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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的太阳,不知何时微微泛白,初起的蝉鸣,也渐渐稀疏,就连那落花,也变得繁多了起来。
浅夏浅夏,不知为何,越夏越浅。
唐臧把头抬了起来,眼珠微微转动,伸了个懒腰,说道:“真好啊,今年的夏天看起来似乎还不算太热的样子。”
一旁仰头正灌着青海啤酒的共工叹息了一声,督了桌上他正写着的只有几行的小说,说道:“就你这样拖拖拉拉的速度,你确定...算了,我也大概是明白你为什么会没钱了。”
唐臧伸了个懒腰,眼神不屑:“你懂什么?写手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灵感的东西就算我写出来了,看的人也肯定很少。”
“是吗?”
共工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举起手里的铝罐。
“沙沙沙。”
“咕噜噜。”
钢笔摩挲纸叶的声音渐渐与那喝酒的声音交织重叠,许久过后,共工转过身来,却是酒已经没了。
“我说,”
一旁的唐臧却还没有察觉到,边写着边忽然开口说道。
“干嘛?”
共工仰头倒入最后一口啤酒,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这样一个人喝真的没问题吗?”
唐臧放下笔,转了转手腕,语气略显不爽。
“喏。”
共工笑着把手里的啤酒空罐递了过去,唐臧这才笑了笑,接了过去。
他晃了晃铝罐,不甘心地仰头倒了倒,却发现真的已经完完全全没了,不禁骂道:“你这还算是人嘛?”
“怎么?”
共工瞟了他一眼,挪了下屁股:“不服你就别吃我的饭,自己买饭去。”
“...”
唐臧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一句狠话都放不出来。
“那啥?那不是房租吗?”
许久,他才喏喏道。
“房租?”
共工扫视了一下四周:“你确定有能睡两个人的地方?嗯?!”
唐臧大怒,说道:“不服你就走啊。”
“真的?”
共工拍了拍屁股,作势欲走。
“...假的假的。”
唐臧与他对视许久,终究还是服了软,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共工倒是忽然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说的倒是真的。”
“什么?”
唐臧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我倒是真的要走了。”
共工淡淡道。
“为什么?”
“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哦。”
唐臧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倒不是他觉得他的离开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他觉得,也许,有个与自己差不多的人在身边,自己也许就不会那么孤独吧。
所以,他笑了笑,笑声就像是二月的春风般拂过:“喂!教我修行吧。”
共工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会这么说一样。
“那你知道,修行是什么?”
唐臧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共工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这些东西,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你想知道修行,那么,你就应该先知道,人,为什么会是人吗?”
“什么意思?”
唐臧皱眉,转过头来困惑地望着他。
“我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就是,人为什么是万物之灵?”
共工轻笑了一下。
“因为智商吗?”
共工微笑摇头。
“那么,因为感情?”
共工再笑了一下,再摇头。
唐臧沉吟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因为我们会制作工具吧?”
共工想了一下,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什么意思?”
唐臧不解地问道。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制作工具呢?而且,还是那些强大的武器。你要知道,简单的工具有些动物也是可以制作出来的啊。”
共工再次说道,转头看着窗外的眼中忽然掠过了些许回忆的波澜。
“如果,是因为智慧的话,那么,许多为什么与我们智商差不多的动物却没有制作出工具出来?”
这次,没等唐臧开口,共工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唐臧呆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其实,是因为,人类的身上有一种它们所不具备的东西,那种东西,用你们的话来说的话,应该是被称之为,复杂性。”
“但是,”
共工停顿了一下,揉了揉眼,似乎是想把因为天气燥热而带来的夏困揉走。
“如果是我们的话,我们称之为,人性与神性。”
“复杂性?人性与神性?”
唐臧喃喃自语,只是心中却像是将要看见另一个新的天地般略显紧张和兴奋了起来。
“是啊,复杂性,其实指的就是人类身上那些的矛盾,复杂的情感,包括,那些所谓你们身上的基因与奇迹。”
那个白色风衣男子,左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抓住了右手的食指,挡住了那个奇异的符文,声音,却依然像是三月的轻云般清盈地荡漾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
“这种东西,就是我们修行所需要的东西。”
“又或者说,我们所谓的修行,就是以这种东西来展开的。”
“哦。”
唐臧忽然有点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所以,修行,在你们以前的时候,也被称之为,修身。”
共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至于修行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人性,转化为,神性。”
“呃,等下,照你这么说的话,人性与神性那不就是两种东西了吗?”
唐臧有点头大。
“嗯……”
共工沉吟了一下,这才再次开口道:“倒是我忘了,我这么说吧,其实人性与神性是同一种东西,不过,却是两种不同的形态,就如液态的水与固态的冰一样,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懂了吧。”
“哦,那也就是说,修行,其实就是把人性转化为神性咯?”
“不错。”
共工点了下头,左手不动声色的从右手食指的那个奇异符文中捏出一根发光的线头来,唇角微微颤抖,但声音依然没有任何起伏地流淌在四周的空气里:“人性,你可以把它看成是原始的复杂性,神性,你可以把它看成是经过我们淬炼后的复杂性,换句话来讲,修行,就是把复杂的复杂性,变成单一的复杂性。”
“把复杂,化为单一?”
唐臧低头,静静地琢磨,思索着。
“是的,你应该听说过吧,人,有些时候总是能做出某些奇迹出来,比如说,某位老太太为救外孙把汽车抬起来,某位母亲为救堕楼的孩子百米三秒三之类的。”
“嗯。”
唐臧点了下头,只是眉头缺依然紧缩着。
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察觉到了他那愁苦的脸色的共工也不在意,只是专注着一点点地把那个奇异符文里的线头缓缓地拔出来。
“她们,其实就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把自身的人性转化为神性。只不过,境界境界,先境后界,她们自身的境没有先到达那种地步,她们的界限,就算是突破了,也没什么大用,所以,她们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吧?”
“嗯。嗯?”
这两声嗯几乎连在了一起,若是平常人,就算是听出了两个嗯,也很难听出其中的区别。
共工静静地看着手里已经三厘长的线,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嘴上却依然没有停止:“所谓的界,就是你自身的界限。所谓的境,就是你心灵的界限。如果说,界是生来就有的,是客观存在的话,那么,境就是你自己后天所套上的,是主观存在的。”
“所以,人们常常说,婴儿有先天之气,其实就是指的是有界无境,所以,那个时候确实是修行的最好时机,但是,也不是说,境到了,界就一定能破,有人修行修行,修到了最后,却又不想行了,于是,他的境是到了,但是,他的界,却依然破不了。”
“为什么?”
唐臧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所谓的境就像是小说里说的能够驾驭力量的心境一样那么简单?”
“不是吗?”
“不是。”
共工的唇角依然在微微颤抖着,然而,不知在何时,一丝苦涩也悄悄地缠绕了上去。
“其实,这种东西我也说得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就是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
唐臧怔了怔,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因为,每个人的境界都是不一样的,举例来说,就是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雪花,每个人的境界的构成都是不一样。所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么说的话,那么,每个人的修行不是就都只能自己去探索了吗?”
“是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共工感叹了一声,接着,他又说道:“但也不是说师傅就是不必要的,尽管有些东西是不尽相同的,但是,还是有些东西是值得后来者去借鉴的,就比如说,境界之分。”
“境界之分?”
“是啊,境界之分,说来惭愧,虽然我们从一开始就掌握了那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对于这些东西的理论体系,还是你们人族所归纳出来的。
你应该读过逍遥游吧?”
“嗯。”
唐臧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为什么和庄子的逍遥游有关系。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共工低低吟道,神色中满是怀念与敬佩:“至人,神人,圣人。这,便是修行的三大界。无己,无功,无名,这便是修行中的三大境。故修行一途,亦曰,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