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恚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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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苦塞外谢语客,黄沙金戈使音绝
  夏日的酷暑让人意乱神迷,乡野间的树林散落缝隙透来的碎光,绿叶盈动。蝉鸟蜂鸣,狗吠不止。旱情让老农在本该品着茶盅摇着蒲扇短歇的午时也不得消停,方形的田间干的发裂,一着浅色短衫,卷起裤腿穿着藤编鞋的身影吃力的用右手提起锄头再顺势挥下,虽然单手发力,铁锄的重量已与军制长剑相差无几。劈杀的招式只在地里啃出一个小坑,放进一窝脆苗用土埋上,随后用一旁的水瓢舀起桶里的水细细的浇了一圈。整套动作流畅无声,只是左侧空悬的袖笼显得有些不协调,竟是一独臂农夫。在埋下两列土苗后,老农突然仿佛闻声伫立,杵着铁锄偏头看向了北方,汗随着额头垂在了眼睫上,仍不能影响他双瞳坚毅的凝视,那是帝都的方向。
  大恚二十四年夏,帝都安静的像被劫掠过,街上的小贩面前堆积了货物却也不敢高声喧哗售卖,猪肉贩子也低声的和来采购的妇人轻声交换着议价。远处死寂的城门突然被守卫拉开,只见一黄膘马飞驰而入,扬起漫天飞尘,乘骑之人目光直射皇城,猛扇缰绳如入无人之境,身着绿色贴身锦甲,纹着长翅如蛇神兽,是皇帝近侍-螣蛇卫特有的服饰,垮踏垮踏的马蹄声由近至远,路人飞速的躲开显得表情神态一如往常,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巴着旱烟坐在茶馆路沿的老头探头给一边卖黄梨的小伙说道,皇城这肃杀之景,上一次还是二十年前恚帝入城当夜的事了。
  飞骑逼近皇城,从怀里掏出铜色镶边紫色角旗扬起,楼阁哨卫抬手遮额待识别紫旗后方才挥手示意楼下兵士摇动绞盘打开城门,此乃天子专用宫门,三公车驾到此尚需卸马步行,然此时已经无人管辖这等事宜,因为所有的官员都已经集聚在朝殿之上。大殿外一着黑袍老人,官样服饰来回踱步不停的四处探视,表情焦灼难言,嘴角颊边尽是咬合的线型。马蹄与地板的碰撞声让老人惊醒,快速走下台阶迎向来者,黄骠马冲刺到阶梯处嘶然截停,螣蛇卫翻身下马跪地从腹部密口处用匕首切开缝线扯出一封密件,老人近乎抢夺般一把拽过立马转向往寝宫方向走去。
  “严公公”黑袍老者颔首双掌递上了密件。
  “嗯”
  严芳是恚帝的近臣,连皇子和恚帝的亲近关系都差那么几分,所以文武百官对本是奴仆身份的大内总管竟是恭敬得很。
  严芳确认密件封印无误后走开几步撕开了信封,扯出纸,上面仅有一个浓墨泼写的“二”字。瞄了一眼后将纸揉成一团捏于手心,微一使劲后将已经变成粉尘的碎屑扬在了空中。后面的黑袍官员全程不敢抬头,他记得这信封烙印上可有圣门独有的标记,也就表示这信仅能让恚帝亲自拆封查看,但见此景也是不敢问不敢说。
  寝宫内俩个身影纹丝不动并无任何言语交流,直到严芳进来。二皇子晋缜和四皇子晋启不约而同看向了他,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严芳屈躬直走到寝宫床前掀起了帘幕,附身与躺着的人贴耳言语了一番。恚帝已经重病不起有些日子,此时像是用尽了全力抬起了颤抖的右手挥了一下,示意二子暂且退下。俩位皇子快速行礼后退出并轻声合上了大门,都吐了一口郁气,相望一眼仍是无所可言。
  恚帝伸手指了指内侧床沿,严芳得意翻开所指处看到包裹成卷小臂长短锦帛,摊在手里站在床前。
  “给他吧”
  “天佑圣上,切勿忧心过度”
  “无须多言,去吧”
  “喏”
  入夜的皇城反常的灯火通明,摇曳的灯笼在巡夜侍卫的手里都显得异常刺眼。
  严芳换上一身素服,灰色长衫让他看起来像是路边卖字画的老叟。随手摸了摸腹部,轻车熟路的往皇城大门走去。
  “严公公”
  一声脆响,只见一绿衫女子欢快的踱步前来,虽无华贵服饰,但此女子能在皇城中活动如自家后院一番。
  “见过三公主”
  “你这是去哪啊,穿的这么奇怪”
  “老叟家中老母抱恙,回去探望”
  “喔,严公公居然还有母亲”
  “三公主说笑了,下臣虽得后无望,也不是石猴,老母生育之恩尚在”
  “哈哈,这倒也是,对了你肚子里揣了什么”
  “一些盘缠,千里返乡,日常用度而已”
  “如三公主无其他吩咐,下臣就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
  眼见严芳离开,三公主在街道尽头一个打旋,随后就跟上。
  “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我得去看看”
  严芳拿着御牌离开了皇宫坐上了一辆马车,驶向了城门。
  宫廷卫士对这位自由进出皇宫的公主自然也是没有半分阻拦。
  三公主翻身上马通过了城门的盘查沿着马车行进的路线一路跟随。
  凤妆轻香浅成画,断桥小驻有斜阳
  中阳国位于南部,属国于恚,战火停息之后,中阳国君命民众以躬耕为主,分封土地,压制官绅,四方每日都有闻听此政者迁徙而至,荒地得以生种,粮食得以存收,二十年来一片祥荣,年年朝奉之物也是如数而至。
  严公公的马车凭着御牌进了国境,而随后的三公主因临时起意跟从,十来天因在大恚境内自是不愁衣食当游山玩水一般,反正平时也无人管束。但跨国入境还是需要接受名简检查,她当然没带,没这习惯。
  “站住,你是哪里来的,不像是本国人,有名简么”
  “我找尹元成”
  中阳国君有一独子尹元成,年幼时随父来恚朝拜过,三公主略有印象,此一时也想不起别的人随即使上名号。说来也巧,尹元成与父同性,重视民生,少有蹲坐庙堂,常步量国土四处走动,今日正好在这边境阜城。
  “今天尹公子正好路过我们这,已经有很多人要找他,如是要办理迁入去那边登记。”
  “你去告诉他,我姓晋”
  守城兵士欲撵走,被旁边路过商人一打岔。
  “这姑娘穿的衣服应该是金塘国卫丝坊做的,你看这材质,咱这中阳国怕是没有一人有这手艺”
  兵士闻听心生咄意,愈见这姑娘高贵异常,边答道
  “你在这等着”
  言辞已不如之前的激烈。
  “禀大人,有人求见尹公子”
  尹元成不贪官场,随身只带一老奴服侍。
  “公子刚回来,尘土一身,不得打扰”
  老陆回道
  “他说他姓晋”
  老陆一听眼珠一转,没等回答,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白短衫披发男子踏门而出,身上挂着没清理完的些许杆枝泥渣。
  “在哪”
  “见过三公主”
  “你认识我”
  “年幼随父入朝,有幸一面”
  “你记性真好,好些年的事了”
  “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
  “看起来一身像个农夫,嘴也忒贫”
  公主笑道
  “我要进城”
  “自当从便,如公主不弃,待我梳整一番和你一道如何,这阜城不比帝都,民风淳朴不识贵胄怕是怠慢了”
  “嗯,确实没来过,也不识路,走吧”
  一路上尹元成伴着晋襄一边询问一边沿途寻找,路上倒是谈笑不停,此地的风土人情别树一帜,民生政治也是与他国不同,听得这位帝都的公主时而瞠目结舌,时而笑如春风。尹元成妙语连珠,引经据典亦是有严格皇室官家书教之人。
  一路寻到深夜,得知有此一车驾已于午时前往中阳国单城,公主惋惜。
  “公主无需多虑,单城仅一日路程,家母是单城人,正于家中疗养,我本欲前往探视,明日一早正好同行”
  “也好,入的此地,本当拜见家主,伯父繁忙我就不叨扰了,拜见一下伯母倒是应该”
  淡月纱窗觅君处,便是绣帏人远时
  单城虽说是座城,但除了外围的石强看起来有防御的样子,守卫的兵甲还算精神,其他看起来都像个土寨,但是来往的民众倒是很多,小贩卖力的吆喝声一浪盖过一浪,与帝都严谨肃穆的样子天差地别,看得晋襄像个好奇的小兔子。
  尹元成带着兔子公主自入城以来下马车步行前往家母所在府邸。
  “公主,有一事臣需提前告知”
  “嗯?”
  “家母神志近年时有混乱癫狂,年前自王宫搬入旧宅才略有好转,若他有何异样,还请公主勿要见怪”
  “不妨,我母亲脑子也不怎么好使,经常对我大呼小叫的,我习惯了”
  尹元成吓到一激灵
  “公主慎言,举世皆知,延贵妃乃是仪态稳重之人,连皇后都与他亲密无间似孪生姐妹一般,更是得宠于恚帝”
  “那是你们外面传的,我还不知道么,一天到晚宫规女道的,烦都烦死了,月前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把我关在院内,直到前些日子才逃了出来,行了我知道了,不用担心,走吧,说不定伯母见到我就好了”
  尹元成无奈的摇摇头,领着他走进了府邸。
  “公子回来了”
  老陆率先进门喊到
  虽然尹元成为国君独子,但从未被封为太子,无人知是何故,但国君威望一日胜过一日,行事自然不会被人诟病,众臣也是不再提议。
  家里的仆人不多,仅有几个丫鬟与日常打扫的仆人还有一个马夫。
  院子也不大,尹元成直接领着公主走进了内室,晋襄也见不惯那些凡俗礼节,倒也不以为意跟着就去了。
  “成儿”
  “母亲,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还未进屋,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声音,辨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晋襄进屋正准备行礼呼人,就被一张愣住的脸唬的一呆,这可不像是五十岁的人,延贵妃与尹公子的母亲年龄相当,但仙山玉草不断愣是保住了一张二八的脸。可面前这位令纹横伸,头发凌乱,肤色惨败看来似乎行将就木。还有这幅见鬼的表情,晋襄已经忘了该怎么言语。
  “芙儿!”
  老太太跌跌撞撞冲了过去一把把晋襄死死抱住。
  “母亲,这是大恚的三公主,不是妹妹”
  尹元成想把他们分开,但是被母亲的样子吓到,也是略微动容无从着手。
  金珠瑟瑟附玉帛,樵夫迢迢砍柴归
  “万军齐策如浪来,炎甲一掷断金戈,蛾儿雪柳黄金缕,不胜兰锦一抹香。”
  说的正是北凉国依本土火山之地利,冶兵之术冠绝当世,兵之利,甲之御引得各国纷纷购之。而地处东南的金塘之地,国人不喜耕种,独爱养殖奇花异草或蚕丝良木,过半国民世代以经商为主,海外商船港口穿梭不止,而在国都栩城的兰锦司所出产的香料更是一绝,可入药烹之,亦可为妇妆容,寻常人家千金难得一方。
  每一个人群繁杂集聚之地,都会有一个让人舍得花钱的地方供人消遣寻乐。赤江常年水流湍急,而独在入了栩城境后变得曲线静过,柔情菀菀。只需在那十里之外,入夜之间,山峦上往城里一望,江边高伫的尘香楼就如黑暗之中点燃的一簇柴薪,灯火通明璀璨异常。江心的游船将对岸的客人引来送往,靠岸的大门是车如流水,马如游龙。金塘的达官贵人若不是在尘香楼里,那就一定在去尘香楼的路上。
  楼高三层,姑娘牙牙学语时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严格观训更甚于寻常官宦人家,浸淫十余年层层筛选后方可入这尘香楼端茶倒水,侍人于前。玉带金冠一层而止,当权近臣则可更上一楼,而顶上从来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有哪些人,一时也论为栩城的一大秘密。
  而此刻这秘密之地气氛确是有些异常。
  “枫爷怎么还不来,是看不起我这卖盐的么”
  八人一桌的其中一个胖子说道。
  “老高,不得胡言”
  说话之人约莫四十岁余,高瘦精练衣着倒不见多有华贵,但腰间所系玉环却是暗红如血,此乃北凉火山地下岩浆流域所独有赤玉,北凉国府前些年采出一颗玉石珍藏于内,怕是也没有此环成色绝佳。
  “盐是糙了些,把你兰锦司的凤诞香拿一点看能引的出来不”
  其余六人虽不说话但也是表情严肃不予支应,由得俩人斗嘴。
  “小辙子,你急得很么,当年挑着俩担河盐在我院里站一天一夜也不见你吱语半声”
  门帘掀起,来人与这一桌的金贵璀璨之色显得格格不入,粗衫布履,周身没有显贵的配饰,头顶插一素而无光的银钗,长须如雪,耳垂近肩,面容确如乡间老叟,慈祥朴实。
  “枫爷”
  一桌八人立马起身低头呼到,刚才因长时间等待的不悦之色恨不得立马甩进这一江的赤水里。
  “枫爷,我是个粗人,一向口无遮拦,这您老人家是知道的,可千万别给我一般见识,我胆儿小”
  高胖子堆起满脸的横肉谄笑。
  “你胆儿可不小,去年官运的三艘盐船出了你的货仓就莫名翻在那无风无浪的甲子口,朝廷的八万金箴可就这么打了水瓢,到你这儿全推给了盐帮,人家可还死了十几个船夫,你倒是一分钱没少拿”
  “枫爷,我的货出仓就归盐帮船运了,路上出的事儿,那肯定该他们的嘛”
  胖子显得有些不忿
  “前年盐市利好,你售卖给中阳和北凉的份额比往年高了快五成,根本没有三船的库存”
  “枫爷你。。。”
  高辙急的站了起来
  老头白了胖子一眼,看的他冷汗直冒。
  “行了,今天叫你们来也不是为了这些陈谷子的烂事”
  “是是是”
  高辙悻悻的坐到板凳上,其他七人也似乎想到了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更是脸色发青不言不语。
  “东边的事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枫爷所指可是恚帝”
  兰锦司的掌柜,付青书答道,刚就是他喝止了高辙。
  “不错”
  “听说已经是重病在床,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枫爷不置可否,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刮了刮盖
  “可这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付青书显得有些困惑,一边说一边不解的看向周围同桌的人。
  “看来你们这几年闲散悠哉金箴里打滚的有些飘了,在这商行当着皇帝,左手翻云右手覆雨的日子怎么来的,忘了吧”
  拿起了茶杯嘬了一口放下,仍然是没有正眼看他们。
  八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了老叟,眼里一半恐惧一半却又燃烧着欲望。
  他们忘不了,三十年前那场火中取栗的战乱。
  三月七日沙湖道,雨具先去独不觉
  北凉国内,茗山马场
  “都说北凉的兵甲冠绝天下,可我看这茗山的良驹才是踏星破月日行千里”
  一商贾打扮中年人附手对正在马背上提缰的青年说道
  “吴爷看上我们的马了,看来又得发一笔横财啊,哈哈哈”
  马背青年,长身白衣潇洒如风。
  “太子说笑,谁不知道贵国的剑戟刀叉千金一柄,但茗山的马可从不外销,便是大恚的陈大将军前些年借来配种都是铩羽而归”
  “哈哈哈,非是我等小气,这茗山马只能吃这一方水草,换了地不服,不服啊”
  停马散绳跨步跃下身姿优雅熟练异常。
  “吴爷今天怕不是特地来看我打猎的吧”
  “哈哈,无他事,无他事,来给太子爷送金鑑的”
  “金鑑我喜欢,但吴爷的嘴巴里从来抠不出白拿的东西,说吧这次要买什么”
  “照旧,银枪炎甲”
  “此事去找御户司便可,到我这来作甚”
  “此次量大,御户司要皇室批鉴才可出货”
  “多少”
  吴商贾右手张开举了起来
  “五百?”
  吴珍摇摇头
  “吴爷,你太看得起我了,五千炎甲怕是要我父王来也要斟酌一番,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批下这量”
  太子琛收起了笑脸
  “五万”
  商贾笑笑慢声说道
  手持翻山长羽扇,落日熔金比佳期
  宵禁的皇城仅有夜巡的戍卫提着灯笼,纹木的刀鞘挂在腰间随着步伐的晃动打在腿部皮甲上噼嗒作响,回荡在这黑如死灰的街道。
  此时的宁静被零碎的马蹄声打破,车轱辘滚动在青石地板上停在了大皇子的府前。驾马的人翻身下来掀开帘幕。
  “站住,宵禁之时严禁出户不知道么?!”
  马夫回首看了戍卫一眼,精光外射,肩臂肌肉虬结,见骨翻色的刀痕隐约可见。
  车里缓缓现出一身影,锦服蟒袍确是略显臃肿,须长寸余乌黑如墨。
  “丞相!”
  戍卫勉强辨识来人赶忙抱拳行礼站在一侧不敢再言。在这天下兵马持握于手的人面前,能稳定自如的怕是没有几人。
  “去吧”
  “是”
  巡夜兵甲如同赦令,急步离开了此地,当朝丞相深夜来访皇子府,此事到底要不要上报,纠结垂扎的心里矛盾让今夜过得格外漫长。
  “爷,丞相来了”
  “知道了”
  晋戎深夜未眠好像正是在等他。
  大皇子由倪皇后所出,而皇后又是丞相胞妹,普通百姓便是舅侄之称,可皇室为尊,一入房门便行一礼。
  “微臣见过殿下”
  “丞相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
  “谢殿下”
  入座之后,俩人便是亲近了许多,晋戎自小因为家母的那层关系,经常与这武将之尊的舅父见面并受教于他,行兵排武,刀枪剑戟自是不在话下,可在外人看来性情确是随了其母,温和敦厚不屑诡计阴谋,直爽难曲。
  “陛下今日可有旨意?”
  “没有,自五日之前已经不再召见任何人了,仅有侍奉进药的常公公得以入室”
  “常和?严芳呢”
  “离宫已有数日”
  “可知去哪了”
  “听童提督来报说是往南边去了”
  “南边!南边。南边。”
  倪于站了起来,眉头紧锁显得少有的紧迫,来回踱步口中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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