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末世的爱情

　　一、恐惧
　　轰的一声爆炸……
　　有士兵连续开枪，夹杂着胡队长的骂声，一场混乱过后，又恢复了安静。
　　“一只火神炮蜘蛛而已。”杨巍查看敌情后说，“它总共只携带一发小口径炮弹，还没有精确瞄准系统。完全没必要……”
　　“清点伤亡。”胡队长气哼哼地低吼。
　　一名士兵捂着额头，跑过来汇报，一紧张撞到三轮车上了。炮弹在距离众人十几米外爆炸，弹片打破了一个水桶。但其实人只要及时卧倒，这种威力的爆炸哪怕只离开两米都不会受伤。
　　“所有人注意，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玛多！”胡队长命令道。他知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攻击性生物都会聚集过来。“水不要了，命要紧！”看史壮和其他两个人还在用力蹬踏板，胡队长补充道。
　　“不行，我们不把水送回去，明天可能就断水了，而且野外生物容易被这些新鲜的事物吸引过来。”杨巍反对说，“真要是这样，我们就会渴死在玛多，还不如赌一把。”
　　“怎么赌？我们离玛多最近路程大概3千米，如果人跑只要15分钟左右。来时你也看见了，树林里的路不好骑，装了这么多水，一小时都不一定骑得回去。”史壮也想放弃三轮车，赶紧跑回玛多镇。有些破城墙遮蔽，还有更多的同伴，总是更让人安心。
　　“不走近路。”杨巍此言一出，大家都翻着白眼转身，不打算继续往下听了。“树林的东边是一片平原，无论是骑车还是观察，都更适合。”
　　胡队长一怔，停下脚步，回过头。
　　“在平原上，我们可以观察一百米左右，而在树林中，十米都够呛。多绕的路大概有2千米，但是为了这六桶水，我认为值。”他回头看了一眼破水桶，补充道，“好吧，五桶半。”
　　“行。”胡队长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声命令：“向10点钟方向开阔地行进，与树林保持一百米间距，进入静默状态。”
　　向前走了两步，胡队长紧锁眉头又说道：“你们可以不用那么激动啊，打掠夺者确实有些困难，但是镇子周边的这些怪物，之前又不是没见过。除非出现了怪物群，咱们这几个人还是能应付的，放松点儿。”
　　其实如果没有前几天的掠夺者血洗玛多镇事件，军事素质好一些的士兵是可以单独出镇打猎，巡逻的。镇子附近最常见的是一些大鼻涕虫，巨蚁，雷达鼠，影像蝙蝠。这些怪物没什么攻击性，硕大的身躯行动也不怎么迅速，通常9mm口径的手枪一发子弹就可以打死。
　　而像火神炮蜘蛛，火箭弹鸵鸟，蚱蜢加农炮，激光蜂鸟，平原游击鼹，这些怪物有一定攻击性，但是因为生物的智力低下，通常装载的武器准确率极低，只要卧倒避免弹片的飞溅就行。
　　他们大多数携弹量只有一发，避过以后就没事儿了。大破坏初期似乎还有飞行补给机器人来定期重新装载弹药，可是随着人们掌握打败怪物的规律，一旦开战怪物通常会被消灭，所以之后补给机器人就渐渐不来了，有一些在以前的战斗中逃跑掉的怪物，再次遇到时根本没有弹药。
　　放在一个星期前，像这样的夜间执勤任务都是聊着天，抽着烟，喝着酒，甚至带个妞儿舒舒服服就度过了。但是掠夺者部队猛烈的炮火不仅夷平了玛多镇，还击溃了大家的心理防线，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胆。敌人没有变强，而是恐惧让你变弱。
　　这5公里走得很艰难，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杨巍暗暗复盘刚才的战斗，如果姐姐在，她会怎么做？
　　她可能早就会感知危险来临，发现那只火神炮蜘蛛，没等开炮就先一步用弩打死它——世纪初的人们称这种能力为第六感。但经过了末世洗礼的战士们都知道，那是一种敏锐的洞察力，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只要有一点改变，就会调动大脑的警觉性。
　　久而久之，这样的能力会固化成条件反射，再通过战斗经验的不断丰富而扩大感知的范围和敏锐度。所以像鹰眼费毅这样的老兵，透过铁男潘奇一丝毫的眼神变化就会快速做出反应，而他杨巍需要看到火光才能想到躲避。
　　如果是真正的战斗，激光，电磁，声波等武器根本不容自己有这零点几秒的犹豫时间。想到这里，杨巍不禁一身冷汗。
　　不过这次选择绕道平原的归途是非常明智的，有了开阔的视野，就有了心理准备的时间。遭遇两次怪物都在很远就被发现，众人用弩一轮齐射就轻松解决。
　　守镇的士兵老远就看见返回的车队，打开木栏杆和铁网门，两名士兵小跑着迎了出去。
　　二、士兵与战士
　　一滴，两滴，三滴……
　　水滴慢慢加快，变成一条细细的水流。过了一会儿，水流从浑浊慢慢变清澈。杨巍推过一个大桶，在下方接水。
　　“你哪儿学来的这招？”叶子乐呵呵地问，十分钟前，她正为水不干净而发愁。前两天的战斗有一些流弹落在湖边，把湖底的淤泥都翻了上来，生命力不是很顽强的鱼因为高强度的震动而震晕震死，其它的生物也受了惊吓，到处乱窜。所以运回来的水又浑浊又腥臭，很难想象喝下去会发生什么。
　　“世纪初的野战军在扎营后通常都会制作过滤器，从上到下依次铺设大石块，小石子，粗砂，细沙，炭屑，最后用纱布包裹底部。这样能过滤掉大部分的脏东西，必要时多次过滤，饮用前煮沸。”杨巍拍拍手继续说，“大破坏之前，我姐姐在海军陆战队服役，这是他们的必修课。”
　　叶子和史壮按照杨巍的说法也动手做了起来，“我们多做一点，就能过滤得更快，更干净了。”叶子往桶底铺了一层炭屑。
　　“炭屑可以多放一些，压紧一点，你们之前生的火堆里还有不少。”杨巍弯腰指点叶子操作。
　　“嗨，聪明的小伙子。”
　　还没转身，杨巍就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听这软糯的声音，肯定是苏格钦长老的小女儿苏关玲。果然，杨巍看到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苏关玲已经洗干净了脸，换上了完整的衣服。杨巍用余光瞄了一眼，相比起现在的衣服，他更喜欢下午她那破衣服——因为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当苏关玲走上前来时，他感到一丝醉人的香味把自己柔柔地包裹住。他知道这是香水，但是姐姐从来没用过香水，只在雇佣兵团时听那些老兵说起过。记忆中模糊想起大破坏之前，母亲好像喷过香水。
　　“长老叫你过去一趟。”苏关玲轻声说道，杨巍感到她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流似的，推动着香水味向自己送来。
　　“呃……哦……好。”杨巍心跳加速，口齿不清地糊弄回答一声，跟着苏关玲走开，对周围的感知力降到零，完全没有听到身后叶子冷冷的声音，“杨巍，想着回来啊。嗯？大壮啊，你在看什么呀？”
　　“哎呀……”
　　苏格钦长老显然已经恢复了不少，正盘腿坐在床上翻看资料，周围没看到输液架，看来已经撤掉不挂了。床头柜上摆着更多的资料和一瓶酒，杨巍在雇佣兵团时喜欢和老兵一起喝酒，这样的末世，这样的生存状态，有酒的夜晚过得快一些。但是姐姐不让他喝酒，说他的本事还没有资格喝酒，酒精会抑制神经传导，导致反应力下降。而他现在这点儿本来就不高明的战术素质，只要反应慢一点都是致命的。原先他不以为意，直到刚经历过的那场战斗像一盆冰水将自己浇醒。
　　“来一杯？”长老从资料上微一抬眼皮，好像都没朝杨巍看，就问道。
　　“呃……”杨巍从回忆中剥离出来，一下没想好怎么说。
　　“麦卡伦12年陈酿威士忌，大破坏前不算太好，但是现在倒也难得。”苏关玲拔开瓶塞，倒了一小杯递给杨巍。
　　陈年威士忌，记得姐姐想喝这个，费毅说西港镇可能有，没想到这里就……
　　杨巍从苏关玲手中接过，一口喝干。自己从来没喝过这种高档酒，以前只喝过白薯烧酒。白薯的生命力非常顽强，是大破坏初期最主要的农作食物，后来环境慢慢变好，玉米、小麦、水稻等农作物才开始重新种植，而吃不掉的白薯就用来酿酒。经过准确地分馏，其实白薯烧酒就是带有些甜味和植物香味的乙醇，当然用来买醉，再好没有。
　　看着苏关玲美丽的面庞，其实杨巍也不知道这杯酒是为了她喝的，还是为了姐姐喝的。
　　“爽快。”长老合上资料，抬起头说，“我叫你来，当然不是单纯请你喝酒的。”
　　苏关玲接过空酒杯放在桌上，转身出了帐篷。
　　“请明说。”
　　“聊聊你的将来。我听胡队长说了今晚你的表现，没有出乎我的预料。”长老把资料放到床头柜，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酒。“你是不死凤凰杨慧带来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人物。”
　　“普通的人物？”
　　“在这个末世，只要你拿起枪，听从指挥，这时你就是一名士兵，你就要举起枪战斗。但是普通的士兵只能依靠数量优势，成建制地作战，当天时地利对他们有利，的确能够消灭一些掠夺者和怪物。然而野外突然遭遇敌袭，需要极短时间内的应变能力，大多数士兵在等待上级命令时就会被消灭。只有个别的士兵，经过长时间的战场磨炼，可以成为一名战士。”
　　长老小嘬一口继续道：“战士有敏锐的洞察力，快速的反应力。他们对周边的地形了如指掌，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占据有利地形——战斗，打的就是地形，相信你在雇佣兵团听说过这句话。他们有的是九死一生磨砺的经验，有的则是万里挑一的天生能力，而你，就是天生的战士。”
　　看着杨巍讶异的表情，长老点点头，“看来雇佣兵团除了喝酒，没有教会你什么。当然，在那种乱糟糟的环境里，谁也不会仔细看你这小屁孩一眼。知道胡队长用什么词来概括今晚你的状态么？冷静。你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哪怕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依旧能冷静地判断形势——这，是后天无法训练出来的。”
　　“可我想成为战车猎手，而且我对枪械的操作熟练度完全达不到战士的要求……”杨巍忍不住插话道。
　　“不妨碍。你还太年轻了，以后你就会知道，无论什么职业，都是相通的。就像你登上了山峰，俯瞰大地，会发现远处那座山峰看到的景象，和这边没什么不同。”长老又嘬了一口威士忌，一边轻轻地闻着酒中的花香。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干什么？”
　　“我非常希望你留在玛多镇，守护我们。凭你的天赋，未来应该可以继承我的位子，我也可以把女儿嫁给你。”
　　杨巍的脸腾地红了。
　　“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完全有能力重建玛多镇并成为新的长老，考虑一下吧。”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杨巍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好，我回去想想。”
　　“嗯，回去吧。对了年轻人，以后，我希望你见了我，称呼您。你不会后悔的。”长老意味深长地说完，喝干了杯里的酒。
　　三、选择
　　苏关玲把杨巍送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刚才长老提到嫁女儿时，杨巍真的一阵心动。在这动荡的末世，能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安住下来，还有漂亮的女人，没什么会比这更美好了吧……
　　“嗯？我们这是往哪儿走？”杨巍奇怪，苏关玲把他领到了镇子的东北角。因为被轰炸得太惨，没人住在这儿，只有几个临时搭建的破帐篷。
　　“怪物都不怕，还怕我吃了你？”苏关玲笑道，继续往前走。
　　“当然不怕，只是……”杨巍话没说完，苏关玲的双唇就吻了上来，顺手把他推进一个帐篷。
　　他只觉得突然身体一坠，好像掉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花海，自己被花香裹挟着，拉向更深的深渊。一阵微风吹过，花落满地，将自己埋在无人知晓的远方。
　　苏关玲趴在杨巍身上，**着他的头发，柔声笑道：“第一次哦？”
　　杨巍还沉浸在落花的海洋里，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苏关玲闭着眼睛，将耳朵贴在杨巍的胸口，听着他快速猛烈的心跳渐渐平缓，轻轻叹息道：“你得走。”
　　“嗯？什么？”
　　“你得走，离开玛多镇。”
　　“为什么？！我们……”杨巍好像被她从温室里拎出来扔到冰水里。
　　“我可以在这儿等死，如果掠夺者再来，就由他们杀剐，如果有幸一直躲过，就随着时光老去，但你不行。我听到爸爸跟你说的话了，你是天生的战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留在玛多镇，最多成为一名长老，过优沃的生活，任由整个世界越变越糟。但是当掠夺者再来进攻时，你能挡住他们么？你想看到他们当着你的面把我杀掉，然后把你带走，甚至连自杀的机会都不留给你么？”
　　看着杨巍空洞的眼睛，苏关玲继续说：“离开玛多，你有可能活不过三天，就被杀死，被怪物吃掉。但是我相信你会活下去，变得更强大，直到改变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可是……我要保护你啊。”杨巍盯着苏关玲的眼睛，眼神中既有渴望，又有不舍。刚有一丝久违的安定感，突然之间被她砸碎，心下不禁慌乱起来。
　　苏关玲满是爱怜地看着他，双手捧住他的双颊，久久才开始说话：“当初，他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杨巍心中一惊，他……？
　　苏关玲觉察出杨巍身体一颤，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的丈夫林儒彬，大破坏前是一名哲学系教授，同时也是生物学爱好者，他说弄成这样都是人类咎由自取。欲望和自私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法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自身的生命和利益总是放在他人之上。欲望和自私的膨胀总有一天会爆发，这就是大破坏的由来。当时我还辩驳说我爱他，所以爱情在我的生命之上。”
　　说到这里，苏关玲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当掠夺者把我们逼到墙角，我被吓得瘫软在地，什么爱情誓言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每个细胞都在瑟瑟发抖中呐喊着：我不想死。面对掠夺者的枪，他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保护你。”苏关玲含着泪水的眼睛，似乎又看到了当时的情景。
　　四、林教授
　　林教授站起来平静地跟掠夺者分队长说：“接通布拉德博士，我有话要跟他说”。
　　克隆的掠夺者士兵具有明确的指令系统，现在正执行“捕获”任务，以最大限度地保存目标生命为目的，仅仅在目标反抗时发动反击。对目标提出的一些战斗指令请求，如“放开我！”，会采取“拒绝”指令。而目标的维持生命请求，如“能不能给我一些水喝？”会采取“接受”指令。当目标提出的请求目的不明确时，会逐层向上提交，由拥有裁决权限的首领处理。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所以当布拉德博士疑惑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台中时，所有的掠夺者士兵也很疑惑。
　　“我是巴亚斯·布拉德。”
　　“我是林儒彬。”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布拉德博士再次开口，“林教授，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倒是想到了你还活着，看着这些克隆生命体，我就知道肯定有你的功劳。”林儒彬教授向周围扫视一圈，轻蔑地笑了笑，“我一直反对你们的研究，想必这场全球性灾难跟你脱不了干系，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想说的是，你们的研究还很粗浅，一定有许多漏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来帮助你。”
　　“哦？条件，是什么？”布拉德博士知道，当年在学术论坛上不顾三个财团的极力阻挠，依然登上讲台狠狠批驳自己理论体系的林教授，此刻要加入己方，肯定有条件。会是什么呢？他也屈服于死亡的恐惧了么？布拉德博士盘算着。
　　“不要伤害我的妻子。”
　　“哦？呵呵呵呵……”布拉德博士先是诧异，后有些嘲讽似的发出笑声。
　　“我加入你们的实验体系，并且亲自尝试融合。”听到布拉德博士毫无诚意的笑声，林博士补充道，显然这句话是加了筹码。
　　布拉德博士知道，自己实验的确有很大的漏洞。克隆出来的这些愚蠢生物没有办法知道问题所在，更不用谈修正问题，甚至改善现状——就像婴儿有了病痛饥渴只会哭闹，不会明确说出哪儿不舒服。而专业的学者可以通过异状判断原因，从而分析出问题的根本所在，这样就可以研究应对措施。这个条件，果然很诱人。
　　“当我的丈夫被掠夺者士兵带走时，我依然瘫在地上，只会软弱地哭喊着：不要带走他……”虽然苏关玲说的声音很轻，但是杨巍依然听出了当时她恐惧包裹着撕心裂肺的不舍。“他转回身抱了抱我，从脖子上摘下那朵银制的曼珠沙华，放在我的手心，在我耳边轻声念道：揭谛揭谛，波若揭谛，波若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那是什么意思？”杨巍不解。
　　“他是在安慰我说：去吧去吧，到彼岸去吧，渡你去彼岸，便证悟智慧啦。”
　　“……”杨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听明白了，用力地点点头，但是另一个不解在心里憋了好久，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和你丈夫感情这么好，为什么……”
　　“嗯，为什么我还要跟那个开越野车的雇佣兵，跟你，对吧？”苏关玲伸手把头发往边上撩了撩，掩盖住一丝眼神中的落寞，“爱情，在和平年代就是一个奢侈品，在这样的末世我更不敢奢求。所以我只选择强者，只有强者才能让我活得更久。也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给我丈夫报仇。”
　　看着杨巍复杂的眼神，失望，伤心，怜悯，还有一些愤怒，苏关玲有些不忍心，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多了？他毕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情感。
　　“所以，刚才只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就不爱我？”杨巍稍稍平复了一下，想把自己从莫名的嫉妒中挣脱出来。
　　“什么是爱？跟你在这个小镇白头偕老？别傻了，亲爱的。我爱你，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我更爱自己，希望你改变这个世界，让我也可以活下去。每年的西北风起时，我都会梦到林教授还没死，他变成了一颗参天大树，为我遮风避雨。”
　　苏关玲从脖子上摘下那朵银制的曼珠沙华，给杨巍带上，看着他满是醋意的眼睛说：“也许你认为那是爱，但对我来说，更需要真实的活着，真实的陪伴。为了我们都能活着，答应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