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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划过天际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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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涛涛上小学五年级,就在家门口的学校。学校是市里排名前三的名校,离家步行只要五分钟,还不用过马路。这得益于十年前,陈文睫坚决要求卖了婚房置换的学区房——虽然比原来的房子还要小一些,但因为占了双学区,反而比前一套房子贵很多,为此他们家还了十年的贷款。当时儿子才两岁,还没有上幼儿园,换房行动一举解决了儿子上幼儿园、小学、初中的一系列问题。
  陈文睫是社区卫生所的护士。这是离省立医院最近的卫生所,效益自然不会太好,事情也就不是特别多。加上在单位工作的年头长了,上下关系都很熟,经常可以偷空遛号。卫生所离家骑自行车只要十分钟,所以接送涛涛上学倒也方便。
  涛涛在学习上反应比较慢,特别是学数学很吃力。他是个很懂事很自律的孩子,每天放学就主动写作业。但是,陈文睫每次检查的时候,总是发现一大堆的错误。强压住满腔的怒气,耐心地讲给他听,他总是先茫然,一番折腾之后才能突然明白。每次学了新的知识点,总要滞后好几天才能完全掌握。这次又是遇到了一头“拦路虎”,陈文睫无论怎么掰开了揉碎了一步一步地讲给他听,他也还是不明白。气得妈妈拿手指狠狠的点他的头,反问他:“到底是等于多少?”“等于多少……”孩子眼里汪着泪,嘴里却只会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妈妈的话。
  柳智豫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顿时气就冲到头上来,忍不住把公文包甩到沙发上,皱着眉头:“你就不能好好讲,非要动手吗?没有好心情,哪来的学习效率!”
  “你天天不沾家,回来还有理啦!你管过几次他的学习,有本事你来管。”
  “我要不是工作忙,他的学习我全包了,肯定比你搞得好。”
  “那你来呀!我还不想管了呢……”
  柳智豫从餐桌前搬了把椅子,在涛涛旁边坐下来:“来,儿子,把作业拿给爸爸看看。”
  陈文睫转身要进厨房,涛涛却伸手拉住妈妈:“我就要妈妈讲。”
  母亲在这里的时候,把家务活全包了,陈文睫下了班,专门负责辅导孩子的学习,已经形成了规律。现在母亲回了老家,家务活就是智豫做的多一些,只有他不在家的时候陈文睫才会做。
  陈文睫顺势改变了主意。“等你辅导完,黄花菜都凉了!写完作业,还要听英语,上网课,弹钢琴,练跳绳。一大堆的事情,九点半之前必须完成。不然怎么能保证睡眠!让你辅导,十二点也做不完,哼!赶快去做饭。”
  “对对,妈妈说的对,写完作业我还想找亮亮哥玩一会儿呢。”涛涛也顺势表达了自己对爸爸的不满,趁机拍了一下妈妈的小马屁,再争取一下自己的小福利。
  陈文睫下班的路上已经买好了菜,智豫手脚麻利地下厨烧了三菜一汤:肉沫茄子、清炒西兰花、西红柿炒鸡蛋、白菜海米汤。红黄白绿紫,五色俱全了,以素为主,营养而不油腻。电饭锅里的米饭也发出了成熟的提示音。
  智豫把汤锅里的海米都捞出来,盛到涛涛的汤碗里,与饭菜一起端上了餐桌。招呼书桌前的母子俩:“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餐前血糖是最低的,学习效率最差……”
  母子俩却没有人接他的梗,头也不抬地继续攻克着数学堡垒。过了二十分钟,告一段落了,才洗了手吃饭。涛涛离了书桌便立刻活泼起来,他夹了几筷子肉沫茄子在碗里,狼吞虎咽地扒了几口饭,问智豫:“爸,你会背‘北冥有鱼’吗?”
  “会呀,那是庄周的名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古文化是柳智豫的专长,正想发挥两句,却被涛涛打断,“不对不对。我背给你听……”涛涛饭还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秘制,一个麻辣,再来瓶雪花,带你勇闯天涯。”逗得柳智豫和陈文睫都笑了起来。
  涛涛得了鼓励,兴致越发旺盛了:“再给你们讲个笑话。病人从手术室逃出来找院长说,‘护士讲不要害怕,镇定点,手术很简单。’院长说,‘这很正常啊,安慰你呢,怎么了?’病人满怀恐惧地说,‘可她是对医生讲这话的!’”
  智豫笑着问:“是不是老师在课间休息时候讲的呀?”
  涛涛说:“不是的。是思想品德课来了个新老师,刚考到学校的。上课只会拿着书念。我们班马潇雨就编这个笑话讽刺他……”
  陈文睫赶紧说:“你别跟着瞎起哄。别人说让他们说去,咱不掺和……”
  智豫却说:“马潇雨这孩子挺聪明的,笑话编得很形象,不落俗套。关键的问题是,思想是内在激励的产物,品德修养靠的是示范体验潜移默化,光靠照本宣科、读死书、填笨鸭能有个啥用!还不如多上几节体育课,让孩子们活动活动身体……”
  陈文睫把眼一瞪,皱着眉头,略带嗔怒地对智豫说:“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种负能量的话有意思吗?有钱你上贵族学校去呀,那儿不用上思想品德课。你没有本事改变局面,就得认命!就得把课上好,把试考好!”一侧脸,话锋又转到涛涛身上:“你要尊敬老师,不管他上课水平怎么样,都得认真听讲……”
  陈文睫停顿了一下,又把她给涛涛树立的标杆拿来现身说法:“你看楼上亮亮,人家上五年级的时候可是每门课都拿满分!他的老师肯定也有好有差的,如果他觉得老师讲得不好就不认真听课,能考这么好的成绩吗?”
  涛涛机械地回答:“不能。”
  “对呀,你要跟你亮亮哥学习,象他一样,门门拿满分!”
  吃了饭,母子俩立即就开启学习模式。
  柳智豫收拾了碗筷,起身向厨房走去。隐约听到窗外传来争吵的声音。忽然一个刚变声男孩嘶扯着喉咙疯狂大喊,“我受够了!不就是一条命吗……还给你们!”随后,一团桔黄的影子从窗外飞掠而过。
  几秒钟之后,楼前的空地上,传来“呯!”的一声沉闷震响。柳智豫快步走到窗前伸头一看,楼下的空地上,小小的桔黄色身子趴在一片黑红中间,惨不忍睹。
  “是楼上的亮亮哥,是他的声音……”涛涛首先反应过来,大大的眼睛闪了一下亮光,突然就暗了下来。他放下笔,快步跑到厨房门口,想去看看,却被智豫一把抱住,用身体挡住他的眼睛。
  柳智豫家住在十二楼,亮亮家是十四楼,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想一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柳智豫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气息从脚底板升起,从小腿大腿到胸口脖子,迅疾升到头顶,一时间连思想似乎都冻结了。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摸着亮亮的头,那年轻而充满营养的发质带来的弹性感,仿佛还留在指间。亮亮说,“2.67秒,很快的。”智豫想起来,就钻心地疼——三十五米,就是十四楼的高度!
  “别,别看!不可能是他!”柳智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一个年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消逝。
  智豫半抱半拉着,把涛涛从厨房门口拖到客厅。客厅是整个房子的中央,只有在这里,智豫才觉得他的儿子是安全的。陈文睫跑到窗口去看了一眼,立刻就缩了回来,转身背对着窗台脸色煞白。
  “亮亮……”柳智豫一厢情愿的说法很快就被亮亮妈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扯碎了。
  陈文睫听到亮亮妈的尖叫,身子突然一震,象被一把大铁锤击中头颅。她伸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溜出,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落,终于蹲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没过多大会儿,救护车、警车就鸣着笛开到楼下。小区里的人闻讯争相观望,两幢楼之间的空地上水泄不通。亮亮和他妈相继被抬上救护车。救护车鸣着烦燥的笛声,缓缓驶离。柳智豫一家却没有下楼,他们的心情灰暗极了。
  亮亮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文化课始终是年级前三名,小学五年级时,钢琴就过了专业九级,到德国参加过交流表演。最了不起的是,他是个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写得一手好书法,篮球也打得不错,据说还在全市小学生比赛中获了奖。陈文睫经常拿亮亮作为涛涛的参照系,涛涛也把亮亮作为自己的偶像。
  亮亮的事给柳智豫一家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第二天陈文睫就打听到了亮亮的死因。这孩子是自杀的!他妈妈又一次情绪失控休克了,亮亮爸在医院守了一整夜,亮亮妈醒来以后就疯疯颠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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