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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下去啊……”费潜哀叹着,将咬了半天只留下几个牙印的饼子拍在一块冰上,冰都砸出个坑来。
“公子,要不再多烤一烤?”蠃蹲在一旁,轻声问道。
“烤了也没用……”
中原地区最主要的粮食产物就是粟,吃起来香甜,做成饼子又粘牙,管饱顶饿,是行军打仗必备军粮。可是刚出锅还好吃,放久了就硬邦邦了,更何况是被冻瓷实了的,用火烤过都咬不动。
“想吃肉啊……”费潜此时无比想念他之前难以下咽的白水煮肉,只要给他点盐巴,不,给点梅子都行,他现在能一口气吃下两斤去。
“主人,不若我去窃一豕来?”费粱凑近,贼眉鼠眼道,也不知道是真想孝敬主人,还是自己嘴馋。
“滚蛋,谁请我吃豕——呸,我才不吃那东西!”
“主人,明明是你自己私自放走奴隶,才被伯公惩戒,只能吃这饼子,为何来拿粱发火,”费潜瘪着嘴,委屈巴巴地嘟哝着,“公子,要不你就向伯公认错吧?”
“不认错!我又没做错认什么错?”
“公子分明欺瞒伯公……”
“你再说!?”
费潜一瞪眼,费粱咧咧嘴不说话了。
“其余奴隶怎样了?”费潜捡起饼子,用刀把猛砸一阵,往嘴里塞了一小块。
“公子不曾留意?”蠃瞄了眼费粱,埋头低声道。
“留意什么?”费潜反问。
“每至休息之时,便由夷点出几人带离营盘,处决。到今日,已只剩半数奴隶了。”
费潜听罢,坚硬的饼子渣卡在了槽牙上,愣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把嘴里的硬疙瘩吐掉。
“呸,呸呸,硌死我了,不吃了,没有肉我自己去打。费粱,走,趁停下歇息的功夫跟我打猎去!”
“主人,这还没开春呢,大猎物都南迁往大泽去了,眼下除了野鼠,就只有虎狼之类容易寻得了,那咋个抓?”
“你……妹的,算了算了,我还是啃饼子吧。”
“公子还是去认错为好,虽缺少肉食,总不缺柴草烤火,”费粱腆着脸笑道,“粱也好跟着多烤烤火啊。”
“你管我?不去!”
虽然知道剩下那些奴隶难逃一死,可在听到他们一个个被处死,费潜还是心里不舒服。如果不是他提前设了一计,那六个憨直的家伙肯定也不会例外,那就太冤枉了。
这么寻思着,费潜更不愿意向费伯低头认错了,倔脾气上来,硬着头皮啃饼子活命。好在路没多远了,就这样硬耗着,也终于耗到东军大营来接人。
时隔两月,费潜再次见到了大娘,感受到了她“冰凉”的爱意。
“凉凉凉!”
队伍刚到达大营,费潜就见灵飞奔而来,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甲胄上的铜片被冻得冰块一样,贴在脸上好生痛苦。
“啊,母亲急切了,”灵连忙退后一步,抱歉地笑着,搓搓手贴在费潜脸上,突的一抹脸,训斥起费潜来,“你这孩子,竟真的来了,兵戈无情,若是伤到你可如何是好?!你父何在?竟允你同行,我定要斥责他一番!”
“是无疾思念母亲,更忧母亲思念无疾心切,才执意前来,怨不得父亲。”
费伯从后面赶上来,刚想跟妻子亲近亲近,就听得灵凶神恶煞地找他,一时踟蹰,听到费潜没坑他,这才敢上前。
“那消瘦了这许多,也怨不得他?”灵心疼的揉了揉费潜红彤彤瘦了不少的脸颊,恶狠狠地斜睨着费伯。
这还真有关系,费潜瞄了眼费伯,见他老鼠遇到猫一样紧张,不由心下暗爽一阵。
“当然也怨不得父亲,这是无疾苦练武技的证明,母亲看我根骨不是强健了许多?”
灵捏捏费潜的肩膀胳膊,发现确实壮实了不少,心里知道这只是长大了些,却也没打击费潜的神气,顺着他说。
“果然强健许多,几乎胜过军中劲卒,再过几年,只怕无疾便可横行朝歌,无人可敌了,不愧是我的孩子。”
费伯见母子谈笑,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了,长出一口气,谁知反倒引来了灵的注意力,懒得再问他有没有错,反正同意费潜来这危险的地方就是不行,上去就是狠狠两拳,疼得费伯一张脸皱成一团。
带着费潜往中军去,一路上灵四下指点,给他介绍营中布局,讲解军务。费潜却盯着灵腰间晃来晃去的剑看。
“母亲,这就是您征战所用之剑吗?”费潜托起那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铜剑,抬头问道。
灵点了点头。费伯瞧了一眼那随处可见的寻常铜剑,脸色不好看,原本灵的佩剑是一柄花费数千金打造的绝世利器,不止是陪她沙场驰骋多年的伙伴,更是他于成婚之时赠给灵的定情信物。
那柄剑除了作为武器,还包含着更重的分量,灵一直爱惜得很,可以说剑在人在。结果却被费潜这个混小子一刀给砍折了,叫费伯气得发抖,偏偏又拿费潜没辙,就算想打一顿,还要防着灵心疼了,在他身上打回来。
“母亲,无疾之前说过,除了来看望母亲,还要送您一柄神兵利器的,这就献上——费粱,去把我的剑取来!”
跟在后面的费粱蹬蹬蹬往回跑,去费潜的车上找剑,一看却有三把,被包裹在一起,只露出剑柄,不知该拿哪个,只好一起抱上。
“嗯?有三柄剑,莫非都是送给我的?”
灵摸摸费潜的脑袋,轻笑道,随手抽出其中一柄,却被晃得眼花,那金光璀璨的剑上竟点缀着许多珍宝。
“这是……王上之剑?!”
灵一个激灵,连忙将剑双手托起,举过头顶,费伯也不得不躬下身子行礼。
灵将剑插回剑鞘,拿过来塞到费潜怀里,这才不用端着架子,
“无疾,我知王上将佩剑赐予你,可你不好生收藏供奉,怎敢随身带着?若在这兵乱之地遗失了,可是不赦之罪!”灵捏着费潜的鼻子训斥道。
“不妨事,不妨事,左右也是无用之物,王上赐给无疾玩耍的。”
“慎言,王上之剑,怎能是无用之物?”
“无疾监造的利器已经问世,铜剑自然就是无用之物了。”费潜踮起脚,从费粱手上抽出另一柄剑,呈给灵观看。
这柄剑是费潜特意请师傅们打造的,因为考虑到母亲用惯了剑,恐怕不适应厚重的刀,所以要求匠师做成剑的形制,和被他砍断的那柄长短仿佛。
但由于为保证坚固,结构上做出了改变,剑身不是笔直的,而类似拉长的葫芦形,剑脊也不是平坦的,有一条半寸高的楞,使得横截面呈菱形,这就在坚硬可靠足以保证的同时,却比同等大小的铜剑重了不少。
“此剑之长处,在于坚韧耐用,不惧剑劈斧砸,缺点却是比铜剑容易生锈,需要不时擦拭。母亲试试可满意吗,恐怕是沉重了些。”
灵将长剑提在手里,试着挥刺了两下,虽然可以看出有些压手,使用不太顺畅,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尽是满意与欣喜。
“怎会不满意,喜欢的很,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收到无疾的礼物呢。”灵将手指在剑刃上摩挲一阵,喜欢得离不开手了,抱着费潜亲他的时候也拎着不放。
“请母亲试剑。”君王之剑自然不能拿来试,费潜随手拔出了费粱怀里第三把剑。
费伯脸色瞬间变了,赶上一步抢了过去,转过身生闷气——这是费潜开始学剑的时候,他特意请名师打造的,望以此鼓励儿子勤练技艺,还指望他能好好爱惜,谁知道这败家小子竟要拿来当试剑石。
“嘿嘿,”费潜戏谑坏笑,抽出了灵腰间原本的佩剑,“有了此剑,原本的也不堪使用了,就要用它来试吧。”
灵点点头,拿过来,铜铁双剑互斫,铜剑应声而断,铁剑毫发无损。
“果然好剑。”
费伯回过头啦,有些眼热,他一直没怎么关注工坊打造铁器的进展,不知道竟已出炉这样的好兵器,顿时也渴望起来。
“无疾,前时你求取一头食铁兽,为父已派人去寻,待你生辰之时定可得见……为父生辰也近了,可以礼物相赠?”
说着,费伯意图明显地指了指那铁剑。
“做父亲的主动向孩儿要礼物,要脸面不要?”灵没好气的剜了费伯一眼,把铁剑扔给他玩去,抱起费潜往帐中去了。
东境稍稍暖和些,还能寻到少许猎物,因此灵派人去打猎,竟得了一头鹿来,灵安排好军中事务,亲手烤鹿肉给费潜吃。费潜好一段时间没吃到肉了,顿时胃口大开,吃的满嘴是油,灵一边帮费潜切肉,一边询问费伯家中情形,聪儿如何,子宁可乖巧,梨一力持家可辛苦,一家人谈笑甚欢,其乐融融。
第二天,消息传来,王师即将抵达大营了。
费潜找来两个剑鞘,分别挂在自己腰带左右,一个装着君王之剑,一个装着自己用的一柄铁质短剑。
等王上抵达,悄悄去禀报一声过后,他就要带人溜到边境去了,遇不到麻烦,短剑护身,遇到麻烦,就用君王之剑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