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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与母亲的生死离别,受到巨大打击的三姐妹,在途中被羽柴秀吉派来的侍从,将她们各自分开坐上了驾笼(注1)。和她们一同逃出来的贴身仆妇等人,紧随其后的跟着秀吉的军兵前进。茶茶坐在驾笼之内,伴随着移动中的摇晃而神情恍惚,突然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暗上心头:
“我们姐妹三人从现在开始,已经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了,甚至是否真的会把我们,带向秀吉那个猴子的大营,也是不知真假。身上连一把防身匕首也没有带,我们这三个身无寸铁的娇弱女子,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被这些兵将们非礼,不要说保护两个妹妹,连自尽都不可能。”
随着这种想法愈发的强烈,让她更加担心两个妹妹的安危,同时也因为无法看到外边的情况,更加剧了茶茶近似抓狂的胡思乱想。十年内经历过两次城堡被攻陷,又先后的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之后,茶茶已经完全不敢有任何的挣扎和反抗。也在无意识之中分裂成为两个角色,得宠的时候是一位蛮横无理的公主,而遇到危险后懦弱的,或许还不如一个乡下来的侍女。
山路曲折,上下颠簸,加上这几天睡眠和饮食的不足,茶茶在一段短暂的似睡非睡之中,突然被一声高呼惊醒:
“阿市大人没有带来吗?居然随着胜家那厮自尽了!?你去北庄城之前怎么和我保证的。你个废物!我把你斩首!不,我要把你寸磔而死(注2)!”
几乎与此同时,传来了带队的片桐且元被拉扯倒地,然后被不停的上下撕打,却又不敢还手,只是跪在地上的道歉和求饶的声音。这个声音是羽柴秀吉那个猴子的,这个混蛋随着地位的提高,声音却是更加的跋扈龌龊。茶茶短时间内从紧张恐惧的心情,反而变为了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因为只要确认是秀吉的大营,这个猴子绝对不敢把自己三姐妹怎么样的。
经过贱岳战役彻底消灭了柴田胜家,使得秀吉天经地义的成为了,继承织田信长的势力的正统。这个无需多言的既成事实,潜移默化的让秀吉的军队,显得异常的士气高昂军容肃穆。秀吉的大营之中,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一团团篝火之下,看着片桐且元被野猴子一般的秀吉上蹿下跳毒打,二人的打斗姿态,包括投在地上的影子,让在场的兵将都觉得很滑稽,可是又都深知秀吉的残暴和反复无常,因此没一个人敢做到忍俊不禁,更没有一个敢上去劝阻。这时,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少将领提高了声音说:
“主公应该速速迎接织田信长公的三位外甥女,她们刚刚从危险之境脱身,能到您这里也就安全了”
「织田信长公」这几个字,为了强调语气,特意的拉长了声音。顺着声音秀吉看到,是绝对亲信的石田三成在提醒自己,于是秀吉先是暗自的对三成,递了一个默默赞许的眼神后,顺势跪在驾笼之前恭敬的说到:
“羽柴筑前守秀吉(注3)在此恭迎。与柴田胜家大人之战,同室操戈本不得已。致使三位公主失去尊母阿市夫人之痛,秀吉感同身受,万分悲痛。虽本意并非如此,却理当以死谢罪。但是今后三位公主的安危,在下纵使粉身碎骨,也有舍身保护之责任。还请节哀并宽恕秀吉之罪过”
语毕,周围侍从们迅速上去打开三个驾笼的侧门,就在这杀气腾腾的万马军中,出现了三位高贵绝色的公主,即使是落难之中有几分狼狈,她们这种与生俱来的傲娇与艳丽,让很多在场的兵将,不但没有垂涎三尺的盯着不放,反而低头不敢直视,哪怕就是偷瞥一眼的勇气也没有。本应该起身上前迎接的秀吉,就那样双拳撑着地面保持跪姿,目不转睛的盯着茶茶的面孔。她那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秋波之中略带着忧郁,忧郁之中又带着高贵,冷艳的让人不敢接近。秀吉完全忘却了时间和地点,凝固在原地的陷入了回想:
“22年前,当时还叫做木下藤吉郎的秀吉,从一个杂役侍从,在侍奉了织田信长的大约十年后,终于在织田家崭露头角,并且娶了同为织田家臣的,浅野长胜的养女宁宁。某日,秀吉因军务之事来到信长府上汇报,不巧信长正在和家人饮酒团聚。不一会,一位就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天女一般的姑娘,搀扶着半醉的织田信长走出了房间。夜上阑珊,月下美人,这是来到织田家十年来,第一次近距离和织田市见面,秀吉在那个时候同样的凝固在原地,险些忘了自己来到织田府上的来意。
而当信长看到魂魄出窍的秀吉,大声呼叫他为猴子的时候,这个“爱称”让秀吉感到羞愧难当。不仅如此,信长还因为酒后更肆无忌惮的和阿市说,今后给她找个猴子这样对自己忠心,还有能力的妹夫的时候,阿市冷若冰霜的回答说,如果是他这样猥琐的武士的话,自己宁愿去死。这是第一次见到阿市时候的不可磨灭的记忆。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暗自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更加出人头地,让信长公把阿市赐给自己。
那一年的阿市17岁,而当与眼前16岁的,几乎是阿市的等身复制品的茶茶,四目相对的这瞬间,秀吉感觉到了穿越时空一般的场景复制。在瞬间,把阿市夫人已经不在人世的悲伤悔恨,抛在了九霄云外。甚至开始觉得,仅仅能把茶茶安全带回的这个功劳,应该重重的赏赐,刚才被自己暴打的片桐且元才对。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从被打躺在地上,又不敢起身的片桐的视角看来,眼前这个瞠目结舌并且垂涎欲滴的秀吉,和乡下的流氓无赖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就像个穿戴着华丽的人类衣装,而在发情之中的山魈一般。
之所以他能为几个女孩屈尊下跪参拜,仅是为了能当众强调表现,就算织田信长死去多久,都会一如既往的尊重织田家的后人,标榜自己才是继承织田大旗的正统而已。茶茶发现在秀吉的眼光之中,充满了对自己垂涎的含义之后。立即从梨花带雨后的微红眼眶之中,发出来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并且带有威慑的厌恶眼神。跪在地上沉醉其中的秀吉,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躲开茶茶的视线,顺便踢了一旁的片桐且元一脚,示意他一同爬起。起身之后也没敢完全直立,在原地深躬垂首的向三位女孩哽咽的说:
“三位公主的舅舅信长公,是秀吉的曾经主公,更是最尊重之人。你们的母亲阿市大人,既是信长公的妹妹,也同样是我的主君。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世上,就算如何悲伤也没法死而复生,请三位公主节哀顺变。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房间休息,明日一早就带你们回到在下的长滨城居住。秀吉一定会遵循,先主信长公的遗志夺取天下。同时,保护织田家后人的安危,更是作为家臣的本分责任。”
这一番发言,等于又一次的当着众人,强调了对织田家的忠心,这使得秀吉暗自得意。同时秀吉突然发现,自己的绝对亲信石田三成,也是一副似乎被吸引走了魂魄一般,呆呆的盯着茶茶的时候。顿时面露凶光,用眼神示意三成,速速带她们回去休息。十分了解秀吉有多么残暴的石田三成,立即惊恐的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表情可能招致而来的危险。于是迅速的带着几十人的卫队,说是保护更接近于押送一般的,向茶茶带来的一行人靠拢。在这个时候茶茶也发现,或许因为秀吉和三成的轻浮表现,在场的这些军兵们的眼神,从最初的不敢直视面对自己,也变成连同妹妹阿初和阿江一同的,近似意淫一般的上下打量。作为家族长女的她,用一种悲愤,加上不甘任人宰割的的语气娇喝:
“秀吉,你这个猴子!还有你们这些杀害了我母亲,杀害了我义父柴田胜家大人的家伙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为他们报仇的”
在场众人闻听此言,面面相觑不敢作答。茶茶冷漠的环视下四周,示意同样有些情绪激动,面带怒容妹妹们不要言语。然后高傲的用下颚向前一指,命令石田三成带领她们离开这里。秀吉丝毫没有恼怒。而是嬉皮笑脸的迅速几步走到茶茶面前,身材矮小的他,垫着脚尖凑在茶茶的耳边,用挑逗而故作持重深沉的声音说:
“臭猴子秀吉,从今天开始的梦想,就是娶你,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你。”
语毕,丝毫不理会闻听此言先是惊愕,然后又羞辱难堪甚至身体都在战抖的茶茶,秀吉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军兵们在战役中掠获的几名美女,都是柴田家家臣的女人。出身低微的秀吉,把染指高贵的女子,作为满足自己邪恶的自尊心的一个手段。一年前,讨伐明智光秀后,控制了京都附近的地区;消灭了柴田胜家后又得到了北陆地区(注4);而在中国地区(注5)的毛利辉元已经是半个同盟关系,整个中部的日本在自己掌控之下,下一步就是夺取四国,南下九州。不过,等到这一切都实现了,哪怕就是统一了日本的那天,就算阿市夫人还活着,也是人老珠黄了。茶茶的出现,让自己又有了新的目标,秀吉淫邪的一边回味着刚才茶茶的模样,一边踌躇满志的盘算如何一统天下。
远处的北庄城慢慢的停止了燃烧,似有不甘的冒着滚滚黑烟。本应该夜深人静的时候,秀吉的大营所在的山区内,低级军官和士兵们纷纷的,上缴自己斩杀的敌人的首级。这里边很多是无辜的百姓的头颅,但是大家也心照不宣的用来邀功请赏。民夫们忙碌的往来出入,押送掠夺来的妇孺儿童,以及兵器马匹等战利品。谁又知道下一场战斗中,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别人手中的头颅呢?杀人或者被杀,侵犯别人或者目睹别让侵犯,自己的妻子姐妹或者女儿呢?
山上的地藏菩萨石像,默默在皎洁月光之下,无可奈何的目睹着,发生在人间的地狱般的光景。哪怕是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的光芒以下,人们相互杀戮的悲剧,也只会周而复始的轮回。
第二章终
注1:驾笼,日本的轿子。但是非常的小,人需要蜷坐才能进去。
注2:寸磔(zhe),日本版本的凌迟。但是需要把人在柱子上绑成一个“大”字来执行。
注3:筑前守,官名。大约是从五品,日本的武将也会有朝廷的任命。羽柴筑前守秀吉,是在正式介绍自己场合下,普遍的把官名夹在名字和姓氏之间。
注4:北陆地区,其名称来自日本古代五畿七道中的“北陆道”,一般指日本本州中部地区临日本海沿岸的地方,包括福井县、石川县、富山县及新潟县。
注5:中国地区,是日本的一个区域概念,位于日本本州岛西部,由鸟取县、岛根县、冈山县、广岛县、山口县5个县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