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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菡正盯着琉璃塔发呆。
当关也不打扰她，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
“唉！”
邑菡叹口气。
“唉！”
当关跟着她一起叹口气。
“师傅，你怎么了？”
“徒弟，你怎么了？”
邑菡扑哧一声笑了：“师傅，别学我！”
“师傅，你没受伤吧。”
当关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该上路了。”
邑菡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我在呢。不管你忘记了什么，你依旧是我的徒弟。”
邑菡抿抿嘴唇。
“嗯……”
……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当关背着迷迷糊糊的邑菡，走在一条官道上。
他们离开酆都已经两天了，酆都算得上是最后一段在凡界可以任由仙人发挥灵力的地带，出了酆都，便不能再任意使用灵力。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是占据了庞大大世界三分之二的凡尘界。这也算是大唐的律法之一了。
直到临近巳正，邑菡才醒来。
李淄姝的精魂陷入沉睡已经三日了，原本当关以为最多七日，她就能通过养魂塔修复自己的精魂，但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她的精魂活性依旧如同刚进入养魂塔不久的状态。
晌午时分，师徒二人终于走完了这段官道，来到了一座山中。
山下一座小镇依山而居，倒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当关拦下一个柴夫，问道此山是何山，往苏海渡口去应往哪走。
苏海渡口是凡尘界的仙人渡口，也是从此去往大唐所在洲界最快的办法，也免去了去海边乘船的麻烦。
凡尘界九大洲，东神洲、西妖洲、南部洲、北庐洲、森莹洲、永生洲、衣海洲、七守洲、刃云洲，也唯有此七守洲位居海外，与其他八洲隔海相望。
那柴夫答道，此山名为擒龙山，传闻曾有大圣在此降伏了作恶多段的妖龙一族，故此名为擒龙山。那位大圣设下囚龙柱，将妖龙封在山中，从此，四方安宁，也算是风调雨顺，一片祥和。
“师傅，这次是不是能看到真正的龙了！”
当关轻轻拍一下邑菡的脑袋：“希望别把我们吃了！”
“没事没事，有师傅在，他们一定打不过我们！”
当关无奈的笑笑。
……
当关带着邑菡在小镇一家饭庄落座，此时正是饭时，饭庄内人声鼎沸，
这家饭庄正是整个小镇上最大的饭庄，据说在这片地带都很是出名。
那饭庄老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胖大叔，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人手不够，掌柜的亲自上阵，记菜，上菜。邑菡听他报菜名听得有点晕乎乎的。这掌柜的嘴皮子倒是很利索。
“我这饭庄，也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了。”
他胖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当年……”
他从他爷爷的爷爷研究出第一道远近闻名的菜肴说起，一直说到现在的美食。
旁边一个小二探过头，小声说道：“第一次来朋聚庄吧？”
当关点点头。
“老郭对他的饭庄可宝贝了！每有新客人他都得介绍一段，您别介意。”
当关笑了笑，摆摆手，也小声说道：“不介意，不介意。”
邑菡要了饭庄的三道招牌菜，然后兴冲冲的四处张望。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大世界的凡人。
毕竟仙人渡的人可不一定是哪一方的管事或者历练。
“大世界的人，总是感觉和界桥的凡人不一样。”
当关指了指灵台：“界桥之人都会被打上界桥印记，自然不同。”
“我原本到底是来自哪个世界的人呢……”
邑菡沉吟道。
当关心下一动：“我猜，你可能来自一个叫地球的世界。”
邑菡眨眨眼，略带思索：“地球……好耳熟啊……”
她郑重的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因为师傅你说到地球，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邑菡心生向往：“师傅，在大世界办完事情，能不能带我去地球转一转，我觉得，我一定是来自地球！”
然后，她好奇的问道：“师傅，是不是去地球，也要乘坐万界楼啊？”
当关愣了愣，犹豫一下，缓缓点头：“对。”
“师傅，你有没有去过地球啊？那里是如同大世界一样，仙人妖鬼共存，还是界桥一般，多是江湖武夫？”
……
邑菡之后说的，当关也没怎么听清，只是随便应付着回应。
邑菡忘记前世，那现在的邑菡究竟还是不是原本的邑菡呢？
她如果真正的记起，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会不会与未遇见她之前的自己一样，心结难解，难以精进。
作为师傅，自己又该怎样告诉她，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
……
之前那柴夫告诉他们二人，来到擒龙山，当要到本地的圣人庙一观，圣人庙庇护此地，才有百年的风调雨顺，那香火不绝的情景，也是这片地域的一番景观了。
师徒二人离了饭庄，便准备去圣人庙，路过东城街口，正见一个粥棚在施粥。
那粥棚也古怪，不只是给乞丐施粥，连一些看上去穷苦清贫的农户之类的，也会施上一些。
“师傅，这施粥的恐怕是家大业大啊！”
当关笑道：“这倒真是大善人啊！”
那粥棚中有一个小男孩，年岁大概比起邑菡大上一两岁，穿着与一众人相比算得上颇为华丽，正笑吟吟的为一众人打着下手。他余光中撇到一抹娇俏的身影，登时愣了愣，他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招了招手，叫过旁边的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
“师傅，我们走吧。”
邑菡本想看一看会不会有几个“不食嗟来之食”的人出现，不过看起来这就是单纯的施粥现场，没什么热闹可看。
当关颔首：“嗯，去那大圣庙看一看，是哪一位传说中的大圣。”
“公子，公子！”
一个小男孩被一个老管家拉着。
“非礼也，非礼也！”
那老管家怎么也没拉住小男孩。
他跑到邑菡身前，脸涨的通红：“那个……那个……”
那老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拉过小男孩，然后充满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邑菡递给当关一个疑惑的眼神。
当关扶起老人家：“怎么了？”
小男孩猛地张口：“你能不能做我的媳妇！”
老管家猛地怔住。
邑菡也呆了一下：“我……认识你吗……”
小男孩低下头，声如蚊蝇：“我曾经在梦中见到过你，直到今天才见到你……”
他很是不好意思：“你做我的媳妇好不好……我家里什么都有，尤其是好吃的，有可多可多好吃的了……”
他突然间很自信的说起了贯口。
当关听了几句，怎么这么耳熟呢……
那老管家打断小男孩，陪笑着看向当关：“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公子别在意。”
小男孩很是不满：“我没乱说话，我说真的！”
老管家招招手，叫来几个护卫，把小男孩拉走。
“公子，对不住啊，小孩子戏言而已，您别在意。”
当关笑了笑：“这孩子是不是朋聚饭庄郭掌柜的儿子？”
老管家点点头：“这个孩子平时挺乖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惊吓了公子妹妹，对不住啊。”
当关摆摆手：“这粥棚，也是郭掌柜开的？”
“算是，确切来说，是守义的父亲开的。”
“守义？”
“哦，掌柜的名字叫守义，我跟随他父亲多年，亲如一家，便直称其名了。”
“郭掌柜倒是善人。”
“守义一家，各个都是亲善谦逊的好人啊！”
老管家仿佛听到别人赞扬自己的后辈的老人一样，双目之中闪着隐隐的骄傲。
“小公子虽然年岁不大，却能亲力亲为来为穷苦人家施粥，以后也必然是下一位郭掌柜啊。”
老管家笑着点点头，似乎颇感欣慰：“是啊，这孩子虽然有时候也会顽皮，不过也是天性使然，他本身还是很善良的。”
他回过神：“公子可是要过这擒龙山？”
“正是，我要带徒弟去往苏海渡，故此路过擒龙山。”
“公子，这已经是下午的时分了，晚上的擒龙山可过不得，不若来我家歇脚，等明日一早，我叫几个常常进山的好手带公子二人过去？”
邑菡疑惑道：“为何说晚上的擒龙山过不得？”
老管家皱皱眉头，脸色有些惧怕，望向那擒龙山：“小姑娘有所不知，这擒龙山近几年晚上，常有进山的人见到妖怪的影子，甚至有的山户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人们都说，这山里出了妖怪，喜食人心肝，穿的都是人皮做的衣裳！”
邑菡撇撇嘴：“再厉害还有我师傅厉害！恐怕连我都斗不过！”
她说的很小声，只有当关听得清。
“唉，说起来，陈家老头真是苦命啊，如今就剩下他孤身一人，虽然守庙倒是不愁吃喝，这养老送终却是连孩子都没有，昨天个，守义还和我提过，唉……”
老人家开了话头便停不下来，讲到了陈家孩子被山里的妖怪擒去，更是悲从中来，呜呼哀哉。
邑菡听的义愤填膺：“师傅，我们进山把那妖怪除了吧！”
她恨恨的握紧小拳头，丝丝白气萦绕。
“如此祸害，焉能留它！”
当关想了想：“也好。”
老人家愣愣的看了看两人：“那可是妖怪，你们可别去送死！”
邑菡刚要骄傲的告诉老管家自己的师傅多厉害多厉害，当关赶忙说到：“我认识一个张天师，江湖中很是厉害，请他来一定能降妖除魔。”
老管家激动的点头：“好呀，好呀，那这件事，就麻烦公子了！”
他激动的拍着手：“二位今晚一定要来我家落脚，明日送公子过山，等公子请来张天师，我们全镇，定以大礼迎接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