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冲突

　　八名百夫长略作商议变定了众人的位置，随后便召集各自麾下的十夫长进行了安排，这些天姜无马也对元阳军队的情况有所了解，百夫长是真正意义上的基层军官，大多都会有个牙将的名头。
　　姜无马的直属上级是个叫曹南的百夫长，脸上一道从左眼角延至右唇的伤疤，破坏了那原本俊朗的相貌。他刚刚升任百夫长，牙将的任命书还没有下来，但这实打实的升迁是跑不掉的。
　　曹南将姜无马等人召集而来，道：“这处营地时赤血军的辎重部队所留，占地宽敞，据我所知，你们手下的兵最多十二人，最少不过八人，按照惯例，你们每队只有一个营帐，你们各自分好，今日先休息一日，明日再开始训练，不过，要记得安排好巡逻值守的人。”
　　众人领命，皆道：“谨遵将军令。”
　　曹南倒是有些羞涩道：“等命令下来再喊将军吧，现在赶紧各自安排营帐，咱们营区再西边。”
　　......
　　姜无马与另外九名十夫长略作商议后，就定下了属于自己小队的营帐，康州人在这田武军虽只有十三人，但他之前担心被其他城的人排挤的事却并未发生。安排众人收拾好营帐，就把休假的消息告诉了柴平等人。众人兴高采烈，只是说道要留守二人巡逻值守有些安静，几日的赶路让所有人都想好好休息一番。
　　姜无马想想道：“我留下来，你们自己决定留一个就好。”
　　于熊道：“那就我留下吧，去城里指定要花不少钱，还是留点钱的好，下次我再去也不迟。”
　　众人一听这话又是哄闹起来。
　　柴平笑道：“那就指望于兄了，晚上定会给你带些好酒好菜。”
　　许子石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我们可以给你们捎着。”
　　“没有，没有你们先走吧。”姜无马无奈道，刚刚要留个人巡逻都不说话，这下一个二个精神倒是好了。
　　武胖子叫嚷道：“快走快走，许子石你说请俺吃肉可别忘了。”
　　“走吧走吧，武胖子等不急了，快去快回吧，明日就要开始训练了，别搞太晚再回来。”姜无马挥挥手，催促道。
　　十人打打闹闹离开了，只剩下姜无马与于熊二人。
　　两人中午吃了午饭没一会，有人来通知军需处把物资送来了，让两人去领，田武军的物资配置很普通，一人两套棉衣，两套单衣，一套制式盔甲和一把制式刀。于熊领取衣服后格外兴奋，急匆匆的脱下打了数层补丁的旧衣，换上了新衣。
　　姜无马笑道：“怎么如此激动，像是没穿过新衣似的。”
　　于熊笑笑，有些苦涩道：“队长，还真给你说对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候能吃饱饭就满足了，哪里会有新衣服穿。后来长大之后跟着村里一个长辈进了城，做些苦力。再后来在城里娶了妻，有了孩子，就更没啥机会穿上新衣服了。这次还真是第一次穿。”
　　姜无马道：“那以后可不会了，刚刚领物资你也听到了，每年都会发四套衣服，那可是年年有新衣穿了。再说了，咱们虽然是辎重部队，不过也不是没有上升的空间，以后若是能得个将军当当，那你也就算熬出头了。”
　　于熊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一直怕上了战场丢了性命，才没入伍，这次也是家里那婆娘劝慰，孩子也大了，不希望他像我一样做一辈子苦力，就只能来战场上搏一搏，希望能攒点银两送他上个私塾。队长，你是为什么参的军？”
　　姜无马道：“我是个孤儿，是师傅把我养大的，这次参军也是他的意思，希望我能混个一官半职。我本来是不想参军的，但应征那天早上才知道师傅把屋子卖了，不来应征也没个地方落脚，只能来了。”
　　“那你师傅呢？”
　　“师傅说什么要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他年轻时是个江湖游侠，可能后来因为我的出现，放弃了什么吧。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么多年跟着他生活，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秘密，只知道是个落魄宗门出来的。”
　　“那队长你师傅一定很厉害，不然也教导不出你这样的，一参军就是十夫长，我可是听说往往一战斩敌五人才有可能当上十夫长，要么就是些老兵有些可能。”
　　“呵呵，你想多了，我师傅压根没有交过我什么东西，只是一直不断锤炼我的身体，那天能赢，最主要的还是我身体素质比较好，不过，要是没我师傅这么多年的锤炼，我那天估计直接就被淘汰了。说道师傅，还真有点担心他啊！”姜无马有些惆怅，他自幼便在师傅身边长大，从未有过分离，如今一提到师傅不免有些担忧。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两人急匆匆出了营帐，就看隔壁营帐急匆匆冲出几个人，姜无马顺势拉住一人，问道：“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奇道：“你不知道？有人来抢地盘了，已经有莫城的兄弟被打伤了，虽不是一个城的，但大家好歹现在也是一军的，咱们得赶去撑撑场子。”
　　姜无马回头对于熊道：“咱们也去看看吧。”说完便带着于熊向事发地赶去。
　　来抢场子的不是别，正是上午刚刚被秦鸿训斥过的张富贵。郑兴知晓劝说秦鸿无果，就想着让人来捣捣乱，好叫秦惊吃吃苦头，到时自己再以回天武磨练磨练做些让人信服之事为由，让秦惊离开田武，到时秦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外人不知真实情况，郑兴是知晓的，这只田武军的建立在本质上并不是一般辎重部队，而是准备用于深入战场的物资运输，打个比方，一般十万人的军队最少便要有三万人的辎重，赤血军人数较少，整军编制为三万人，其中辎重部队便是一万人左右，这营地说起来是赤血军辎重部队留下的，但其实只是赤血军辎重队伍中一个小编队的营地，武舒城背靠清吉山，周边荒地极多，这也是当年北方军部搬迁至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秦鸿决定建立田武军时，并未像下属告知这支军队的具体作用，只是说明这是一支人数不会太多的辎重部队，郑兴直到后来才明白，这支军队的意义是像敌后的元阳部队运送物资，这危险性甚至超越了一般的斥候部队。
　　郑兴一直后悔自己当时举荐秦惊任这支新军的主帅，但却有些犹豫，毕竟这支军队将来肯定会有大放光彩的时候，只是现在乱世已开，秦羽的死更是深深刺激了他，下定决心破坏这自己做出的选择。可谁曾想秦鸿固执己见，直接回绝了，不得已出此下策。好在秦惊不认识张富贵，这场戏应该可以顺利进行。
　　姜无马赶到时，莫城那帮子人已经快要炸了，新军入伍，这才几天就被别人打了自家兄弟，作为第一个征兵的城市，莫城的人已经厮混两月，变得极为熟悉，被打的那个是个才十五的小孩子，这两月间莫城的人也是格外照顾这个小弟弟。而此时他满头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更是使得莫城群情激愤，连带着其他人也是暴躁起来，毕竟虽不是一座城征兵，另外两座城的人与他虽不相熟，但好歹现在同为一军，何况，这种被人在自家营区门口打了，这种屈辱没谁能忍受。
　　因为放假的缘故，此时的田武军人数不多，仅仅只有二百人左右，对面那打人者此时就站在少年身边，嘲讽的看着田武军，一群新兵而已，打了也就打了，这种新建成编制的军，上头无人，能跟谁去伸冤？再说了，自己背后那黑纱驹上坐着的可是张将军，再后面可是带了三百兄弟。有什么好怕的？
　　几名百夫长极力控制着局面，曹南走上前行了个军礼，对张富贵道：“将军，不知发生何事，以至于带人堵门？”
　　“你们抢了俺们军的物资，还问俺什么事？”张富贵是个大黑脸，撒起谎来倒是看不出他脸红没红。
　　曹南道：“将军，我军物资是我亲自去提到，不可能拿错啊。”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根马鞭刷在曹南身上，那打人者手上拿着马鞭笑问道：“怎么，你在质疑我们将军骗你。”
　　这一马鞭与其说打在曹南身上，更不如说事打在了整个田武军的脸上，田武军可以说是个微型军队，出来主帅之外，最大的将领便是百夫长，而打人者看装束只是个普通士兵罢了。
　　曹南倒是面不改色道：“还不知贵军番号，将军能否告知末将。”
　　“玄甲军麾下金枪军。”张富贵回应道，“怎么，还想找老子麻烦？”
　　“哈哈哈哈哈，素来听闻金枪军骁勇，却不知晓这骁勇事对兄弟部队的。”田武军中突然传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接着便是哄笑。
　　场间一时有些混乱，张富贵喝到：“闭嘴，刚刚那话谁说的，给俺出来。”。但田武军却并不理会他，倒是金枪军的士兵看向这边的眼神看向这边时从一开始的玩味变成了锐利。
　　场间气氛有些紧张，田武军哄笑不断，金枪军也真没胆子直接冲过去把对面一顿暴打，双方一时间竟有些僵持。
　　张富贵脸色气的涨红，连着呵斥几句，田武军都没人理睬，可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迁怒于曹南。刚欲再喝一声，却见远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人，跑到曹南身边气喘吁吁道：“将军，我去军需处问了，金枪军没有物资，他们的物资是跟着玄甲军发放的，他们就是来找事的。”
　　曹南听闻，看向张富贵道：“张将军，这话你听清了吗？待我军主帅回来，必会上报司法处。我们这小兄弟的伤，还望贵军能承担一下啊。”
　　张富贵一听，知道这事办砸了，只是这人怎么跑军需处跑的这么快？何况军需处听郑将军说也打过招呼了啊。算了，先撤再说，张富贵道：“呵呵，咱们走着瞧，老子跟你们这什么种田军事杠上了。”，说罢，掉转马头大喝一声走，便欲待人离开。
　　那打人者望向田武军，嘴唇轻动。这次，田武军大部分人都看明白了，那人说的是“废物”二字。
　　说完打人者也是转身而去。
　　就在这时，田武军中突然冲出一人，像那打人者冲去，手中拿着一块是石头，猛地砸向那打人者。直接将其砸到在地。
　　姜无马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打人者，冷冷道：“让你走了吗？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