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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虎携着藏锋向当铺而去,许柏使了个眼色给许寿,示意此处有自己照顾,让许寿陪同滕虎而去。许寿点点头,追上滕虎。
两人沿途问路,来到巷角一个不起眼的铺子,门口飘着一个幌子招牌写着“押”字,仅有侧门开着。两人走了进去,内里十分安静,正对门口的便是一排一人高的柜台,上面用木栅栏隔出内外,中间开着一个方形的缺口。缺口后面居高临下侧坐着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朝奉,头戴小帽,嘴角长了一颗大痦子,上面还有几根黑色的长毛。即使在这闷热的天里,那朝奉也身着长袍,扣子纽的一丝不苟,背后便是一排排的立柜,想来便是存放典当之物所用。那朝奉见有人进来,仅用眼角瞟了一下,接着便视线下垂,不知在看些什么。
滕虎走到柜台前,不知应如何当物,许寿接过藏锋,高高举起递到柜台,低声说了句:“当。”
那朝奉接过藏锋,拔出鞘,一抹寒光闪过他的眼睛,心里暗赞一声,面上却不见神色变化,淡淡道:“当多少?”
许寿道:“你看值多少?”
那朝奉把藏锋翻来覆去的仔细查验,连刀鞘也没放过,最后放下,斜瞥着二人,道:“破铜烂铁匕首一把,也就刀口还行,二十两吧。”
许寿怒道:“二十两?刀把上的那颗宝石都不止这个价,不当了不当了,你还我。”
滕虎在旁拉了拉许寿的衣袖,许寿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许柳和小莲还在那里昏迷不醒,医馆又是不见钱不救命的主,当了藏锋也是为了应急,日后自然要赎回的,眼下自然还是救人最为紧要。
那朝奉瞥见滕虎的小动作,嘴角不由得带出一抹得意的笑来,将藏锋往柜台上一扔:“当不当?不当就请回吧。”
许寿叹气不作声,滕虎急忙接话道:“当,我们当了。”
朝奉拿回藏锋,对后喊道:“写当,破铜烂铁匕首一把,当银二十两,月末不赎,死当。来人啊,收货入库。”喊着把藏锋递给过来的伙计,又把银子和当票从柜台上木栅栏缺口处推了出去。
滕虎拿过当票,上面鬼画符一般,如何也看不懂,小心翼翼的叠好,塞回怀中。
两人出门口,滕虎问许寿道:“他喊的死当什么意思?”
许寿道:“虎少爷,他的意思是,这个匕首,您月末不来赎,它就归当铺所有了。就算您月末来,得带二十五两银子才能赎回去。”
滕虎大吃一惊:“这么多?这也太黑心了吧,难怪师父说当铺是有信无义,以利当先,最是趁人之危,欺诈盘剥。寿叔,你说这距月末也就半个月了,就算马不停蹄得赶去本家,再借钱来赎,还赶得及吗?”
许寿笑道:“虎少爷不用忧心,我们许家传承数百年,毕竟不是寻常小门小户人家,等我们到了本家,禀明家主,让他们乖乖的把藏锋给我们送到府上来。”
滕虎听了许寿的话,略微放下心来,又想起许柳和小莲,不由焦急起来,对许寿道:“寿叔,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一路小跑到医馆门口,许寿将银子递给医馆中人,那人拎出几包药丢给他们,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副,忌荤腥。三天后如果没好,记得带银子来复诊。”
许榭恨恨的接过药,转身递给许寿,几人背起许柳和小莲,寻了一处客店住下。不得不说,这医馆虽是黑心,但医术确实没话说,药材也未缺斤少两,许寿将煎好的药端来,小心喂着两人服下后,当晚两人便出了一身的汗,第二日一早便悠悠醒来。
“小虎哥,小虎哥。”
滕虎惊醒过来,喜道:“小莲,你醒了。”
“水。”
“哎,哎。”滕虎急忙倒了一碗水,喂着小莲喝下。
小莲喝完水,精神略振,道:“小虎哥,我梦见我娘了。”
“你不是没见过你娘吗,你怎么知道。。。”
“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我心里知道她就是我娘。”
“你娘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娘什么也没说,就是搂着我,我觉得好舒服,好温暖,后来,我娘说她要走了,我去追她,结果跌了一跤,我就醒了。”小莲语气低沉的说道,过了一会儿,又道:“小虎哥,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小莲点点头,便挣扎着要起来。滕虎急忙拦住她:“大夫说你感染了风寒,要静养。快快躺下。”
小莲顺从的又躺下了。滕虎帮她掖好被角,又出去端来一碗稀粥喂着小莲吃下,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小莲点点头:“现在好多了。”
滕虎道:“那你多休息,有事便喊我,我先去看看许柳。”说完便起身出门,去了许柳的房间。
在客店休养了三天,许柳和小莲的身体基本痊愈,滕虎便与众人结了帐,前往渡口乘船前往江宁城。
到了渡口,一问方知,每人渡江竟要一两银子,还是最破的渡船。许寿交了银子,便招呼众人上船。渡船横渡大江,江面往来舟楫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滕虎不懂水性,坐在船上左摇右摆,只觉得那船仿佛随时便会倾覆江底,紧张的双手紧紧抓住船帮。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脸色苍白,无心观看江上美景。小莲紧紧闭上双眼,身子随船摇晃。许柳紧紧捂住嘴,一个没忍住,趴到船帮大吐特吐。许松见许柳吐了,不由得也趴到许柳身边陪吐。许榭正想嘲笑他两几句,突然一阵反胃,直接步了两人后尘。许柏端坐闭目以道家吐纳法满吸满呼,神游物外,死死扼住心中的恶心,倒是几人中看起来最适应的一个。许寿往常与许福一起前往本家送信时也坐过渡船,此时到是没甚感觉,抱着小石头坐在船边,不时拍拍许榭后背帮其顺气。小石头坐在许寿怀里,晃晃悠悠,却一点事都没有。船上其他旅客看到众人行止,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等船到了对岸,众人上了岸都是长舒一口气,许柳吐的面青唇白,喃喃道:“我再也不要坐船了。”许松在旁频频点头。许榭抹去嘴边的污渍,不屑的道:“没出息。”许柏连续打了几个嗝,把翻腾的吐意又逼了下去,不敢开口说话。许寿把书箱背在身上,笑着招呼大家进城。
到了城门处时,只见城门内外人头涌动,城门卫拦着众人不让进出。此时一群兵士远远而来,黑色盔甲笼罩全身,虽整齐却不如城门卫的明艳鲜亮,行走之间,盔甲摩擦铿铿作响,长刀斜挎于腰侧,行进间一手始终搭在刀把上,走近了方才发现兵士盔甲上刀砍斧斫痕迹交错,看来应不是宋国军士。这群兵士中间,护着一个骑马的将军,马匹雄壮,毛色黑亮,不时打着响鼻,那将军年约三十,面容坚毅却有沧桑之色,手持约七尺左右的长杆,杆上悬着白色牛尾。滕虎猜想此物便是师父口中所说旌节,为出使他国所用。周围围观群众对着这群兵士指指点点:“穷鬼又来讨东西了。”“就是就是,没得事就来,没得事就来,好像我们欠他们似的。”“还不如并过来算了。”“嘘,小声点,别给人家听到了。”“怕他个鬼,惹毛了连根毛都不给。”“嘁,说的你跟户部礼部的大官似的。”
这群兵士在城门处被拦下了,队伍中走出一人前去交涉,城门卫一个小校上城楼去禀告,不多时一个校尉从城楼上下来,与来人说了几句后,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滕虎隐隐听到什么“燕国车骑将军”“路边等着”“惠济大师”等等几个字。那人无奈走回,与马上的将军说了几句,那将军似乎面有愠色偏偏又忍了下来,吩咐护卫兵士们把路让开,在路边等候。
过了许久,传来一阵佛乐和口诵佛经的声音。众人听见佛音皆双手合十,不管道路泥泞而跪于路旁,只有那群燕国军士和滕虎一行人还直直的站着,那将军略微诧异的看了滕虎一行一眼,滕虎拱手行礼,将军点点头算是还了礼,又往来路看去。只见一行僧众抬着一顶硕大的舆床而来。当先的一排僧侣吹奏佛乐,紧随其后便是两排僧侣身着黄色袈裟,头顶六个戒疤,双手合十口中诵经,目不斜视。中间约莫三四十沙弥,身着灰色僧衣,袒露半边雄壮肌肉,抬着一个约莫三张大床合拼大小的舆床,舆床四周用四根立柱撑起一个金色宝盖,宝盖四周垂下白色纱帘,隐隐约约见得里面一名白衣僧侣,双手合十盘坐在舆床上。舆床之后便是又是一群身着黄色袈裟、口中诵经不止的僧众。
城门校尉派人将城门清出,与卫军一同跪于城门两侧。这群僧侣行至城门处并不停留,直接穿门而过,滕虎隐隐约约觉得那舆床上的僧侣路过时,彷佛视线在那个马上将军和自己这一群站立路边与旁人格格不入的人身上打了一个转,露出一丝厌恶和轻蔑,仔细再看时,只见那僧侣坐在纱帐中宝相庄严,目不斜视,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错觉,想来也是,有这纱帐阻拦视线,自己怎能看见他的表情。
等到这群僧侣进城后,渐渐走远不见身影,城门卫军和城内外民众方才起身,那校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着燕国军士那边挥挥手。燕国军士走上大路重新列阵,那将军在马上挺直身躯,手持旌节立于身侧,缓缓进城而去。
燕国使节进城之后,方才轮到普通民众。滕虎等人又等了许久,才走到城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