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问一问这江湖

　　五．问一问这江湖
　　拜剑山庄下的剑池中剑鸣不断，欧阳鸣负手而立俯望剑池，脊梁挺直倒是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采，长舒一口气“生剑鸣，即人归”多代承剑人历经生死方才有了这一说法。历代拜剑山庄承剑人悟剑道之时皆会引得万剑长鸣，欧阳鸣当年虽只有半数长剑共鸣但因人丁凋落方才当上了拜剑山庄的承剑人。
　　欧阳鸣出了剑池又成了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到了房间看着桌子上的一坛酒又见底了：“陈二，陈二！”欧阳鸣放声大喊，那已经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这乌鸦叫无差。
　　不一会上次派去买酒的家仆推门进来了：“老爷咋地了？”欧阳鸣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去，再给我打两坛酒回来。”这陈二也是允了，随后退了出去，反正挨骂的也是那李油子自己也能弄坛子酒来喝，不论这欧阳鸣说买几坛告诉那李油子永远都是多上一坛然后自己慢慢享用。这李油子也是神了每次都能搞回来，这会儿陈二又到了马厩，那李油子正躺在饲马草料上呼呼大睡。
　　这马厩的酸臭味平时可没人来，陈二捏着鼻子到了后院马厩栏子旁，喊了两声李油子这憨大个子愣是没醒过来。陈二见着李油子还在睡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你他奶奶的，老子搁着伺候着那老不死的，你他娘的在这睡得真香啊！”说着直接举起水桶把喂马的水一股脑浇在了李油子头上，嘿，这李油子梦里正和杨氏行不堪之事这正要到最高处却被一桶水浇醒，直接从草垛上跳了起来：“他娘的，那个东西敢拿水泼老子？”刚站起来，准备一脚上去看见来人是眼睛瞪圆陈二顿时安稳了下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稍后顿时堆笑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李油子也是明知故问他心里明白这狗杂种还能来作甚，就是喊他去打酒。正巧前几日他没尽兴，他提回来的四坛子酒，正是趁着那欧阳决出去采购了在店里给那浪荡货给办了，给她伺候舒服了，那杨氏多赏了他一坛酒。
　　“你他奶奶的，长能耐了，大白天的睡觉？这他娘的和狗一样”这陈二也不是什么善茬见不得别人比他过的舒服，这对着李油子便是一顿批头盖脸，这李油子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也没得心情听陈二的话，只是满脑子都是杨氏那浑圆的屁股和销魂的叫声。待得陈二骂爽了丢下一句：“老爷让你滚去打酒，要四坛！”李油子心里暗骂一声，谁不知道老爷哪能喝怎么多酒？不全让这陈二给私吞了？故而这李油子每次打酒都是先喝了半坛子再给兑上水吐口唾沫，方才把这坛子酒交给了陈二，谁知道这酒到底进了欧阳鸣肚子还是这陈二的肚子？
　　再观襄阳城大牢内，已经被剥去锦衣卫指挥佥事服饰的衣服收监有几天了，这襄阳大牢伙食可是非常好有肉有菜，顾失彼每个月赌钱到最后连饭钱都没有现在倒是衣食无忧了，闯武当山这重罪必须面圣亲审，倒是该想想措辞了，如何才能逃过一命。
　　京城，白麒阁外锦衣卫指挥使程同聿受东厂厂公郑三洋，西厂厂公杨白薷之约，如约而至。
　　“二位厂公好兴致，怎约的如此风雅之场所？”程同聿推门径直踏入天字包间，这白麒阁乃是皇帝的云妃求皇上所设，内置无数奇珍异宝，花鸟异兽非权贵巨富则难以入内，一壶酒便是百两银子若在此中一夜风流，没个万两银子可下不来。
　　怀中抱猫的正是那东厂厂公郑三洋，抬头望向了程同聿笑了笑，倒是那怀中猫挣脱了出去一跃到了程同聿身上立在了他的肩头上；“何事？”郑三洋兰花指捻起给程同聿倒了杯茶：“程大指挥使，来先喝杯茶”茶入杯，便知此茶非凡品屋中满是茶之清香。程同聿刚坐下，这满杯热茶直飞而来，抬手化劲茶盏稳落桌。
　　“若说东西二厂心不齐，如今我怎就不信”郑三洋满茶盏，却是杨白薷出手推茶给这程同聿，说罢便抿了一口：“这真是好茶，回味悠长”郑三洋道：“约你来也无何事，只是你这手底下的指挥佥事硬闯武当被这朱翊铭给收监了。”
　　程同聿倒是感觉无妨毕竟这事是出在顾失彼头上再如何也怪罪不到自己身上，反倒是感到有些庆幸，虽为自己心腹但这些年顾失彼所累积的声威已经到了和他同等程度，大可能威胁到他指挥使的位置，本就想打压一下其风头但是这顾失彼和二傻子没差敢擅闯武当，自己送死那怪不得他了。
　　“未经允许擅闯武当，其罪当诛，至于如何又圣上定夺！”程同聿义正言辞大有几分大义灭亲的模样，待顾失彼入了山那几十号锦衣卫便在襄阳王亲卫的围剿之下尸骨无存了，几十号人对锦衣卫算不上什么损失不见得和这襄阳王拼上一拼，朱由校还是很信任他这位皇叔的要是怎么说上一两句这不得前程尽毁。
　　“二位公公，今日唤我来若是只为了这些？”程同聿本是公务
　　繁忙若不是东西二厂同时出面他怎会来，三方机构相互制衡。郑三洋笑道：“关于广陵杀人案可有耳闻？”锦衣卫在国家各处都布有耳目，怎么会不知道杀人的是徐闲呢？程同聿道：“江湖人士犯案由锦衣卫一手侦办，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我会派人去广陵的抓人不劳您费心。”
　　说罢便是披风一甩扬长而去。
　　郑三洋道：“那杨公公，咱家先走了”杨白薷从头到尾只推了杯茶是一言不发也是面无表情直到郑三洋离去这杨白薷方才起身撕开脸上的人皮。
　　广陵城城内，薛遗风说书的茶馆每日都是热闹非凡这一张嘴皮子说的是让各路显贵拍手叫绝或是捧腹大笑，这徐闲就扮成了倒茶的小二这薛遗风倒也是会做生意见着徐闲名起广陵便又说起了关于徐闲退隐前闯荡江湖的逸闻趣事，徐闲则在后台听着若是听到有人摇铃则上前倒茶。
　　今天这茶馆倒是拥挤不少，多了不少歇脚的江湖人士这些人都是广陵府周遭府衙的小帮派，为了寻一寻这云游剑仙徐闲想着讨教一番，才赶赴广陵不过这寻了好些会也没见着人听到这茶馆正在说徐闲便进来坐上一坐，别说台上的薛遗风就连台后的徐闲也感到那股戾气，小门小派之间本就有矛盾则碰到了一起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也能闹出点动静。
　　薛遗风倒也不管他们只是一拍惊堂木借着内力将这茶馆里三层外三层震了个透，这屋里的喧杂声顿时静了下来只听薛遗风说道：“上回咱们讲到这徐闲，去各大山头拜访实则讨教，当时的徐少侠不仅武功卓绝而且牙尖嘴利都知道嵩山派的闵长壑要论武功只是三流但要论这嘴那是能排进”说着薛遗风便举起了三根手指，台后的徐闲提及这事也是脸上一黑，他上了嵩山什么事都没做成和那闵长壑隔着山骂了三天三夜徐闲本是说不过他但凭着内力深厚把那闵长壑耗的体力不支险些坠崖。再看薛遗风：“这嵩山派无人敢应战徐闲，眼见嵩山派要丢脸了这闵长壑倒是站出来了，但也是惨败，所以这嵩山派只得放徐闲入了那藏书阁。”徐闲暗骂了一声他奶奶的，明明那嵩山派掌教丰青城是个难缠的主，嵩山派剑法集大成者他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拿下这丰青城这传出去怎么就成了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丰青城这老东西听到这种说法不知会不会气的一口气咽过去。
　　“这气死华山陈连峰咱们就不多说了，各位客官有听过徐闲武功传自何人？”底下一片哗然徐闲的武功传自何人倒是真没听说过徐闲就横空出世一般搅的武林那叫个天翻地覆，台后的徐闲听着也是精神恍惚依稀记得自己曾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半路遇到劫匪家中幸存仅有他一人，被拐进土匪窝子做苦力。那时的徐闲得那山寨中幸得一老管家照顾，后名将熊廷弼带兵平匪徐闲趁乱逃跑，跌落山崖落入湖中，随湖水而漂流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华山附近，他在岸上不远处有一破败房屋，这也是奇遇之开始，徐闲拖着身子进了那屋子少说几十年无人而住，有着一些被虫蛀的破烂垃圾房檐上挂着一柄长剑那地上还坐着两堆白骨，徐闲凑着单子上前，发现那有一堆白骨下坐着两份羊皮。
　　徐闲毕竟出自大户人家那礼仪也懂一些，死者为大，动其物必先埋其骨。
　　随即便去屋外用手刨出了两个大坑将这两堆尸骨请入墓穴之中，往后回屋再看那羊皮卷文末写着令狐冲绝笔，这真相自然揭晓，当时的徐闲并不知道这令狐冲是何人只知晓这面前的是武功秘籍自己正巧无处可去便留于此也是个栖身之所，哪知道这徐闲天赋如此了得用了不过十一年便学会了那套独孤九剑，令狐冲传承下的独孤九剑并非由风清扬原封不动传承而是加以修改，融入了自己在华山派山洞中所见是各门派武功奥义之精妙，比那原有的独孤九剑更强势几分，徐闲也习得令狐冲留下的内功和外功，也是日子无趣在城中卖菜采购之时，因出手收拾地痞流氓，得罪了当地的的地主豪绅生活难以为继，只得背着房梁上的剑走一走这江湖。
　　徐闲为江湖知晓那一战并非同欧阳偆狄而是在关外和那不死顽童白乾嵊二人联手诛杀千余后金鞑虏，后撤入关内再随千百江湖人再出关，火烧连营七百座，徐闲身负重伤被抬回来的，这数百江湖人回关不过一掌之数无一肢体健全，只听那断手断腿江湖人称徐闲一人独挡数百后金鞑虏，持一寻常铁剑，径直向前而去，那见人所过之处便是剑气纵横，血肉横飞。那后金跶虏也是身经百战的，知晓单人上毫无胜算则便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徐闲也是杀红了眼冲入这人群中便是一剑对上数百刀枪，大火烧起时，那寻打斗声而来的江湖人之间徐闲杀完最后一个后金跶虏，一屁股坐在了尸群上，显然是毫无气力了，脸上满是血渍相貌难辨，衣衫也浸满鲜血，甩掉手上早已折断的铁剑，回首出一个惨然笑容后便往后倒去。这活着的江湖人哪敢怠慢，虽自己也是四肢残缺不论死活都得送回关去。也正是见了太多的死尸，便往后有传云游剑仙不碰死人。
　　也正是因为这江湖徐闲才得知其恩师令狐少侠的威名，在钱塘大潮来前夜唐旻同徐闲交谈中无意提起该名字，后才知晓这令狐少侠的故事因为极少出手故而江湖只有他的传闻却无几人见过他的剑法，传闻那入神的剑法没传下来。
　　台上薛遗风神情肃然：“那徐闲的剑法据传，传自剑魔独孤求败！”此言一出这台下一片哗然，有好事者便直问道：“老头，你有何凭证”这薛遗风倒是一拍惊堂木语气昂扬了几分道：“你也不打听大听，我于长凼是何人，钱塘观过潮，杀过庐山的猴子，见唐旻耍过剑还在龙虎山天师府前撒过尿，半尺宗师曾传我养生口诀一十三句”这话刚说完底下便都捧腹大笑起来，有人起哄道：“老于头，你这么厉害，咋江湖里没你的传闻呢”薛遗风一听眼睛瞪的睁圆：“你个小东西知道什么，我这叫退隐”笑声一阵盖过一阵。
　　正在倒茶的徐闲可不怎么认为，这薛遗风指不定真干过这些事曾在龙虎山罗天大醮前几日这薛遗风同那金山庄庄主打赌去龙虎山天师府前撒一泡尿，若薛遗风做到了那金山庄上的东西任他挑，输了？则得帮着金山庄做一件事，薛遗风当时有何惧？扬言这江湖何人能擒我？
　　这说着就去了，直接打晕了龙虎山守门两弟子这一泡尿不仅浇在了这两弟子身上更是对着天师府大门正中，薛遗风生怕不知道作案者谁直接在天师府大门上对这现仍天师极尽冷嘲热讽，翌日清晨天师府内门高功倾巢而出，为的就是追杀这薛遗风，这件事丢尽了天师府的脸面，薛遗风倒是安然无恙甚至有高功死在了他的手上，打不过的就跑，打得过的就杀。而金山庄则就直接在天师府的怒火中从江湖中除名了，而龙虎山生变后高功回山后，更有人散步谣言说龙虎山怕了这薛遗风，往后的薛遗风做事更是毫无顾忌据说把手伸到了皇宫，与那皇帝宠爱的妃子鱼水一夜，这传闻也不知真假倒是锦衣卫真的追捕过薛遗风数段时间罪名宫中行窃。
　　徐闲连斟数碗茶，台上口若悬河台下捧腹之声就未停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