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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晓蓉爸爸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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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京就这么躺在地上,即使清醒了,也久久不愿起来。良久,手机铃声响起,刘京不愿去接听,然而那铃声就这么一遍两遍三遍的响着。
  刘京被烦的不行,挣扎着起身,接听手机,那边是李博士的声音,就是昨天打电话过来那位,说的非常简单:“事业编、五险一金、解决北京户口,以后有分房机会。你啥时候来面试?”
  从前这些刘京孜孜以求的东西,此刻却再也无法打动他,他缓缓道:“再说吧,现在不太方便。”
  “好,那我明天再打电话来。”对方很干脆,也很执着,电话就这么挂了。
  再翻翻手机,还有几条凯总的微信:“京儿,不回来了?”
  “你那怎么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玩失踪呀!”
  “要是真遇到了什么事情说话!”
  刘京把眼睛闭了一下,写微信道“好兄弟,谢谢。”
  对方秒回:“有事说话,自重!”
  到了很晚很晚,刘京才从冰凉的地上起来,冷加上没吃饭,让他头重脚轻,身体轻飘飘的。他下了楼,先买了一个声音大的老头机,把那张SIM卡插了进去,又把声音调到最大,这才去胡乱吃了口饭。老头机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这是刘京住在晓蓉家的第二晚,一人搂着那个维尼熊入睡,窗外北风凌冽,起风了。
  第二天一早,居然有人在当当敲房门,敲门声不大,开始刘京还以为是隔壁在装修。但只要不开门,就隔段时间敲一阵。
  刘京只得穿好衣服,把门打开。是位黑衣人,后面还有位穿深色西装的老者,半弯着左臂,就像原来总理那样,很有风度的样子。
  刘京道:“你们有什么事?”
  “来接您和大小姐去参加孔先生的追悼会。10点开始,要尽快出发了。”
  刘京鼻子酸了酸,道“晓蓉不在家。”
  那黑衣人听后,扭头看着西装老者求助。那老者就道:“大小姐不在也没有办法,那就刘先生跟我们去先吧,不能再等了,时间来不及了。”
  刘京其实也想再看晓蓉爸爸一眼,便也就跟着去了。临走,他带上维尼熊,向房子里再看一看,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回来,撞上门、走了。
  下楼坐上了前天见到的那辆B打头的车,黑衣人开车,西装老者坐在副驾,刘京落座后排。这车里空间很大,尤其是后排,中间是一个小茶几、下面是车载冰箱,透过透明的顶盖门,可以看到小冰箱里红酒、饮料、小吃都有,都是外文品牌,不太常见。西装老者转头,示意刘京随便取用。
  车开的很平稳,向京西长安街方向驶去,那里就是目的地,八宝山。
  刘京也是渴了,拿出瓶饮料喝了口,不说话,疑惑地看着老者。
  老者扭头道:“你不用害怕,我是墨者,他们是墨家门客,都是孔护法之前的下属。”
  “墨者?”刘京深情恍惚地问道。“什么是墨者?”刘京有点自言自语。
  那西装老者却接着话头,幽幽的讲了一段故事,也不管刘京愿不愿意听:
  “这要从公元前453年说起,那时由魏牵头,瓜分了晋国,史称三家分晋。”
  刘京心里道:“公元前453年,就是2400年前,正是合着800年的丧乱之数呀。”
  西装老者接着道“魏国建国后,处在天之中央、四战之地,但魏文侯却野心勃勃,他用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等治国,用李悝、翟璜变法,用乐羊、吴起为将。使得魏国迅速崛起。”
  刘京频频点头,别的不说,李悝、乐羊、吴起这几个人的名字还是熟悉的,能有这么多牛人辅佐,国力岂能不强?
  “当时,魏国西击秦国,打的强秦龟缩在函谷关内不敢出来;北战韩国,让其割城上百,俯首称下;南征楚国,将荆樊之地纳入版图;而东面,直接将中山国灭国!一时间魏国最强,魏武卒最勇,魏地也最大,包括山西、河南、陕西、河北、江苏等地。”
  听着老者的描述,刘京都能够感觉到魏国当年那迅速崛起的霸气。
  “公元前403年,魏王逼迫周天子册封为诸侯,中国历史也正式从春秋转为战国。而魏就是战国初年最强盛的国家,没有之一”
  “然而,魏文侯却有着一个骇人的癖好,就是喜欢征调民夫,也就是抓人。”
  “抓人?”刘京随口问道。
  “是的,抓人。”“魏文侯征战四方,很多地方往往占了又撤走,似乎就是为了把当地的百姓掳走。尤其是青年男女。十余年间中原人口竟然失去数以百万,很多繁华的都市、村镇竟都成了万里无人烟的荒地。”
  “而且这些被魏国抓走的人,也不知是做了苦役、兵役还是什么,反正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人们后来渐渐发现了一个法门,魏国不抓残缺之人,就是有残疾的往往能被放过。”
  “因此,各家各户往往生了子女后,就折断其手脚,来避灾祸。”“久而久之,民间更形成了“赖儿好养活”这样的谚语。”
  “奥”刘京点了点头。
  “再后来,祖师爷墨翟便把这些有缺之人组织起来,教授以本领、技能,这便是墨家的初始。”
  “战国之后,墨家绵延久远,至公元后400年五胡乱华,墨家又大兴盛!”
  公元后400年?刘京又是一惊,这不正好1600年前吗?
  老者接着讲道“那时的墨家,已经不仅限于中原地带,整个北方,有胡人的地方就有墨家。”“而墨家的五律,三令,就是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相亲令、均财令、残肢令体系也就形成。相亲令,是为了保汉护种,均财令是为了团队发展,残肢令则是为了保教保民呀!”
  刘京点了点头。
  “再后来,到了公元1200年,蒙元兴起,墨家便从北方发展到了全国。当时元朝鹰犬追杀的紧,很多教众不敢直称呼为墨,便故意反其意而说。黑的对立面是白,暗的对立面是明,大家就自称是明教。”
  “到了现在,时局转乱,墨家就又大行其道,这两年大江南北信徒众多。”
  “时局转乱?”刘京自讨道。
  “是的,由乱则治,由治则乱。蒙元之后,800年来虽然天下征伐不断,但总体来说天下企稳,生活幸福,成平也久,所以乱世也就要到了。”
  “一战、二战不都打完了吗?乱也应该过去了吧?”刘京问道。
  老者转头看了看他道:“希望吧。”
  西装老者接着道:“其实,墨家对我们挺好的,我们也非常感恩。比如我,就是一个贫苦工人的孩子,没有家世背景,很少资产钱粮,而且人非常的内向木那,你说有何希望?”
  “内向木那?”刘京问道:“您这不挺能说吗?”
  “那只是在你面前,再者说话多就是外向了?”老者道:“其实你我都是一类人,都是住在自己深深的壳里,外面看到的如何都不是自己。”
  刘京心头一震,可不是这样吗?我装作侃侃而谈,装作人前来事,但那是真的自我吗?自己的内心一直就是敏感而懦弱,自大而勇气不足的。只是时时掩饰,不想让人知道罢了。于是,刘京便又问:“你是不是也有时候会抽风,就是犯癫痫?”
  “有,我也是。”
  啊?!刘京忽然间又觉得很暖心,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自己那样,我不再是别人眼中的怪物。
  那老者接着讲:“其实成为墨者更像是找到了组织,有了归属,因为周边都是和你相同的人。也是一般没有心机,也是一般狂妄自大而又韧性不足,也是一般的木木讷讷。在这里,大家可以放开外面的茧子,去过真真正正的自己,就是做自己擅长的事,说自己开心的话,不是吗?”
  “是呀。”刘京心道,其实他一直就想抛弃皮囊,过回真正的自己。
  “只是有一点,就是最近几年不知为何教规日渐森严,五律三令都要严格执行,甚至让自己的子女,若有慧根的也入社行刑。你说,这些个自己的亲生儿孙,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断手跛脚,搁谁能狠下心来?难不成现在又如战国、五胡、蒙元时一般,非得身体有缺,才能生存的下去?”
  刘京也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太不近人情,为什么墨家还保持着这么些怪异规矩。
  一路聊着,刘京与老者越发投机,便互留了微信。那老者名叫卢有胜,是鬼舞堂执事。晓蓉出走的事情,刘京不想讲,老卢也不多问。墨家就是如此,重义而夺情,一切以社中利益为大,此次便是大家缅怀社内高层离世,至于父女亲情反而又在其次了。
  话说着,车也就开到了八宝山。人来的真不少,很多都是一身黑衣,带一朵白色小花,一看就是墨家之人。老卢带着刘京穿人过路,来到了一个等待大厅,里面坐着的人多半单耳、独目、断臂、跛脚,可能都是已经行令的墨者吧。正中沙发上坐着一位四十多的妇人,刘京认识,那是晓蓉的妈妈,她也赶过来了。看她眉宇间,又想起晓蓉的音容笑貌,刘京不禁潸然泪下。晓蓉妈妈表情呆滞而淡定,抚了抚刘京的头道:“没事的,打认识他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晓蓉也走了,我找不到她了。”刘京抽起道。
  “我知道”好像晓蓉妈妈已经提前知晓,淡淡的说:“这就是命,没有办法。这闺女根他爹一样一样”
  那边,仪式也就开始了,哀乐奏响,1号殡仪厅的门缓缓打开,里面四周摆满了花圈,正面墙上是晓蓉爸爸的遗像,下面写着一行:“上护法孔宣先师千古”。厅子的正中是一个透明的棺材,晓蓉爸爸就躺在那里,一袭黑色的中式功夫衫,露出白白的袖口和领口。脸上带着墨镜,遮去了剜掉的双眼,显得宁静又神秘。
  在哀乐声中,从晓蓉妈妈开始,大家逐个鞠躬,敬献花圈。然后就是围着透明棺材瞻仰仪容。
  半小时后,瞻仰仪式结束,四名身穿制服的人,像国旗仪仗队一样一人一手提起棺材的四角,迈着正步走开。再过一个小时,一个黑乎乎的匣子,盖着大白花,便送到了晓蓉妈妈手上。热乎乎的。
  晓蓉妈妈爱抚着那黑匣子,像抚着最心爱的宝贝,泪水哒哒哒洒落了一地。众人搀着晓蓉妈妈上了车,他们要去墓地安葬。
  刘京没有跟去。
  刘京背着书包,默默地回宿舍。不多时,手机响了,李博士的电话来了:“事业编、五险一金、解决北京户口,有分房机会。明天过来面试吧。”
  沉吟半饷,刘京答了一句:“好吧”
  “明天上午9点半,地点我发你了。”说着,刘京收到一条短信:朝内大街81号。
  回到了熟悉的宿舍,刘京和凯总简单打了打招呼,便上了床。凯总扔过来一塑料袋包子、菜角来,伴着幽幽的香气,刘京居然没有任何食欲。也没有什么困意,就这么睁着大眼,迷迷糊糊挨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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