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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冰中剑 / 第二章 分歧

第二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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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那人在大堂里来回渡着步,紧接着地上传来“啪”的一声轻响,似乎什么东西放在了地上。胡云听这脚步声轻盈而迅捷,与昨晚那人的脚步声完全不一致,暗想:莫非并不是那坏人?
  “咦,这里还有人生了火!借光,借光!不如.........哈哈哈哈”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胡云和赵韵互相对视了一下,均想:看起来是虚惊一场。胡云心道:这人看起来倒并不是坏人,但他究竟是何身份,还是观察一下较为妥当。他对着赵韵摆了摆手,示意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一会儿,从大堂里飘来一阵阵香味,是那人在烤着些什么,胡云也是半日没有进食了,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他忽然感觉衣服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赵韵。
  原来赵韵也是一整夜没有吃东西,之前倒还不觉得如何饥饿,但闻到这香味,却再也是忍不住了。她一言不发,默默地望着胡云,意思是不如出去跟那人说说话,说不定还能弄到点食物。
  胡云也觉得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这人看起来还没有想走的意思,而且对方并不知道赵韵的身份,我们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胁迫的,又怕他作什么?”他想了想,便从佛像身后跨了出来。
  只见这人约莫十六,七岁样子,脚上穿着一双长筒套靴,身上披着一件蓑衣,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与他的头极不相称,面容黑黝,正用一把短刀插着一条鱼在火堆里烤着吃。
  他看见胡云突然出现在佛像身边,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也是一脸惊诧,竟一不小心把斗笠抖落在了地上,忙把鱼从短刀上扯下来,对着胡云,“强盗......?”
  这时,赵韵也跟在胡云身后走了出来。
  那少年眼见又冒出一个姑娘,又是一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不是坏人。”赵韵赶紧说道:“你别怕。”
  “嗯,你不是坏人。”少年说着,把短刀也放了下来。
  赵韵嫣然一笑,扯了扯胡云的衣角,迈步走了过去。
  胡云微觉不悦,心道:“难道我就长得这么像强盗了吗?”
  那少年从身边的一个箩筐里捏出两条鱼来,从短刀将鱼鳞飞快地刮去,从鱼脊正中剖开,取掉内脏,叉到火堆上烤了起来,对着赵韵做了个鬼脸,舔了舔舌头,笑道“小黄鱼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可香啦!”
  “真的好香啊!可以给我们点吗?”
  “当然!只是要等等,这鱼还没熟呢!这鱼啦,至少要烤两炷香的时间,只有馋猫,才会抓着生鱼咬呢!”:那少年说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赵韵也笑道:“我可不是馋猫!”
  胡云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少年。只见少年正用短刀叉着烤鱼,双手上均沾满了鱼血。胡云低头一看,却突然发现他蓑衣里面露出一丝血色的里衣,虽然只是一晃,可他看得清清楚楚。
  胡云不禁感到心里一阵发毛,他看了看赵韵,只见她仍然笑着望着少年手里的烤鱼,仿佛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美味里。
  过了一阵,少年把鱼递到赵韵的面前,笑了笑,“闻闻,香不香?”
  不知怎的,赵韵只觉得这鱼比宫里的山珍海味还要香上百倍,忙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把鱼接过来,吃了一口,只觉得酥脆无比,加上已饿了大半天,很快地就吃掉了一条烤鱼。
  少年笑道:“嘿,小馋猫!慢点慢点,这里还有很多呢!”说着又递了条烤鱼过去。
  “都说了我不是馋猫!”
  赵韵笑着接过鱼,猛然想起胡云还没吃,赶紧回身把鱼递给他,却只见胡云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并没有接过烤鱼。她吃了一惊,不明白胡云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心道:“难道他不觉得香么?”
  胡云突然接过了烤鱼,坐到少年身边来,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老弟是从哪里来?”
  赵韵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可他笑起来眉头却是皱起来的,完全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竟使她有种莫名的不安。
  “哼,不告诉你!”那少年扁扁嘴,用短刀往箩筐里一扎,又叉出一条鱼来。
  胡云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恼怒,对着赵韵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要乱吃!”可他却忘了,他和赵韵也不过相识一天而已。
  “我也没请你吃啊!”少年一点也不服气。
  赵韵拿着手里的烤鱼,看了看胡云,又看了看那少年,两人萍水相逢,实在不明白为何竟言语间有着这么大的敌意,只觉得心里一片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幼小的她哪里懂得,多少的仇怨,往往只是最初的不顺眼罢了。
  胡云哼了一声,拉着赵韵的手,走出了庙门。
  冬日的阳光照耀在荒芜的小镇上,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赵韵看见不远处的天桥上还挂着一盏灯,只是在白亮的阳光里,那灯也完全看不出是明是暗。
  “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胡云直愣愣地盯着赵韵的眼睛,像是迫切地想得到她的认同。
  “为什么?”
  胡云立刻感到自己并没有充足的理由来说服面前这个姑娘,只得说:“你信我!等会我证明给你看。”
  赵韵听他说要证明给自己看,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举动,心中觉得人家好心好意给咱们鱼吃,万一弄错了,岂非是大大的伤人心了吗?她想到这里不禁隐隐地担忧起来。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们互不相识,人家怎的会无缘无故来害咱们,倒也不必去证明什么。”
  “你忘了昨天晚上那个人了吗?我们和他又哪里识得?”
  赵韵隐隐觉得他说的并不对,可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回答,只得避开胡云的眼神,看向别处。
  阳光洒在雪地里,反射出耀眼的白光来,竟使赵韵感觉视线有些迷离。突然,起了一点风,她感到有点冷,打了个哆嗦,双手环抱着,道:“外面可真冷呀,我们先进去吧。”说完也没等胡云回答,便转身回到了庙里面。
  胡云听赵韵不置可否,心中闷闷不乐,又见她不等自己一起进去,更是让他站在门外,觉得进门也不是,不进门也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韵回到篝火边上来,对着那少年笑道:“你别生气,他没有什么恶意。”
  少年沉默了一阵,扁扁嘴,道:“算啦!本来呢,也没什么,只是爷爷嘱托过我,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们住的地方,大家谁认识谁呀,难道我还要下毒害你们哪?不吃就不吃呗!”
  “你的鱼很好吃啊!”
  少年笑了起来,道:“真的吗?那是自然了!这可是我在溪里面抓了好久呢!哎,要是有网啊,非得装上慢慢一箩筐不可!只是这小黄鱼,可是狡猾地很哩!”他说着又拿出一条鱼叉在火上烤起来,道:“来,再吃点!”
  胡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坐在离篝火稍远的地方,一言不发。
  赵韵看了看胡云的神色,对少年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吃饱了。”
  少年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破庙里安静了许多,只听得少年咀嚼鱼肉的声音。
  赵韵看了看胡云,只见他双目望着地板,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暗想∶难道他真的生气了?哼,小气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她心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转念又想,刚刚好像是我先把他丢在门外的,好像是有那么一小点不对。
  她走过去小声喊了胡云一声。
  胡云抬起头来,眼里瞪着她,竟好似迸出火来。
  赵韵只吓得心头一颤,心道∶你也不用这样恨我啊。
  胡云仿佛才发现是赵韵,眼神立刻柔和起来了,只是轻声道∶“你听。”
  赵韵张了张耳朵,却只听见少年大快朵颐的声音,以及窗外微弱的风声,她不解地望了望胡云,不知道胡云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要贴着地板听。”胡云仍然轻声道。
  赵韵依言俯下身子。
  “笃笃笃,笃笃笃!”
  “是马!朝这里来了!”赵韵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神色里全是惊恐。
  胡云示意她不要叫出声来,指了指火堆旁的少年,小声道∶“这个人......”
  赵韵看了看少年,只见他正在开心地吃着烤鱼,吃一口,舌头还在嘴唇边上舔来舔去,好像完全没留意在黑暗角落里两个人在想些什么,她又悄悄看了看胡云,暗想∶他和这些马真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胡云却站了起来,正好面对着赵韵,脸上崩得很紧,没有任何表情,双手却背在背后,一步步向那少年走了过去。
  胡云走过赵韵身边后,赵韵才看见,原来胡云手里抓的却是两块石头。
  赵韵暗想:他想干什么,为什么拿着石头,是想杀死这个少年吗?她想到这里,手心不禁冒出一阵冷汗。
  她转头望向胡云,眼见胡云已经越来越走近这少年了,逆着阳光,竟让他的背影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正准备回过头来看,这时,胡云突然猛地冲上去,左手一把揪住少年的头发,右手拿起石头就往他头上砸。
  “嘭!”石头砸在少年天灵盖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少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仍然拼命抵抗,但胡云长他几岁,力气上大得多,无论他怎么挣扎,竟完全挣脱不开胡云的手,慌乱之间,随手拿起叉鱼的短刀便狠狠的向胡云扎去。
  两人近在咫尺,眼见那刀就要扎进胡云的胸口,而他却无论如何都避让不开了,紧接着又是比之前更大地一声“嘭”的巨响,少年拿刀的手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原来胡云眼见避让不开,情急之下,拿着石头拼尽全身力气往少年太阳穴砸去,这一下当然将少年砸得天灵碎裂,鲜血从头顶向四周漫下来,顷刻之间,竟将整个头颅涂成红色,连面目也分辨不清了。
  胡云大口喘着气,确信这少年已经死去,才轻轻松开了揪着的头发,少年“啪”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扬起一大片灰尘。
  他回过了头,只见赵韵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双腮微微抖动着,脸上一片错愕与恐惧。
  胡云缓缓向赵韵走去,赵韵却向后一步一步倒退着。
  胡云心中一惊,只得回过身来,却只见那尊塌了半边脸的佛像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裂开嘴笑着,仿佛已将他刚才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里。
  “这人不是好人。”胡云走到少年身边,缓缓地解开了他的蓑衣,只见他里面的衣服上染满了一大片血渍,只是那血渍已干,显然并不是刚才从头上流下来的,他又扯开了少年的里衣,露出他的胸膛肌肤来,却并没有一点伤口。
  “这衣服上的血,并不是他的。”
  胡云又拾起地上的斗笠,左右看了看,丢在地上,道:“这个也不是他的。”
  这时,只听得“笃笃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看起来离这里已然不远了。
  胡云走过去拉住赵韵的手,便要往门外走,“有人过来了,我们快走,只要到了漠城,找我表叔就行了。”
  赵韵却仿佛触电一般甩开了他的手。
  胡云心中一震,回过头来,却只见赵韵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却并不与他眼神对视,只是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少年。她长长的睫毛下,双眼却是一动不动,仿佛她整个世界都凝固在少年倒下的那瞬间了。
  “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胡云心中着急,大声说道:“好人为什么穿着带血的衣服?怎么他来了没多久就有人骑马赶过来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赵韵却仍然站在那里,淡淡地道:“不,我不跟你去漠城。”
  “笃笃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声音里还有一些杂音,大概是三四匹马的样子,看起来马上除了人外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而破庙里的两个人都站在原地,却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胡云又走过去,想尝试牵着赵韵的手,可赵韵却径直走出了破庙。
  赵韵刚走出庙门,却撞见了迎面赶来的四匹马,马上的人均身着着浅黄色竹甲,头上戴着棉盔,一侧腰间悬着一把长长的军刀,另一侧挂着一柄短剑。
  赵韵从怀里取出昨夜那把短剑来,却发现与对方腰间挂着的正是同一柄。
  胡云也走了出来,一见对方四人,咽了咽口水,冷冷地道∶“南汉人。”
  四匹马驰到赵韵面前一齐停住,来回走了几步,把赵韵和胡云围在中间,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道:“吴老大,是他们了吧,没错吧。”
  旁边这个脸上长了满脸的胡子的,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直勾勾地盯着赵韵:“嗯,长得倒是不错,准是没跑了。”这话一说完,旁边三人齐声欢呼起来。
  “你.....是燕国公主吗?”吴老大笑眯眯地看着赵韵,声音听起来倒是比较和气。
  赵韵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短剑,并没有回答他。
  “什么燕国公主?”胡云突然插口道:“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滚开!”旁边一个南汉士兵骑着马上前来,突然“唰”地一下举起手里马鞭就往胡云头上抽过去,“兔崽子,问你了吗!”
  这一下来得好生突然,胡云只见眼前马鞭打来,本能地眼睛一闭,却没想到对方手上力量很足,他已半日没有进食,这一鞭啪地一声打在他脸上,他只觉头中一阵嗡嗡作响,竟一下子被掀在了地上。
  他趴在地里上,几滴鲜血掉渗进了旁边的雪里,竟让那一小块白雪看起来有点粉红。
  赵韵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微微感觉有些酸楚,胡云杀那个少年时狠辣果决,如同恶煞一般,这会儿倒在地上,却孱弱得像个孩子,他刚才为什么不独自逃走,敌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赵韵正想着,突然,她感到浑身一颤,全身的皮肤如果被千万只虫蚁叮咬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胡云又站起来了。
  只是他左边额头到内眼角多了一条口子,口子里面的肉稍稍往外翻出,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已将整个左眼遮盖了。他眨了眨眼睛,用手抹去脸上的血,但新的血又重新流了下来。
  冷风忽忽地刮着,胡云颤巍巍站了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赵韵这时再也不想什么,赶紧走过去要扶住胡云,可这时,却突然感觉身后吹来了一阵劲风。
  赵韵看见胡云的右眼突然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猛地抓住她的双手,用尽全力往旁边甩去!
  她这时才感觉到原来胡云有这样大的力气,自己被他双臂一推,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旁边倒开丈余,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却看见什么物事猛地向胡云冲了过去。
  “嘭!”
  随着一声闷响,赵韵躺在地上,看见胡云的身体轻轻的飞了起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这次,却没有再爬起来了。
  赵韵用手撑在地上站起身来,却只见前面一个士兵骑在马上,指着胡云叫道:“小兔崽子,撞你不死?”说完,这四人齐声哈哈大笑起来。
  风越来越大了,把赵韵头上的兜帽吹开,她一头秀发飘了起来,耳边的小辫不停地拂在她的脸上,可她竟没有丝毫察觉,她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胡云,也没有看自己面前的四个可恶的敌人,她静静地看向远方,原来这小镇外面不远处便是一片树林,这些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树干挺立在寒风里,如同一个个士兵,可是它们只是沉默地伫立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世间的一切,一动不动。
  在那远处的枯树背后,隐隐似乎藏着一个黑影,像一个飘荡的幽灵,晃动在苍茫的浮空里。
  “跟我们走吧。”吴老大骑着马行到赵韵近处,他依旧笑眯眯的,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赵韵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胡云,却见他也正仰着头望着自己,眼神里露出一丝凄凉,两只手深深地抓紧雪地里,看起来却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她把长袍裹紧身子,重新把兜帽戴了起来,淡淡地道:“我不是什么公主,你们认错人了。”
  那个撞了胡云的士兵勒回马头,尖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都知道你是燕国的七公主!”
  “你们认错人了,你们这群坏人,别强来!”赵韵取出短剑,指着对面的士兵。
  “哈哈!我们汉人可从没怕过女人手里的小东西!”那个士兵一扬马鞭,纵马驰来,却并没有掏出兵刃,显然是想空手擒获赵韵,也好在众人面前显一显本事。
  “吁!”士兵驰到赵韵身边丈余的地方急忙勒紧缰绳,将马停住了,他不由地看了看吴老大,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赵韵明知即使拿着短剑也敌不过对方,刹那间想起哥哥曾以死逼李豫放过自己,便忽然倒转剑尖,也指向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吴老大心中当然明白活着的燕国公主比死了的值钱得多,一对小眼睛乌溜溜地转了转,对着赵韵笑道:“小公主,你的死活与咱们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个小子,刚才对我们说谎,按照我们汉军的军法,谎报军情,那可是死罪!这样,你呢,跟我们回去,那小子呢,咱们也权当没看见,咋样,你看,划算不?”他的语气仿佛是要跟赵韵打个商量,可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并没有任何的余地。
  赵韵低下头,缓缓看向地上的胡云,见胡云也默然地望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把手地抠进雪里,抓起一把雪来,捏得粉碎。这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少年,竟在这一瞬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想起了那个夜晚赵羽冷冷的眼神,与忽明忽暗的火光。
  “我.....”赵韵不觉间,手里的短剑慢慢地挪开了脖颈,却突然感到自己拿剑的右臂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扼住了,她吃了一惊,回过头一看,只见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裂开嘴笑着,脸上全是兴奋。
  “我抓住她了!哈哈!”
  突然,赵韵松开右手的短剑,左手往下一捞,竟一下子抄在手里,身腰扭转,回头猛地一削,一涌热血全喷在她的脸上,模糊的视线里,却见这人仍然在笑着,只是那笑容已然僵住,只剩嘴角还在不断地抽搐。
  这几下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居然在已被擒住一臂的情形下还敢反抗,并在顷刻间抹了对方的脖子。
  那人拼命还想捂住自己伤口,但鲜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他后退了几步,突然“啪”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赵韵此时才感到害怕,两只手微微颤抖着,手里的短剑几乎拿捏不住。事实上,如果那人不去捉她,她很有可能是会放下武器的,她没有受过任何的武术训练,此刻已然无法脱身,若能让对方放过胡云,她也许会妥协的。可是,她毕竟是大燕尊贵的公主,在对方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也许是一种本能,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刹那间什么也不顾及了。
  风越来越大了,鲜血在雪地里一点点地散开,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还微微上扬着,眉头却皱了起来,两只眼睛瞪着天空,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而活着的这五人,却都没有说一句话,只剩下马在轻轻地嘶鸣着。
  远处的天桥上悬挂着的那盏灯胡乱的飘了起来,在天桥下的栏杆里面,悠然荡出一截黑色的长袍来,只是吴老大等三人均被刚才的赵韵的行为所震撼,又背对着天桥,自然是毫无察觉。
  可是,赵韵却看得真真切切。
  吴老大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向赵韵,却并没有掏出武器。他边走边盯着赵韵,这次,眼睛完全睁开了,两条眉头竖起来,与之前的神情判若两人,显得严肃异常。
  赵韵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不敢与他对视,手颤抖着,仿佛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握紧手里的短剑。刚才她能刺死那个士兵,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过于托大,认为赵韵不敢反抗,另一方面却也是侥幸得很,而现在,吴老大看起来并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了。
  她瞟了一眼旁边,只见另外两个士兵也从马上下来了,分别站在她的两侧,看起来是想从几个方向夹击,同时又能防止她逃跑。
  “你......别过来!”
  吴老大并没有理会她,仍然是一言不发地向她走去。
  赵韵突然拿起手里的短剑就向吴老大刺去,可刺出去的一瞬间,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原来她猛然发现这个距离根本够不着对方。
  吴老大向后稍稍一闪,那短剑就只在他面前晃过去,赵韵想收手,吴老大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忽地欺上身来,一手拿住她手腕,另一手压在她手肘上,轻轻一别,赵韵整只手吃痛,短剑从手里掉落,插进了雪地里。
  另外两个士兵也从旁边冲上来,死死的按着赵韵的背部,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麻绳来,将她的双臂捆得严严实实。
  “燕国的公主,哼,先带回去咱几个爽爽,再拿去请赏!”
  “还是老大厉害,这下就把这小丫头拿下了。”
  “老四这家伙没这福气啊。”
  赵韵此时感觉到思绪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她将会被带去哪里,耳边全是大风凛冽的声音,那三人在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竟是看不到,也听不清了。
  “这个小子怎么办?”
  赵韵听到这句话时,忽的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回过头去看地上的胡云,可胡云只是把头埋在雪地里,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她。
  “宰了吧。”吴老大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让赵韵脑袋嗡地感到一阵眩晕,胡云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危难时得他及时相救,恐怕自己早就遭逢不测,若听胡云的话早点离开,也未必能撞见这几个南汉人,可是..........她想起那个少年的惨状,心中仍然不免一阵悸动,但不管怎么样,胡云为什么不自己逃走呢?
  一个士兵拔出腰间的军刀向胡云走去,可胡云依然趴在雪地里,看起来是完全动不了了。
  “别杀他!”赵韵突然大声叫了出来。
  吴老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赵韵,冷冷地道∶“小公主,你说晚了,杀人偿命,是自古的规矩,咱们死了一个兄弟,可不能白死,而你的命又贵得很哪。”
  “别杀他。”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吴老大身后传来。
  赵韵心中一惊,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那个士兵身后,手中的剑已然抵住那人的后颈。他的头上也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脸,却只能依稀望见他的嘴角有着一些褶皱,几缕白色的胡须飘荡在风里,颇有些燕颌虎须的神采。
  吴老大叫道:“你是什么人,想找死吗?”
  “哈哈哈,杀女人和小孩算什么本事,你们南汉人就只会干些欺负老百姓的勾当吗?”
  赵韵听到这话,暗想,此人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吴老大沉默了片刻,道:“把你的剑拿开!”
  “可以,你们滚蛋吧!”
  “我们在执行公务,还请阁下不要阻拦。”吴老大看出此人有些来头,接着说:“阁下是绿林好汉,奉劝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的好。”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巧妙,即恭维了对方,又隐隐藏着威胁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男子却只是狂笑不止。
  “我大军就在左近,你一人一剑,敢跟我汉军为敌吗!”
  这时,突然那个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模糊的惨叫,立刻便倒在地上,周围溅了一地的鲜血。
  那个男子似乎仍然是站在原地,可是剑尖却被染得鲜红。所有人竟没看见他怎么动作,却在瞬息之间洞穿了那个士兵的咽喉。
  风渐渐地小了,天桥上的灯也慢慢停止了飘荡,悬挂的绳子低低地垂下来,看起来好像瞬间失去了生气。
  吴老大和剩下的那个士兵拔出了军刀,他悄悄做了个手势,那个士兵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对着男子就是一劈。自古便是剑走轻灵,刀行厚重,论劈砍的力度,使剑的极少有人敢与刀硬碰硬,这军刀是经过南汉军队高层认可,专为实战而打造,无论是刀的形状还是长度,马战或者步战,都是经过了长期总结所得,这一劈没有任何征兆,刀锋瞬间就进到了男子的一尺以内。
  果然,男子并不敢直櫻其锋,慌忙向后一滚,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也显得狼狈得很。
  可是,在避开那一刀的同时,又有另外一刀向他身前砍来。
  原来但凡两人搏斗,若出手未能击中对方,自己便已露出头身要害,门户洞开,若是遇上好手,想要收手,却是凶险万分。使这一刀的正是吴老大,这便是军队中多人配合,往往能互相弥补破绽,达到无懈可击的效果。
  男子向后一仰,那刀从他下颌划过,竟将他的胡须划为两截,散落在茫茫的雪地里,消失不见了。
  一刀势尽,另一刀又进,如江河般连绵不绝,男子似乎有些慌乱,索性向后逃去,却不断回头,好像在看对方有没有追来。
  这人杀了他们一个同伴,又出言不逊,岂能就此放过?两人提着刀就向前追去。
  由于男子是在士兵的最后一刀开始后逃,这一追,两人的距离就有了差异,士兵和吴老大成了一前一后之势。
  追了十余步,吴老大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大叫:“快停下!”
  士兵忙收住脚步,诧异地回头一看,只听得“哧”地一声,白光一闪,剑尖忽地从士兵的脖子前面冒了出来,这一剑又快又准,这士兵没有任何的反应机会,吴老大心中叫苦不已,却只看见男子已然欺到士兵的身后,拔出剑来,双眼紧紧盯着吴老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男子的兜帽不知几时已被掀了起来,他的一头短发已然花白,脸上长了不少褶皱,看起来年纪已颇大,可他一对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神色里却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飞扬。
  又有一个人倒在了雪地里,地上已经杂乱地躺了三具尸首,胡云默默地趴在原地,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周围一切。而赵韵却双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坐在雪里。
  风已经完全停了,四匹马来回走着圈子,从鼻孔里不断喷出白色的气体来,不时晃了晃脖子,褐色的鬃毛摆动着,显得烦躁不堪。
  而大地上站着的,只有两个人了。
  吴老大见对方死死地盯着自己,如同看一碗锅里的肉,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从此人刚才的出手来看,自己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另一方面,对方似乎也不敢与自己硬碰硬。
  他看了看那几匹马,却发觉它们自己走到了数丈之外,若自己转身去骑,却是将后背卖给了对方,那是万万不可,于是他又稍稍低头瞟了一眼手里的钢刀,只见这把约三斤多的家伙,刀背呈现出漂亮的弧线,劈砍起来,必定很快,而刀锋虽有些时日未曾磨,但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这让他的心些许定了下来,他相信自己的武艺并不差。
  吴老大右手握紧了手里的钢刀,横在自己身前,遮住敌人来剑的路线,左手却悄悄按在短剑的剑柄上。
  可是男子却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手里的剑垂在地上,双眼直直地勾着吴老大,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吴老大猛地冲了上去,在两人相距不过一丈的地方,“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短剑向男子掷去,紧跟着腰身向前一探,举起手里的刀便向对方头颈劈落。原来他刚才思虑片刻,想到一个极好法子,此人剑快,必以暗器打乱他的动作,若他击落飞来的短剑,便绝无机会回剑架住钢刀,若他要抵挡钢刀,短剑便能刺进他的身体,无论如何,必叫他首尾难顾。
  果然,男子把剑稍稍往前一点,“嘭”的一声击中短剑,可同时,头颈也暴露在了钢刀的锋芒之下。
  吴老大哪里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心道:这家伙要了我两个兄弟的小命,我非得把这家伙的头割下来,剁成肉酱不可!
  可是,当刀锋斩落下去的时候,吴老大却感觉到手里一空,跟着心里开始慌乱起来,这种感觉就如同在黑夜里下楼脚却正好踩了个空一样,他吃惊地抬起来,正好看见男子的眼睛,眼角的皮肤微微皱起来,仿佛在笑,可瞳仁里,却是一片黑暗。
  在相距不足两尺的地方出手,竟然让这一刀落了空!此人对于距离的掌控居然如此精确!吴老大顿时感觉心如死灰,因为他的头身要害已经暴露出来了。
  但让吴老大惊讶的是,自己的咽喉却并没有被刺穿。
  雪亮的剑锋“嚯”地抖开身上的鲜血,“唰”的一声刺在吴老大的竹甲上,把外面的竹皮划地稀烂,可竹子韧性极好,剑尖刺入竹甲后竟未能贯穿到皮肉里面。
  这惊险万分的时刻,男子居然刺偏了。
  吴老大赶忙挥刀荡开长剑,慌乱中向后一滚,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丈许,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用手一抹,原来全是汗。
  他不由向男子望去,只见对方拿剑的右手竟微微有些颤抖,左手却紧紧地压在右侧肩膀上。吴老大暗想:难道他身上有伤?刚才的动作让伤口迸裂了?
  他毕竟久经战阵,想到这一点,便把刀横着,护住头胸,慢慢逼近了男子。
  这时,太阳已经升到天空的正中央,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来,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可是,每个人身上,却依旧是刺骨的寒冷。
  男子并没有举起剑来。
  吴老大这次不敢冒进,将刀朝男子头颈部扬了扬,脚上却没有跟进。他担心是对方诱敌,之前若不是男子刺偏,此刻恐怕自己也和躺在地上的这几个兄弟团聚了。
  男子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却仍旧没有抬起剑来。
  吴老大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便是这一退,让他心中登时一亮,这人对距离把握极好,自己的刀出手时离对方尚远,这男子完全有时间反应过来回剑卸力,可他却选择了后退,答案只有一个。
  他慌了。
  吴老大一个冲刺,又进了数步,却没有出刀,男子却也同时退了数步,并没有举剑。
  这一试探,让吴老大对自己的想法肯定了七八分,他突然猛地向前一个跨步,挥刀劈落,却并没有砍向对方的脖子,而是砍向了对方拿剑的手腕。这个跨步十分突然,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到了不足一尺,男子再无可退避,若不举剑挺刺,则手腕必被当场斩下!
  男子终于举起剑来了。
  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剑来,刚抬到半空,只听得“嘭”地一声清响,刀剑相交,男子一下子拿捏不住,那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了出去。
  突然,一匹马痛苦地长啸一声,跑出几步,倒在地上,长长的脖颈上插着那柄长剑,另外三匹马受到惊吓,也四散跑开,终于消失在了小镇的尽头。
  男子的手里已然空了。
  吴老大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他要把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大卸八块,把他的头砍下来喂狗。
  他正要动手,却突然感到自己背后微风扫来,难道暗处还有敌人?他连忙转身挡架,却见是一柄短剑飞向自己,但劲力微弱,还没碰到他就已经势尽落在了地上。
  便是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后背卖给了敌人。
  吴老大的颈部瞬间感到强烈的压迫感,气似乎一下子接不上来,他惊讶地低下头,只见一条粗壮的臂膀已经穿过自己的下颌,如一条吸血的巨虫,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脖子上。他赶忙一手去扒,另一手举起刀向身后倒砍过去,希望对方在畏惧之时,自己得意脱身。
  可那条巨虫却似乎在瞬间使出浑身之劲,将他的脖颈缠得更紧。
  吴老大感到突然的窒息,头晕晕忽忽,眼前骤然一片黑暗,手里的刀抬到半空中,却突然掉落在了地上。
  男子缓缓地松开左臂,在吴老大屁股上踢了一脚,他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瘫倒不起了。
  男子先到那匹死马旁边,把剑拔出来,然后走到吴老大身边,把剑对准他的胸口,直直地扎了下去。他把吴老大的衣服扯下一块,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回过头来,却看见赵韵静静地站在雪地里,悄悄地看着他,身上的麻绳却早已断开散落在地上。
  原来在吴老大和男子对峙的时候,赵韵发现那柄短剑就插在不远处的雪里,便悄悄挪过去,用它把麻绳割开,才站起身来,却见到男子的剑被吴老大击飞,这时她来不及多想,便把手里的短剑朝吴老大掷去,可是由于力气太小,并没有击中对方。
  男子颇感惊讶,走过去,问道:“小丫头,你是谁?”
  “我.......我叫......我叫阿音。”
  “哦......”男子走到胡云身边,道:“小兄弟,你怎么样?是怎么回事?”他蹲下身子查看了胡云的伤势,接着道:“嗯,肋骨断了三根,别动。”说着他两手捏住胡云的肋骨,“忍着点。”
  “啊!”胡云大叫了一声,接着轻声道:“谢谢你,樊老伯。”
  樊老者对着赵韵叫道:“阿音,去这庙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木板之类的东西!”
  赵韵却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胡云转过头,对着赵韵道:“他是好人,就是我跟你讲过的救过我命的那个老人家。”
  赵韵这才往破庙里走去。
  可是一进破庙,她赫然便看见那个少年的尸首直挺挺的趴在地上,旁边的血迹已经干了,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黑漆漆的炭火里还残留着一闪一闪的火星,佛像的头部隐没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看不清任何表情。
  樊老者见赵韵许久没出来,让胡云自己用手压住断骨,不让错位。他起身走到破庙门口,只见赵韵呆呆地站在门框旁边,却一动不动,转头看到门里的这幅情景,突然,他两条眉毛紧皱着,右手不知怎么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地走到那少年身边,把尸首慢慢地翻转过来,待看清面目后,他的嘴巴吃惊地张得老大,紧接着把牙齿咬得紧紧的,左手用力按住自己的右侧肩膀,不让它发抖,回过身,见地上落了一定大斗笠,他脸上的肌肉驽出怪异的褶皱,双目圆睁,大声叫出声来。
  “谁干的!”
  赵韵并没有回答他。
  胡云听到叫声,回头往庙门望去,只见樊老者默默地走了出来,没有理会旁边的赵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拿着几块枯木,向自己走来。
  “樊老伯,怎......怎么了。”胡云咽了咽口水,并不敢看樊老者的神情。
  樊老者捡起散落在地上麻绳,帮胡云固定胸部断骨,突然,他叹了口气,问道:“里面那个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是谁害了他?”
  “不,不知道......”胡云定了定心神,又补了句,“我和那个小姑娘也是刚刚经过这里,就遇上了这些坏人。”
  赵韵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胡云。
  “老伯......识得吗?”
  “恩,昨日又碰上那个厉害的对头了,我右肩上中了一剑,若不是这个小兄弟到处给我找水清洗,又找干净的布块给我包扎,恐怕这边的胳膊就已经废掉了。哼,到底是谁?”樊老者说着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三个南汉人,暗想:难道是他们?紧接着他又猛然想到,那个少年的致命伤是头上被什么钝器砸的,并不是兵刃造就,他想到这里,把胡云胸口的夹板一绑,冷冷地道:“如果这个王八蛋撞在我手里,我非让他生不如死!”
  胡云听到这话,只觉得胸口被压得死死的,一下子竟险些喘不过气来。
  夹板绑好后,胡云已觉得不再像之前那样疼痛,便能勉强站起身来,樊老者起了一堆火,将少年的尸首火化了,却捡起地上的斗笠,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小兄弟,没想到送给你的斗笠竟然在这里看见,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胡云突然感到全身一阵战栗。
  樊老者让两人跟着自己,一起走出了小镇,只是,路上却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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