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原味珍珠奶茶

　　唐笑看着眼前这张纸条，有些茫然。
　　他知道，这是罗阳在给他“放话”，准没什么好事。他拼命的回忆着自己这些天来做过的事，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件能够成为罗阳找自己麻烦的理由。
　　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害怕，他回过头，看见罗阳正怒目紧盯着自己。
　　那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像是一只无情的野兽，伺机猎杀他的晚餐，唐笑拿起笔，在纸条的背面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
　　什么事？
　　随即转念一想，又用笔将这三个字涂黑，写了一个“好”。交给自己的后桌，让他传递回去。
　　在这一瞬间，唐笑又开始矛盾起来。
　　放学别走？难道是...郑飞！
　　一定是了，一定是郑飞向罗阳提起了自己，罗阳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巴结郑飞的事，所以要来找麻烦。
　　怎么办？唐笑心里慌张，难道...
　　他想起了那个被罗阳欺凌的小个子，眼前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你很拽啊！”
　　他凑近小个子的耳边，怒吼道。
　　小个子吓坏了，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落了下来。他很委屈，带着哭腔哀求道：“对...对不起，罗哥，我错了...再也不...不敢...”
　　罗阳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松开手，转身走了两步。小个子自以为博得了原谅，正准备道谢，谁知罗阳突然又是一个转身，一巴掌扇在小个子的耳根旁，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小腹的位置。
　　小个子被打懵了，吃了痛，痛苦地蹲下身，不住地颤抖、哭泣，可怜至极。
　　下一个...是我...
　　唐笑不愿再回忆下去，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双腿不住地颤抖。
　　不可以！自己绝对不可以被他欺凌！但是不听从他的话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去告诉老师？不可能，老师起不到半点作用。就算一时制止得了罗阳，日后肯定处处被他针对。还手反抗？这也不现实。罗阳是不会选择单挑的，他带着的那些人，自己又如何应付得了？不还手兴许只是被罗阳一个人欺凌，敢还手那就是被一群人欺凌......
　　更何况，自己放学还和晓晨有约。
　　对了！晓晨！
　　他回头，向晓晨的方向看去。
　　此刻的她不再愁眉不展，她的面色变得红润，脸上带着微笑，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课。微风透过窗户吹动她的发梢，宛若春天的柳枝飘摇。
　　她真美。
　　唐笑沉默不语，他深呼吸，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去找罗阳吗？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今天自己不顾晓晨倒也没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在罗阳面前服个软兴许就没事了。但是如果去和晓晨一起走，那罗阳等不到自己定是会愤怒的，那么明天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
　　这个问题，唐笑实在难以抉择。
　　他再次回头，晓晨发现唐笑在偷看自己。
　　这一次，她并没有害羞地低下头，也没有刻意的装作若无其事，她送给唐笑一个甜美的微笑，很自然，很温暖。
　　唐笑心中顿生一股暖流，那笑容如同春风一般，滋润着他干涸的内心，他也轻轻扬起嘴角，回了晓晨一个微笑。
　　随即将目光偏转，看见最后一排的罗阳正明目张胆拿着手机玩游戏，时不时地骂骂咧咧。
　　厌倦了...这副嘴脸。
　　唐笑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难熬的一下午终于过去了。放学的铃声想起，老师离开课堂，同学们纷纷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唐笑也起身，从书桌洞里取出书包，胡乱往里面塞了几本书。
　　罗阳咳嗽了几声，唐笑回头，只见他站在门后，冲唐笑挪了挪头，随后离开，示意“我在厕所等你”。
　　唐笑走到晓晨身边，她也看到了二人的举动，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对唐笑说：“他好像找你有事，绕不然你先去？我可以等你。”
　　“没事。”唐笑帮着他把收拾好的书装进书包里，“走吧。”
　　晓晨点了点头，背好书包，跟在唐笑身后。
　　两个人出了门，唐笑陪晓晨去自行车棚取车。晓晨家距离学校有点远，所以来回都得骑自行车，有时她中午不回家，随便买些吃的，然后回到教室里学习。
　　唐笑没有骑自行车，晓晨就推着车和他一起走路。
　　天已经快要黑了，每当放学的这个时候，月亮都会高高挂在天上。
　　并排在马路边走着，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晓晨时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见唐笑似乎在想着心事，不免感到有些疑惑，她试图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那个...我们去哪里啊?”她轻声问道。
　　唐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连去哪都不知道，就带着晓晨乱跑。
　　他尴尬地挠挠头：“呃...我想一想啊...”
　　晓晨又气又笑，真是个大笨蛋，居然还没想好去哪就带着自己乱跑。
　　“要不...避风塘吧。”晓晨建议道。
　　避风塘是当地为数不多的奶茶店之一，距离学校还有很远的路程，走路过去需要好一段时间。唐笑有点不情愿，但是眼下最近的奶茶店只有避风塘，自己竟然答应了晓晨请她喝奶茶，就要说到做到。
　　“好吧...走过去吗？”唐笑问。
　　晓晨看看四周，朦胧的月色下，三三两两尽是回家的学生。
　　她迟疑了一下，忸怩着对唐笑说：“要不...你骑我的车吧。”
　　“那你怎么办？”唐笑没有听懂晓晨的意思，“你坐出租车吗？”
　　晓晨跺跺脚，她简直要气死了！眼前这个大笨蛋真是什么都不懂，难道一定要自己说出来吗？
　　她才不好意思说呢！
　　只见眼前唐笑正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疑惑地看着自己，她低下头，红着脸指了指后座。
　　唐笑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晓晨是要他骑车载她一起去。他可从来没有骑车带过女孩子！
　　想到这儿，唐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有一个人坐出租车？
　　这也太扯淡了。
　　唐笑没了办法，只得听从。
　　他从晓晨手中接过自行车，骑在车座上，一脚撑地，对晓晨摆摆手：“上来吧。”
　　晓晨还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她轻轻地侧坐在后座上，双手扶着两边。
　　“坐稳了吗？”唐笑问道。
　　“嗯...”晓晨点点头。
　　唐笑左脚离地，右脚猛地一蹬，车向前驶去。
　　起初有些不稳，车身剧烈地晃动，晓晨不慎一个后仰，下意识的扶住了唐笑的腰。
　　晓晨低头，猛地将手收回，脸上泛起通红......
　　“不...不好意思...”她含羞道。
　　唐笑也惊了一下，心想这小姑娘还真是毛手毛脚，便回头训斥道：“不是说坐稳了吗？”
　　晓晨默不作声，害羞极了。
　　唐笑见她没有回应，也就不再追问，骑着车向避风塘驶去。
　　没多久就到了，自是比走路快得多。
　　晓晨下车，唐笑将车停在门口，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这家小店。
　　不出所料，因为人少且偏僻的缘故，店里并没有几个人。唐笑找到一张空桌，将书包取下来扔在上面。
　　“喝点什么？”他问晓晨。
　　晓晨还是没有从刚才的身体接触中反应过来：“都...都行。”
　　唐笑也不问了，反正自己口袋里也没剩下多少钱，干脆自己做主吧。
　　他走到前台，要了两倍原味珍珠奶茶，一杯加热一杯加冰。
　　回到座位上，和晓晨面对面坐下。眼看着对面的晓晨，应该也是第一次和男生单独出来。
　　她坐的很端正，一双手捏成拳头放在腿上，低着头，面色红润，时不时看自己一眼。
　　聊点什么呢？唐笑心想。一直这么坐着着实非常尴尬。
　　......
　　“那啥...今天还是谢谢你啊...”唐笑说。
　　“没事。”她轻声应道，那声音很小很温柔。
　　“你...今天早晨为什么来这么早，还不吃早饭？”晓晨关切地问道。
　　“害，别提了。还不都怪那个破门卫。他真是把我害惨了。”唐笑并不想告诉她自己昨晚去网吧通宵的事实。
　　“你总是这么大的脾气，这样下去谁能盼你好呀。”
　　“我招他惹他了？是他自己拦着不让我进出。”
　　“那后来呢？你后来去了哪里？”
　　唐笑见成功转移了这个话题，心中一阵窃喜。
　　“后来啊...我先是寻思着给你买点吃的回来，但是那个门卫死活不让我出去，然后我就回家了。”
　　给我买吃的？晓晨开心极了，原来他那时候心里在想着自己啊。
　　紧接着又疑惑起来：“回家？他既然不让你出去，你又怎么能回家呢？”
　　“这个...”唐笑见还是说漏了嘴，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是翻墙出去的？不可不可，她万一告诉老师怎么办？
　　正犹豫间，奶茶做好了。
　　店员将奶茶放到桌子上，晓晨礼貌地接过，道了声谢谢。
　　“喝吧，你喝这杯热的。”唐笑吧奶茶推到晓晨面前，剥开吸管，扎入晓晨的杯中。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晓晨笑道。
　　“得了吧？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两个人各自喝起奶茶，唐笑这杯加了许多冰，他猛吸一大口，感到浑身上下一阵清爽。
　　店里的暖气很不错，环境也算温馨。
　　此时他瞬间感到无比放松，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全然将罗阳的事抛在了脑后。
　　晓晨双手捧着这杯热腾腾的珍珠奶茶，轻轻抿了一小口，味道很香醇，甜度也刚刚好。
　　......
　　回味间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唐笑建议道。
　　晓晨点了点头，放下杯中未喝完的奶茶，背上书包，和唐笑一起走出店门。
　　他将自行车推到路边，随即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的月光很亮，星星也多了几颗。
　　“你别说，这一到晚上外头还真挺冷...”唐笑呼出一口气，将双手搓了搓。
　　街道上一如往常，没几个人。路灯昏黄地散落在地上，行人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地看到热气。
　　这时麻雀也都归巢了，寂静的夜晚让这座小城别有一番味道。
　　“你...你能送我回家吗？”
　　晓晨轻轻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