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大街上
金刚骑自行车路边走着，心灰意懒，车筐里放着饭盒，给阿依娜送饭去；他到一路口欲转弯，一辆摩托车擦身而过，竟连人带车倒在地上，饭盒里的饭洒地上一片。
骑摩托车的是个女青年，看人被撞翻，停下车吓出一身冷汗，回头搀扶金刚，并连声道歉：“大哥，对不起，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吧？”
金刚满腹闷气，看地上牛肉炒面洒了一片，起身责怪：“你是怎么开的车，没看我要拐弯吗？”
女青年还是道歉：“大哥对不起，事情出来了，谁的责任以后再说，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饭盒里的饭我赔你钱。”
金刚看女青年态度诚恳，拍拍身上的土，叹口气无奈地：“算了，我没事，你走吧。”
女青年松口气，感激地掏出20元钱，说着“大哥谢谢你，这20块钱你去买饭”塞金刚手里。
金刚推手还过钱说：“你这是干啥，我又没摔出毛病，一点饭不值钱，你快走吧，以后当心点。”话落扶起自行车，捡起饭盒。
“大哥真是好人啊！”女青年一声感慨骑上摩托车。
饭店内
蔡坷坐在餐桌前，一瓶啤酒一碗米饭，一盘青椒炒肉丝，边吃边喝。
拉面馆内
金刚和阿依娜围着餐桌面对而坐，各自吃着一碗拉面。
阿依娜：“金刚，我有个想法。”
金刚：“有啥想法？”
阿依娜：“乘班车不方便，我想学会骑自行车，上下班我回家吃饭，你就不用再给我送饭了。”
金刚：“上海是大城市，人多车多，还是乘班车比较安全，我来的路上就差点出事。”
阿依娜：“只要路上小心一点，就不会出事。”
金刚考虑一下：“也行，你想学，星期天我教你练习，等熟练了买辆坤车，骑起来轻便些。其实上下班，还是骑车方便些，不过路上要多加小心。”
阿依娜：“我会小心。你路上咋回事，饭盒都被撞翻了。”
金刚叹口气：“最近工作老不开心，思想开了小差儿。哎，我想起来，和你商量一下，以后下晚班，我在厂里加班一小时，学习无线电，你看行吗？”
阿依娜点点头说：“有啥不行的？多下点功夫，你一定行。”
无线电厂
职工教室内。下班时间，学员都出了课堂，只剩蔡坷和金刚；此时蔡坷坐在金刚的对面，教他实习焊接元件。
金刚手持电烙铁，在电路板上滑来滑去，手头发抖。
“你动作要快，原件要焊的牢，不能超过五秒钟。”蔡坷说，“像你这种焊法，即便是焊的牢，恐怕也无效，因为原件已经烧坏了。”
金刚叹声气放下烙铁，揉揉眼睛说：“歇一下，老焊不到点上，越看越模糊。”
蔡坷：“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金刚：“谁知道，刚开始还可以。哎，我这是不是老花眼？”
蔡坷：“呵，怎么可能！常言说，人到四十八，不老眼也花，你才刚过四十，离老花还远着呢。你这是眼睛疲劳，往远处看，休息一下。”
金刚朝窗外扫一眼，收回视线说：“一进这职工学堂，脑袋都胀，根本听不懂。回头想想，还不如待在新疆，干么回来进这无线电厂，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讲。”
蔡坷：“你这观念要改一改，别总以消极的情绪看待问题，要把消极化作毅力，学一学总归是好的。要认识到，咱厂里还好一点，像有的工厂效益不好，工资发不下来都放了假，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还不如待岗说的好听。不说别的，作为一名无线电厂的职工，一般的电器知识都不懂，那才让人家笑话，你说是吧？”
金刚点头赞叹：“你真会讲，比讲师都讲的好！你这口才，是刚到新疆的时候，在宣传队里学的吧？”
厂门口。下班的职工三三两两走出厂门，扁头骑自行车混进厂门，看一侧是车棚，两个女青年在推自行车，忙上前问：“哎，您好，请问一下，我有个朋友在这上班，他叫金刚，在哪个车间？”
女青年一人摇头一人问：“是不是新疆人？”
“对对，我也是。”
女青年指着说：“你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右边是职工学校，他在那里。”
“好好，多谢。”扁头忙道谢，在车棚扎下自行车。
教室内。蔡坷坐在金刚对面的课桌上，失落地叹声气说：“金刚，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新疆的事，我只想忘记，那里埋葬了我的青春和理想，我经常会想到过死，可是又不甘心，总觉得还有希望。虽是时光不会倒流，但是生活可以从头开始，我只想忘记过去。”
金刚：“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你是个人才，口才又好，厂长有眼无珠，埋没你了。”
蔡坷：“有什么，人走到这一步，即便是被埋没，也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我说过，如果你是个人才，是块金子，迟早会被发现的。哎，你再试试，焊接元件时一定要记住，首要是防止烫坏晶体管，其次是防止虚焊，动作要快，不能超过五秒钟。”
“好，我记住。”金刚话落拿起烙铁。
扁头悄无声息的进来，敲响课桌说：“呵，金刚，班了还不回家，在这儿干啥呢？”话落瞟一眼蔡坷。
金刚抬头惊讶地：“哦，扁头，怎么到这儿来了！”
扁头瞥一眼蔡坷，眼神虚晃，就说：“我以为你下了班，先到你家，你妈和阿依娜正在着急，要来厂里找你，看你搞啥名堂。我顺路先过来看看，说不定阿依娜很快就会过来。”
蔡坷打量一眼扁头，神色坦然。
金刚哼的一笑，放下烙铁说：“你小子骗谁呢！我在厂里加班，阿依娜都知道的。哎，蔡坷，他是我朋友，小名叫扁头。”
蔡坷淡淡一笑：“这名字和你人差不多，名副其实。”
扁头晃晃眼皮：“人生父母养，没办法。”
“她叫蔡坷，在新疆一个团场，十六连的，算是战友。”金刚又介绍说。
扁头：“我说有点眼熟，原来一个团场。”
“哎，别说眼熟，十八连我可没去过。金刚，你们聊，我先走了……战友同志，再见。”蔡坷说着拎起挎包，摆手出去。
扁头看蔡坷走出教室，心存疑窦，就说：“你小子加什么班，是不是脑进了水？”
金刚：“你小子别疑神疑鬼，这都摆着，蔡坷帮我补习功课，学习无线电。现在厂里搞啥形势，改革春风吹满地，把不懂技术的都赶到这儿来，像是进了扫盲班，搞得脑子都胀。”
扁头：“你小子行，更高人一等，无线电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懂的，我想都不敢想。”
金刚：“没办法，硬是赶鸭子上架，学不懂就没有岗位，弄好要回家待岗。咱都快一把年纪了，哪还有心思学这个！”
扁头：“这是好事，你到底运气好，还有机会学一学，我就是想学，谁教我啊？学东西别论年纪，把技术学到手，就算待岗也吃香。哎，学会了给我弄台收音机，人家都看上电视了，我连收音机还听不上。”
金刚：“呵，你小子是嘴上苦穷，满肚子的油水，谁不知道你和肖雨竹会过日子！我要是能学会这无线电，给你弄台大的，交直流都管用。”
扁头：“你别当真，随便说说，我才不听这收音机，有钱我就买台大彩电。”
“你小子灵光，买卖做到了新疆，摆阔气谁都比不上……走，下班，回去帮你拿钱。”金刚说着拔下烙铁插头，收拾桌面，把电路板、元件和万能表放进抽屉，“我还想，你不会找我这么早。”
扁头：“下午去买了车票，明天动身；估计你该下班，先到你家，阿依娜说你加班，我就兜一圈过来看看。哎，金刚，不急，咱去街上找个面馆，我请你吃拉面，喝杯啤酒。”
金刚：“还是算了吧，你小子请我吃饭也不嫌寒酸，我中午吃过拉面的。”
扁头：“嘿，那就来块羊排、几个小菜，这可以吧？”
金刚：“呵，这还差不多，你小子请客，不吃白不吃。哎，扁头，钱要是不够，我帮你在借点。”
扁头：“找谁借？”
金刚：“不出曹家渡，去找牛鼻子。”
“去你的，找谁不好，让他知道，不气死才怪！”扁头说着推一下金刚，“走走走，不用你借，上街吃饭去。”
金刚笑着拎起桌下的帆布挎包，跟扁头出去。
服装店内
傍晚，店里亮着灯，肖雨竹坐在桌前，数过几张钞票装进挎包，叹气自语：“生意惨淡，两天才卖几十块钱，明天进货去。”话落起身走出店门。
店门外。肖雨竹出来，左右扫一眼，说着“死扁头，还不回来，又在外面吃了”走向隔壁饭店，到门口朝里喊：“师傅，来碗排骨面。”
“妈，我也来一碗。”
肖雨竹转脸看是儿子，板起脸说：“小辉，怎么现在才放学！”
“我在学校复习功课呢。”
肖雨竹忍气无奈地：“你这孩子，谁知道你是贪玩还是复习功课……去，会你爷爷家吃！”
饭店内
餐桌上摆着两样小菜一块羊排，另有两瓶啤酒；扁头和金刚面对而坐，边吃边聊。
扁头：“我要是像你，回来就能安居乐业，也好轻松一点。人家回城是有班顶，我回城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还要花钱给房东，不拼命赚点钱，还不饿掉大牙！我和肖雨竹整天是忙忙碌碌，都不直到干什么好，你说我苦不苦，累不累？”
金刚：“我你看小子倒是挺自在，虽是苦一点累一点，你和肖雨竹都会做买卖，自由自在，谁都管不着。别看我顶替进了工厂，说起来是安居乐业，其实一点我也不觉得轻松，活得也挺累。像咱们这帮人，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更是谈不上，除了会开荒种田，回到城里能干什么，还不是被人瞧不起？你不在厂里，忍气吞声的滋味你体会不到，想想还不如在新疆，我都感到自卑。”
扁头：“你要这么讲，我活着还好受一点，像个人样，不用再想去跳黄浦江。不说别的，你娶个新疆媳妇，阿依娜是少数民族，样样有政府照顾，好事你都有，还不知足！”
金刚：“政府照顾的是少数民族，我就不一样，这次被赶进职工学校，我肯定是没啥希望，正面临着回家待岗，等于是失业了。”
扁头：“不管怎样，你是顶替的正式职工，是铁饭碗，总会有口饭吃。”
金刚：“你还不清楚，现在都在讲改革开放，就是要砸烂铁饭碗，凡是不懂技术吃闲饭的，厂里一个都不留。听说不少工厂都在裁人，面临倒闭。”
扁头：“你们厂里是好单位，无线电多吃香，工厂都倒闭光，也轮不到你们厂。不管咋讲，你进职工学校也算是一次深造的机会，学习无线电，听着都新鲜，多光彩，像我这样的，这一辈子只能是混混了。”
金刚：“你就行了，我看将来谁都不如你，光是新疆跑下来，你小子准发财。”
扁头端起酒杯：“我做梦就想发财……来，干一杯。”
金刚举杯说：“祝你发财。”
金刚家
客厅里。金刚妈把桌上的饭菜摆摆齐，拍拍卧室的门喊：“阿依娜，吃饭吧，不等了，金刚还不回来，准是和他朋友在外面吃……莎莎，和你爷爷出来吃饭。”
阿依娜出卧室，看桌上菜肴有好几样，就说：“妈，又烧这么多菜呀。”
金刚妈往碗里盛着米饭说：“不多，就这几样，还有个鱼汤。阿依娜，快吃，咱们不等了……莎莎，快出来吃饭了。”
阿依娜坐下说：“妈，以后就少烧点菜，吃不掉就浪费了。”
金刚妈往碗里盛着饭：“吃不掉你别管，只管吃，新疆的菜妈烧不来，总怕你吃不好。”爱吃就好，总怕你吃不惯。哎。还有鱼汤，妈去盛。”话落出客厅。
阿依娜：“妈，您又说！您烧的菜我都爱吃。”
金刚妈：“那就多吃点，妈才开心。等礼拜天咱们吃拉面，羊肉都买好了，在冰箱里；上午啊，妈扯了半天，一扯就断，你教教妈。”
阿依娜：“好啊，我来做。”
“哦，还有鱼汤，我去盛，你快吃……莎莎，快吃饭了。”金刚妈说着转身出去。
莎莎拉着爷爷出卧室。阿依娜忙站起说：“爸，快坐下吃饭吧。”
金刚爸：“好好，坐下一起吃，金刚还没回来。”
阿依娜：“妈说不等了，他和扁头可能在外面吃。沙沙，功课写完了没有？”
莎莎撅起嘴说：“还剩两道数学题，奶奶喊了几遍。”
“莎莎，鱼汤来了。”金刚妈喊一声端着鱼汤进来。
……
扁头租房内
晚上，屋里亮着灯。床上是一堆衣裳和一个旅行包，肖雨竹站在床前，挑出几件衣服，折叠整齐放进包，替扁头打理着行李。
门口。扁头进来关上门，拉开长子进里面。
床前。肖雨竹知道是扁头回来，只顾叠着衣服说：“你在外面酒足饭饱，我还得帮你收拾行李。金刚那里借了多少钱？”
扁头掏出口袋几沓钞票，放床头桌上说：“和你一样，三千块钱。哎，别忘了带件毛衣，新疆那里温差大，早晚吃不消。”
肖雨竹：“还用你说？在那儿二十年我都白呆了。还差几千块钱，你打算怎么办？”
扁头：“还能咋办，总不能缺根筷就摔只碗，到嘴的肥肉你不吃，看着眼馋啊？到地方再说，找到货源跟他们谈，这么一大批货，赊欠一点应该不是问题。”
肖雨竹如茅塞顿开：“欸，别看你头扁，脑子挺灵光，这下你油嘴滑舌算用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