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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黑三角 / 第五章 群众的智慧比海深 4

第五章 群众的智慧比海深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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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大炮虽只是“听说”,可他听到的,极有可能就是既定事实。如果要“按实际情况拨付”,那李三好只能将瓜分的钱又吐出来,而绝不能在村账户上动手脚,不然数目会对不上。
  做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假如村账户上有100块钱,其中60是村民的土地征收款,40是公家土地征收款,而60块中,李三好已经拿了属于马大炮那三分地的10块钱,这60块中的其他50块是不能动的,因为他们都有主人;而那40块更不能动,公家有多少土地也有个明确的数据,什么位置多大面积,都有明确的标注,要是从40块中拿走30给马大炮,那公家土地在面积不变的情况下,款项怎么会少?
  属于马大炮的那一份土地征收款,如果按三分算,被误作公家土地,那自然在账目上能找到标注,李三好只需公事公办,从公家土地中减去三分,再从公家土地征收款中减去相应部分直接拨付到位即可,完全没有拖延的必要。
  而马大炮说他有一亩地,这从他虚报这个数据开始,就注定他要失败:拢共出让的土地就那么多,你多报了七分,那公家或其他老百姓就得少算七分。再则,假设马大炮的“听说”成立,李三好伙同别人分的只是三分地的钱,结果你马大炮一上来就说你有一亩地,难不成李三好自掏腰包多退你七分地的钱?
  是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马大炮的“造假”,从它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会夭折。
  如果真要虚报,那就只能在量地的时候,但马大炮错过了这样的“时机”……
  不懂业务害死人!
  马大炮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不自知,还在怨天尤人……
  当李三好正在挣扎犹豫,或者正与“合伙人”商量,这个三分地的钱要不要退给马大炮,却忽然被指挥部喊了过去,问他马大炮是不是在山头上有一亩地?
  马大炮绝对想象不到,当李三好面对指挥部的人,听到这个问题时,其心底的狂喜程度有多深——正愁不知该如何了结,结果你马大炮就巴巴的主动上门来“送人头”。
  忽然困了,屁颠屁颠跑来送枕头的竟然会是马大炮,在那一刻,李三好定是爱死了马大炮,心想这马大炮也还是蛮可爱的……
  于是,毫无疑问,李三好毫不犹豫的告诉指挥部:“他这个证明是假的,他只有三分地!”
  不出所料,马大炮不依不饶,坚称他有一亩地,于是,这事就没有然后了——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这么耗着吧……
  黑子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么残酷的事实告诉这“可爱”的马大炮,思虑片刻,却问:“和李三好‘合伙’的人,是谁?”
  马大炮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是奇怪,像是吃了苍蝇,一脸的难受和无语……
  廖公子十分不齿:“就是他亲老兄……”
  这个答案让黑子颇为意外,但仔细一想,却又十分合理:因为不和,才会在应该转告马大炮的时候没有转告,也因为知道那块土地的真正主人是谁,才敢动了冒认的心思,之后也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大义灭亲”……
  人群中,李三好正在和村民们说着什么,人们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路虎车,一副想走不走的样子,却终究没有人离去……
  黑子指着人群:“他们人心已经散了,你们也撤了吧,别瞎折腾了。”
  马大炮不乐,廖公子也很不满:“郝黑子,我今天喊你是干嘛来的?是要你帮我,不是要你拆我台。”
  黑子道:“我真服了你二位……”
  说着,一把夺过了马大炮手里的“证明”:“放着这么好的把柄不会用,却偏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这是什么?这就是整李三好的最佳利器”
  “这个证明,你再回去改改,改成实际情况,重新找人签字按手印,按照你们说的,既然李三好和人吞了你那三分地,那你们是不是可以拿着这个去上头举报?这要是调查属实,那李三好不死也要脱成皮,这比你们煽动人非法阻工是不是更靠谱?”
  “退一万步讲,这样的阻工能阻几天?就算让你们苟延残喘拖过了月底,李三好能担多大的责?他上头有村支书,有乡党委,还有指挥部,这些大脑壳在上头顶着,他能挨个多大的处分?能伤筋动骨?”
  “再说,现在外头的人心已经散了,拆迁方许诺他们在搬去安置房之前,在这村里的用水,按每家每户每个月20吨的用水量给予补偿,过了今天,你们还能把他们拧成一股绳么?”
  马大炮哑口无言,廖公子也茅塞顿开,旋即却又皱起眉头:“向上头举报?这么搞,有点不厚道哦……”
  这回轮到黑子哑口无言,马大炮却道:“老表,你总想着对人要厚道,李三好那小子对你厚道了?对我厚道了?他能背后捅刀子举报你,我们就不能举报他?”
  黑子再次无言以对,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二人的世界中,其“厚道”与“不厚道”的区分标准到底是什么。
  廖公子终于下了决心,斩钉截铁的道:“行,那就这么整,他能做初一,就别怪我廖某人做十五……”
  马大炮却又满脸不舍的看着猪圈:“虽说有心理准备,但是哟,他娘的,唉……”
  猪圈的规模看起来比较大,黑子心思一动:“你在猪圈里边,投了多少钱?”
  “这猪圈一千七百多平,买砖头水泥,另加人工,包拆围栏,拢共花了十来万,还只整了三分之二,这一下,全打了水漂……”
  黑子却又看着水库:“我倒是有个主意,兴许不但能让你回本,还能大赚……”
  廖公子来了精神,马大炮也双眼放光:“说说……”
  黑子却指着人群:“先把这事解决,我们再慢慢谈……”
  廖公子二话不说,下了车,远远的冲着人群喊话:“日头落山了,该回去做饭了……”
  人群传来一阵哄笑,尔后便陆续离场。
  黑子也下车冲朱队挥手,意思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朱队意会,大手一挥,召集人马安排拆除工作。
  须臾之后,挖机发出“隆隆”声响,如同洪荒巨兽朝着猪圈缓缓爬去;工作人员扯出警戒条,围着猪圈隔离出了安全地带……
  二人重新坐回车里,马大炮却眼巴巴的看着猪圈在隆隆的挖机声中逐渐沦为一片废墟,一脸肉痛……
  廖公子见不得他这一副小家子气,油门一踩,调头就走……
  黑子却在后座大喊:“我的车,我的车……”
  廖公子无奈,只得把车停在黑子车旁。
  “什么个主意,赶紧说,说完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廖公子没好气的道。
  黑子知道他们深爱着伟大领袖毛主席,一闻到人民币的味道就心急难耐,便也直奔主题:“这水库不是说放水清鱼了么,怎么还有三分之一的水位线?”
  马大炮从一片哀怨中回过神来,忍住肉痛:“一俩月以前,是在放水清鱼”
  “当时是要把鱼都捞出来,不管鲶鱼草鱼,鲫鱼雄鱼,都论斤算,一律按10元一斤计价补偿,可还没清完,水也没放完,就突然下了暴雨,豆大的雨下了个把小时还不见停”
  “拆迁方见当天搞不完,改天来又要兴师动众,人工费、误餐费、车船租用费,这开支初略一算就得一两万起步,便和我打商量,说那库里剩下的鱼估计也不多,就按一千斤打包处理,算我一万块钱”
  “当初在库里放了多少鱼苗,又捞出多少,大抵还剩多少,我自己心里有个数,我掂量着要按一千斤估价,那也不亏本,也就同意了”
  “这段时间又陆陆续续的下了几场大雨,村里人要开车过路,就把缺口堵上了,这库里的水也就涨上来了。”
  黑子心里有了数,道:“按这库里现有的水位,还能放进多少鱼?”
  廖公子眼前一亮,马大炮却还没反应过来:“放个五六万斤不成问题……”
  说完,才回过神来,双眼泛着绿光,猛的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起,哎哟,放着这么好的机会,还搞什么猪圈改造……”
  黑子道:“你一个猪圈能卖两回,鱼怎么就不能卖两回?放水的缺口是别人填的,库里的水是自己涨上来的,当初的鱼还没捞完,这大家都知道,改天拆迁方来填库,你要求重新放水清鱼按实际情况补偿就是。”
  廖公子也道:“鱼苗太小不行,稍大一些的,最便宜的5块左右,如果一次要几万斤,价格上只会更低……”
  运进来每斤5块,转手卖给拆迁方是10块,利润翻倍。
  也托了拆迁的福,这水库周边的民居也都已拆除,人都住在临时过渡房里,那地儿和进水库的马路不搭边,再选个深夜,悄悄的行事……
  越想越觉可行。
  马大炮仿佛看到了一堆人民币在闪闪发光……
  黑子却道:“这只是一个想法,具体怎么操作,最后能不能成,我也不敢打包票,你得自己去把握。”
  马大炮回过神来,看了看黑子,又看着廖公子,总算是回复了一丝晴明:“老表,这事儿我一个人人单力薄……”
  廖公子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晚点再说,黑子,今天你让哥哥们收获很大……”
  客套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本不想接,但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也不犹豫,下了车接电话:“喂……我在老家……在肥田……肥田在雨华区……”
  廖公子这句“喂”的发音,在黑子听来有些奇怪,那腔调,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平时他“喂”的发音都是四声,这回却是二声……
  这样的“喂”,甜中带溺,溺中带宠,宠中带着一丝温柔……
  大凡有过恋爱经历或正处于热恋之中的人,自然能明白这一个“喂”的四声发音和二声发音的区别……
  黑子了然,廖公子这是养“二房”了……
  车门一关,廖公子在外头说些什么,也听不到了。
  没过多久,廖公子回车。
  黑子识趣,知道他们要谈“合作”的事,便主动告辞:“没什么其他事,我先回了,还得给我老婆搬家……”
  “是几个月没吃肉,赶着今晚回去开荤吧?”廖公子倒是颇为了解黑子的私人情况,“现在的年青人呐,婚都还没结就老婆老婆的喊,哪像我们那个年代,没结婚手都不让摸。”
  “结婚太贵,结不起呀……”
  “哟,想要挣钱,你该找老哥我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黑子迈出车门的一只脚又抽了回来:
  “您倒还真提醒了我,首先声明啊,您搞的那些要下大本钱的买卖,我可搞不了,没那个本钱。”
  廖公子也回过头来:“真缺钱呐?”
  “真缺!老爷子住院,手术费倒不贵,只是后期的疗养康复,是个无底洞……”
  廖公子思虑片刻,道:“你能投多大的本钱?”
  黑子掂量了片刻,道:“十万!”
  “小钱……”
  黑子暗骂,你他娘炫富也不是这么炫的!
  “最近有个MD商城,听说过么?”
  黑子讶然,却道:“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你有投资?”
  廖公子道:“我早就投了,得有一年多了,最近又加投了一笔大的”
  又指着马大炮:“他也投了。”
  马大炮点头:“收益还不错……”
  这哥俩看来真是同穿一条裤子,搞什么都绑在一起。
  顿了片刻,黑子仍是摇头:“这个赌博的成分太高,我打牌没赢过,逢赌必输,有没有别的门路?”
  廖公子拧着眉头,马大炮却碰了碰廖公子手臂,撇嘴示意车后的水库……
  廖公子恍然:“哥罩你一回,就冲你那两个好主意,也当回你个人情,这水库,索性就放六万斤鱼苗下去,成本按5块一斤算,拢共30万,咱哥仨每人出十万,最后的收益,也平摊成三份”
  “你出了这主意,也算是一桩功劳,具体的操作由我和大炮去办,你不需要插手,到时候和拆迁方扯皮,你再想办法处理,如何?”
  “罩你一回”“回人情”都是表象,廖公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拉黑子下水——你自己也投了钱,到时候和拆迁方扯皮要钱,你敢不尽心办?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但于黑子而言,这“阳谋”的诱惑力很大……
  “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不忙着现在答复”,廖公子竖起食指:“一天,你也只能考虑一天,时间紧急,你懂的,明天这个点,你要还不联系我,这事,我就当你没兴趣……”
  正要回话道别,廖公子又接了个电话,又是用二声发音说的“喂”,这回他倒没下车了:“你叫上你朋友了?好好好,我也带我朋友一起……”
  廖公子挂了电话,黑子知道这二人要去“约会”,客套几句,便下了车……
  猪圈在轰鸣的挖机声中,如同纸糊的一般,砖墙被巨大的钢铁怪兽轻轻一碰,便成块成块的脱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塌了将近一半,扬起的尘土在橘红的夕阳中翩翩起舞,似乎在欢呼,在庆祝……
  黑子驾车回了家里,却没有见到小猫,屋里小猫般来的东西倒是不多,也就三个大箱子——一箱子衣服,一箱子鞋,一箱子化妆品……
  小猫这半年住的房子是租的。
  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说是和珈珈一起,问她要不要来接,说不用,和珈珈一起吃了晚饭就回。
  黑子无奈,只得独自开车去医院。
  老爷子已经睁眼了,思维也清晰,只是浑身上下仍插满药管,不能动,更不能开口说话,却捏着一支笔,歪歪扭扭的在本子上写了个字:“猫?”
  黑子道:“她今天搬回来了,又出去有点事,改天和她一起来。”
  老爷子似乎一下来了点精神,眼眸泛着光,又在纸上写了个“婚”。
  “迟早都要结的,你别急……”
  老爷子这回费力的写了两个字:“她,不愿?”
  黑子见一张纸被他鬼画符似的写满了,便撕了下来:“我也还没提,但她既然又搬回来了,总归是会愿意的……”
  老爷子眼神一下黯淡了许多,又吃力的写了两个字:“病,钱?”
  黑子道:“钱钱钱,你到了这地步还操心这个做什么?医疗费的事不用操心,安心养病就是。”
  老爷子把眼睛闭上,黑子知道他这是在生闷气,不想说话了,只得和和气气:“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应付你这个医疗费问题不大,你把心放宽,钱没了还能再赚,你只要把病养好,把身体养好,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老爷子又睁开眼,在纸上写了四个字:“胡,不地道……”
  黑子莫名其妙……
  老爷子又写:“不买酒,还告状……”
  他这是在埋怨老.胡那天不但不给买酒,还向护士告黑状,他是觉得老.胡要买了酒,他就不用这样处心积虑的谋划着出门买酒,之后更不会倒在楼梯上……
  黑子明白了,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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