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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七八日,上午陪女孩读书,下午捧着一本大篆盲文通习录在僻静处打瞌睡。倒不是他消极怠工,只是第一日便全都记下,这般表现未免太引人怀疑了,不符合他眼下抱着大腿在岛上苟活的计划。
本打算今日便向这位老国师坦白已经记住书中内容。可天尚未亮,赵礼便将在篝火旁睡觉的宋何年踢醒,扔了几本书册和一筐竹片在地上,操着一口浑厚彪悍的声音特别适合给宋何年提神:“国师有事带殿下出去几日,嘱咐你这段时间便专心刻字。我们白天也外出,你要是害怕,就到毒师房里刻。听见没。”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赵礼也算看透了他毫无目标,只想苟活的性子,一下说出了他的顾虑。
“是将军,小子现在就去。”一边说着,宋何年一边抱起全部竹片,将贪生怕死演绎的淋漓尽致。开什么玩笑,岛上面杀机四伏的,国师在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溜达,现在都不在了,眼下这个玩毒的虽然听他们说很菜,也是他全部的依靠了。
赵礼满头黑线,还未待他摆手,宋何年这小子已经开始噔噔噔上楼了。
敲了几遍,没有反应,试探着将门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个裸着的汉子,四叉八仰的躺在床上,难怪上次有人说他耳朵是摆设。这样一个没有一丝丝警觉的家伙,真能在这几天罩住我吗……
宋何年大致翻了下要刻的几本书,一共四本,都是薄薄的册子除去练手的时间,最多三天便能刻完一本。按理说以女孩不弱的记忆力,也不需要刻盲文来背诵,只是这四本都是医书,人体穴位本就复杂繁多,任何的偏差都足以酿成意外,还需要结合身体结构图示才能学习理解,想必是公主千金之躯,无法手把手言传身教,才想到刻图教学这个法子吧。宋何年不情愿归不情愿,手上可不敢丝毫怠慢,在桌案上随便找了把医用小刀,便开始干活了。
花了两个时辰才将人的身体和脏器刻画在竹板上,长呼一口气,听见床上有动静方想起竟还睡了个人。看着这货悠然擦口水的神情,觉得要靠敲锣叫醒这帮人,萧老也是有苦衷的。
“你小子怎么到我屋了!刘老末呢,他死哪去了!”
原本和他同住的刘蕴,因为在一众人中年龄最小,一直被叫老末,虽然他觉得应该按武功排序,由于只有三楼的毒师不知姓氏,叫的不顺口,最后还是敲定了他刘老末的称呼。“刘蕴大人一早便出去办事了。”
“难怪睡的这么舒服,原来都不早了。你小子怎么混进我房间了,上午不侍候公主读书了?”毒师揉了揉眼屎,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宋何年跟这群糙汉子待久了,倒是习以为常,“回大人,国师今天一早便带公主外出办事了赵将军令我暂时留大人房中刻字。”
“嗯,今天十一月初,算算也到时间准备了。”毒师翻身下床,让宋何年去打盆水进来。由于海上缺乏淡水,提炼淡水不易,日常洗漱皆是海水,门外三口大缸都是要宋何年定期去海边来回取水,虽然赵礼说这片没有歹人敢来,宋何年依旧走得提心吊胆。
毒师忙活完自己一身行头,便开始煞有其事地看着宋何年标注筋骨百穴,经过一上午的适应,此时他对刀的走向深浅拿捏的已经驾轻熟就、下刀如飞了。让宋何年脑疼的是,这货看就看吧,还指指点点。
“小子,这书是我早年所著,现在看来依旧是无可挑剔啊!”
“大人太厉害了。”难怪字这么丑……
“嗯,世人皆以为人骨共201块,你可知这多出来的四块颅骨我是如何发现的。”
“小人不知。”
“哈哈哈,当初我研究人脑时,正好有一批不知死活的死囚来咱们地界立威,我毒死十六人,还有一人竟逃至我屋内,我趁他还活着的时候生开脑颅,竟发现有五块颅骨人只要一死就会慢慢闭合。”
这货可真是恶趣味,强忍着恶心称赞道:“大人太厉害了!”
“哈哈哈,你可知……”
“小人不知。”
“哈哈哈……”
“大人太厉害了!”
慢慢的,宋何年已经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了,因为这货的干扰,让他手上的活足足慢了一倍。这种折磨一直持续到白鸽送来了一封信。
看完,毒师面色凝重地打开丹炉,踌躇了一阵子,自言自语着:“紫草锁阳,雷瓦属阳,阳阳相抗,最好多一味性柔的蒲芹调和。蒲芹,蒲芹……”
宋何年记得前两年看得神农本草经中提到,紫草、雷瓦这两位都是阳冲之药,一般用以调养气府,也可治疗脾脏内的寒气。蒲芹在市面上是常见的药材,多是拿来调和药性的,只是生长在淡水湖旁,这种海上是不可能有的。看样子是有人中了寒毒,不然以毒师这货疲怠的性子,不会突然忙得手忙脚乱了。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宋何年在清净下又刻了半日的字。
岛上的白日分外短暂,约莫到了傍晚,夜色便笼罩着大地,吃着晚饭的宋何年听见房门猛的被风刮开,继而一老携一少自长空掠来,正是今早外出的老国师和公主,女孩脸色苍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莫不是公主中了寒毒,宋何年心头一惊,寒毒并非难症,只是调养起来殊为不易。尤其是体弱女子,若十二个时辰未及时医治,身子极可能留下终身的隐患。
毒师脸色为难,刚准备说什么,刘芯燃示意他随自己出门。宋何年知道,没有蒲芹作调和,炼出的药性极冲,可根除寒毒,却也会导致气血两亏,阴阳失调,轻则脾肺受创,重则吐血不止。
二人在门外说完,又折回房中,毒师找出一瓶白色药瓶递给宋何年,严肃道:“我和国师出去两个时辰,你每隔半个时辰喂公主吃一粒,捣碎泡温水,不可疏忽。”
临走老人将背上的黑剑插入屋子正中,沉声道:“此剑是老夫七十年以血浸养,已和我心意相通,此间的一举一动,老夫皆能洞察,稍有不对,可千里驭剑杀之。”说罢,带着毒师长袭而去。
宋何年苦笑,有这样一个祖宗级别的武道高人在岛上,不想死的谁敢动这小女孩,转念又回想上次她遇刺一事,摆了摆脑袋,万事无绝对,还是有不要命的疯子的。
耳边隐隐传来女孩的轻咛,本该吃药睡着的女孩却睁开了眸子,咬得发紫的嘴唇证明了她一直便是醒着的,宋何年赶紧将泡好的药端向她:“殿下,喝药了。”
女孩可怜地望着宋何年:“哥哥,我能不喝吗。”又轻轻说:“我知道这个药是让人安睡的,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生病,每次毒叔叔都会让我先喝这个,慢慢的,喝它已经没有作用了,可是又不想让他们担心,喝完装作睡着,可是真的很疼啊,又疼又不能醒真的很辛苦……哥哥,现在他们不在,我能不喝了吗?”
宋何年也看向这个年纪不大的公主,突然想起赵礼说得那番话:只是苦了殿下。生而王侯家,又有几个能安然享受着锦衣玉食,独善其身的呢。何况这位国破家亡的公主,心有戚戚,如同身受,宋何年将手轻轻覆在女孩发梢,缓缓道:“公主,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音未落,黑剑极速晃动,似要拔地而起,宋何年恍然想起老人的话,迅速将手抽回。
女孩皱眉:“刘爷爷怎能如此不信任人,还把涂灵剑留下来监视。”
宋何年苦笑:“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危,毕竟岛上不比他处。”
女孩不知是疼痛还是埋怨,哼了一声,过了会嘟囔道:“他就是小心眼,你别怕,他不敢杀你的,而且啊,他听不见咱们骂他。”
宋何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腹语:这老头别说杀我,就是以前六国的国君,杀起来想必也不会考量。不过意外的是,老人原来听不见此处的声音,隐于心中的一个念头又萌生了出来。
“殿下,你可是被冰系功法波及到的?”宋何年一直疑惑,能在老国师手上将公主打伤的人,该是到了何种境界。
女孩显然忍着疼痛,说话的声音变得更为虚弱了:“不是的,没有被人打伤,爷爷带我进了一个山洞,今年的比往年还要冷,越来越冷……然后就被冻伤了。”
宋何年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在这个还未过冬的天气,能让公主冻到寒毒入体,有刘芯燃全力护着,纵是身处极地,也该毫无影响才是。算了,先将治疗寒毒的药想法子告诉毒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