅白了他一眼。
　　“嗯？”休伯特愣了愣，努力辨识，终于发现其中一名骑士的盔甲有所不同，虽然是白色，但是缺少了教会认证的白银十字。只是他的体型相当魁梧高大，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怎么看都已经像是一个成年人。
　　“那个人，跟我们一样是圣堂参者？”休伯特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太夸张了吧，他才十四岁还没有发育，那个身高都快两米的大汉是什么乱入的怪物！
　　而且他的对面，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骑士，这是刚刚进入圣堂就向自己的老师发起挑战吗？
　　“龙枪骑士团见习骑士，雷蒙德，十六岁。因为早熟所以长成了那副模样。他的对面是他的指导老师，白银骑士佩德罗。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场学生向老师发起的挑战。”丽雅道，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很正常，在圣堂几乎可以说是惯例，要是老师没办法在自己天才的领域击败自己那还有什么资格做自己的老师？至于那些人也是来看白银骑士的战斗方式，大概算是公开课吧。”
　　所以向自己的老师挑战是圣堂的潜规则吗，这该是多么无法无天的学校与学生，休伯特张了张嘴，脚下的演武场里骤然爆发出雷鸣，他脖子一缩，惊讶地回头，那是长枪与盾牌发出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你的名字？”第一次见到自己学生的时候佩德罗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名单问，然后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前的“孩子”竟然和自己差不多高，身材甚至比他还要魁梧几分。
　　“雷蒙德。”大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你来自哪里？”
　　“所多玛，白银骑士团十二团中龙枪骑士团团长乔治佛丁之子，龙骑士团见习骑士。”大汉正色道，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龙骑士团啊。”佩德罗的眼神中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之后他展露笑容：“欢迎你年轻的骑士，我是你的老师，圣天骑士团荣誉白银骑士，佩德罗。”
　　“你来这里是为了成为圣子吗？”
　　“不，是为了超越白银，成为第一的黄金，带回圣枪！”雷蒙德坚定地说道。
　　在继觉得自己看错了之后，佩德罗觉得自己的听力也出了什么问题，成为黄金骑士，这个少年是认真的吗？他下意识地问凭什么。
　　“我早熟，老师，不过我力气大，是天生神力。”
　　“力气大就能成为黄金骑士了？白银骑士团十二位团长，十万白银骑士都没有一人达到黄金之阶，你就凭力气大？”听到这个傻里傻气的回答，佩德罗失声笑道。
　　“只要我的力气比所有人都大，一力降十会，没人能接下我一枪，我不就天下第一了吗？”
　　“……那你的脑子也得是肌肉长的才行。”
　　佩德罗没有用剑，为了避免伤到学生选择了双手盾牌，迎着雷蒙德呼啸而来的长枪他举起盾，咣当一声，宛若敲钟。
　　他整个人后退半步，露出苦笑，这家伙真没说谎，天生神力震得他都手臂隐隐发麻。
　　他对雷蒙德竖起一只手指，代表他接下来会用到一成力。
　　雷蒙德收枪，枪尖划过地面扫出一个完美的圆弧。他摆出一板一眼的起手式：“来吧。”
　　快到旁人的视线都来不及跟上，佩德罗闯入雷蒙德的枪阵，拿脚去踏住骑士长枪的枪头，而长枪破空，回应他的是一击凶猛的突刺，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有着相当优秀的反应能力。佩德罗对他的表现微微颔首，而后侧身，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正面接下雷蒙德的长枪，反而让长枪擦着盾牌的边缘飞出，另一只手抓住气势已竭的长枪，回旋身体，盾牌猛击雷蒙德的面部。
　　这一套战技行云流水，看似轻巧，要是没有白银骑士丰富的经验换做其他人可能就是被长枪洞穿的下场。雷蒙德的枪势大力沉，盾牌侧斜的角度，如何卸力借力，没有过无数次战斗妄想做到无疑是天方夜谭。
　　看着冲脸而来的盾牌猛击，雷蒙德只有一个选择弃掉长枪，抽身后退，不然就是满脸花开。但是放弃武器对于一位视荣誉为生命的骑士而言几乎意味战败。
　　雷蒙德果断地放弃了长枪，没有后退，而是举起了一双铁拳。
　　连续的三拳砸在盾牌上，肌肉打铁的场面充满视觉冲击力，竟然硬生生逼退了佩德罗的攻击，这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战法，以远超别人的力气徒手硬撼盾牌！关键是佩德罗居然觉得在雷蒙德的拳击下自己握不住盾牌，五指发麻，纯粹的身体力量自己居然稍逊一筹！
　　对白银骑士而言，这是耻辱。他止住身体，右脚发力，以全身的力气朝雷蒙德压去，两个人硬撼一记都被对方的冲击力逼退，雷蒙德用脚一勾把长枪重新握在手里。
　　佩德罗没有犹豫伸出了第二根手指，两成力，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飞跃了一大截，他正面接下雷蒙德的枪击，只是盾牌一扫就将他的长枪击飞。
　　沉重的压力从枪尖传来，雷蒙德一边攻击一边与佩德罗拉开距离，原本控制自如的长枪在佩德罗的撞击下像是失控的巨蟒要脱手而去。虽然以休伯特的洞察力只能看到两个人在不停的周旋，但是实际上佩德罗每次击枪的位置都正好是雷蒙德枪术的关键点，蛇的七寸被人掐住了。
　　看穿了自己的枪法吗？也难怪，他的枪术本来就承袭自他的父亲，龙骑士团团长乔治佛丁，同为十二骑士团的佩德罗估计是认出来了，他击打这些位置，是在指出自己枪术的漏洞。
　　圣堂选派导师的时候可以说真的花费了一些心力，他们了解到雷蒙德的天生神力特地为他安排了一位以技巧闻名的老师。
　　用四两可以拨千斤，用支点可以翘起地球，再重的船也能被水流引导，除非……你将千斤变成万斤，用整个宇宙压垮支点，把船变成海底万年不枯的沉石！
　　雷蒙德吐息，只是他的齿间竟然有细小的电流流淌。他原本魁梧的身体似乎又高大了几分，一股难以言喻的势从他的身上张开，让人心头骤紧。
　　佩德罗最先感应到这股气势的变化，他翻身后撤，目光微微兴奋，他的手中盾牌相击，发出挑衅的声响。
　　观战的那些人也似乎终于有了一些情绪波动，紧紧盯着下方。
　　下一刻，雷霆爆发！休伯特什么也没有看清，只是看到了一道闪电突然横空而过，击中佩德罗的盾，爆出一束火树银花，白银骑士被击飞出去，借助地面一个翻滚才止住了身体。
　　“刚刚那是什么？”休伯特很快就明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不是闪电，而是雷蒙德的长枪。站在场地中央的那个人，浑身上下缠绕着银蓝的电流，这些像是蛇一样活跃跳动的电流在长枪与他的盔甲之间来回跃动，好像一尊恐怖至极的雷神。
　　“在神术课上老师应该跟你讲过，灵力是上帝创造世界后遗留下来的力量，它们无形无相，却广泛的存在在自然万物之中。所谓神术就是施术者以自己的精神力勾动外界的灵力进行攻击的手段。”丽雅在他的身边说：“但是除了神术之外，灵力这个词本身就有一个古老的意思。”
　　“那就是灵魂的力量。”那双紫瞳看着休伯特，紫瞳中仿佛也有莫名的光辉在流淌回旋。
　　“灵魂的力量？”
　　“是啊，不存在于万物之中，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灵魂的力量。传说上帝将人类逐出伊甸园的时候给人类的灵魂加上了七道枷锁，人类从此失去了长生，沦为走兽之流。但是也有心智坚定足够优秀的人能打开枷锁，重拾自己本来的力量。这个过程，我们一般称之为灵觉。”
　　佩德罗竖起第三根手指，他的瞳孔里有金色的潮汐涨起，璀璨异常，他侧过胸膛，掷出右手的盾牌，盾牌上的十字亮起光辉，在空中拉出一条急速的金色残影。
　　“这是一条与神术截然不同的路，不修炼精神力而是修炼肉体，但是同样可以登峰造极。教会分成圣殿骑士与神官，就是这两种不同灵力体系的产物。青铜骑士对应绿袍牧师，白银骑士对应白衣神官，黄金骑士对应红衣大主教。”
　　雷蒙德挥枪，击打在盾牌上发出炸雷般的声响，盾牌上的圣光暗淡，被高高的挑飞。可是佩德罗的目的已经达到，在雷蒙德收枪不住的时候他已经来到雷蒙德面前举起右拳，掌心中是一丝圣光之力。
　　雷蒙德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后退数步半跪于地，长枪支撑着身体，他不甘心地大吼，重新跃起，两个人的战斗在正常人眼中全是残影，已经无法辨别攻击的轨迹。
　　“那教皇呢，教皇应该是神术师吧，与教皇对应的那名骑士应该叫什么？”休伯特忽然问。
　　“哪里有那样的人，教皇是特殊的，独一无二，他是神的代言人，教会没有这样的骑士。”丽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雷蒙德全身的雷光都黯淡下来，正面战斗完全讨不到一丝好处，圣光加持下佩德罗的力量速度爆发力都与他持平，但是对于灵力的应用与战斗经验的差距让雷蒙德只能成为挨打的一方，他揉了揉脑门，那里结结实实的被盾牌敲了一下。
　　“差不多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佩德罗停下攻击：“我原以为你的灵力是来自于圣印，和正常人一样属于伪灵觉者，但是从你对灵力的熟练程度而言，你是一位真正的灵觉者。像你这样的人哪怕在圣堂也不多见。”
　　“圣印吗？我还不太会用。”雷蒙德摸了摸额头，那里有一个雷电状的印痕。
　　灵觉，尤其是单单靠自己力量的打开灵魂枷锁，这样的人整片冈古瓦纳都凤毛麟角，心智坚定足够优秀都没有用，历代人类的国王将领，整日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都没有几人可以做到，唯有那些大气运者或者血脉异常之人才能比较轻松的成功。但是，这条困难的道路未必没有捷径，那就是圣印。
　　圣印，完全可以代替灵觉者本身的魂藏，成为身体的灵力中枢，教会如此多的白银骑士不可能每一个都是靠自己灵觉，大多是教皇赐印的结果，一个圣印就能让凡人一步登天踏上成神之路，这也是为什么教会能够聚拢如此庞大信徒与强者的原因。依靠圣印修炼骑士之道的人被称为伪灵觉者。
　　“最后一枪吧，以我的力量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雷蒙德横枪，沉下身体，缓缓放松呼吸，他的手慢慢后移，沿着长枪的枪身抓住枪尾。
　　“这样透力对你的身体会造成极大负荷，就算是治疗神术也不好治，有必要吗，你们还有四年的时间，以你们的资质总有一天会超过我们。”佩德罗将自己的左手盾换到右手，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想成为黄金骑士，乔治佛丁团长将他的梦想放在了你的身上。”
　　“那么老师觉得呢？”雷蒙德眉毛一挑，反问道。
　　“放弃吧。”佩德罗摇了摇头：“你不明白，黄金之路，甚至有可能比你成为圣子都要困难，连那个人都只能屈居于白银。你很优秀，但还不够。”
　　“哈哈，我知道。”
　　“老师并不是在打击你。曾经的圣堂，有十二岁成为白银骑士，十七岁达到团长级战力，那样的天才，所有人都期待着他冲击黄金骑士，但是他失败了，失败之后心灰意冷，最后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你根本不明白黄金二字在如今的圣殿骑士中究竟有多重。”佩德罗加重了语气。
　　“我有个大姐说我早熟，只长了身体却没有长脑子，又或者是肌肉都长到脑子里去了。”雷蒙德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认准了的东西只会一个劲的使劲地钻，别人能想到的东西老是想不到。来到圣堂的时候我就知道圣子那种作为教皇继承人的人物完全不适合我，骑士很酷我就想当一名骑士。”
　　“小时候我觉得老爹好酷，提着长枪斩妖除魔，像个大英雄，但是老爹敲了敲我的头说儿子总要比老子要厉害，望着鸭子只能吃到满嘴鸭毛，黄金骑士才更酷，金闪闪的一看就很值钱。”
　　这个说话的风格和教育孩子的手段确实是乔治佛丁老爷子的风格了，佩德罗苦笑。
　　“他说你很笨，当不了什么圣子玩不了什么神术，但是你块头大，块头大的人打架就有优势。他说现在的年轻人各个只知道穿金戴银，都不敢在泥里打个滚，觉得神术就是高雅，舞刀弄剑都是屠夫，骑士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但你是骑士的儿子，骑士的儿子成不了一个骑士你让我的脸往搁。”
　　“他说，你笨，那就笨鸟先飞，全力以赴，眼光要高目光要远，你眼里的应该只有天！我觉得这句话实在是酷毙了。”他的眼神越来越亮，雷霆从枪尖燃起，他一直都在蓄势，一只手抓住了枪尾另一只后尽可能靠近枪尖，缓缓张开的身体宛若一张大弓，而那把骑士枪就是箭。
　　没有哪一种枪术有这么夸张的起手式，因为破绽百出，所有的地方都是空门，全力拉开的手臂完全没有办法做出防御的反应。只有一种枪术是这么干，因为它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人类，唯有把枪的破坏力与长度发挥到极致才有可能破开那种生物的鳞甲，刺入它们的心脏。
　　传承自圣人屠龙者圣乔治，天下公认最为暴烈的枪术，没有任何后手，每一击都是向死而生！
　　巨人屠龙枪！
　　所谓龙骑士团，本来的意思就是屠龙的骑士团，他们的枪术从来是屠龙枪术！
　　“巨人屠龙枪第一式，穿云。”雷蒙德缓缓吐息。所有的雷电都被压缩在了枪尖，他的身体上没有一丝浪费溢出的灵力，他松开手，一枪，极致升华，高扬的枪尖像是要破开云层直抵九天！
　　休伯特听到了雷声，无比真切，那是雷霆，摧枯拉朽，击碎龙鳞！
　　佩德罗的盾上亮起十字形的圣光，他将盾拦在自己面前，来不及闪避，那一枪发挥出了长枪最大的攻击范围，加上雷属性灵力本身就已恐怖著称，而他也想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屠龙的枪术究竟有多么特别，他的眼里亮起锋芒！
　　长枪触及盾牌的一瞬间就弯曲了，旗鼓相当的灵力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道光幕，圣光与雷霆彼此纠缠，雷蒙德咆哮着把长枪一点一点地推出，佩德罗却像是一座山横在那里，他的脚陷入沙地，一寸一寸地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长枪在哀鸣，在呜咽，在嘶吼咆哮，包铁的枪身逐渐弯曲，汹涌的雷光疯狂寻找圣光之壁的弱点，直到他们的力量到达临界。
　　所有人都能听到咔嚓一声，长枪断了，难以承受这两股恐怖的力量，飞旋而起的枪头直直插在地上，雷蒙德用尽了所有力气仰面倒在地上，无奈地笑笑：“白银之壁可真硬啊。”
　　“三成吗。”他昏了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负责治疗的牧师走出，熟练地把他扛上担架送往圣疗院。
　　“三成吗？不其实比你想得要多些。”佩德罗看着自己盾牌后面的手，那个四字还来不及伸出。他的手臂有点麻了，似乎还在轻轻颤抖。
　　“力气真大。”他笑了笑，也没有过多停留。
　　“看到了吧，那就是我小弟。”丽雅得意地说。
　　“你当年是怎么收他做小弟的，我感觉雷蒙德一只手就能把你举起来。”
　　“靠实力啊当然，敢轻视本姑娘，以后我就让雷蒙德见你一次扁你一次。”丽雅狠狠举起小拳头。
　　“他很不错，看看能不能吸收进我们的骑士团。”白发的维克多淡淡地说，轻轻点头认可了雷蒙德的实力。他起身离去，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一句话。身旁的跟随者点头，开始去准备招募雷蒙德的工作。
　　望着维克多的离开，莱文星顿也立马起身，他嘴角轻蔑般的笑意更深了。圣堂默认的神术第一与武技第一之间似乎有隐隐较劲的意味。
　　那位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一言不发地起身，在路过休伯特他们的时候，休伯特听到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一群白痴，无聊至极。”
　　那是轻蔑到极点的语气，像是一根针刺扎进休伯特心里，那个人瞧不起雷蒙德，嘲讽着圣堂所有年轻的王者，甚至也包括了他们。
　　丽雅明显也听到了，她的耳朵一直很好。她向着那个黑衣人投来恼火的眼神，不管怎么说雷蒙德是她的小弟，更遑论刚刚那一战他豁出全力足以排在圣堂的前列。
　　“喂，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抢在丽雅开口之前休伯特就伸出了手，拉住那个人的手臂。
　　“别人拼了命的战斗，不是让我们来说三道四的。”休伯特冷冷地说，他的目光也有点冰冷下来，这好像是失忆以来他第一次生气，丽雅的古灵精怪和亚当斯的善良让他根本就没有生气的理由，但是那个人冷漠的口吻让他觉得愤怒。
　　那个人也一愣，似乎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大胆到接触他的身体，他扭过头，在那一瞬间休伯特看到了一双他所见过最冰冷的眼神。
　　他有一种错觉，似乎那双眼睛是黝黑的深渊，梵蒂冈整片金色圣域的阳光砸下去都不能照亮那深渊分毫。
　　他感到了恐惧，手指的肌肉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周围的空气因为那个人变得稀薄冰冷起来。脑海里有声音劝他放手，不要多管闲事，可是另一个想法却又让他死倔着迎上那黑洞般的目光。
　　当看清那个人的脸，丽雅的脸一瞬间刷白。“放手，放手！”她急切地对休伯特低喊，拍掉休伯特的手，眼中的愤怒早已消失不见，更多的是惊恐。
　　那个人最终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
　　“那个无礼的家伙，为什么要阻止我？”休伯特恨恨地道。可是那道黑色的身影还像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一旦回想起来就浑身寒气。
　　“我以为本姑娘已经够勇的了，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这张白纸比我还勇敢，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吗。”丽雅呆呆地说，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只是口中重复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休伯特缩了缩脖子，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存在，能够让丽雅像见了鬼一样安分下来的人，应该得比鬼可怕的多。
　　“以后见了他的面，最好不要离他五米以内，就算他骂你也不要理会，因为大概在他的眼里我们确实和废物差不多。不然，你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丽雅眼神依旧呆滞地说：“圣堂怎么把他也招进来了，这是想要了那些天才的命啊。”
　　“他是谁啊？”休伯特摇了摇丽雅的肩膀，不这样的话他怀疑丽雅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话。
　　“神圣罗马帝国的王子，帝国的储君，罗丹•摩根，当然这不重要，他自己恐怕也毫不在乎自己王子的身份。但是他很强，强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而且是个杀胚，惹过他的人都死了，我可提醒你，这家伙杀过神官和白银骑士。”她认真地说。
　　休伯特差点背过气去。
　　丽雅一把抓过他接触过罗丹•摩根的手，仔细地看了又看，目光惋惜：“现在你这只手可能是无价之宝了，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触碰过罗丹的身体。”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还给休伯特，以怜悯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珍惜，估计不久就要被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