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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新疆人 / 第二集-第四章

第二集-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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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属院内
  阿莲家门前。上午,石有才蹲在厨棚门外磨着一把砍刀,阿莲出屋门,手里拿着未织成的毛衣,说声“老犟驴,记着把柴刀也磨一磨”走向邻居阿成家。
  红红卧室内。星期天,姐妹俩伏桌在写功课,红柳坐在炕沿,红红坐在桌前凳子上。
  红柳写完功课,合起课本说:“姐,我写完了。”
  红红说:“写完了就可以出去玩,我还有篇作文。我也写累了,换换脑筋。”放下笔说,“红柳,不知道咱妈跟咱爸会不会老家。”
  红柳想一想说:“你跟爸回老家,我跟妈回上海。”
  红红笑笑说:“大白天你是做梦吧?咱上海外婆家,我都去不成,谁要你呀!”
  红柳不知该说啥。
  红红说:“咱上海外婆家,去不成也别想,一间房子还是楼上,别说住不下你和妈,你连楼梯也上不去。要回也是回老家,咱二叔在电业局,咱二婶是教师,在城里教书,跟爸回去好进城里读书。”
  红柳说:“咱妈不想跟咱爸回老家。”
  红红叹气说:“不回老家就呆在这里,想回上海是门儿都没有,要是能回,早就回去了。军军的吗,生了病还回不去,别说咱妈,就别想了。”拿起笔说,“好了,我开始写作文,你出去玩吧。”
  红柳下炕拄起拐杖。
  门外。石有才磨着刀,咳嗽两声吐口痰。
  红柳出屋门,看父亲在磨刀,走上前说:“爸,磨刀。”
  石有才停住手,把刀伸进水盆,洗去上面的泥垢,用拇指试着刀刃:“你功课写完了?”
  红柳说:“写完了,俺姐还在写。”
  石有才:“你姐老是写不过你。”
  红柳:“俺姐在写作文,我功课少。”
  石有才:“多识几个字,长大当老师,学生不敢笑话你。等你二叔来了信,咱回老家,进城里读书。”
  红柳:“俺妈说想带我回上海。”
  石有才:“呵,傻孩子,你妈早就说过,可就是回不去。你上海姥姥家,有个后爹是铁公鸡,有个小姨是二愣子,你姐都还不爱,咋会爱你!”
  红柳又不知说啥。
  石有才又磨起刀说:“你妈是不听俺的话,到时候咱只管回老家,不管她。”
  阿成屋内。阿莲和香梅坐在沙发上,各自做着手里的活儿。
  阿莲织着毛衣:“我家的老犟驴,就一样好处,帮着干点家务活儿,刀不快了磨一磨,没柴烧了去拉一车,别的事啥也干不来,除了会打鸟。”
  香梅手拿针线,用布条抱着鞋帮的边:“石大哥是没得文化,要是有点文化,早就当官了。我也是,不识字,阿成有时还怪我几句,说我是文盲哩。”
  阿莲:“别说你,以前农村过来的,有几个识字的!不憨不傻算是好的。我们上海来的,说是知青,有的也是文盲。想=像阿呆,咱们连的,别说识字,数都不识,又憨又傻,让他干活儿,到田里毁庄稼,让他劈柴禾,砸破两口锅,这种人也派来充数。”
  香梅:“是哟,阿呆也回上海了,以前扁头总爱逗他,闹得好笑哩。”
  阿莲叹口气:“扁头也走了、阿呆也走了,说起阿呆,让我自卑,连傻瓜也回了上海。”
  阿莲家门前。石有才咳嗽着出屋门,手拿猎枪,挂到自行车上,推起车子欲走开,被红红叫住。
  “爸,又干啥去?”红红出来问心声。
  “俺去打鸟。”石有才一声走去,走过阿成家门前,迎面而上阿成从外面回来。
  阿成拦住问:“老石,又干啥去?”
  石有才眼一也斜:“少管闲事!”
  阿成拉住车架说:“哎,你就没瞅见,我家柴禾不多了,你酒也喝过了,咋不去拉柴禾?”
  石有才硬着脖子:“你家没柴禾,管俺屁事!”
  “老石,不讲理,是不是?”阿成一手拉着车架,一手指指老石。
  “呵,还想敲我竹杠。。。。。回来,让你当家的评评理。”阿成说着往后拉。
  石有才握着车把后返着:“哎哎哎,你这球货!”
  ……
  阿莲家门前。下午,两家孩子在玩游戏,是跳皮筋儿。皮筋儿一头挂在凳子上,另一头站着强强,皮筋儿挂在腿上,军军和红红轮番在上面跳;此时红红跳着皮筋儿,腿脚灵活。
  门口。红柳拄着拐杖依在门旁,看姐跳着皮筋儿,好羡慕。
  ……
  卧室内。晚上,阿莲坐在炕头,手里织着毛衣。
  石有才洗过脚,趿着鞋从外面走来,坐炕沿上,瞅一眼妻子,欲言又止。
  阿莲织着毛衣不抬眼皮,说:“老犟驴,啥时候去拉柴禾?咱家也不多了。”
  石有才:“急个啥,过两天俺就去拉。当家的,孩子的妈,回老家的事,你可别忘了,估计二弟快来信了。”
  阿莲叹气说:“老犟驴,回老家的是就不要再提,我说过,要我离开这里,除非是回上海。”
  阿成家卧室内。阿成坐在炕沿,抽袋烟叹口气,把烟袋放在桌上。
  香梅坐在炕头,手捻线绳,绱鞋用,说:“你平时不抽烟,咋今又抽上烟了。”
  阿成说:“心里烦,就抽烟。”
  香梅说:“你又烦个啥?”
  阿成说:“烦我上海的家,咋会有个后妈!”
  香梅说:“你是不是又想回上海?”
  阿成说:“说不想,那是骗人,只是我回不去,让后妈给拆了桥。上海家里是橦洋楼,是我爷爷花了两万大洋,从洋人手里买下的,我爸要是不在了,我看那栋房子,就更了名、改了姓,换了主人。”
  香梅说:“你上海有个幺妹,也是你们俞家的根,咋会换了主人哩?”
  阿成说:“幺妹迟早是要嫁人的。”
  香梅说:“招个上门女婿,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阿成说:“我最怕的就是后妈,会让幺妹找个上门女婿,要是那样,还不如把房子捐了,让我心里倒平心点。”
  香梅说:“算了,挥不去就不要再想了,那栋房子不属于你,管你后妈咋个处理,咱过咱的日子。孩子在场部读书,有我姑父,要不得一年半载,你准会调到场部,阿莲姐有点担心,上海知青只剩她自己,有一天你被调走。”
  阿成一声叹息,解着上衣钮子:“这是肯定,不会很久。”
  阿莲家卧室内。夜深,阿莲坐在炕头还在织毛衣,看石有才躺在一头鼾声作响,止住手叹口气,怅然思虑,心里说:“这老犟驴,真要是回老家,是跟他走,还是留在这里?”
  食堂门前
  早上,食堂开着门,阿凡提赶着驴车送来一只羊肉,在车上用蓝布盖着,他到食堂门前喝住毛驴,跳下车,揭开车上的布盖,显现整只羊肉。
  阮妮闻声出来,站门口说:“咦,是阿凡提,来卖肉吧?”
  阿凡提欲掂起羊肉,说:“炊事长,早上好,这肉不是卖的,是送给连队改善伙食。”
  阮妮惊讶地:“啊,一只羊,让我们改善伙食!哎,我明白了,”说着忙上前,“前两天你结婚,是大喜日子,我们连队也沾点喜气。”
  阿凡提笑笑点点头。
  阮妮说:“阿凡提,祝贺你,也感谢你,不过一只羊不能白送,我给你钱。”
  阿凡提摇摇头,说着:“不用,不用,那就不是送,是卖”掂起羊肉,阮妮忙帮忙抬进食堂。
  一会儿,阿凡提出来,牵着毛驴掉过头,坐上车。
  阮妮出来喊:“阿凡提,谢谢你。”
  阿凡提摆摆手,说声:“不客气、不客气”赶车走去。
  食堂内。案上放着肉,灶上蒸着馒头;阮妮回头进来,看着案上的肉,想着自语:“整只羊肉,改善伙食,该怎么吃?”
  老齐从后门进来,身系围裙,看到案上的肉,惊讶地:“咦,这肉。。。。。。一只全羊,又买的!”
  阮妮说:“是阿凡提刚送过来的,让连里改善伙食。前两天他办喜事,咱连里送了礼,人家这是还礼。”
  老齐上前拍一下肉说:“好肥,这下有得好吃。阿凡提年年要送只羊,今年要送两只,他们过节还要送一只。这都是因为金刚,阿依娜跟他去了上海。”
  阮妮愀然作色:“老齐,车道哪儿了!”
  老齐自抽一下嘴巴:“瞧我这嘴,又提上海伢子,惹你生气。”
  阮妮不耐烦地:“行了,快把肉抬到里面,把案子腾出来,我切菜。”
  老齐一声:“让我来,你歇着”掂起羊肉,趔趔歪歪进套间。
  阮妮看老齐进了套间,想着心里说:“老齐最近格外殷勤,我得小心点。”
  商店门前。吃过早饭,军军和红红出家属院,推着自行车,红红骑上,军军坐后架上,沿大路去营部上学。
  家属院内
  阿成家门前。强强和红柳背着书包从门前走过,去上学。一会儿,石有才推着自行车从自家过来,车上仍带着猎枪,枪托挂在后架上,枪管绑在车梁上。
  香梅出厨棚,问一声:“石大哥,去田里哟。”
  石有才止步说:“香梅,这几天俺身体虚,没力气,过两天俺去拉柴禾,没烧的了拿俺家的。”
  香梅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家柴禾就不要管了,有阿成哩。”
  石有才一声“没事”推车走开。
  阿成出屋门,手拿帽子,戴头上说:“老石这个人,别看平时倚老卖老,还满口脏话,可在女人面前,一向是规规矩矩。”
  香梅说:“是哟,也就是你们上海知青,爱在女人面前出出风头,还想着吃豆腐。”
  阿成一笑:“胡扯,就说我,都吃过谁的豆腐!”
  香梅说:“你咋不说那个扁头?”
  阿成不耐烦:“扁头那小子是出了名,也回了上海,提他干啥!”话落走开,去连部。香梅进屋。
  阿莲家门前。牛楚天推着自行车从自家过来,阿莲拿着毛衣毛线出屋门。
  阿莲:“楚天,去大田,文娣咋样?”
  牛楚天:“还好,这几天她昼夜颠倒,晚上一坐到拂晓,天快亮了才躺下睡觉。”
  阿莲:“这样也好,你倒省点心。”
  牛楚天叹一声气“啥办法”推车走开;阿莲关上屋门走向邻居家。
  野外大路上
  上午。这条路通往场部,路旁扎着石有才的自行车,砰的一声枪响,受惊的鸟儿从林带
  上空飞去。
  林带中。石有才握着猎枪捡起一只麻雀,说声:“奶奶的,这一枪白放了”扔地上,扫视一下周围,从口袋掏出塑料瓶,倒些火药装进枪管,又掏出一个塑料瓶,倒出弹丸。
  大路上。石有才拿着猎枪走出林带,到自行车前,把枪托挂在后架上,枪管靠在车梁绑上,骑上车去瓜棚。
  后面。牛楚天骑车赶上来,看到老石,说声“老石就爱打鸟”踏快车轮,接近老石,叫声“老石”刚出口,猛听砰的一声。。。。。。前面老石,连人带车一骨碌倒地。牛楚天大吃一惊,扎下车跑上前,看老石还会动弹,捏把汗说:“老石,不要紧吧,咋回事?”
  老石躺着喘气,说:“奶奶的,还真想让俺死在这里!”
  牛楚天看枪管还冒着烟,又捏把汗说:“哎呀老石,还好枪管是朝前,要是朝后,今天我就完了!”
  老石一笑:“牛犊子,你命大,俺鸟没打着,差一点让你缴了购粮证。”
  “吓我一跳,还以为缴购粮证的是你。”牛楚天说着,帮老石扶起自行车,“这破枪,太危险,以后就别玩了。”
  石有才站起,拍着身上的土:“奶奶的,老子机关枪都扛过,还从没走过火。牛犊子,回去可别告诉俺当家的,她要是知道,非把这枪给俺当成烧火棍。”
  牛楚天敷衍一声:“放心,我守口如瓶。”
  后窗,魏光明喝着茶,和马胜利伏桌下着象棋,看小马举棋不定,喝口茶说:“小马,走棋。你这马掂在手里,半天还放不下去。”等小马走步棋,推一下旗子说:“拱卒。你看我,利不利索。”
  阿成笑笑说:“老魏,和小马下棋,还挺有意思。”
  魏光明:“是啊,小马还像个孩子,稚朴天真,挺耐烦人。和小马下棋,不论输赢,图的是乐趣,咱每个月只看场电影,觉得还不够。”
  阿成说:“场部正安装电死转播塔,给各连还要配台电视机,到时候有你看的,电影就不再稀奇。”
  食堂后门。阮妮从后门出来,朝办公室瞅去一眼,低眉走过去。
  连部室内。魏光明喝口茶,走步棋说:“也是,自从有了承包制,形势是日新月异,差的是精神食粮上不去,除了电影就是收音机,打开收音机就是外语,咕噜叽里……”转眼发现阮妮站在门口,止住话头问一声,“阮妮,啥事?”
  阮妮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把视线转向阿成。
  阿成打量她一眼,问,“阮妮,有事吗?”
  阮妮说:“俞连长,早上阿凡提送来一只羊。”
  魏光明:“哦,死的活的?”
  阮妮:“是羊肉。”
  魏光明:“呵,阿凡提办喜事,还真的送只羊。老俞,总算要改善伙食了。”
  阿成:“是啊,卡买尔一家总是惦记咱十八连,办喜事也要送只羊。阮妮,准备怎么处理。”
  阮妮:”我是请示领导,看怎么处理,是分给各家,还是食堂里改善伙食。”
  阿成稍作思考:“老魏,你说呢?”
  魏光明琢摸着:“要我说……各家分一点,不过是尝尝鲜,不解馋。老俞,还是你说。”
  阿成意会魏光明的心思,就说:“行,我就说,阮妮,把肉留一块给老魏,让他解解馋,其余的就剁成馅儿,蒸包子,咱食堂做的包子,是老职工最爱吃的,让几家外来的包田户也尝一尝。老魏,这样行吗?”
  魏光明眉开眼笑:“老俞,英雄所见略同……哎,阮妮,回来!”
  阮妮转身欲走,回头问:“指导员,有啥吩咐的?”
  魏光明板起脸:“还用我吩咐吗?当然是给俞连长也留一块了!”
  阮妮有一声“知道了”愀然离去。
  魏光明喝口茶,一笑喷到地上,说:“老俞,你说这个阮妮,只从丈夫和她分了手,怎么变得死气沉沉、像个木头,你不提醒,她就装糊涂。”
  食堂内。老齐坐在灶前,嘴里叼着烟袋。
  阮妮从后门进来,说声,“老齐,把肉……”看阿莲进来,止住话头。
  阿莲从前门进来,手里是毛衣毛线,叫声“阮妮”。
  阮妮沉着地:“阿莲姐,啥事?”
  “事倒没有,买点饭票。”阿莲说着,从口袋掏出五块钱,“买个馒头啥的,总是少不了,还买25斤。”话落递给阮妮。
  阮妮接过钱,说声:“好,等着,我去拿”转身欲进套间,回头说“阿莲姐,中午改善伙食,蒸包子。”
  阿莲显出喜色:“是吗?好久没吃过包子了。”
  阮妮一声“早上阿凡提送来的羊肉”进套间。
  连部室内。小马伏桌看着棋盘,魏光明和阿成在讨论阮妮。
  魏光明喝口茶:“我看呀,也就是老齐能配上阮妮,俩人取长补短、合二为一,倒也合适。老俞,干脆,你和何副连长商量一下,做做思想工作,阮妮要是同意,在成个家,有了依靠,会振作起来重新做人。老齐呢,也不枉生做男人,岂不好事,你说呢?”
  阿成一笑拿起报纸:“我说也是好事,对老齐,是再好不过了,可对阮妮,只怕她不会同意。我看阮妮不简单,别看她死气沉沉,其实是抱负不凡,让她得志施展,能撑起一片天。”
  魏光明讥笑:“呵,你这么着,她还不是个凡人。我看她是满腹怨气,恨你们上海知青,把她弄成这样,她别像朱文娣,精神失常算是好的。”话落,看到阿莲站在门口,怔一下神儿,拉下脸推一步棋子,“小马,走棋!”
  阿莲绷着脸,也看不惯魏光明,进来拉把椅子,做门旁织着毛衣。
  阿成瞅一眼阿莲,看起报纸,说:“阿莲,文娣咋样,有没有过去看看?”
  阿莲说:“我在窗口听了听,里面没动静,可能还在睡觉。楚天说,最近文娣晚上做到拂晓,天快亮了才躺下睡觉。”
  阿成说:“这样倒好,楚天少担点心。”
  里面。魏光明和小马下着棋,对二人瞟上一眼。
  路旁瓜棚外
  上午。路旁扎着两辆自行车,石有才和牛楚天靠瓜棚坐在地上;石有才拿着烟袋,装进口袋,说,“你当家的都快傻了,不快想个办法,还天天往田里转,有啥好看的!”
  牛楚天叹口气:“有啥办法,我是技术员,苗田出了问题,是我的责任。”
  石有才“想办法把你家当家的送回上海,她的病就在这里,想回老家。你就不能把她送回上海?”
  牛楚天:“不是不能,不过是一张火车票,可问题是,问题一大堆。把她送回上海,这里有两个孩子,她上海家里有没地方住,我去过两次,都是睡地板,连张床也睡不上。”
  石有才:“和俺当家的差不多,她回娘家一趟,也是睡地板。俺还没去过上海,不知道丈母娘长几条腿。你说上海市啥地方,咋连张床也睡不上,奶奶的!”
  牛楚天:“说是大城市,除了高楼就是棚户区,处处紧张。老石,听说你在办手续,回河南老家,手续办的咋样?”
  石有才:“俺申请递上去了,成不成还不一定。俺身体不行,哪一天蹬了腿儿,就不去了。今儿个就差点缴了购粮证,不能死在这里,俺得回去守老坟。”
  牛楚天:“你是复转军人,手续好办,只怕你爱人不肯跟你走。”
  石有才:“等俺手续拿到手,她不走,俺走,她上海回不去,留在这里让人笑话,你当家的不敢出门,还不是怕人笑话!”
  牛楚天苦叹:“没办法,谁让咱们爱人是上海知青!”看一下手表,“老石,我先回去,文娣还在睡觉,不放心。”说着站起,拍拍臀上的土。
  石有才也站起说:“俺也回去,这半山野地没啥球事。”
  路上。二人推起自行车,牛楚天骑上走在前头,忽然醒悟一脚点地,说:“老石,走前头,你这破枪,我怕再走了火。”
  连部驻地
  阿成家门前。上午,阿莲从连部回来,织着毛衣,经过阿成家,朝屋里看一眼,说声“香梅,忙的啥”转身进去。
  屋内。香梅坐在沙发上,用两件旧衣服剪着鞋垫了,看阿莲进来,说:“两件旧衣裳,没得扔,做鞋垫派上用场。”
  阿莲坐门旁凳子上,说:“多裁几双,我家缝纫机也派上用场,我帮你缝。”
  香梅说:“好哟,正是这么想,有台缝纫机,有个好邻居,啥个都便利。你去连部,也没得事。”
  阿莲说:“主要是买点饭票。连部有魏光明,我看不惯,不是阿成在,我转身就回来。对了香梅,食堂改善伙食,蒸包子,是阿凡提送的羊肉。”
  食堂内。老齐站在案前,双手握刀剁着肉馅;阮妮从后门进来,手里端个筐,筐里是洗过的青菜。
  阮妮把筐放灶台上,说:“老齐,累了吧,写一下,我来剁。”
  老齐说:“累不着,你歇着。这才是一只羊,我一口气能剁一头牛。”
  阮妮不禁噗嗤一笑:“老齐,还是头一次听你吹牛。”
  老齐说:“我是吹牛,逗你开心。”
  阮妮愀然作色,沉下了脸。
  连部室内。阿成坐在桌前仍看着报纸,魏光明和马胜利伏桌仍下着象棋。
  小马拿着棋子,放下走步棋。
  “你这马往哪儿跳!”魏光明立刻推回小马的棋子,不耐烦地,“没看到我的炮别着你的马腿吗?”
  小马为难地:“指导员,还是别下了,我下不过您。”
  魏光明瞪起眼:“那也得分出胜负呀!快走棋,中午吃包子。”
  阿成笑笑说:“老魏,人家都认输了,还不放过小马。”
  魏光明喝口茶:“老俞,你不下棋,这下棋呀,痛快的就是把对手将死……哦,老石!”说着,老石进来。
  阿成瞥一眼老石,问:“老石,有没有去瓜棚看看?”
  “俺刚回来。”老石回一声,到后窗桌旁,对魏光明瞟上两眼。
  魏光明端着茶缸不敢放下,戒惧地:“老石,有段时间不来连部,你爱人刚走。”
  石有才不予理会,对小马问:“小马,俺前天碰到邮递员,有没有俺家的信?”
  小马摇头:“没有,要是有,当天就交给何副连长。”
  魏光明一笑:“是呀,你又不识字,即便有信,也是交给你爱人。”
  石有才乜斜着眼:“魏光明,你小子就会和孩子下棋,啥球也不是。”
  魏光明忍口气,面带讥笑:“是呀,现在是承包制,我除了会下棋,还会看报纸。小马也不小了,当然,跟你比起来,的的确确还是个孩子。”
  老石哼一声,眼神落到棋盘上,说:“你小子,别笑话俺不识字,论下棋俺可不服你。”
  魏光明:“哦?我倒是想领教领教,你是接着小马的走,还是从头开始?”
  “让俺瞅瞅。”老石推开小马,对棋盘全神贯注,赌气地,“俺接着小马的走。”
  魏光明手一指:“好,请走棋。”
  石有才欲走棋,止住手说:“咱先说好,这盘棋俺要是赢你,你得请俺吃包子,俺不吃多,就吃五个。”
  魏光明嗤之以鼻:“老石,这盘棋你要是赢了,别说五个,我送你十个包子。”
  老石沉住气开始走棋,魏光明喝口茶,成竹在胸,走步棋开始对弈。
  棋盘上,两只手推着棋子你来我往,继而一阵拼杀。
  魏光明皱起了眉,放下茶缸审视着棋盘,说:“呵,还别说,有两下,小马留下的残局,让你给走活了。”
  石有才底气十足:“少废话,快走棋!”
  小马看得出神儿,说:“指导员,您输了。”
  魏光明:“住嘴,胜负还没定嘛!”
  阿成笑着走上前来,说:“老魏,可不能输,一输就是十个包子。”
  阿莲家门前
  中午。阿莲在厨棚外拣着柴禾,准备烧午饭;石有才推着自行车回来,车筐里用报纸包着十个包子。
  石有才靠墙放下自行车,拿起纸包说:“当家的,有吃的,还烧啥!”
  阿莲抱起柴禾问一声:“啥东西?”
  石有才散开纸包,露出包子,说:“魏光明那小子和俺下棋,俺赢他十个包子。”
  阿莲一声“老犟驴,还有点出息”进厨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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