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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望断秋眸 / 第十三章 踉跄

第十三章 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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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此时最为忐忑的人,必是陈宾无疑了。
  张岚让他按计划行事。这个计划国师也是知道的,但是赢夫知不知道,这个陈宾就不知道了,反正赢夫让他当送亲的副使,可没有说让他干这个。
  国师让他在这里等待,可是国师也是一直不来。陈宾有些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对,或者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对。父亲大人同意让三白过了门,还给他寻了一份皇差,几乎是把他赶出了雍州城,随后整个雍州城就闹翻了天。
  从前几日开始,张大人、国师和大汗,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就不大对,融国大汗有事没事就召见自己,张大人和国师不仅没有反对,还时不时弄出一点小玩意出来,还有,国师同意收自己为徒了,也教了自己好几个神术,不是什么威力巨大的禁书,几个小把戏而已,但陈宾还是很高兴。
  陈宾开始,或者说早就隐隐发觉,自己到这里来绝不仅仅是为了送亲这么简单的。
  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
  他想要找三白倾诉一下,却猛然想起来三白已经不在这里了,还有居,那个小孩子,说起来也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居被张岚带走了,也没有说到底去哪里。还有张岚给自己的那柄名字叫火枪的武器,此刻正藏在自己的衣襟后边,陈宾紧握着,手上的汗润湿了它的手柄,摸起来滑腻腻的,陈宾想要把它扔掉,但是又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有人一拍他的肩膀,陈宾一激灵差点把那火枪抽出来指着来人,还好最后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手,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贡。
  “师傅,您可算来了。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像个鬼一样。”
  贡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这里是哪?草地!你有本事给老夫走出一个响来。”
  陈宾吃了一瘪,吞了一口口水,“师傅,我错了。”
  面对这样一个徒弟,贡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你的妾子,叫……三白,对吧。”
  陈宾点点头。
  “可曾安置妥当了?”
  “已经让人带她往参上去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就好,人都走了,你也能安心办事了,”贡点点头,“过上一炷香时间,你顺着这乌山河大营周围一直走,每十步撒上一把硫磺粉,有人来阻止你,若是从你前面来的,便不用理会他,继续做你的事,若是从后面拍了你的肩膀,那你莫管是谁,一把硫磺粉直接撒到他脸上去,然后什么都不要管,径直走开。这个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没有忘记吧。”
  “都……”陈宾有些恍惚,“都记住了。”
  “记住了?那老夫问你,离开之后你往何处去啊?”
  “王庭西边七里开外的一处小土堆,土堆之上三根幡,每根三尺三。”
  陈宾倒背如流,贡很满意,笑笑,只是那笑意轻微得如同飞过的蛾子,甚至陈宾都没有发现。
  “不,变了,现在是北边五里处。”
  王庭北边五里?陈宾愕然,那里不是大汗近卫军的驻地吗?大汗的近卫军,那是专听从于大汗一个人命令的精锐,骷髅之夜,赶来救援他们的那支军队就是,“师傅,这……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地点?”
  “你的任务没有改变,只是有人将这两处地点给换了。”
  “换了?最近没有听到过近卫军有调动啊。”
  “军队没有调动,有人把这两个地点调换了,只怕连近卫军自己都不知道。”
  “近卫军的驻地,那是一片不输王庭的巨大营地啊,说换就换?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大的神通?”
  “好……”见贡面露不悦,陈宾也没有再问下去,喃喃着,一脚踢飞了鞋子边上一块小石子。小石子应声飞开去,落入乌山河河水之中。
  潺潺流动的乌山河水,突然落入了一颗小石子,只扑通一声,便再也没有后文,石子奋不顾身地破坏河水的安宁,河水也能轻而易举地用自身的汹涌把石子埋入河床之下。
  贡看着他这个徒弟,可以说是唯一的徒弟,藏在满是褶子下面的肌肉抽动抽动,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把那丝笑容表现出来。
  他知道陈宾在忧愁什么,但他并不能说破。
  贡问他,“你怕了?”
  “没有!”陈宾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否认,但是刚刚竖起来的神经立马又黯淡下去,“只是总是有些心悸,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的心悸从何而来,是眼下的景象告诉你的?”
  贡指着的是淳淳流动的乌山河,草原上的河流,无论如何不能和秦国的大江相提并论,但是它也从不曾妄自菲薄,只是安安静静地按照自己的方式流动着,哪怕腥风血雨就在身边,哪怕悲欢离合就在眼前。
  “那倒不是,”陈宾想了想说,“好像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
  “有时候你的心会欺骗你,但是你连质问它的理由都没有,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地完成手上的事情。”
  “是,”陈宾作了一揖,“那我就先去准备准备了。”
  “好,你去吧。”
  目送陈宾的离开,贡看着他的眼神也逐渐柔软下来,就像是叶子上面冰凉的霜,一点一点变成了水,滑落到泥土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陈宾,虽然,那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好几次。
  “张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张岚不由得一直在出神,伦娜一声叫唤,才把他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他要出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是把天上的星星全部摘下来,就是把地上的草儿全部拔起来,都不能度量他此时心中的苦闷。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做错了,从骷髅兵袭击那天开始?从离开应邑那天开始?从离开雍州那天开始?抑或是,更早之前。
  只不过这些可不能让伦娜知道。
  张岚得找点东西来岔开话题。
  “刚才那个人……好像也是你们王庭的客人吧,你刚才那么轻易就把他杀了,大汗难道不会怪罪吗?”
  伦娜轻轻哼了一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而已,仗着是个小部落的继承人,向来口无遮拦,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还是他逾越在先,别说怪罪了,大汗得赏我。更何况,就算他没做错什么,凭我爹的地位,大汗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张岚笑笑,“也是,伦蒙乃是贵国第一大将,战功赫赫,大汗断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他的女儿。”
  “那是,我们家在王庭的地位,那是仅次于汗家,汗家如若取得一个金碗,必定会赏给我们家一个银的,汗家有杯马奶酒,必定也会赏给我们家一口。”伦娜有些得意起来,突然收住了口,话锋一转,说,“话说公子可否婚配?”
  “啊?”张岚明显是被这一问噎住了,他没想到伦娜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未曾。”
  伦娜有些扭捏起来,“阿爹向来很遗憾,我不是男儿身。我家赫赫战功,可不知道由谁来继承呢。”
  “伦娜小姐英姿飒爽,一点也不输男儿。”张岚笑笑。
  伦娜扑哧一笑,“你是因为你们的公主吧。”
  听到伦娜这么一说,张岚手心里立马冒出了冷汗来,他甚至下意识地去摸自己那半柄钢刀。
  伦娜也感觉到了张岚微妙的变化,她微微一笑。
  “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们秦人的,喜欢上公主,还是要和别国联姻的公主,那可是大罪。”
  张岚强迫自己扯了扯脸上的肌肉,就好像露出了一点笑脸。
  “难道贵国不是这样?”
  “要喝最烈的酒,驯最野的马,追求最美的女人,这才是我草原上的男儿。你会喜欢上公主,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伦娜歪了歪头,“但是时间会改变一切的,我有信心等你。时间不早了,亲事就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张岚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开了好远,现在赶回大营恐怕要迟到了。
  “莫怕,我们家家兵的驻地就在附近,我打支响箭,唤他们给我们送几匹马来,御马长奔,很快就到了。”
  张岚瞳孔突然放大起来,“你说,家兵?”
  “对啊,”伦娜颇有些自豪,“王庭往东五里,是我家家兵的驻地,虽然数量不及大汗近卫军,但是,却是除了大汗以外唯一可以驻扎在王庭附近的武装了,这是大汗特许的,整个王庭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待遇。”
  说着,伦娜弯腰向天一发响箭,利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传进张岚的耳朵里,传进他的心里。
  张岚心马上冷了下来。
  陈宾踉踉跄跄地下了马,他的眼睛,甚至是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照着贡的话做了,一字不差,安安定定地全套做了下来。和贡分别后没多久,他就遇上了贲,贲让他喝酒去,他没去,他沿着边缘撒硫磺粉,贲也在一边,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其他人也是,看着他就像是看着马戏团里面的一只小丑,没有人阻碍他,陈宾也就没管他们,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几乎是跳起来,按照贡的吩咐,转身把剩下的硫磺粉全都撒在了那人的脸上。
  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大巫师。
  陈宾慌了,他以为他玷污了他们的大巫师,贲要把他杀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举起手中地武器,叫嚷着把他杀了,但是并没有,大巫师的脸上被撒上了硫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可是那些人好像没有看见一样,那些人仍旧看着陈宾,和他那可笑的动作,至于大巫师,就好像没有人能看见他的存在一样。
  压根……就没人看见……
  在来到这里之前,陈宾存了很多想象,或许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或许是肃杀之气浓厚的军营,但绝不是这般模样。一片只有几个土包的荒地,几根木棍插在这些土包之上,就像是坟墓上招魂的幡,一阵微风刮过,木棍摩擦发出一种令人难受的声音。陈宾回身,把居从马背上抱下来。他也能感受到居现在的不知所措,无处安放的气力,抓疼了陈宾的手背。
  贡让他到这里来,张岚让他把居带到这里来,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到这里来之后该点干什么。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何处走才是。
  有些恍惚,陈宾只得四处叫了几声,好让别人注意到他,如果有人的话。陈宾不知道该叫谁,所以从他嘴里出来的也不是一个确切的名字,那似乎只是一种怪叫,类似于乌鸦,漫无目的地在宣告。
  他本来并不抱多少希望,谁知道这一叫还真把人给叫了出来。那是贡,他从一个土包背后现身,仿佛已经是等待多时了。
  只是贡看起来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陈宾有无数的问题想要询问他的师傅,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贡的话糊了一脸。。“是张大人让带来的。”他说。
  贡脸上露出一点不屑,但总归还是说不了什么。“好吧,你带他到一边去,若是出现了什么情况,你再让他过来我这边。”
  贡转身就要走,陈宾见状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臂。“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张大人到底有什么计划,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陈宾的声音甚至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我刚刚,按你说的在营地周围撒硫磺粉,然后,我把硫磺粉撒到了他们的大巫师脸上,你知道么?我玷污了他们的大巫师,我还以为在场的人要把我杀了,但是这时候,那个大巫师,他,他竟然凭空消失了,所有人都好像没有看到他消失一样。”
  贡一笑,“放心,你才没有把硫磺粉撒到大巫师脸上,那个人是假的。”
  “假的?那真的大巫师在哪?”
  “诺,这不就来了吗。你自己问他吧。”
  陈宾转过身来。
  看见的人竟然是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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