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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望断秋眸 / 第六章 装疯卖傻

第六章 装疯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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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处,似乎是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把张岚带到了那驾马车前。
  在雍州,赢夫曾告诉他,这驾马车上的人在必要时刻,可以抵御千军万马。
  在刚才,贡曾告诉他,这驾马车上的人就连他,都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究竟是何许人也,抵得上秦王和国师如此评价?
  要问自己的话,张岚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若不是陈宾每天给他送来饭食,他甚至会以为这驾马车上并没有人。安静,真的太安静了,人是不可能这么安静的,无论是走动,呼吸,还是心脏收缩,不可避免地都会把周围的空气抓皱。
  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驾马车上有那么一点点的声响。
  也没有其他生命的痕迹,那驾马车,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慢慢地,慢慢地,把这个靠近它的世界一点一点地吞噬掉。
  他真的存在吗?
  张岚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像是被魔鬼驱使着,他一步一步,来到了这里,伸出手去,在木桓上,轻轻敲了敲。
  并没有人应答。
  这驾马车使用的是金木,一种不大常会用到的木料,手指叩上去会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忧郁而又悲伤,车内的人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听不到的,除非是故意不想要理会张岚。张岚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就此离开,还是直接进去?
  他突然想到刚才的糖葫芦还在身上,没有任何理由地,把糖葫芦往帘子外一放。
  张岚想就此离开,没想到这一放车上人竟然有了动静。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出来,迅速而又精准地摸到糖葫芦,抓回车里面去了。车里面有人说,“谢谢。”
  清脆而稚嫩。
  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勒住马儿,张岚俯下身子,凑近马车窗口的位置,轻轻说,“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到参巳了。”
  雨阳也是轻轻地,“好的,我知道了。”
  那个声音忧郁得如同凋落的樱花。
  所谓参上三城,是参巳,参萁和参颇三座城池的统称。三座城相距不过数十里,互为表里,乃三子城。其中又以参萁最为繁荣,商业发达,人口众多,乃边关重镇。根据两国协议,参上三城以后就归融国所有了。
  张岚安排雨阳先进城去住下,好生歇息一会儿,他们要在在这里逗留一阵子,秦国的卫兵即将返回,从参萁赶来的融国士兵接管使团的防务。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使团的控制权就要交给嘎巴了,张岚与嘎巴的责任互换。
  嘎巴从张岚身边经过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极其巧妙地,只让张岚一人听得一清二楚,旁边侍从卫兵,竟然无一人察觉。张岚陪着笑,事实上也别无他法。在惊日大典上以利刃相逼的人,是他,硬拉着嘎巴在应邑停了三天的人,也是他,还美其名曰带他游历秦国山水,城里城外转了三天,除了圣人谁都有火气,嘎巴不是,张岚也不是,他不能要求别人是。
  “还请殿下好生歇息,待我们完成交接工作,再带殿下前往乌山河。这不会太久的,绝对不会影响到殿下的行程。”
  嘎巴掀开帘子,问雨阳安。雨阳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粉嫩的脸蛋涨得卫红,半天了才憋出来一个字来,“好。”
  嘎巴又回头瞪了张岚一眼,目光相撞,张岚自知理亏,只得躲闪开来,微微鞠了一躬。
  带兵前来的融国将领正是在融国享有威名的战神伦蒙,几个月前正是他,领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奇袭了参上三城,并且沿途设下伏兵,大败前来救援的西四师,奠定了与秦国谈判的资格。但是伦蒙一直是对嘎巴很不服气的,看见他闯进帐来,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便又把目光垂了下来。
  “嘎巴,你不好好看着秦国公主,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明明是他建立了赫赫战功,为大汗赢得无上荣耀,但是这个嘎巴,就是这个嘎巴,恃着自己是大汗的亲弟弟,代表大汗出使秦国,这个时候还要压自己一头,听他指挥。这般窝囊,任由是谁都会不甚服气。嘎巴也自知,并没有跟他多费口舌。
  “我要给大汗写信。”
  嘎巴伸手要去拿纸和笔,却被伦蒙一下子握住了手腕。
  嘎巴虽然长得也算是五大三粗,但在融国,他只是个文官,智囊一般的角色,出谋划策尚可,上阵杀敌之事向来不由他去做,张武之事也不是他所擅长,伦蒙这一把握住他的手臂,还真如同铁铸就的一般,动弹不得。
  “伦蒙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倒要问你干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给大汗写信,说我慢待了你?”
  “我没有这样说过。”
  “那是说我对秦国公主招待不周?”
  嘎巴盯着伦蒙,涨红了脸,却又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甩下一句不可理喻,便抽身离去。
  刚要出到门外去的时候,嘎巴抬头一望,正好碰见了张岚,看样子,他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了。
  “张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呵,在下有些要事找伦蒙大人。”
  嘎巴回头看了一眼伦蒙,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抽身离去。
  听说张岚要找自己,就是伦蒙也有些奇怪。张岚是大使,嘎巴也是大使,国事应由他们之间互通,自己不过是护送的任务,怎么找到自己头上来了?伦蒙看嘎巴走远,这才把目光放到张岚身上。
  “大使大人,有何贵干?”
  伦蒙也好奇,这张岚找到自己这来干什么了。
  张岚讪讪一笑,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小块金子,至黄赤红,成色极好,不用很费力,就能卖出个好价钱。张岚略带些谄媚地,把它摆到伦蒙跟前。
  看见张岚这般,伦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起来,“大使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伦蒙大人,在下有些事情找你商量一下。近日里车马劳碌,昼夜不停,公主殿下已经很乏了。在下想请伦蒙大人拿个主意,在这参巳城歇息一个晚上,明早再走。”
  “我只负责一路安全,至于什么时候走,怎么走,归嘎巴那小子负责,你找他便是了。”
  张岚讪笑,“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在来参巳这一路上,与嘎巴大人闹了些矛盾,若此时去求他,定不会允了在下的。”
  “找到我也没有用,伦蒙并没有这个权力。”
  “护送之兵尽听大人所言,只要大人愿意,必有千百种方法。”
  伦蒙皱着眉头,抓起金子就扔回了张岚怀里,“伦蒙尽忠于大汗,大汗令我听命于嘎巴,我也定听命于他。虽说我与嘎巴之间有矛盾,但是我也不会因此干一些越界的事。大使请回吧。”
  “大人还请通融一下……”
  “请回吧。”
  张岚还想着商量一下,没想到伦蒙一口回绝,不由分说把张岚赶出了帐外。
  在伦蒙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张岚不禁有些头疼。他思考了一下,却没有一点头绪,不如干脆向外寻陈宾去。
  “这胡人的饭食公主殿下吃着还习惯么?”陈宾此时正在公主房内。卫兵撤回,跟随的厨娘也随着撤回去了,全部换上了融国的厨子。这一大块羊肉直接盛在盘子里,并没有切成应手的小块,并且因为融国人不善用香料,难免地带着一股子浓厚的膻味。雨阳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却只吃了一小块,便再也下不去嘴。
  “没关系的,慢慢就好了。”可雨阳还是强撑着说,“怎么只有你在这?张大人呢?”
  “卑职在这,”张岚恰好从门外走进来,瞥了一眼陈宾,“问公主安康……其实,卑职是来找陈大人的。”
  听到张岚的话,雨阳眼里不禁流露出来落寞,但还是说,“两位大人公务繁忙,不用多理会雨阳,请去吧。”
  张岚再行一礼,陈宾悻悻瞄了几眼二人,还是随张岚走了出来。
  寻了一个四处无人的僻静地方。“雍州那边消息怎么样?”张岚转过头来,问他。
  突然被张岚拉出来,陈宾也有点莫名其妙,但既然张岚这一问,他也就细细道来,“王大人向陛下推荐了两位节度的人选,陛下以雍西节度人选已确定为由,拒了,但这雍东节度则是依了。经这一事,雍州倒是平静了些,也没谁被罢官杀头抄家了。”
  王泽向陛下推举了节度人选?细细一琢磨,张岚心中已有了三分猜测,五分凭借,七分抬眼,那夜的马贼,说过去也过去了,只是这当下的事,该如何解决,才是迫在眉睫的。
  看着眼前的陈宾,张岚决定讨讨他的办法。
  “陈大人,”张岚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得想个法子尽量延后公主的亲事,最起码最起码,也得到望日。”
  陈宾大为不解,自遇上马贼,张岚先是改变了原有的路线,无端在应邑逗留了几天,然后又是连续几天急行军式的赶路,这时候又说要延缓亲事?“这,这是为什么啊?”
  此时张岚一瞥,远远走过来两个巡逻着的融国士兵。张岚和陈宾秦人的衣着在这个地方很是扎眼,就像是白兔群里混进了两个黑兔子,他们很容易就被认了出来。融国士兵礼节性地轻轻行了一礼,他们也回了一礼。
  望着那两个士兵,等他们走远了,张岚才继续说下去。
  “这你就不要管了,总之这亲事必不能在望日之前。我敢保证,这事要是办好了,不用劳烦令尊,我亲自向陛下为大人求得官运亨通。”
  陈宾交叉着双手,眼睛都要蹦出来,“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参上三城本就是边城,城中居住了不少胡人,与当地人混居在一起,融国大军一来,不仅没有影响到城中繁华,反而隐隐有更上一层的态势。
  其中又以参萁为最。
  这是胡人近百年来第一次长久占据城池,不像以往掠夺一番就跑,而是有着长久经营打算的。伦蒙的大军进驻了参萁城,紧随其后的是众多融国贵族,他们在参上三城买地置业,分明是准备长期留下来的态势了。
  突然涌入了大量人口,参萁顿时进入了一种畸形的繁荣之中,再加上胡人不懂宵禁,安宁了百年之久的参上的夜,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夜市热闹非凡的街上,叫卖声,砍价声,此起彼伏着,摇晃着这夜色,一个男人走在五彩的黑色当中,喝得伶仃大醉,若不是旁边女人搀着,仿佛随时会醉倒在这路中央,一睡不起。
  “老爷,这里胡人好多啊,我们……我们回去吧。”
  “回去个屁,”那大醉的男人微眯着的眼底里闪过一抹精光,“看见旁边这几个登徒子没?你赶紧再媚些,把胸衣再扯下来一点……不够,再多些,再多些……对,扯着我往他那边靠,对,撞上去!”
  听到男人这般说,女人闭上眼,仿佛终于是下了决心,抓住男人的手往自己胸衣上一扯,露出一抹雪白,又顺着男人摇摇晃晃的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过去……
  参巳,乱成了一团。
  本应该是启程的时间,但是秦国的副使陈宾甚至他的小妾都不见了踪影。军帐之中,伦蒙倒是安安稳稳地眯着眼,嘎巴却急得来回踱步,活像被蒸烤着的蚂蚁。
  这时通报的士兵急匆匆一路小跑进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嘎巴一下子抓住了衣领,借着一股子火气,一把把他抓到自己跟前来,“副使有消息没有?”
  本来就是没有消息,再被嘎巴这么一抓,那士兵脑中更是慌乱得没有思绪,他许久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嘎巴青筋早已蹦出,顺手一推,把那个士兵推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伦蒙马上睁开眼,动作娴熟地拔出了手中的刀,架在了嘎巴脖子上,“寻副使是你的事,你为难我的兵干什么?”
  伦蒙的主力部队还留在参萁,他只带了一小队人马到这参巳来,迎雨阳回乌山河。这一小队人马个个都是精锐,都是伦蒙一手一脚带出来的,眼看着自己掌中之宝被嘎巴发泄着情绪,伦蒙也不乐意了起来。
  哪怕闪着寒芒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只要伦蒙手指一用力,就能轻易划破他脖颈处的皮肤,嘎巴也一点没有退缩,反身迎着刀芒贴近伦蒙,紧盯住他的眼睛,“大汗给我的命令,是一旦公主到了参上三城,不计一切代价尽快将其带到乌山河。若是误了大汗的事,伦蒙,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是大汗给你的命令,他可没有这样对我说过,”伦蒙语气里甚至带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若真误了大汗的事,大汗要把人头看下来,那也是你的而不是我的,你不能把你的气撒到我的兵头上来。”
  张岚也拔出了刀,事实上自从遭遇马贼,他就一直携带着那柄钢刀刀,从未放下。张岚刀尖往伦蒙的刃上轻轻一挡,寒芒就顺势从嘎巴脖子上卸下。伦蒙顺势收好了刀,心里却也暗暗有些吃惊,秦人柔弱得就像是两只脚的羔羊,当中哪里得来还有如此耍刀的好手?
  “两位大人莫伤了和气。在下这位下属性情浪荡不羁,向来不怎么听从管教,或许是见这里热闹,带着小妾出去寻些乐子去了,只需花些时间,定能将其找回来。”
  张岚劝架,嘎巴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张大人,副使是你的下属,他这个紧要关头不见踪影,可是得你指示?”
  “管束不严却是在下的罪过,若能将其找回来在下愿为他承担一切罪责。”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毫无意义,伦蒙收回刀重新坐回座位上,“这些事你们商量罢,总之莫要拂了我。”
  嘎巴哼了一声,继续踱起步来,大帐内每个角角落落都给他用脚踩了个遍,士兵们都不敢过于张息,悄悄地抬起眼了看伦蒙和张岚,一个继续眯着眼,仿佛万事不关己,还有一个面无表情,察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已经是子时了,就连雨阳都已经端坐于马车之上,作好了出发的准备,其余各种物品也已妥当,现在竟然就为了个小小的副使,最无关紧要的副使,所有人都在这里候着。
  “张大人,不如这样,我们先行出发,留下人手继续寻找。待找到副使,再护送他一路赶上,也不迟。”
  “不妥,”张岚反驳说,“此时我们抛下陈宾,他若是出什么意外,那非要再从雍州请一位副使来不可。到时候延误了两国联姻,那才是误了大事。”
  联姻乃国事,礼节繁琐,但又是缺一不可,随行的每一个人都有其不可替代的职责,若是亲事上,副使依旧不能到场,那真要如张岚所说的那样,从雍州再请一位副使,那样耽误的时间更长。对于嘎巴来说,他的职责只是把公主带到乌山河,其余的事一概不归他管,只是若惹得大汗不高兴,那也是不甚妥当。
  嘎巴推开军帘,走出帐篷,看着外面一轮弯月,如同倒挂着的金钩,散落光芒,落到茫茫原野上。
  “我们等到明天日出,若是副使还未出现,我们就先行出发。”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这是队伍的主官在下达命令。张岚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等下去。
  这个夜仿佛格外漫长,从茂盛的月,到天边泛起鱼白,让人感觉是度过了孤独的一生,待到那太白完全跳出了山峦,嘎巴似乎终于是耐心耗尽,就连张岚都开始为他感到紧张时,一士兵疾步踏进军帐中。
  “副使找到了,在……在……”
  嘎巴顿时急了,“在哪?快说!”
  “在参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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