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当死亡降临的一瞬间，得知自己无力摆脱命运的人会想什么？回顾一生经历、为自己犯的错忏悔、尖叫着等死，还是冷静对待？萨莉莎是什么也没想，也根本来不及想了。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很多，萨莉莎睁大眼睛看着能让她粉身碎骨的木棍越来越近，赫敏捂住眼睛尖叫。
　　就在生命之花凋零的前一刻，哈利和罗恩冲了进来。凭借着找球手的超强反应能力，哈利一把揽住萨莉莎的要，把她往后拉去。最致命的位置面前躲过，巨怪的重击，但胳膊被蹭到了一下，骨头应声而断。在半秒钟后，因恐惧而震惊刺激得迟缓的神经终于恢复，断骨的剧烈疼痛蔓延，让一阵酸涩且沉重的疼痛猛击神经，疼痛将她击倒。
　　有两件事是萨莉莎确定的，第一件是自己还活着，而且哈利救了自己，又一次。第二件事是自己的胳膊很痛，简直是疼得要死要活。
　　往好里想，还知道疼就代表自己还活着，不知道疼痛的是幽灵。想到这里，萨莉莎稍稍振奋起来，强迫自己不要像上次那样成为累赘，她不想再给哈利留下糟糕印象了。
　　巨怪一击落空，顺势用另一只手向萨莉莎横抓过来。哈利眼疾手快，按着萨莉莎就趴下，试图躲过这一抓。萨莉莎没有躲开，她被巨怪一把抓住左腿，紧接着红发飘飘，一阵头晕目眩后，她被巨怪拎起来。恐惧自上而下压迫着她，让她咬紧后槽牙，以至于她现在不确定究竟那个更疼，是后槽牙还是断掉的小胳膊。
　　不论如何，萨莉莎今晚已经两次接近死亡了，近到几乎就要伸舌头舔到死亡的味道。
　　“莎莉！”哈利大吼一声，却不知所措。
　　关键时刻，赫敏捡起一小块被砸碎的地砖，对着巨怪扔过去。对于巨怪而言，这块碎地砖带来的屈辱远远大于疼痛，它扔开萨莉莎，转向赫敏。看着萨莉莎被巨怪扔开，罗恩和哈利手忙脚乱的要去接住她，虽然两人还是被萨莉莎的重量乘以巨怪一手造成的加速度撞到，但他们基本确保萨莉莎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从他们看到巨怪到现在，一切都很勉强，真的很勉强，只差几英寸就会出人命。
　　赫敏尖叫着被逼到角落，巨怪一棍砸掉了她旁边的一个洗手台，罗恩捡起一根金属管对着巨怪扔去，并喊出挑衅的话语。那巨怪转身瞪大那和身体比起来简直就像可可豆的眼睛，盯着罗恩，然后拖着棍子就奔着罗恩过来了。哈利趁巨怪讲注意力集中在罗恩身上时，飞身跃起，骑到了巨怪的脖子上，一只手抓住了巨怪的耳朵，让自己不要掉下去。
　　萨莉莎发誓，她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是十一年的生命中从未看到过的景象，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否用语言来形容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瘦小的男孩和如同岩石构成的庞然大物，即使胳膊上的疼痛仍然在刺激她的神经，她还是有额外的精力来替哈利感到担心。
　　一种复杂而混乱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认得这种情绪，这是她的父母告诉她克尔顿失踪后的感觉，这是她得知父母双亡之前半小时的那种莫名的恐惧。恐惧被释放了，仅存的勇气被抽丝剥茧，巨怪那山壁般的躯体，岩石似的皮肤，以及那狂暴的残虐之意如同细细的钢丝组成的网，将萨莉莎缠住，越来越紧。
　　病态的恐惧笼罩萨莉莎，将她的勇气剥离，就像喷射的蒸汽剃下骨头上的碎肉。
　　绝望潮涌而至。
　　快逃！
　　对哈利的担心被自己内心的某种力量驱逐，在这种担心之后是由令人窒息的现实带来的理智，这种理智告诉她不要管别人了，自己逃命，然后找教授处理才是明智之举。这么做意味着抛弃朋友，将刚刚救过自己的人置于绝望的深渊，只因自己的自私和怯懦，就要将三个人的未来和一切交给命运和巨怪做决定。
　　去他妈的明智之举！萨莉莎咬牙忍痛，用那只好手扶墙站起来。
　　战栗间，萨莉莎看向罗恩，恍恍惚惚的强迫自己冷静。“魔杖，拿出你的魔杖。”她痛苦的嘶声提示。
　　罗恩狂跳的心稍稍冷静，颤抖的手抽出魔杖，但手滑加上惊慌让他没拿稳，魔杖掉到地上。
　　哈利这时也拿出魔杖，指着巨怪的脑袋，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咒语了，只得对着巨怪的鼻子一戳。“去你的！”
　　巨怪在疼痛的刺激下哀号，举起手中的木棍对着头顶的哈利就是一顿抡，这巨怪的脑子没有笨到打到自己，它还知道往高点抡，但也绝对没有聪明到能够准确估量自己脑袋的大小。
　　哈利躲过了巨怪的攻击，他是没死，但也吓了个半死，不知道自己还能城多久。“快跑！你们快跑啊！”
　　不得不说，哈利真不愧是格兰芬多，格兰芬多也真是勇敢的代名词，想到这个，萨莉莎似乎感到自己心脏偷停一拍，就像被一只手轻轻的抚摸。
　　这是罗恩也终于捡起了魔杖。“羽……羽……羽加迪……”
　　“一挥一抖！”赫敏和萨莉莎同时喊道。
　　罗恩终于成功了，巨怪整对着哈利一个劲的抡，过了一会儿才感觉手变轻了，它抬头一看，看到了棍子整在头顶飘着。巨怪这一抬头，上半身往后一仰，抓着它耳朵的哈利差点掉下去。
　　变故突然发生，门被罗丝安妮推开。罗丝安妮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捂住嘴巴，把还没发出来的声音给堵回去。
　　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罗恩一跳，他本来已经够恐惧了，没想到有什么能进一步吓到他，在更上一层楼的恐惧下，他的魔咒失效了。
　　木棍落下，哈利松手躲开，那木棍笔直的杵到巨怪的脑袋上，在一声。仅仅是听到就让人心慌的闷响之后，巨怪如山岩的身体旋转一圈，俯身摔趴在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该死的，一点也不夸张。
　　妈的，可算结束了。萨莉莎意识到这点后，疼痛加上终于得到释放的恐惧让她那紧绷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她心头的压力骤减，然后她的眼皮就不可控制的闭上，放心的晕倒了。
　　罗丝安妮及时扶住萨莉莎，然后愣愣的扫视一眼女厕所内的场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和巨怪出现在一间厕所，但我觉得我得把她交给庞弗雷夫人。”
　　“她的胳膊断了。”哈利说。“你去吧。”
　　“嗯。我得告诉你们，我刚才看到教授们正往地窖来呢，可能是因为巨怪。”罗丝安妮说。她架着萨莉莎那只好胳膊，带她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在病床上躺了一夜，萨莉莎睁开眼睛，揉着有点轻微黑眼圈的眼睛。作为从小习惯了麻瓜生活的女孩，霍格沃茨有太多能吓得她做噩梦的东西了，特别是她晚上要睡在阴暗的地下。让人联想到克苏鲁的巨乌贼、三头犬的大脑袋、还有那只巨怪，有些东西只要见了就能把人吓个好歹，何况萨莉莎和它们的交情不一般。
　　终于征得庞弗雷夫人的同意，萨莉莎不用再住在校医院了，她来到餐厅，准备把身体修复所消耗的能量补回来。
　　“庞弗雷夫人觉得你成了医疗翼的常客。”罗丝安妮说。
　　“她一定知道我最不想去的就是那里了。”萨莉莎说。
　　“那就不要让自己卷进致伤事件中。”
　　萨莉莎紧张的一回头，发现里约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刚才是他在模仿斯内普的声音。
　　“学得真像。”萨莉莎平静的说。“如果你有一股头油味，我就相信了。”
　　里约一笑。“我可不会下血本去弄得头发全是油。”
　　“里约，别说话。”萨莉莎低声道。
　　里约心领神会，不再说话，他偷偷转头，看到一抹黑影从自己身后掠过，还带来了一股让人渴望洗发水的味道。斯内普无声无息的走过，狠狠的瞪了一眼里约，估计是听见了他刚才说的话，他的脚步慢了一下，然后继续一瘸一拐的走开。
　　“命悬一线啊。”里约夸张的拍拍胸口。“我以为是个巨怪呢，反正闻起来都差不多，不是吗？”
　　两个真正见过巨怪的女孩都僵硬的笑了笑。
　　里约讨了个没趣，决定更换话题。“莎莉，昨天我去看你了。”
　　“啊，是吗？谢谢啊。”萨莉莎一脸的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看到萨莉莎面无表情，里约的心没缘由的失落一下，但还是保持笑脸。“拉文克劳的克莱德·沙菲克也去看过你。”
　　“是吗？”萨莉莎睁大眼睛，脸上明显是有点小小的惊喜。
　　里约的心突然一抽，莫名感觉不爽。“是的。”他的语气低沉了下来。
　　罗丝安妮看看里约，又看看萨莉莎，感觉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因素让自己不愉快。“咱们先别说那个了，昨晚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听说赫敏竟然主动承担责任，说巨怪是她找来的。”
　　萨莉莎差点把牛奶呛出来。“我不知道哪个更难以置信，她说谎，还是违反校规。也许你可以管斯内普要糖果。”
　　“不给糖，就捣蛋。”罗丝安妮做了个鬼脸。
　　见罗丝安妮突然转移话题，聪明如里约，他还是不明白罗丝安妮到底是怎么了。“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加分，毕竟莎莉可是帮忙救了赫敏的命。”
　　“我误会什么了？”罗丝安妮问。
　　“对呀，误会什么？”萨莉莎也疑惑。
　　“没什么。”里约悻悻说，事实上他也不明白自己说什么。
　　提起了昨晚的事，萨莉莎不自觉的又往格兰芬多的长桌看去，看到了哈利正和玛丽安谈笑风生，萨莉莎从来没这么羡慕过玛丽安。羡慕……这个词浮现的时候，萨莉莎的心微微一颤，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十一月的晚上不柔，却异常的美。这个季节本就漆黑而冰冷，算上阵阵山风，这温度更是让人失去风度，鼻涕直流。
　　萨莉莎站在湖边，吸气又呼气，任由风吹在脸上。十一月的夜风凉爽清新，带有深秋的冷酷气息，秋意相当强烈。天黑得很早，并且一到晚上就冰冷刺骨，但萨莉莎此时挺喜欢这种感觉，也需要。
　　吹够了风，也惆怅完了，萨莉莎拉紧长袍，把兜帽扣上，感觉到冷了。她躁动的心终于平复下来了，她已经冷得受不了了，结果天空现在还是乌云密布，不见月亮。诅咒的一遍该死的鬼天气，萨莉莎一路小跑的回到城堡里，然后走进餐厅给自己补充热量。
　　一走进餐厅，人潮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这并不完全是真真切切的温度，而是一种情绪交汇携带的激情和力量，喧闹的餐厅让人感觉心里发暖。晚餐过后，她看到赫敏往餐厅外面走，就即使追了过去。
　　“赫敏，赫敏，你等等我。”
　　赫敏在餐厅外的走廊停下脚步，等萨莉莎过来。。
　　“怎么样？抓到蛾子了吗？”
　　赫敏摇摇头。“我觉得斯内普不可能给我们赞助两只，而且我们需要的是蛾茧，和蛾子是有区别的。”
　　闻言，萨莉莎脸上的愁云更为惨淡。“我这边也不顺利，今天晚上月亮根本没出来，我想既然月亮没出来，就不算满月了吧？”
　　赫敏并未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她摇摇头，脸上就像外面的夜一样阴云密布。
　　“赫敏，怎么啦？谁又惹你生气了？”
　　赫敏眼眸边缘的线条格外紧绷。“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不小心把叶子吞下去了。”
　　“别这样，我们又不是没想过会失败。”
　　“我知道变成阿尼玛格斯很难，但我第一步就出错了。”
　　萨莉莎皱了皱眉头。“拜托了，别再让自己愁眉苦脸了，我的叶子也含了这么长时间了，结果发现这一个月白费劲了，我也一点没发愁。”
　　“奥格斯告诉我，你在湖边站了一个小时，你急得原地转圈，还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赫敏说，她的声音中有一种娱乐的成分。
　　“他嘴真欠。”萨莉莎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尴尬。
　　“这是不可避免的，想要曼德拉草的叶子，你得有赫奇帕奇内部的支持，而我们只能让奥格斯帮忙。”
　　“科尔温也是赫奇帕奇。”萨莉莎回嘴道。
　　“科尔文根本不认识曼德拉草。”赫敏说。
　　“这倒也是。”萨莉莎变得像个泄气的皮球。
　　两个一年级女生在尝试变成阿尼玛格斯，还有什么比这更精彩的吗？也许魁地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