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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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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太虚宗的头一个月就这样平静而充实的度过了。
  常瑛琪习惯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思索接下来的安排。云芷峰的路她已经逛熟了,便是发着呆也不会走岔了口。在太虚宗没有宵禁一说,常瑛琪每天都在山林里懒散的溜圈,慢悠悠的往回回。今日回到云芷峰山脚下时,夜色已经浓了,左右弟子房里只有她一人居住,自然不会升起警惕之心。却不想还不等她踏进山门,一道破空声传来,常瑛琪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力,回神不及还有些怔愣,被那软便当面抽了个正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常瑛琪抬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她不远处。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五官立体俊俏,嘴角顽劣的微勾着,似笑非笑,配上上挑的丹凤眼,带着丝痞气。他的俊朗是凌厉的,天生富有一种极强的侵略性,令人过目难忘。身着一袭深蓝布衫有些发旧,但也看得出是极好的料子,不是常瑛琪身上由峰内分发的的道袍可以比的。懒散的靠在树干上,右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长鞭。
  看见她被抽中了,嘴角不自然的抿了抿。但随即露出了一个嗤笑的表情,乜着常瑛琪:“我听说今年峰里新收了个弟子,还当是什么好货色,两鞭子都躲不开。废物。”言语极尽嚣张跋扈,但举手投足之间有几分大气,与他的行事风格略微违和。说完也不看常瑛琪是何种神色,扬长而去,一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模样。
  常瑛琪看着对方略微凌乱的步伐,竟久违的觉得对方有点可爱,兀自笑了笑,对脸上的伤也不甚在意。上了山,管事看到她狰狞的伤,着实骇了一跳,连忙取了伤药来要给她敷上。常瑛琪没打算劳烦管事,到了谢就回房。
  常瑛琪摸摸脸上的伤口,有些肿但没出血,打开镜面,对着自己的倒影,才惊觉自己对现在的模样实在没什么印象。倒不是她不在乎样貌,哪个姐儿不爱俏?实在是她现在的面容太没有辨识度了,眼、耳、鼻、眉、口,没有一处不是中规中矩的,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的效果就是——“平庸至极”。
  拥有一张完美的大众脸,令常瑛琪无论站在哪里都会是被无视的,一眼扫过去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也难怪常瑛琪自己都记不住自己的样貌。现在上面挂着一道红肿泛紫的鞭痕,倒还给她多添了点辨识度。想起之前的场景,男孩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如果当时她没在想事情,要躲开是轻而易举的,便是落到了脸上,对方也及时改了章法,是使用了巧劲的,力道被卸下了六分。只是常瑛琪的皮肤格外稚嫩些,一丁点力道竟能留下可怖的痕迹,换了别人,顶多就是一道浅浅的红痕。
  抹上管事送的绿色的药膏,见效很快,不一会那种麻痛的感觉就减轻了许多,就是味道有些刺鼻,熏得常瑛琪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眼底留下明显的淤青,加上她皮肤本白的过分,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可怜兮兮的。常瑛琪没想到一打早,就看见男孩在门口守着,换了套玉色云纹窄衫,绾着竹簪,看上去真有几分贵气,对方瞟了她几眼,冷硬着脸,但嘴角又不自觉地抿了抿。常瑛琪眼睛弯了弯,觉得男孩这性子倒是有趣儿的紧。
  她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便多解释了一句,“这伤就是看着严重了点,实际上不打紧的。”男孩状似不屑,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随即又勾起了痞气的浅笑,分明年岁还小,却气场犀利,偏带着一股与年纪不符的邪气。但落到常瑛琪眼里,只觉得对方还嫩得很,毕竟是小孩子,再怎么做出玩世不恭的样子,还是缺了点味道,不自然的小细节太多,颇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她真没计较的打算,再这样耗着,练武场那边怕是要迟到了,身子一绕就准备离开,却又被拦住。男孩小下巴倨傲的仰着,竟是喊来了负责管理新弟子的穆青管事,男孩直呼其名,穆青管事也不见责怪,看着态度常瑛琪知道男孩来头不简单,毕竟管事的地位比弟子要高,一般的弟子哪敢差使。
  对方一开口就是讨要常瑛琪的腰牌,要把她收为杂役。这便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只有那些天赋实在差劲的弟子,才会为了积攒资源依附讨好核心弟子,自愿成为他们的跑腿杂役,但凡有些脸皮的弟子,都不愿成为别人的杂役。而且以常瑛琪的资质,断不会混到那般凄惨的境地,不但不会,反而有望冲击核心弟子,穆青管事再怎么样也是不会愿意交出常瑛琪的身份腰牌的。
  不过光是穆青管事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就足够常瑛琪深思的了,这位管事一向以其严谨古板、不怕得罪人的性格而知名,像这样不合规矩的要求,理应干脆拒绝才是,但现在明显是碍于男孩的身份,不敢直言拒绝。看样子对方的后台不是一般的硬实。
  闹将起来,男孩可没个顾忌,直接进屋抢了便走,穆青等人内心那叫一个憋屈,却还不敢拦着,任凭对方大摇大摆的离开。“以你这种货色,也就配当个杂役。”回想起少年满是轻蔑的语气,分明是极惹人生厌的行径,常瑛琪却并不觉得反感,他其并没有所表现的那般顽劣呢。
  这么一搅和常瑛琪也不用去练武场了,白得一天假期,之后穆青管事看着常瑛琪的目光里总带着可怜和愧疚,心底的疑惑更深,他就搞不明白这么个乖巧的娃,怎么就招惹了那个小太岁。常瑛琪不明所以,她总想着上头总不会任凭男孩胡闹就放任不管了,但没一会被通知搬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男孩。
  虽然弟子身份不变,该有的资源也不会缺了她的,但总归挂上了个杂役的名头,恋母请安排来帮忙收拾行装的仆役也对常瑛琪表示了十二分的同情。但常瑛琪看着眼前独立的院落,仔细感知了一下,好家伙,灵气比练武场还高了一点,咧了咧嘴,住在这里她可亏不了。
  院内的仆役不在少数,常瑛琪也不认为自己真的会被指使去打杂。略微察看,这些仆役步步生风落地却很轻,虽非修士却都是武艺高强的练家子,对上道行尚浅的修士也能不落下风。整个云芷峰能担得起这样的配置的也只有峰主的幺子了。男孩名唤沈云志,取自“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同时“云志”又谐音“云芷”,以一座主峰的名字命名,深切又隐晦地表达出峰主对孩子满满的期许和疼宠,所以她会被调来成为杂役,也不难想通。
  常瑛琪低垂着眉眼,跟在管事身后有些略微走神,面色有点伤怀,有人不求回报包容放纵你的任性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所以错过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同情,毫无防备的打开了房门,一瞬间巨大的视觉冲击刺激的太阳穴跳个不停,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也因为屋内情况,狰狞了一瞬。
  粉色的墙壁,粉色的屋顶,铺盖、被褥、纱幔都是不同程度的粉色。浅粉、桃粉、金粉,各种鲜明的色彩较着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为了应景,窗口那里竟然还挂了一只银粉色的风铃,随着微风吹拂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常瑛琪太阳穴突突的跳,她终于明白对方刚才复杂的眼神是为了什么。常瑛琪还是头一次知道,把房间全部布置成粉红色会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
  不忍直视的别开脸,刚好对上回来的沈云志,还不等她开口,就被对方掷来的玉匣子砸中,不偏不倚正中她未好的鞭伤,原本消下去的肿块又鼓了起来。常瑛琪不以为然的笑笑,成功换得一枚白眼。“把脸上的玩意洗了,什么味啊,恶心死了。”沈云志一脸嫌恶,常瑛琪摸摸鼻头,药膏是不太好闻,但也没到他说的那种地步。手中的药匣子触手温润,玉质通透,想来内里的药膏也必不是凡品,明明是来送药的,偏还摆着一副臭脸。
  已是中午了,常瑛琪被点名前去“陪吃”,别看小太岁地位高,在吃的这方面一样没什么滋味,反而因为特殊调制,带着一股掩盖不住的涩苦。看着沈云志拧着好看的眉头,一小口一小口艰难的咽着,常瑛琪觉得解气的很,她不是没有一点气性,只是明白对方是好意自然不会计较态度问题,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但当小太岁把盘子里还剩下大半的药食拨到她碗里时,常瑛琪嘴角的笑硬生生的僵住了。她的饭食还是按照原来的份例制作的,没有经过特殊熬制,味道寡淡,但至少没有怪味。可是现在,在沈云志的逼视下,只得忍住想吐的欲望,把一碗比中药还苦的粥点塞进肚子,内里蕴涵的灵气,还把常瑛琪的气海撑得爆满。灵气涌遍全身,常瑛琪感觉经脉都被撑得微微刺痛,被灵气撑得半死,她也算是史上头一遭了。
  下午想前往练武场,又被拦住。常瑛琪头一次明显的表现出不满,别的都可以随便,唯独不能耽误她的修行,但沈云志对常瑛琪阴沉下去的脸色视若无睹,强硬的留下常瑛琪当他的“陪练”。与其说是陪练,其实不过是人体靶子,沈云志小小年纪一手鞭法却使得出神入化,长鞭耍得虎虎生风,总能在常瑛琪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种章法后迅速更换全新的套路,像猫戏老鼠一般,一下轻一下重、一时快一时慢逼得常瑛琪狼狈躲闪,力道不重,命中率却极高,很快常瑛琪身上又添了数十道轻浅的鞭痕。
  常瑛琪没有体术基础,沈云志这样的戏弄让她苦不堪言,大张着嘴喘气,汗如雨下打湿了衣襟,连面上的药膏也被如瀑的汗液冲刷了个干净。虽然体内过量的灵气在运动中被常瑛琪彻底消化,但沈云志明显也是存了戏弄之心,纵然没给常瑛琪留下实质性的伤害,这种顽劣的态度还是惹恼了她,任凭对方之后再怎么变相的冷嘲热讽、试探戏弄,常瑛琪只是冷眼相对,也没有再开口理会。
  直到一位道长前来传授修行法门,才打破尴尬的氛围。沈云志的身份就决定,他不必恪守陈规跟随常瑛琪等普通弟子在练武场进行基础训练,就算峰主内务繁忙不能亲自指导,也会峰内安排其他长老管事,专门辅导他修行。常瑛琪跟随沈云志一同听讲收益颇丰,那道长教授的恰是景谷昉讲解过的太虚经引,有些部分与景谷昉的解释略有差异,却更贴切主旨,使释义更为通畅。总体而言,与景谷昉的长篇大论不同,这位和蔼的道长言简意赅却条理清晰,总能精准的抓住要点。常瑛琪听完后只觉得醍醐灌顶,长期以来困扰她的疑惑得以开解。
  沈云志每每观察到常瑛琪脸上浮现疑惑之色,便是自己没有问题也会开询问。察觉到对方状似补偿一样的行为,常瑛琪可耻的被取悦到了,气消了。当下两人按照道长阐述的方式开始修行起来,玄法被纠正后,常瑛琪体内的灵气流转,轻易避开了往常阻碍她的壁垒,通顺的流转向四肢百骸。之前顿悟体会的心得派上了用场,灵气溶于血液之中,顺着血管在体内周天循环,血肉与脏腑以及骨骼都被灵气滋润,令她通体舒泰。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袭上心头,常瑛琪心随意动,不知不觉间在面前的土地上画字。
  顺、依、借、成。四字一出,一道灵光直冲灵台,常瑛琪气海内如同沸水一样不断翻腾。命泉中涌出大量精气,雾气浓重弥漫了整个气府,一会如金龙腾飞,一会如彩凤旋舞,一会如寿龟吐瑞,诸多妙相纷纷闪现,又最终消弭,水汽结合灵光,架起一截虹桥势要冲向绛宫。“顺其自然、依其发展,借其规律,成其不凡。”顿悟所得这才被常瑛琪完全吃透,助她突破命泉,架桥成功。睁眼,常瑛琪瞳中似有灵光流转。
  那名道长突然凉凉开口,询问道:“你这是何字?老道我也算有些见识,这种字样却是前所未见。”常瑛琪一惊,原来刚才心有所感未曾控制,以手为笔落到地上,画出的竟是汉字,她喉中干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来自地球的事事关重大,她哪能提起,可对着老道的目光,也不敢随意搪塞,一时进退两难,就要在老道的眼神里败下阵来。沈云志突然发难开口:“老头我尊你一声道长,那是我懂得尊老爱幼,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在我的院子里逼问我的仆役,你厉害得很啊。”连带着面前的小茶几都掀了,那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被沈云志气了个仰倒,也没再有心思逼问常瑛琪,当下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常瑛琪有心感谢,但又怕沈云志也问起汉字的事,便一咬牙遁走了。
  回到房间后,常瑛琪想起自己今天的行径,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幼稚了些,又不是真正娇气的孩子,何必为了一点小事而怄气,她获得实际的好处可不少,左右是了她赚了的。至于汉字的事,随便编个故事糊弄过去了就是,这般避讳才更显得可疑,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不能自乱阵脚。
  打水净了面,她从袖口里取出沈云志中午扔给她的药匣子,婴儿拳头大的一块玉料,焦黄的色泽温润可爱,萝卜格丝肌理细密,像极了中华的田黄冻石。打开药匣子,一股清凉醒神的馨香沁人心脾,半透明的药膏飘着一层薄红色。常瑛琪用小指刮了一点沾在伤口上。不知道是药性的问题还是被加了什么料,抹在伤口上像无数蚂蚁在撕咬,立马疼得她渗出了满头冷汗,连忙伸手去擦,可那药膏已经化进了伤口里,去不掉。
  疼了半宿,打坐也静不下心来。等痛觉好不容易散去,常瑛琪寻回一点困意,可后半夜又瘙痒起来,弄得常瑛琪一宿没睡。接连两天都没睡好,常瑛琪的气色看上去可以说是很吓人的了,活像病入膏肓的人,那有一丝修士风范。看沈云志的眼神,明显就知道缘由,可常瑛琪除了在心底暗骂几声熊孩子,也还真不能把他怎样。常瑛琪是再不敢用那药膏了,沈云志却不让她如愿,到了晚上专门派人把她摁着摸了,又是一夜磋磨。
  一连三天皆是如此,但药膏的效用是顶级的,短短三天脸上的痕迹便没了影,一丁点疤痕都没留下,皮肤甚至比之前还软滑了些。之后沈云志在没有强制抹药了,但常瑛琪一看见药匣子就联想起几天的折磨,几次都想把药扔了,临拿起了又不舍得,只得锁到柜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几天的相处,沈云志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挤进了常瑛琪狭小的世界里,纵然他性格顽劣不堪,却是她眼中唯一的鲜亮,给常瑛琪死水一般的精神世界里带来了生机。不知不觉间常瑛琪已经把沈云志放在了亲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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