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自食其果

　　第三十六章自食其果
　　孙鸿舟不得不佩服，这些家族培养出来的内斗专家的素养的确是高，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布置的相当周密，不光孙鸿舟可能的应对提前想到，就连这些流民乞丐的心思也是考虑在内，如是换了其他年轻气盛的小子，肯定二话不说打上门去，但是看这些乞丐的表现，最后恐怕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到时等着自己的，就是寻衅滋事，擅动刀兵的罪责。
　　孙鸿舟当机立断，带着众人一路返回，孙老大等人无奈，只能是骂骂咧咧的离开，回到孙家一关上大门，孙老大就急不可耐的问道：”老爷今天何故如此，这些青皮如此嚣张，咱们不给他们一些颜色，岂非落了孙家脸面？“
　　孙鸿舟微微一笑：”无妨，孙家脸面虽是紧要，但现今最为紧要处，还是朝廷指派的任务，如是没了首尾，我等就算打杀这些青皮，又能如何，这些青皮之所以不问青红皂白的挑衅我等，就是希望我们刚才出手，一旦落下话柄，就连官府也不会站在你我这边……“
　　说完就将这中间的关窍分析一遍，听得众人目瞪口呆，静曦也是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些士绅如此歹毒！偏偏就是拿住了道理，我等能如何？“
　　看着静曦气鼓鼓的样子，孙鸿舟也是莞尔：”夫人勿忧，这些士绅布置虽是周密，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已……“
　　孙老六接上问道：”二夫人所言甚为有理，不知还能如何处置？“
　　好嘛，不光夫人的工作落实了，连排位也是清楚了，静曦狠狠瞪了孙老六一眼，没有出言挤兑回去，孙鸿舟示意大家坐下说，等众人坐定这才缓缓开口：”这次事情有些棘手，这些人划定了战场，我等如是想要参战，就须得按照这些规矩来，这规矩的确束缚我等手脚，也同样束缚士绅，这些士绅既然在努力赠粥施饭，想必这破解之法，还须得着落在这些名声上……“
　　随后小声将后续手段一说，大家听完一琢磨，的确是可行，不过静晨倒是提出异议：”公子手段高明，只是时间紧张，容不得我等细细施展，恐怕……“
　　孙鸿舟何尝不知光是这些手段，恶心的作用大一些，到时能起到多少效果，当真难说，孙鸿舟自然还有后手，只是现在不方便说，当下就找来刚才两个流民，这两个流民脑子灵活，办事颇为得力，这下事情还得着落在两人身上，于是中午孙家置办了一桌酒席，两个流民当下惶恐，哪敢与老爷夫人同席，好说歹说才将两人拉到座位。
　　孙鸿舟当下将事情一说，这些流民身无长物没有牵挂，孙鸿舟对两人又是如此礼遇，两人也是感念，于是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表示一定尽力稳妥此事，酒席散罢，孙鸿舟将孙老六拉到一边，明里让其去铁河堡拉些鱼货回来，暗里当然又有一番勾当不提。
　　这些士绅都在暗自等待孙鸿舟的反应，想象中的雷霆一怒没有发生，这些人正在嘀咕，果然下午的时候，孙鸿舟的反击到了，原来下午县城里不知哪里传出流言，说是县城里几个善人联合在土地庙施粥送食，这粮米涨价的光景，谁家没个紧迫的时候，于是得到消息的贫苦百姓，晚间时候纷纷围聚到土地庙，这些青皮无赖只有对付孙鸿舟的章程，哪里见过如此世面，只能堪堪维持住局面。
　　重新伪装，混杂期间的孙老大等几个家丁，看到这些士绅远远送来吃食的队伍，立刻带头鼓噪起来，这些人都是挑着清晨晚上悄悄行走，本来也是相安无事，谁料今天被大群人围在当中进退不得，最可气的是，大家都是口口声声说是大善人施粥，这些下人也是不好分辨，你说这许多糙面馒头，不是施粥难道是晚上拿出来偷偷卖的？
　　这些人并不是出自一家府上，只是赵半城的提议，每家出几个下人在附近悄悄做吃食，定时送过来即可，所以几人也没有从属关系，没遇到事情自然顺畅，可是今天这光景，几人也是缩到一起没了应对，孙老大几人哪管你这个，挤到最里面上手就抢，于是其他人有样学样，不到片刻所有糙面馒头哄抢一空！
　　等土地庙正翘首以盼的乞丐流民得了消息，出来一看满地凌乱，怎一个车祸现场了得！这些乞丐也是傻了眼，没了吃食怎么熬过这寒冬夜晚？这些乞丐也是散漫惯了，整日吃了吃食就各自躺下，美其名曰养精蓄锐，能用一分气力就绝不会动用两分，可如今……
　　赵半城得了消息也是气的拍案而起：”竖子！匹夫！竖子辱我太甚！“
　　管事也是尽量缩着头：”那老爷，这些个乞丐……“
　　赵半城来回气呼呼的踱了几步：”快快将几位同窗请来府中，老夫自有道理！“
　　这些人也是得到各自下人的禀告，已经在来赵府的路上，一进门李员外就喊了出来：”没想到这孙家的畜生如此歹毒，我等奈何？还请赵兄给个章程……“
　　赵半城招呼几人入座，这才按捺下怒气：”如今之计，我等箭在弦上，如之奈何？我等出了许多粮米，诸位可愿白白送了出去，帮着孙家的竖子养活那些贱民？“
　　赵半城的话说的巧妙，一下就击中这些人的痛处，如果赵半城只是好言劝说，这些人肯定极力推诿，这样一说立刻群情激奋，李员外带头喊道：”李某纵是再失些血肉，也定不会与那畜生干休！“
　　赵半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今后我等将这粮米运到土地庙后面，择一小屋严密看管，到时做出粗食送与那些贱民便是，那些粗食要也无益，权作喂猪罢了，到时这屯堡一到手，千百倍分润我等矣，等那小子没了下场，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又能报仇雪恨，又能得了实惠，众人没有二话各自回去准备不提，这样整整过了五天，孙鸿舟则是足不出户的呆在家中，拿来纸笔将心中的规划仔细的翻找出来一一明确，还有一些前世能够记起来，这里也可以打造的物件，这下就有些收不住了，玻璃、石灰、水泥、糖霜改良、混凝土、望远镜、老花镜等等，哪一样拿出来不是震烁古今？
　　这几天也就是段老六来过一趟，还是乔装打扮过来了，也算是诚恳的说明情况，虽是不齿他们的行为，怎奈总有些姻亲关系在，抹不开颜面……，孙鸿舟见其也是坦荡，反而没了怨怼，两边都有情份，夹在中间也不好动作，想必刘梓孝那边也是如此，孙鸿舟表示理解，委婉的表示能够料理首尾。
　　刘府，书房，刘梓孝将小儿子招到身边：“这次赵老弟的行止有欠稳妥，不过我等身在局中，如之奈何？这孙家小子这些天有何异动？”
　　刘梓孝的儿子叫做刘承轩，今年也是三十好几，现今也在帮忙料理家中事物，听了老父的问话连忙躬身回答：“爹爹，这孙家小子像是没了应对，整日龟缩府中，恐怕是失了分寸，怕是避不过这些祸事……”
　　刘梓孝沉吟片刻，吩咐刘承轩：“我儿再去支应些盐巴粮米送去，如是这次孙家小子没了下场，也是命中如此，我等也是……哎……”
　　刘承轩不解的问道：“爹爹，这小子早晚之间怕是没了下场，现在再去结交岂非落了下乘？”
　　刘梓孝怒道：“你这逆子，且去便是，哪来许多道理，我观这小子绝非短命之人，或许这事还有所转机……”
　　刘承轩不敢再顶撞，只好不甘不愿的去办事不提，而赵府之中则是一片喜气洋洋，赵半城的妙计果然奏效，这孙家小子也没了办法，几天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府邸，赵半城畅快举杯相邀：“诸位，后日州府的官吏便会下来查看，到时就算屯堡修复，没了足够的屯户，这小畜生也是百死难赎，想必这些天也是知晓其中利害，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怕到时还会求告到我等门下，老夫一定……”
　　话未说完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只见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那还顾得了礼仪体统，一冲进大厅就噗通一声跪拜于地，大声禀告：“老爷……老爷啊！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被打断的赵半城兴奋的脸色再加上愤怒和疑惑，一时间真是精彩纷呈，地上的下人也是豁出去了：“老爷，县城外我家的农户已经散走大半，听说已经被蛊惑去了屯堡，也不知是哪个屯堡……”
　　赵半城僵直的脸上终于全是怒色，要是这光景还不知道是谁使的坏，他也枉活了这许多年岁，只见他嘴唇哆嗦不止，愣是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小畜生！安敢如此……”
　　说完就倒坐在椅子上，其他人表情不一，不过都是面有戚戚焉的上来劝慰，现在的北方，士绅贵族享受着崇高的地位，不但自己不用缴纳田赋，还蛊惑或压迫农户投献土地，这样算作这些士绅的田土，只需缴纳给士绅一些较低的田赋即可，不过如是遇到了荒年惨事，士绅可不会怜惜这些人，缴不出田赋只能被逼卖儿卖女，最后更是低价卖了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