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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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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青云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一股无形气浪顿时弥散开来。那店小二登时一个趔趄坐在地上,显然是被桃青云吓了一跳。
  “欺人太甚!小皇帝不是与少主甚为知熟,为何会阻拦至此?”桃青云不解道。
  桃叶摇了摇头,叹道:“此事与他无甚关系,我虽知小皇帝本意为我,只是他如此行径我无法苟同罢了。”
  “既然少主决定如此,在下便无多言,只是少主准备何时启程?”桃青云一脸郑重道。
  “明日拂晓时便上路。”桃叶说道。
  桃青云仔细思索了一番,起身退后两步,向桃叶躬身行礼,说道:“如此,还请少主慢用,善加休憩,以免明日少了精神,且容在下先行告退了!”
  桃叶一转念,疑惑道:“你醉醺醺的是要去哪儿?”
  桃青云一笑:“少主的心意在下明白,自然会安顿好自身,还请勿念。”说罢便丢给店小二一袋沉甸甸的钱币,只论重量当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几日的酒钱与少主的吃住,加上今日打坏的桌椅器具,这些钱应该足够了。麻烦好生招待我家少主,万不容怠慢!”桃青云不作逗留转身便行,留下桃叶坐在原地一头雾水。
  这家伙,是多急着走啊?
  当下也没了兴趣,便叫店小二找一间大一些的房,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桃叶也希望冬时能自己好好休息一会儿。
  那店小二拿了桃青云的钱财,又是要照顾桃氏少主,自然是万无一失。方才其所言属实没错,这驿馆之中,上好的天字号房还空着。
  领着二人拐角上楼,直行深处,便有一间不起眼的隔屋映入眼帘。房门虽小,亦无过多装饰,但看木门的质地必当是上好的檀木,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淡淡清香。
  推门而入,则另有天地。坐北朝南,月光透过隔窗斑驳,洒落地面,屋内各种器具一应俱全,墙上绿植满爬,漫上屋脊,散着一股沁人的翠绿,甚是新鲜。
  见得如此,桃叶不由得惊疑一声道:“这驿馆虽看着不大,可这单间却修饰的有模有样,当真是罕见。”
  店小二一听当真是喜上眉梢三两支,乐呵道:“公子好眼力,这间正是店里最好的天字号客房!虽然在店内看起来不显眼,但这屋里无论是装饰还是位置都属上佳,白日有阳光,晚间有月赏,甚是清雅,想必是极适合您的!”
  桃叶一笑道:“有心了。”
  说罢便领着冬时入内,店小二摆好了茶具、添好了水,便快步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将时间留给桃叶二人。
  一进了屋子,满身疲惫便涌了上来,桃叶重重的砸在床上,将头埋在柔软的被褥之内,当真是一动都不想动。
  桃叶的身边从不需要侍从,因为四时会为其做好所有的事,冬时虽寡淡,可亦会如此。检查了一下各处的灰尘,发现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便安心为桃叶开窗通风、端茶送水,并扶着桃叶坐起,为其按摩肩颈。
  桃叶一到夜晚便控制不住万千思绪,几年来,他的脑子里总是萦绕着各种无头杂事,从未得到过一分安宁。可当他享受着这片刻舒适之时,桃叶的心中甚至会萌生想要逃离的念头。
  早些年间,桃叶独身一人生活的十分痛苦,身边只有四时陪伴,却无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
  母亲的离去与父亲的改变使得桃叶对于家庭的理解变得支离破碎,本是一个年少有为而又聪明伶俐的望族少爷,却一夜之间沦落成为一个心无所依的独身人,这种天上地下的落差几乎彻底击溃了桃叶的内心防线。
  可在这种时刻,即便桃叶自身已有崩溃的趋势,可身边的四时却从未放弃过桃叶。无论何时何地,三百多个日日夜夜风雨无阻,无论桃叶需要与否,她们都会在他身边。
  四时自桃叶三岁提剑起便追随后者左右,对待桃叶如父如母,无论是修习剑道、还是行事做人,四时尽数言传身教,四个人有四种不同的性格与观点,却都将自身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桃叶。可以说,如今的桃叶便如同四时的集合体,亦是桃叶心底最深处的依凭。
  十数年的陪伴,四时对于桃叶而言早已是生命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至于桃叶压在心底最为深沉的期望,便是有朝一日能远离世俗纷争,得寻一处清净,在四时的陪伴下逐渐老去。
  可这些终究是不可能的,桃叶身上所背负的远远超过他自己的想象。
  母亲剑二身死之谜,三年多来,一直是江湖之上求而未解之谜。想当初,剑二之绝世何其?放眼朝野上下,能有本事伤这剑阁第二席者恐怕只有人皇本人了。
  翠山剑阁早在羲何帝国之前便久居翠山之巅,区区一阁不过百人众尔尔。可正是这百人百剑,却能守护帝国东境千百年来的绝对安宁!即便直面四大帝国势力的公有区域中位圈,仍无人敢轻易与剑阁交恶。
  曾有言曰:星有天地,地有翠山;翠山有剑阁,阁中有百剑。百剑者齐出,天下无可匹之!而百剑有十,十中有三,三剑者,天下无可匹之。
  此三剑便是剑阁百剑中的前三席。
  剑阁中人以剑为姓、以席位为名,而大名鼎鼎的剑二自然是百剑之中的第二席,曾有“天下美剑”之盛誉。即便是剑绝者剑一首席,若当真与剑二为敌,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若论人皇身边的剑天将、剑百,其真正实力也不过能够媲美剑阁前十席罢了。更有甚者,即便是人皇亲自出手,对上剑二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后果。
  这世上没什么人会与两袖清风、飘然洒脱的剑二为敌,更不会有人想去要她的命,也没有什么人有能力要她的命。
  所以,剑二之死其中的内幕必然惊天动地,多有探求真相者触之即返,不敢去深究其中最真实的原因。
  依照桃氏族人所言,即便是桃贤君本人都未必知道剑二究竟是为何、如何身死,可桃氏中人从未停止过探求真相,可三年来却似乎一点眉目都没有。
  可若按桃氏所想,其中必然有皇族作梗,甚至也只有皇族有下这个手的本钱!这也是天下人心中敢想而不敢言的所谓内幕,毕竟若非如此,剑二便只有自杀一条路了。
  但桃贤君与剑二神仙眷侣,亦生有一子如桃叶此般优秀,又有什么原因能让剑二放弃一切从而寻死呢?
  光凭桃叶,是绝没有办法查清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除非有朝一日桃叶能与人皇平起平坐,或是站在人皇的头上,才可能有机会了解实情。
  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怀疑,在长时间的积累之下都会被无限制的放大,加之皇族行事极端果断,桃叶对于皇族的厌恶日加深切。这一去皇城,哪怕连皇族的态度都探不得丁点也罢,哪怕是羊入虎口、求是若渴也罢,桃叶都非去不可。
  有些气,装模作样也要发泄给皇族看看。
  想到这里,桃叶本是杂乱的心绪逐渐平静,感受着肩膀上不断传来的舒适之感,一股浓烈的睡意随之而来。
  桃叶轻轻按住肩膀上冬时的手,轻声道:“冬,别忙了,休息吧。”
  冬时并未理会桃叶,她虽说心中早以桃叶为主,行事之间谨遵桃叶的命令。可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往往只顺着自己的心意。
  她若是想为桃叶捏肩捶腿,便是给他打昏了过去也要捏个痛快,这是谁都拦不住的事情。
  桃叶亦知冬时难以劝服,可今日却如何也不想冬时再多麻烦,当下握紧冬时的小手猛地向前一拉,想要给她个措手不及,把她甩到床上去。
  可没曾想,这手中温润,却像是握住山间磐石一般。虽未动用什么力道,但若是普通人,亦怕是会直接被甩飞出去,可冬时却丝毫未动,矗立在原地,一脸惊异的看着桃叶。
  “想与我过招?”冬时不解道。
  桃叶登时满脑子黑线,赶忙放开冬时的手,心想着谁敢与你过招啊?可嘴上更不敢这么说,只是尴尬道:“想你一同休息罢了,谁知你处处设防,惹得我好不别扭......”
  听得如此,冬时不知为何噗嗤一笑,只如银铃风吹而过,一响而停,悦耳至极却从未听清似的,让人意犹未尽。
  桃叶生平最爱的便是听到冬时的笑声,因为她着实极少带笑,而声音却又是极好听的。若是可以,桃叶真想这位冰美人能够换个开朗的性格,这平日里必然能够突增乐趣甚多。
  只是实无必要,对与桃叶而言,四时中每一位皆是,生而为何、便是如何,他希望四时能够始终如一,无需任何改变。
  想着便要躺下身来,可未曾想,却是冬时率先侧倒于桃叶身边。
  看着背对桃叶、同床共枕的冬时,桃叶实在是有些诧异。虽然年少时,四时总是抱着自己睡觉、玩耍,可自从自己懂事起,至少冬时便再不与自己一同睡了。
  今日这是中了什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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