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蝴蝶效应

　　谁也想不到，鹿城市接下来几天的风波，追溯起原因来竟然是两个家庭优渥的少年争风头械斗引起来的。不过二十九的领导，老师，家长，学生。甚至整个鹿城市的各类人士都已经习惯了，放在别的城市是无稽之谈，放在鹿城，那就是理所当然。
　　古蒙作为离帝都首脑最近的省份之一，由于少数民族的关系，早在大统一时期就拥有了高度的自治权力。外地流传着一句风言风语，叫宁在古蒙要饭，不做帝都衙门。古蒙地大物博，拥有几十种高价值矿物，能源，材料的生产地，供应着大半个华国的能源所需。经济水平高的十分夸张。
　　鹿城，青城，东城三个市被称为核心三角城市群，百姓戏称古蒙铁三角，三个城市引领了整个古蒙的经济，文化，政权。在东城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以后，鹿城引领风骚，成为了古蒙省最有重量级的城市。中泱当初为了防患于未然，曾经空降了大大小小上千名国家工务员插手鹿城的大权。十几年过去，当初空降的小树苗已经成长成了棵棵苍天大树，可以说这大大小小的一帮人员内，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通天的关系。
　　二十九作为整个古蒙教育资源最高等的院校，各行各业的精英都打破脑袋抢着把自己的子女送进学校就读。享受最优质资源的同时，每一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都希望孩子在学校里可以多认识些能量巨大的朋友，日后走向社会能自带庞大的人脉关系。
　　能把孩子送进二十九的没有一个不是在鹿城有头有脸事业有成的人物，偏偏事业有成的人物普遍都疏忽于对孩子的教育和管理。上万名背景深厚却缺乏管教的公子千金，聚在一起干不出什么好事来，所以经常能听说几个学生孩子起冲突，打伤了谁家的公子或者伤害了某位的千金。随后过不了几天就能听到某个企业偷税漏税被查或者申请破产，某个领导申请辞职回家，某个大哥涉嘿证据足够被关入大牢。
　　这个如此夸张离谱的院校，除了常年高达百分百的升学率以外，居高不下的就是刑事案件发生率。升学率自然有水分，不过严格来说大部分学生都可以依靠家里的关系再升学，条件差一些的孩子又普遍努力，条件又差又不努力的孩子早就被学校劝退开除。但平均一天两起的案件发生率可当真一点水分都没有，有时候一天两起都打不住。
　　叛逆期学生们的小打小闹最终演变成了身后家长们之间的权位相争。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干警愿意去二十九中分局的原因。不抓失职脱警服，抓了惹了人还是脱警服。神仙打架凡人还是少参与为妙。
　　赵九森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被子上鲜红的写着鹿城第一医院六个大字。他感觉口渴的要命，正准备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嘴里填充着一块一股子药味的医用止血棉，脑袋除了漏出来个眼睛以外其余地方都缠的紧紧的。他转过头看到了自己母亲，母亲察觉到赵九森醒了，不见苍老的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眼睛早已哭的臃肿。赵九森一个月见不上几回面的老爹，看着窗外。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赵九森被人打住院，最难过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的父母。
　　“儿子...醒啦，不能说话，舌头上的伤还没痊愈，不好好注意的话会丧失味觉的”赵母在儿子昏迷开始，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以泪洗面。纵使多年跟着赵父见惯了大风大雨。但现在是自己的儿子躺在病床上，再坚强的母亲也撑不住这样的悲痛。
　　“年轻人的恢复力就是不一样，孩子舌尖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可以拆下药棉，正常说话饮食了。但头部收到的创伤还有点严重，这几天需要静养。大脑是人体最神秘的地方，现在医疗条件也根本达不到完全了解大脑结构的水平。所以最近这些天一定要尽量保持他的情绪稳定，不要过度的用脑。”主治医生检查完赵九森的伤口，便将他口中的药棉去出。赵九森的贱嘴恢复正常，难免有点小激动。
　　“哎呀妈，疼死我了...我下回掐大腿，不能咬舌尖了，太他娘疼了......”赵九森看着爹妈还是一脸愁容，寻思着活跃下气氛
　　“还TM有下次？”赵父凌厉的眼神让赵某人一激灵，赶紧嬉皮笑脸说没了没了，两位父母看到赵九森还有力气犯混，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气氛一下活跃了许多。
　　“儿子饿了吧，这几天只能吃流食，看你瘦的......妈妈去给你回家做排骨，你等会妈妈啊。”赵母越看赵九森消瘦的脸越心疼，连忙穿衣服小跑着出去开车回家下厨，心里想着赶紧给儿子把这几天瘦下去的养回来。
　　“爸，我同学呢？”赵九森想起给自己挡了无数致命伤害的麻杆小子，估摸着他也伤得不轻。
　　“本来在医院安顿好了，不过就是骨折，没什么住院的必要，他母亲把他接回家养伤了。”赵父若有所思，还在望着窗外，赵九森不知道自己老子在看什么，但知道他现在肯定脸色极差。
　　“我没招惹他，只是在水房被他抓单”赵九森心虚的试探父亲
　　“嗯”
　　“他们人多，把我堵在水房出不去，跑不了也打不过”
　　“嗯”
　　“我以后真不打架了，爸，我不瞎混了......”赵九森心里特别害怕，一般老爷子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的气场极具压迫性。他依稀记得上次把老爷子惹生气做出同样表情的时候，抽断了两根皮带......
　　“念书的话，给你转学。别在二十九待了。”赵父指间的中华升腾起一片烟雾，赵九森看着父亲沧桑的背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我不想转。”
　　“不甘心？”
　　“不甘心，我想报仇......”
　　“好。”爷们之间的话总是简单粗暴。事到如今赵九森在父亲面前演乖宝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无数次的被同一个人打败，侮辱，斗又斗不过，赵九森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心里何等的憋屈。所以何不大胆向父亲说出，我不甘心，不甘心永远斗不过王天，永远在背地里耍阴招。
　　兄弟四人每个人都和王天有自己翻不了篇的死过节，但真细论起来，没人能比赵九森更恨王天。不过当若干年后赵九森在想起来这段和王天的针尖对麦芒时，心里除了怀念当初的年少轻狂以外，甚至还有些感谢他。王天少年时期和赵九森的恩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赵九森的人生路线。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赵九森通过了出院检查，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的出院回家。从昏迷中醒来以后，亮亮，大刘，胖子兄弟三人去医院看望了赵九森，带给他一些大刘的情报系统才能打探到的消息：
　　刘明凯下体差点报销，被校警一起送到了鹿城第一医院，当时和赵九森就隔着几个病房，所幸治疗及时已无大碍，已经被警方带走。那么多学生都看见是张文洋捅的，但是在警方介入调查后，说刘明凯属于校外社会人员闯入学校施暴，情节严重。不仅没有拘留张文洋，反而还给发了一张见义勇为的奖状，甚至有望评选今年的鹿城十大杰出青年。胖子回家问了在局里工作平日最疼他的舅舅，胖子舅舅神秘兮兮的说有高人参与以后就不再和胖子多说。
　　王天家里人出面大力保他，找了不少位高权重的人说话，找的律师也是古蒙法律界大名鼎鼎的人物，最后勉强给王天定了个在校学生聚众斗殴，判了拘留七天。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教育系统本来是要删除王天的学籍档案终身不得入学，但是架不住王天背景深厚，王天的叔叔王齐峰担着让制裁的风险，用职务之便硬是把王天改成了开除学籍，留校察看。表现良好的话恢复学籍，就和没事人一样了。
　　王明杰前些天在职校把他老大的死对头白子峰砍了三刀，被路人报警给抓起来了，所以没参加成水房救赵九森的行动。原本按规矩判决王明杰赔偿一万拘留三天，结果王天趁着家族出面，给王明杰玩了个阴的，翻了一下他的陈年旧账，最后改判成刑事拘押三年。等他出来了这帮子人早就各奔东西了，王明杰算是白混了两年。
　　张文洋没什么鸟事，伤最轻，还被官方嘉奖一番，这次行动算是最落好的了。他偷偷和大刘说了一声，赵九森父母亲自上门送了一些礼品，里面满满的都是现钞。毕竟要没有张文洋给赵九森挡着王天最后的猛击，赵九森下半辈子能不能站着撒尿都是个问题。替赵九森扛了伤，得养伤，送钱是最简单有效的，父母这做法虽然显得有点低俗却也无可厚非。
　　胖子看周围没外人，偷摸说了个家里事，他因为这次风波才知道他舅和王天的大伯是一个单位的。单位老局长要退，王天大伯王齐海和胖子舅舅肖军两位副局明争暗斗想抢这个一号掌权位已经有段时间了，打的不可开交。大刘大胆猜测舅舅肖军有可能会抓住这次王齐海保王天的把柄，力压王齐海一头，往上动一动。
　　王家风风雨雨几十年。鹿城水深，江湖路难走，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后来有高人评价赵氏集团的公子这顿揍没白挨，挨一顿揍给家里换了一个痛击王家产业的借口，趁机将系统内的自己人往上推了一波，算得上是踩着王家的脑袋往上爬。当事的两人可能也想象不到，他们眼中的小打小闹抢地盘当老大，能引起如此庞大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