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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下任家主的候选人都没有再开口，林二爷摆摆手，这次谈话无疾而终。
“林二爷是在讲笑话吗？我昨日才听了一个笑掉大牙的笑话，请莫要再让我笑了。”
听到林二爷要保下林家，林江离真的笑了。
“无论你们这次剿匪结果如何，林家都会被清算。林二爷想要如何保留血脉？”笑归笑，林江离还是想听听林二爷的想法。
林二爷缓缓的说，“我知道你和易歌的关系，若真的无法保全林家，那就。”
他没有说下去，他说不出口，但林江离明白了。
“可若是把所有子弟都带去前线，那就太明显了，总有人要待在这里送死。”
“没错。没错。”林二爷的的悲声和泪一同垂落。
所谓的家主候选，不过是替死鬼。
原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说着一堆的理由，其实都只是怕死。
什么尽孝，什么无能，都只是不想死，不想为了家族去死。
但能说什么呢？谁又有义务要为了别人去死呢。
“林二爷，你可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这本该是你自己决定的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可不是你这样低位的人物该有的啊。”
众人散去，林江离摇着头对林二爷说。
“我确实不算是个英明的族长。我看不开太多的东西，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啊。”
留林二爷一人在高堂悲悯，这事需要他做出只记得决断。
年轻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爷爷，在想些什么。
依旧自在的当着他们的贵家少爷。
“就要上前线打仗去了，你们还那么轻松啊！”林江离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破绽。
“我们这些人都是拉去凑数的，冲锋的也应该不是我们这样的灵域啊。”少爷们是真的放松。
活在谎言里也好。
“那你们林家全家都要去吗？”
“怎么可能，那么多的生意应酬，总得有人看家啊。其实我还蛮想看家的，听说九狼蛮荒，人也野蛮的很，实在不想去啊。”
林江离不再继续与他们交谈，怕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他决定去云溪看看。
林江离对素华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回忆，只记得似乎莫渡天就曾是素华派的弟子。
而易歌当时也来过竹阴，说不定也来过素华。
但这些都不是他来素华的原因。
南秋玉来过素华，和他的交往中林江离也知道了，他很小时便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他来这里时，早就找回了自己记忆，那来这里找身世的说法必然是他的借口。
他当时来这里做什么？
雾气朦脓的云溪一如往常，毕竟世人也不知这里和南秋玉的关系。
倒也让这里不需沾染众人的践踏。
但遇见的云溪村村民都恶狠狠的望着这个往来者。
“敢问老先生，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林江离自然注意到了，拉住一位面相和善，看上去是读过诗书的老人。
老人哼了一声，努力压制自己不要漏出心中的厌恶，摆出一脸冰冷，“这位公子来我们云溪村作何？”
“我乃往昔观的江离道长，一路游山玩水，见此地山灵水秀，便四处走走。但所遇之人，皆是怒色，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
老人才叹了口气，“唉，还不是官兵，要拆我们的素华学堂！”
听林二爷说过，南秋玉曾来过这里，来过素华派。
就因为这个要拆除素华？
“可我也并不像官兵啊，为何会误会了在下？”林江离又问。
“这也请道长见谅，莫怪我们。官兵要拆除素华，我们村里所有人都不答应！自从官兵走了之后，素华便一直发生怪事，必然是那些官兵在暗中作梗！”老人越说越气。
林江离急忙安抚老人情绪，“洞天福地，岂能坏于俗人之手！老先生放心，此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得是正气凌然，但林江离只想知道素华到底和南秋玉有什么关系。
素华学堂，村里的孩子们都在这里上学，但现在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是何人？”一位姑娘在房中观察良久，才推开门问。
林江离虽早就发现了她，但听得声音，装作这才发现，有些惊讶，有些惶恐的说，“不过一个游山的道士，姑娘看起来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这倒不是和女孩的套话，林江离确实觉得面熟。
“我这辈子从未去过道观，想必是道长认错了。”姑娘虽然这么说着，但看表情，她还是思索起来，她也觉得林江离面熟。
看到此情此景，林江离哈哈一声，“莫非姑娘也去过沧月？”
他本是玩笑，这是林虞的理由。
但那姑娘表情一变，下意识的收紧身体，林江离觉得有些戏剧，仔细回想起来。
其实他都记得，只是不愿想起，不愿想起沧月的一切。
但在林家住了一日，也看开了一些东西，记忆松动。
两人都想起来了，但林江离摇了摇头。
想起来又能说什么，他们唯一的交集，唯一的话题是。
林桃夭。
萧姑娘也看出了林江离的心思，“想必是我本就普通，让道长记混了。”
“姑娘这话没说对，芸芸众生，皆是一见如故。”林江离不愿气氛继续冰凉下去，“我听说最近素华闹鬼，这才让我来除妖辟邪。”
“那就劳烦道长了。”萧姑娘接过话，表情也轻松了一点。
二人交换完姓名，林江离已和平常时无异。
“那就劳烦余闲姑娘给在下讲讲近来的怪事。”林江离在学堂坐下。
竹制的桌具散发着幽香，竹叶在茶水里翻腾。
“想必只有郎朗的书声才配得上这方山水，为何姑娘要停止授课。”林江离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我怕那些人一把大火，把这里夷为平地。本来村民还想在这里建造他们说的防线，都被我劝走了。”萧余闲说。
林江离点头，确实该这样做。
“他们何为要拆除这里？”林江离继续明知故问。
“听说千年前的南驸马转生了，他们说，怕这里是他的据点，便要搜查，可搜查完了一无所得，还是要拆除这里。”萧姑娘漏出无奈。
“原来如此。”林江离点头，“可姑娘和村民为何又要阻止官府拆除这里？”
“为了留住心中的回忆吧。”萧姑娘表情黯淡了下来。
“素华掌门身后流芳，村民纪念他也是正常，可姑娘并不是这里的村民，为何要在这里教书，又为何要保住这个地方？”林江离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事不值一提，我一个妹妹为了爱慕的人去了沧月，我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来到这里，也留在这里。”
她提到“一个妹妹”时，眼光望了望林江离，林江离躲开，装作看茶。
“谈谈发生的怪事吧。”林江离急忙抛出新的话题。
生硬的转折二人都不介意。
“不过是些，房间被人翻动，夜里门外传来的脚步，家中不时会少些东西。”
“村民迷信，或许会以为闹鬼，这确实是一个拆迁的好办法，但这不合理。你是仙道之人，而云溪的村民也不似迷信之人，这方法根本行不通。”林江离自顾自的说。
“没错，我也不知他们有什么目的。”
“说不定，这里真的是南驸马的秘密据点，他们见商议无果，不想用暴力把事情闹大，这才偷偷摸摸的调查。当时搜查时姑娘就在一旁观看吗？”林江离提出玩笑一样的假设。
萧姑娘却认真的摇头，“虽然当时我就在素华，但他们搜查的详细，我却又不能说知道得有多清楚。”
“那我们不妨也调查一番。”林江离只是不愿再坐在屋内，想找个理由走动走动。
“那就让我带道长四处看看吧。”
“不用不用，古话言旁观者清，有了你的介绍，必然会先入为主，反倒看不清真相了。”
编了个借口，林江离走出学堂。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素华，心中却在思索其他的事。
他见到了林知雨的故人，他们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间。
他也见到了林桃夭的故人，她已经准备与素华同生同死。
他想起寒指大师的教诲。
“吾辈出家为道，本就是行走天下，教人一些道理，也让自己明白一些道理。”
林江离叹息一声。
“我有什么办法教化他们？他们甚至都没有做错什么，我能教他们什么？再说了，他们所行都是他们的本心，我又有什么权利强行去改变他们的想法呢。”
林家众人为了自己的命，萧姑娘为了自己的情。
“唉，头好痛。南秋玉前辈啊，遇到这样的事，你会如何做呢？对了，前辈曾传我一套道法，前辈莫测高深，会不会已经算到了今日的局面。”
林江离摆出祈祷的架势，神识却在脑海中搜寻。
“只是一本心法，唉。只有一本心法啊，都不是一套道法。”
他曾做梦都想得到南秋玉的传承，现在得到了又失望了，双重的失望。
“算了，看看是什么吧，好长啊，这真的只是”
心法大多都只是几句话，但这本心法却长到不可思议。
神三阶，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