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小叶归来

　　董小宛说：“说了，怕你不答应。”
　　“说吧，夫人的任何要求，愚夫都要答应。”
　　“这大门敞开以后，食客们免不了要来水绘园转转，这会给家里增添一些麻烦，你要给母亲做好解释。”
　　冒辟疆道：“这好办呀，让元芳在这过道里守着，入园者收费，一切矛盾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董小宛道：“不成不成，你钻钱眼里了吗，这么做，会把食客赶跑的。”
　　“我跟你开玩笑呢。若论经商，除了你懂一点点，我们哪个不是二五眼？让我们经商，不赔掉底才怪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允许食客游览水绘园，不过呢，我也给他们设一道门槛，消费超过八钱银子的，才可进入水绘园一游，这样也能吊吊食客的胃口，一举两得呢。”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菜馆的牌匾挂出去了，阿昌还买了几挂爆竹，在大门前点燃了，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彻了半条街。
　　街上的人听到爆竹声，都出来瞧热闹。
　　有人就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当初冒家那可是咱如皋城里的大户，银子花不完用不尽的，现在你看看，到了靠做小本生意过活的地步了。”
　　也有人说：“这回咱们可是有口福了，据说冒家那个二少奶奶，那可是江南名厨呢，把皇上的御厨都赢了。以后啊，咱也能吃上江南名厨烧的菜了。”
　　菜馆开起来了，董小宛就更忙了。
　　冒家收容的这些孤儿，什么活都不会干，基本上就是看热闹。董小宛教他们干活，还不如自己干便利。不过，为了让他们呆得安心，董小宛还是耐心地教他们干这干那，这就牵扯了董小宛更多的精力。
　　好在苏元芳能帮上不少的忙。她把三个孩子送到私塾，就回到店里来，洗菜濯菜，淘米做饭，又跟小宛学会了酿造果露，腌制各种小菜，成为董小宛最得力的帮手。
　　董小宛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为了提高经济效益，她特地打出了“正宗董肉，独家经营”的旗号，一份董肉，卖到三两银子的高价。而大众菜一盘醋溜白菜，才一钱银子。既便卖到这么贵，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吃得到的，每天只做十份，不预定，很难吃得到。
　　物以稀为贵，正是少而精的经营理念，使得这个特色菜成为了菜馆的招牌菜，久盛不衰。
　　小菜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董小宛忙完后厨忙前堂，没有一刻闲下来的时候。每天关店之后，小宛都累得腰酸腿疼，骨软筋麻，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床上。
　　这天中午，正忙的时候，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走了进来。
　　苏元芳连忙迎了过去：“大嫂您请坐，您用餐吗，您想吃点什么？”
　　大嫂说：“给我来一份董肉！”
　　“不好意思，董肉需要提前预定，每天只卖十份，后天的都已经预定完了。您要吃董肉，只能定三天后的了。”
　　大嫂显得很生气，瞪着眼睛说：“那不行，本姑娘今天就要吃。”
　　“哎，你这人好奇怪呀，别人都要预定，你来了就想吃，你还讲不讲理呀。”
　　“我怎么不讲道理啦，让老板出来，看老板怎么说。”
　　这时，董小宛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走了出来。
　　“姐姐吵什么呢。”
　　苏元芳道：“这位大嫂呗，想吃董肉，不预定，哪里有的吃。”
　　“大嫂……”
　　董小宛刚说了两个字，突然就顿住了，两眼直直地看着大嫂。突然，董小宛抢前两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大嫂的手。
　　“小叶子，真的是你？”
　　“小姐，是我，我是小叶子。”
　　小叶子点点头，开心地笑了。随后，又一把抱住董小宛，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元芳道：“哎呀，是小叶子呀，你……”
　　小叶子点点头：“苏姐姐，是我呀。”
　　三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说了阵子话。苏元芳说：“小叶子，你是不是饿了。”
　　“都快饿死了，三天没吃一顿饱饭了，有什么吃的，快给我弄点来。”
　　“好，你等着。”
　　苏元芳去了后厨，很快就端了碗米饭，一盘土豆丝出来，放在小叶子的面前。
　　“快吃吧妹妹。”
　　小叶子接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突然说：“苏姐姐，真没有董肉啊。我这一个多月，天天讨饭，一路熬过来了，真馋死我了。”
　　董小宛道：“董肉没有，给你弄点肉汤吧。”
　　“肉汤也成。”
　　董小宛端来一碗肉汤，小叶子把肉汤浇进米饭里，用筷子搅拌两下，就稀里哗啦吃了。
　　吃完饭，放下筷子，擦了擦油腻的嘴巴，十分惬意地打了个饱嗝，身子靠在椅背上，完全放松下来。
　　董小宛道：“这一个多月里，你都经历了什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叶子轻描淡写道：“这没什么，小姐能逃出匪窟，我还逃不出兵营吗？那几个脑门锛亮的兵痞，哪是我的对手？”
　　苏元芳道：“你也和他们斗酒啦？”
　　“那倒没有。那个兵头把我们抓进营房，就要把我们几个分给那些军卒，我说，老爷我会做菜，让我给你们当伙夫吧。兵头说也行，你都会做什么菜？我说，我会做董肉啊，这董肉好吃得很哪，皇上平时也很难吃得到的。”
　　董小宛道：“你倒是挺能吹，把兵头吹迷糊没？”
　　小叶子得意地：“那还能跑得了。兵头说，那好啊，我也要当一回皇帝，你今天就给我做一个董肉。我说行，就领着老伙夫去集市买菜，剩老伙夫不注意，我就脚底抹油，溜之乎也了。”
　　苏元芳道：“你还别说，也挺传奇的，和小宛妹妹的智斗绑匪，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董小宛听着听着，就又流泪了：“小叶子，让你受苦了。”
　　小叶子说：“小姐，能回到你的身边，和姐姐在一起，吃多少苦都值了。”
　　董小宛擦去眼泪，说：“和姐姐在一起有什么好。经过这几场劫难，姐姐也是穷苦人了，你回来了，也免不了和姐姐一起吃苦受罪呢。”
　　“小姐别这么说，当年小叶子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在大街上快饿死了，是太太把我拣了回来，和你一起养大的。小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和小姐在一起，受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我都心甘情愿呢。”
　　“妹妹去后面休息，到了明天，就过来帮姐姐，把菜馆经营下去。”
　　“嗯。”小叶子使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