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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伟人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马士英和阮大铖虽然不是同年生,却是同年死,只是死的意义,大相径庭。
杭州破城前,马士英带着自己人逃了出来。
几天后,听说唐王朱聿键称帝,便派人与朱聿键联系,打算投奔新朝,为隆武政权做点事。
但被朱聿键婉言谢绝了。马士英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朱聿键不想招惹他,怕惹一身臊。
当时江南还有另一个大明政权并存,就是鲁王朱以海。因为消息不畅,朱以海并不知道朱聿键已在福建继位称帝,因此被浙江总兵王之仁等人推举为监国,在绍兴、宁波、温州一带与清兵对峙,坚持抗清。
马士英去投奔朱以海,也依然被拒。
马士英几乎成了过街老鼠,无处安身了。
后来,吴日升收留了他。
吴日升是浙江一带一股较大的抗清势力,也正在招兵买马,见马士英带着一队人马,就把他留在营中。
投到吴日升麾下后,在吴日升的指挥下,马士英参加了渡钱塘江攻余杭、富阳以及会攻杭州之役,给清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顺治三年(1646年)六月,吴日升的军队被浙闽总督张存仁击败,长兴伯吴日升、主事倪曼青被俘。
马士英逃至四明山,削发为僧。
后来,马士英的部下叶承恩被俘叛变,供出了马士英的下落。
叶承恩带着张存仁部下的兵士,去寺中将马士英抓获。马士英拒不投降,被斩首示众。
马士英就此结束了毁誉参半的一生。
阮大铖的死,却是另外一种结局。
阮大铖逃出杭州,一开始和马士英的遭遇差不多。
他最早来到金华,被人认了出来,一群百姓把他围在大街上,有人冲他吐唾沫,有人向他投垃圾,骂他是奸臣,卖国贼,是断送大明的罪魁祸首。阮大铖无奈,只得逃出城去,狼狈至极。
他成了大明的弃儿,没人会收留他了。
下一步怎么办,出路在哪里?
这个写出大量诗词戏曲的大文人,思路也别出心裁,另辟蹊径,他调转方向,一路向北,迎着战火,迎着清兵,大踏步北上。
当然,他不是去抗清,也不是去战斗。
他率先剃了头发,留起了辫子,打扮成一个顺民模样。
没走多远,就迎面碰上了贝勒率领的清军,正在向南方推进。
有几个士兵把阮大铖带到了贝勒面前。
阮大铖见到贝勒,慌忙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后,清廷改变了大肆屠杀的三光政策,采取怀柔的方式,网罗旧明臣子,大量接纳明朝投诚官员,对普通百姓,也能够以礼相待。
贝勒见了装束非满非汉模样的阮大铖,问道:“你是何人?”
阮大铖拜道:“罪臣阮大铖,叩见贝勒大人。”
贝勒是个博闻多才的将军,事先也做过功课,问道:“可是撰写《春灯谜》、《燕子笺》的兵部尚书阮大人?”
“正是下官。”
贝勒慌忙跳下马,把阮大铖扶了起来:“阮大人快快请起。”
贝勒命人搬来一个小马扎,放在路边的田梗上,请阮大铖坐下。
连续多日遭受白眼的阮大铖,突然受到贝勒的礼遇,感动得老泪纵横。
“谢贝勒爷。”
“阮大人来找本官,不知有何见教啊。”
“罪臣是来投诚的。明朝官吏,从皇上到保甲长,个个贪腐成性,荒淫无度,改朝换代是大势所趋。罪臣审时度势,弃暗投明,协助贝勒爷加快统一全国的步伐,建立繁荣昌盛的大清王朝。”
贝勒眼睛都笑开了花:“感谢阮大人改过自新,为我大清建功立业。阮大人可随本帅一起行动,待江南各省划入我大清版图后,我当鼎力向皇上举荐先生任福建巡抚。”
阮大铖听了,激动坏了,不停地向贝勒跪拜:“谢贝勒爷恩典,谢皇上开明纳士,广招人才。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德之所在,天下归之,皇恩浩荡啊。”
阮大铖就跟在贝勒左右,随军南下,成为贝勒一名谋士。
清军向福建进发。
福建,是阮大铖梦中的锦绣繁华之地,再度实现梦想的地方,因此,阮大铖劲头十足。
但天有不测风去,清军到达五通岭时,本就有疾在身的阮大铖,突然病重。
只见他脸色青紫,脑袋肿胀得像个大葫芦,眼睛就只剩一条缝了。看路时,要用手指扒开眼睛,才能看清路上的情况。
贝勒见他病势沉重,就劝道:“阮大人身体不适,不妨留下来养病,待病体康复后,再与我会合。”
阮大铖心想,部队马上就到福建了,攻下福建后,我不在的话,这福建巡抚的金交椅,就说不准是谁的了。煮熟的鸭子都快到手了,岂能让它飞了。
阮大铖故作惊讶地说:“谁说我有病,纯属造谣嘛。我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但能骑生马,能挽强弓,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我仇人多,肯定是东林、复社那帮人报复我,编造出的谎言,贝勒爷不要相信。”
贝勒道:“阮大人头面如鼓,与前几日大为不同,真不是染疾在身吗?”
阮大铖道:“非也,非也,都是因为与贝勒爷连日征战,不断获得胜利,罪臣心中高兴,心宽了体就胖了嘛。”
于是继续随军南征。在翻跃仙霞岭时,众将都骑在马上,缓行登山,只有阮大铖独自下马,徒步而行,对那些骑马而行的人说:“我精力充沛,劲头十足,不输于年轻后生。我步行,也比你们走得快。”
说完,就精神百倍地向前走去,不一会,就把众人甩在后边了。
等到众人来到半山腰时,发现阮大铖的马被抛在路口,而他本人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众人看时,早已断绝气息,身体已经僵硬了。
当时天气炎热,尸体不久溃烂。贝勒命人将尸体草草收殓了,埋在山谷一棵小树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明朝末年,鼎革之际,演义出多少重名节而轻生死的慷慨壮歌,也突显出多少奴颜婢膝奸佞小人的丑恶嘴脸,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为后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