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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旧事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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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丞相府
  倪硅常年称病,少有上朝,再加上煜帝也无心朝政一门心思服丹修道,虽说外面乱成一团,但这皇城之内却是少有的安宁。就算近在咫尺的铬风城已经易帜换旗自立为王,可城内之人都知道,只要西部的雄狮一到,收复也就是一俩日的事,说不定等那彪悍著称的西北军站在城门前,主动倒戈投降都是有可能的,然而倪于却不这么想。
  “父亲,今日早朝,煜帝听闻了西域军已达北海凤港即将顺江而下的消息,龙颜大悦并将凌太守挂职东宫,兼东宫少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恩赐,”
  倪于下朝之后,来不及更换朝服急忙的赶到了丞相府汇报此事
  “昨日我便知道”
  夏日炎炎,丞相在府内仅着一薄衫正站在窗前修剪曾央前来献上的名贵盆景
  “既已停歇数日,那凌焯肯定是收到信件,如今突然又动军急行,难道说他已经决定攀附那煜帝,反了父亲您的指令?”
  凌太守的西域都护边军一直以来都是丞相手中令众人忌惮的王牌,如若有何闪失,那在朝上甚至在这大煜,倪硅的份量减少一半都还不止。上朝之时听闻西部勤王军已不日将到达的消息,倪于惊的差点漏出马脚,为此还被嘉奖了一番,让他赶紧筹备筹备,煜帝要在军队到达之日出城迎接。
  “不,焯儿与你同岁,都如我亲生骨肉一般,断不会反我,否则我也不会将这筹码交在他的手上”
  盆栽是一颗斜伸如掌的小树,枝头长出粉嫩的小叶竟不是寻常的绿色,泛着淡淡的紫。倪硅得此宝贝,是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观赏修剪一番,谁也不让碰。
  “那该如何是好,如真是顺江而下,不出五日便可到达帝都,到时煜帝将大军安置在外扎营,并以东宫少师衔将凌太守引入皇宫夺去兵符,再让禁卫封住丞相府邸,就算消息送的出去,除非您老亲至,否则这十万军权定是落在他手里”
  倪于早就从老丞相处知晓了煜帝的用意,此时让凌太守不得前来的指令已然失效,而在这皇城当中,虽说贵胄富商重臣过千,但真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关头,煜帝手中的禁军才是定下胜负的关键。
  “侯总兵有没有消息”
  丞相并未对倪于的担忧作出解答,问起了铬风城的事
  “哼,侯总兵现在可不得了,当初遣他平乱,将印还是我亲手交予他,现在可好,占着铬风城,已经开始将手伸到祁州去了,还自封了个什么晋王,要不是父亲您,他现在还不过是那站在皇城墙头的一名戍卫而已”
  当日侯丰举旗军变的消息传到宫中,丞相被抬去挨了一顿训斥,本是九卿之一的倪于也被贬成了区区中书令,干着些咬文嚼字的活。
  “东南已是凌乱如麻,侯丰本是正统行伍出身,攻城略地是让这些毫无章法的乱民山贼毫无招架之力,一时间所向披靡,如此日渐坐大,儿子担心怕是后患无穷。”
  眼看这前日还趴在丞相府外的小角色竟隐隐成了一方诸侯,倪于恼怒不平。老丞相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更让他止不住的抱怨。
  “人家是坐拥数城的一方霸主,总兵之衔是太小了,他要想当王,就让他当吧,至于能当多久,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倪硅似乎对这位亲手培植起来的人物有些失控,并未觉得有所诧异,还是不停的用剪刀剐蹭着枝丫上的杂物。
  “父亲,您是说......这晋王的招牌他挂不了几日?”
  倪于知道父亲的手段,如此说来肯定是留有后招,顿时起了兴致。
  “哎,鸠虎之勇摄人心神,豺狼之贪犬豕淫虐,好歹也是我府里出去的人,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现在手书一封,你想法送去交予他”
  倪硅放下了剪刀,走向了书桌
  帝都太傅府
  帝都首富要见一个方术道士本是一件极易的事情,可此时的陉道长俨然已经成了煜帝的近臣,便是太傅去见一面也是需要通报过后才可前往。
  “曾先生有所不知,你若是往日前来,这等要求,自不在话下。可今日的陉道长得陛下宠信,身在深宫,长年不出,要带你这一介平民去见他,呵呵,别说是我,就算是当朝丞相怕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爱莫能助,还望曾先生见谅”
  陈太傅虽说言语之中有些歉意,但对这要求已是持之一笑,他没有兴趣要知道曾央找陉道长到底何事。
  “太傅莫急,草民晓得进宫之事定是不可奢望,但据我所知太傅与陉道长故交多年,肯定有办法能将他请到府中,我仅需盏茶功夫闲谈几句而已”
  曾央被婉拒后并未有失望之色
  “曾先生果然是有备而来,就算如你所说,此事说易不易,说难倒也不难,可老夫又为何要帮你,如若没有记错,曾先生与老夫本是从未有过任何交情啊”
  陈太傅心中默然,请出陉道长确不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只需报予独子的旧疾有些许反复,需陉道长来府一看,陛下自不会横加阻拦。若不是面前这人的身份特殊,他也无需费这般功夫,早就撵了出去,可这曾央在商界官道盘根错节,他还是想听听若是帮了这个忙,对方能给出什么条件。
  “往日没有,今日可以有,今日没有,明日也无妨,真人面前不必遮掩,曾某与倪丞相来往甚秘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介于丞相与太傅的政见自来不合,曾某往日未来孝敬,自是不想落个朝三暮四的臭名,还望理解,不过今日太傅若能不计前嫌助我,曾某也备有一份大礼可以回报给太傅”
  曾央不卑不亢,今日到太傅府的消息迟早会落在倪硅的耳中,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哈哈,你一介商贩,巴结官员已是犯了重罪,还将本太傅与当朝丞相视为你的朝暮之人,胆子不小啊。此番言辞老夫看在丞相的份上,不予你计较,赶快离去,你那些货郎物件老夫也没有半点兴趣”
  太傅听到曾央的说法,自是将丞相的地位摆在了他之上,虽说也并无不实,但明言相告却是让人有些反感,对这满身铜臭的商人已经失去了耐性,伸手指着面前的人下了逐客令。
  “太傅莫急,不妨看看曾某的大礼,如若仍是此意,再驱赶不迟”
  曾央见到已然有些怒气的陈太傅,缓缓的从袖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
  看到曾央掏出的一卷书简,陈太傅还是很好奇
  “这是侯总兵兵变之后,由各地向铬风城暗中送入的兵器钱粮流水账目”
  曾央缓缓打开一篇示与太傅
  “三月十二,偃章城,天丰粮庄,孔杰一行八人运小麦、大米十五车共三百石,已达。
  三月十五日,汴秋城,宏生钱庄,史昌一行五人运金鑑一万三千,已达。
  。。。。”
  陈太傅越看越惊,虽说每一笔的量都不大,但如是填满了此简,也是聚沙成塔。
  “此简乃我耗尽千金所得,本是想献于丞相,但思来想去怕是太傅更需要这个件东西”
  曾央翻开一节便不再打开,任由陈太傅想接着看下去也不便强抢。此时太傅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此物决不可离开这太傅府。
  是杀了曾央还是骗取过来在脑子里飞速旋转......
  “我说侯丰怎么占了区区一座铬风城,便可肆无忌惮的四处攻城打仗,原来是有人暗中资敌,曾先生,你手上有此物又当面现于我,不见得能洗脱自身的嫌疑吧”
  陈太傅看着面前的人,已经动了杀心。
  “曾某只是一个生意人,自是比谁都更需要这太平之世,把这些东西倒在那反贼嘴里对我有什么好处,太傅也无须多虑,既然我已带来此物,便是诚心交易,只要太傅能将陉道长请来此处片刻,此简双手奉上”
  曾央看穿了太傅的意图,既然已经决定要为了衡兄冒此风险,便是生死度外。
  “好,姑且不说你与此事有无干系,但此简所书却是对当今的局势格外重要,陉道长一事,老夫现在就入宫通报陛下,今日酉时便可抵府,在这之前此简老夫也不先取,不过你需在此等候不得离开”
  陈太傅急于获得此简,立刻换服出行
  “那曾某就在此恭候”
  曾央本也没有打算在拿出这个书简后还能活着带它离开,安然的接受了太傅的安排。
  “给我看好他,不许离府半步,也不得见任何人”
  太傅出门之后向家仆叮嘱道
  铬风城晋王府
  站在王府的阁楼上,这是前任太守的官衙,自从将那玄兽旗取了下来换上晋字,侯丰就经常站在这高楼之上,看着城内串流的百姓和城墙驻守的士兵,就像是看着以前的自己。
  “晋王,帝都有密信”
  晋王身边都是他在野外尸体里捡出来的命,比起官绅子弟参杂的煜军,这些人比较值得信任,他就是从那儿出来的,里面什么样最清楚不过。听到帝都有来信,他倒也一点都不心急,慢慢的转身后伸手拿过了侍从低头递上的纸简。
  “八月十七,强攻帝都”
  看着信上的八个字和尾上类似一个V字的潦草印记,他沉思片刻便将书信撕毁成屑撒在了一旁的火盆里。
  “齐将军,城内现在能动用的兵士有多少”
  他负手继续望向城墙,背对着来报的人问道
  “禀晋王,俩万”
  齐彦继续拱手弯腰
  “立刻整军配足三日口粮,戌时全军连夜出发,骑兵急进,攻城器械由步兵押解随行”
  侯丰并无拖沓之意,今日便要动身
  “晋王,兵发何处?”
  因铬风城的天险之利,除必要守城和卫戍部队,其余过半兵马都在外征战,此时听闻要倾巢而出,齐将军虽有诧异,却也不敢有半点违逆之辩。
  “帝都”
  侯丰咬出俩个字来
  “得令”
  齐将军退了下去,急赴军营传达王令
  “以卵击石啊”
  侯丰独自在楼台叹道,看着墙头的晋旗被风扬的乱卷。
  北海凤港
  看着陆陆续续登船顺江而下的士兵,宗承暗暗核算了日程,不出意外应该在第四日,船队即可抵达坞城码头,此地据帝都东门,步兵一日可达,而到达之后的计划,却是多日来都未定下。思到烦心处,不觉走到了凌太守的帐前,自那日拿取兵符之后,太守便一直称病,宗承以都护之职又持有兵符,号令众人倒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且勤王之行早就在兵营闹得沸沸扬扬,此时动军前往也是顺理成章。
  “凌公”
  宗承走了进去,看到斜靠在床沿正拿着一本书卷翻看的凌太守
  “宗都护,此番前来又想要拿走什么”
  凌焯与这位副官相处甚久,知他秉性,并非作恶多端用心险恶之人,但对前些日子的威逼仍是有些耿耿于怀。
  “无事,大军已经登船,今夜你我也得同舟共赴中陆”
  宗承对这位老上级也是有些愧疚,在一侧找了个凳子坐下,把手伸在炉上翻滚烘烤。
  “既然如此,你还不去张罗你的部众,告诉他们到了帝都,砸开城门,将你抬上那九龙御座”
  太守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春风得意的男子,不停的用言语讥讽
  “凌公认为宗某此番行事,是对那帝位起了贪念”
  宗承不为所动,用炉边的铁棍戳了戳暗下去的木炭
  “哼,天下至尊的诱惑怕是没有几人能禁受得住,特别是在近在咫尺的宗都护,当年你被贬之事,我也略有所闻,然我自认待你不薄,还望他日你荣登大宝能放过凌某一家老小性命”
  凌焯虽说话里有求他的意思,但身体仍是瘫斜在床,连书都没放下
  “既然凌公已然笃定宗某有这篡位夺权之心,多说无益,只望能保重身体,他日你便知宗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撤帐登船,凌公好好歇息,赤江湍急,怕是有几夜睡不好觉”
  宗承不予再辩,站起身来告辞退出营帐,而营帐外户献正站在那儿多时,雪花已经在他的帽檐铺上了一层白色。
  “户兄,你在此地作何”
  每次看到他都让宗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等你”
  户献说话很轻,但确听得见
  “何事”
  宗承对他的动静一直都比较好奇。户献未有答话,只是转身向营边一帷帐走去,宗承对此举有些诧异,但还是紧随其后跟上。大约行出营帐一刻钟的后,俩人到了一个小石窖前,宗承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附近有这么个地方,而且看到里面隐隐传出的敲打声和火光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户献也没有任何解答的意思当先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
  宗承问倒
  “可还记得前些时日我找你要过人”
  刚到凤港因兵甲器械粮草众多,需在港口顺序装船,中军得盘据几日才可出发,户献找到他,要几个会锻造之术的兵士,而且必须得是信得过之人,宗承便将区炎等人召集来交予他,至于用于何处,他也懒得多问。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我一共给了你十个人,那可都是这西域军里的精兵,你不会是拿去试你的灵石神药了吧”
  想着户献逼着人张嘴往里灌药的样子,宗承觉得有些好笑,但他知道户献干不出这种事来,虽然相识的日子不长,然有些人,你跟他只需对视一眼,便知是何种脾性,而且一生都不会改变。
  “你来看这副盔甲如何”
  户献并未对他的恶意揶揄作出回应,走到石窖内穿过正在磨铁敲击的众人,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副黑甲给他看。
  “见过宗都护,户先生”
  屋内十人在这冬日被熔炉烤的直冒汗,自然也是穿的薄衫,看到宗都护进来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行礼。
  “好东西!”
  宗承根本没听到旁人的说话声,一进来就被墙上的泛黑甲胄吸引,常年征战对这些兵器盔甲自是再熟悉不过,可他从未见过此等工艺,忍不住已经上手抚摸。
  “试试”
  户献站开一步
  “好”
  嗜武之人对剑甲和良驹都有不可割舍的感情,此时见到制作精良的盔甲,便如同行商之人发现珍宝一般,双手横叉入腋提起。
  “嚯!好沉!”
  看似严实的铁甲竟是比想象中的还沉了许多,本是一脸兴奋的宗承显得失望异常,虽说这工艺精良,且比寻常盔甲关节活络处由细铁丝替代铜钉,又增加围脖,腰身处设有护片,但这种份量寻常士兵怕只是穿上就已然吃力,更别说上阵杀敌。
  “怎么”
  户献看着面前的人吃力将东西挂回原处
  “没用,太沉,给马穿差不多”
  宗承还是在细细的查看,越看越觉得可惜,这种锻造法闻所未闻,奇思妙想让他觉得稀罕之极。
  “如果重量能做到十分之一如何”
  户献接着说道
  “十分之一!那穿上它如同天兵神将,以一当十也不在话下,可这。。。”
  宗承兴奋了一瞬间又如同嚼蜡,要把这全副铁铸的东西减少到十分之一的重量,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以做到,但不是在这,用这种铁,这种火”
  户献伸手指着一旁的火炉和生铁
  “哦?那是?”
  宗承盯着户献,户献却转过身去指着正在一旁提着水桶的区炎
  “就在他的故乡,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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