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铸灵之术 二

　　靳雨过了三天仍未回家，靳无双和梁珮不知是否出了什么意外，便遣了筱君淼去荀阳家里探看，筱君淼见了靳雨和荀阳二人得知他们要铸炼灵器便不作打扰，复又去了，只是她回去之后只是同靳无双说靳雨许久未见荀阳，想多留几日，并未提及这二人铸灵之事。
　　此时已是靳雨在荀宅的第四日的午时，荀家的院门紧紧闭着，上面还锁了一对胳膊粗细的连环锁，看似这家中并无人在的模样。
　　“外公，前几日你不是说如今天地元气不比古时，这铸灵之材也是少之又少了吗？这、这、这、这，还有这一堆不都是吗？”靳雨指着眼前这些数之不尽的古怪灵材向荀阳问道。
　　荀阳和靳雨此时正站在一个方圆二三十丈的石厅内，石厅中央是一个丈许大的黑色铸炉，此炉通体黢黑，造型古朴，似是铁铸却又与寻常铁材不尽相同，通体散发出幽黑的淡光。铸炉旁则是一座丈许见方的铸台，与这铸炉似乎材质相同。石厅四周则是摆放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木桌木架，其上摆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兽骨、爪牙、翎羽、金石等物，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瓮壶瓶罐，大都封着口，看不出其中装的是什么物什。
　　此石厅正是荀阳平日铸炼灵器的秘密之所，乃是在院落后面的小山之上开凿而出。靳雨平时见过不少荀阳铸成的灵器，不过这处铸炼密室他也是第一次进来。
　　“哈哈，雨儿，外公忙活了这大半辈子还不能有些积蓄吗？况且我平日炼器铸灵又不是白给人做工，我们修武之人要那俗世的金银无甚用处，他们自然是要付些灵材与我做报酬。”荀阳笑道。
　　那尤沛只道荀阳只给人族数位宗主铸灵，是因为他毕竟与荀阳并不相熟。其实荀阳也并非不给旁人铸灵，只是这所要付的报酬却不是谁都拿得出来的。
　　荀阳走到一个木桌旁边拿起一个酒坛模样的罐子，从中拿出了两只模样怪异的兽爪，这两只兽爪跟人手差不多大小，上面生有一片片灰色细鳞，下面则是生有几个奇怪的肉垫，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虎豹一类猛兽的利爪。荀阳将这两只兽爪取了放到大厅中央的铸台上。接着荀阳又使出了几日前观察靳雨灵刃的探灵之法，目中射出白光，罩住了这兽爪。
　　荀阳用探灵术查看了这两只兽爪片刻后说道：“不错，灵气仍是充沛。”然后又转向靳雨，对他说道：“雨儿，这一招‘探灵术’乃是铸炼灵器的基本功法，乃是将铸师体内元气以双目外放，以自身元气与这灵材之中的灵气共鸣，以探查灵材之中灵气的属性和多寡，所铸任何灵器之前都必须先行此术。”
　　“原来如此，雨儿明白了。外公，这兽爪又是何物，今日便是要以此铸器吗？”
　　“不错，这两只兽爪乃是‘麟蜥兽’之爪，此兽据传身负上古天地灵兽麒麟的血脉，也算是天地灵兽的一支末裔吧，据说之前有人在青冥山中曾目睹过此兽的踪影，不过此兽速度极快，又善于攀山爬壁，想要在这万里深山之中寻他可谓是千难万难。”
　　“此兽爪也是别人找外公铸灵付的报酬吗？”
　　“嘿嘿，报酬嘛，说是倒也算是……外公最近应是走了大运，平日里这麟蜥兽的灵材可谓是极难寻找，没成想上个月那陈婆子竟然生擒了一只到我这里来让我给她炼器。此兽身上当属其双角最为灵利，陈婆子便只要我以这双角炼了一件灵兵给她，其余部分便都送予我了。不过她哪里知道，这麟蜥兽的四爪和兽皮也皆是一等一的炼器灵材，否则断是不会如此大方，哈哈……”
　　靳雨没听过这陈婆子的名号，不过料想也非是一般人物，不知此人若是知道外公诓骗了她会作何想。
　　“外公，今日要以这兽爪铸炼什么灵器？”
　　
　　“今日外公要铸炼一个稀罕玩意。”荀阳说罢竟从随身的背囊里拿出了一双银灰色的皮靴，摆在铸台之上。荀阳刚才入这密室之时身上便带着此背囊，没想到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双靴子。这双皮靴与平常集市上售卖的并无多少不同，只是靴子表面在灯火映照下闪出片片银灰色鳞光。
　　“竟要炼一双靴子？”靳雨略感诧异。
　　“不错，不过这双不是寻常皮靴，乃是以这同一头麟蜥兽的腹下软皮所制而成。前几日外公去城内寻了一名小有名气的皮匠方才制得。雨儿，寻常铸炼灵器之时，需得先将灵材之中的灵气提出，再将其铸在准备好的兵刃器具之上，比如你那套‘黑羽灵刃’便是如此。至于要准备什么样的兵刃器具，就要看这灵源是何物，与这器具是否相合，如此全靠这铸灵匠师的经验判断。不过有一种情况则是例外，那便是这‘灵材同源’。”
　　靳雨听罢点点头，又问道：“那这‘灵材同源’的灵器又有何好处？”
　　“既是同源，那便再无是否相合的问题了，如此炼器成功的几率必然大增，而且一般来说也比普通的灵器犀利得多，灵气的铸固更是牢靠无比，通常大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灵气都不会流失。”
　　“如此厉害？那外公你赶快开始铸炼吧。”靳雨听闻心中颇有几分按捺不住，想看看这灵靴铸成之后到底有何厉害。
　　荀阳点了点头，然后将双手化掌，向这两只兽爪缓缓推出，只见股股元气如烟雾一般从他双掌之中慢慢生出，慢慢将几只兽爪包裹住，又过数刻，这些元气渐渐凝聚成型，竟是变成了一团白色的火苗。只见这团火苗缓缓跳动，但是其中的兽爪却毫无损伤，只是发出“嗤嗤”声响……
　　荀阳一边按部就班将这灵材取灵铸炼，一边为靳雨详细解说每一步骤的操作心法和个中要点，不知不觉已经是大半日过去。此时已近午夜，荀阳终于长舒一口气，收起了手中器物，面露喜色朝着铸台上的这双灰色皮靴看去。
　　“外公，成了？”靳雨兴奋地问道。
　　“成了！”荀阳面色疲惫，不过言语之间也是难掩兴奋之情。
　　这双靴子看上去并无任何异样，如普通皮靴一般无二，荀阳将其取过递向靳雨，说道：“雨儿，快试试吧。”
　　靳雨大喜过望，他知道外公一向对自己颇好，不过初时并未说此靴是给自己，现在真得了这便宜，心中不禁有几分惊喜。
　　这密室之中略显狭窄，而且又有各种瓶瓶罐罐，靳雨便和荀阳来到了外面。此时已是午夜时分，这二人倒也不用担心旁人看见，可以放心试验这双灵靴。
　　靳雨穿上灵靴先是在地面之上疾驰起来，他只觉得这双靴子之上好像竟自己生出力道来催动自己奔跑，奔速简直比平时快了三分还要不止！靳雨又施展起了自己的踏浪身法，奔速更胜，想要停下之时都是强运了体内元气才可停住，还差点摔了一跤。
　　靳雨对这双灵靴大大的满意，心想有这灵靴加持，即使是前几夜那陈卓的诡异身法恐怕也及不上自己了。
　　这时荀阳却指向不远处的陡峭岩壁对他说：“雨儿，你攀那边的山壁试试。”
　　“外公，这靴真有如此灵妙，能攀这直上直下的峭壁？”靳雨有些不可置信。
　　“我也不知，不过这麟蜥兽素来喜欢攀山爬壁，若有此能倒也不稀奇。”
　　靳雨听言便向这山壁疾奔而去，片刻之间就到了这峭壁之下，只是这时仍不见他减速，反是身形一低，更加了几分力道向前冲出！
　　“噔、噔、噔、噔”靳雨竟然沿着这峭壁一路向上攀出了十几步仍能牢牢控制住自己的身形，感觉便如同仍踩在大地之上，只不过这大地竖过来了而已。靳雨感到脚下踩得牢靠，便收了几分顾忌，甩开大步更向上攀去，竟一连攀到十余丈高！又踏数步，靳雨慢慢感到脚下力量减小，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赶忙大喝一声用出了踏浪身法，然后借着在这石壁之上连连踏步，慢慢落了下来。
　　靳雨此刻抬头向峭壁之上望去，看向自己刚才攀到的位置，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骇然。他若使用这踏浪身法的轻身之效全力一跃的话也可跃起一丈多高，但是想要攀上这十几丈高的山壁却是绝无可能。
　　“外公，此靴真乃神靴！”靳雨片刻之间便奔了回去，向荀阳道。
　　“你中意就好，哈哈。”荀阳微笑着捋捋胡须。
　　“外公，我现在修为尚浅，用这么神妙的灵器似是有些浪费了。倒不如外公你留着用吧，这靴用来逃命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用！”
　　“傻孩子，这麟蜥兽生有四爪，我还留有两只，我日后再炼一双就是了。”
　　“如此便好，此番多谢外公赐宝了！”靳雨朗声道，脸上满是喜色。其实靳雨不知虽然这麟蜥兽爪虽还有两只，这麟蜥兽皮靴却是只此一双，日后荀阳若用寻常靴子来炼制就不知道是否能有此靴之能了。
　　“此宝既成，也该给它起个名字了。外公替你想了一个，你听‘麟蜥灵靴’此名如何？”
　　靳雨听罢满面愁容，说道：“外公，这名字也太拗口了，我可念不来，再说为何一定要取四个字？”
　　“我费劲千辛万苦炼得灵器，那便如是我的孩子一般，自然要起个庄重的名字。平素找我炼器之人器成之后也必须由我命名，十几前年有个家伙找我炼了一柄厉害灵剑，我本已取好了名字，他非不听我言，非要将其改成叫什么‘青虬剑’，我一怒之下便多收了他三倍的灵材做报酬，哈哈哈……”荀阳想起往事不禁笑道。
　　“哦？是谁如此不开眼，竟敢不听外公的？”
　　“外公一辈子所铸灵器，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一向是只认器不认人，至于是谁找我铸的，我还真忘了，可能是那西门老鬼，还是陈婆子？亦或是那尤老鬼？”
　　“外公，我看此靴对我攀岩登壁、腾挪跳跃大有益处，不如就叫‘跳跳靴’吧！”靳雨思量了片刻终于有了主意，满脸兴奋地向荀阳说道。
　　荀阳听罢如遭雷击，以手扶额道：“不可不可，如此灵靴怎可起这等玩笑名字？容外公再想一个……”
　　只是荀阳又想了数个名字靳雨都不满意，最后荀阳也无可奈何，便由他叫那“跳跳靴”吧。
　　片刻后荀阳又对靳雨说道：“雨儿，今日铸灵你也算见识了一番了，不过此次只能算是毫无波澜的普通铸灵，以后你若要修习此道，还有可能需要用到‘困灵术’、‘锢灵术’等等，须得因材施法，灵活运用。我这里有两本典籍，一本《铸灵大通》载有铸灵炼器的各种基础功法和各种灵材的炼制之道，乃是所有修习此道之人必修之书，还有这一本《灵言》，乃是我这几十年铸灵的点点修习感悟，应当也会对你大有裨益。你先收好，日后即便不随外公修习，也可自行研习。”
　　“雨儿知道了。”靳雨恭恭敬敬地接过这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