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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风从洛海来 / 第三章 和谈

第三章 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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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国至今已有500多年年,承袭28代商君。当今商君名为元天穆,当然这个名字自他十五年前登基以后就没人敢叫了。大家都叫他君上。
  商国的国姓原来是姜,上古八大姓氏之一。后来元氏代姜,为了以示正统,便娶了姜氏的小公主,商君的传承得以继续延续。出于拉拢姜姓王室的原因,元家将所生女子一律改姓为姜。
  元天穆披着一件紫红色的便装,脸上的一抹潮红显示出了怒气刚退,疲色尽显的神态。看着坐在下面的乔玄和齐秦天,他慢慢地开口道:“之前下人采风,告我国人传颂,朝歌城内殷墟殿,天下英豪入我彀,我竟信以为真。现在看来反而是进士无用啊!”说着,元天穆拿起了身前的紧急军报往乔玄砸去,厉声喝道:“你看看,凌安城呀,国之重地,朝歌城的北门锁钥,竟然一日之间不声不响的就被周军占领了!你的预警系统呢!你的情报系统呢!你举荐的那个天之骄子朱石集他是怎么当的这个城守?!”
  宰相乔玄听后脸一阵发白,站起来连说:“君上,臣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有负圣恩,请君上赐我死罪!”说完就直挺挺地站在那,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元天穆摆摆手,刚想说什么,却见海温侯齐秦天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君上,今日事至此,宰相乔玄是为罪魁。理应处死!”
  见乔玄低头不语,海温侯继续说道:“崇吾岛战争打打停停到如今已有23个年头,前十年胜多败少,后十年败多胜少,罪在乔玄。其一,乔玄以文制武,进士们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却能将军士们出生入死的功劳据为已有。而将军们寒甲铁衣戍卫边疆,却动辄得咎,有点小错就被苛责降职。这让将士们又如何不寒心?!如何还肯奋勇杀敌?这就是为什么这后十年败多胜少的原因。”
  齐秦天一边说一边偷看元天穆,见他面无表情,就继续说道:“其二,开科取士违背祖制,更兼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当初王家子弟和朱石集一起争凌安城守的位置,无论资历、能力朱石集都不如也,王家子弟也深得人心,背负众望。但乔玄一意孤行,将公器私相授受给自己的弟子,以致有凌安城之失,危及国本!”
  “其三,多次削减海军军费,阻扰新式战船研发,坐看周国海军日益壮大,一旦海军战败便将责任全归于统兵将领。这次凌安城之败直接原因固然是朱石集统兵不力,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乔玄的战略故意恰好被周军抓住了漏洞。”说到这,齐秦天听到乔玄一声叹息,似有悔意,心中暗自得意,老狗你死期至矣。
  于是,继续亢奋的说道:“其四,嫉贤妒能,阻塞贤路。乔玄多次阻扰西陵侯李承峰请战崇吾岛,致使战事拖延,时机尽丧,此事人尽皆知。他还多次谗言西陵候有不臣之心,出兵崇吾岛完全是出于占岛自肥、扩大西陵门户的目的。此举试图离间君上与各门阀世家几百年的情谊,致使君臣失心!”
  “其五,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乔玄及其党羽视国子监为私产,让监生们对其行拜师大礼,以师生知名行结社之实。君上如有所赐,他必说这是自己赐的。君上如有所罚,他必说原先刑法更重,是自己向君上求得宽宥。是以,君上的赏罚都变成了他的人情买卖,乔玄借此网罗了大批党羽。甚至在崇吾岛战事吃紧的时候,他削减海军军费,向内陆不断增兵,所得土地均以自己的名义赐予军士。此人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此乔玄五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慰英灵,不杀不足以稳社稷!还望君上早做定夺!”
  乔玄在旁,也不争辩言语,待齐秦天讲完之后,涕泪纵横,上前一步怆然说道:“君上,海温候所言甚是。罪臣承蒙两代商君厚恩,擢我为宰相,恩隆无二。我本应该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但不想犯下种种大错,实在有负圣恩。罪臣只想求君上赐老臣速死!”一时声泪俱下,闻者伤心。
  齐秦天暗叫不好,这老狗真会演戏。马上又上前一步,说道:“君上,请诛乔玄,传首三军。三军将士必感怀君上明德,拚死作战,定能击退周军。”虽然,这话说的自己也没有底气,但这时候只要元天穆定下来要杀乔玄,哪怕最终没杀成,但以元天穆的多疑多半会觉得乔玄对他产生了嫌隙,再也不会如之前那么信任乔玄。那么乔玄迟早还是死。
  哪知元天穆面色一紧,打断道:“够了,是不是我把乔玄脑袋给你,你就能让周国立马退兵?!你敢拿你身家性命来保证吗?”
  齐秦天退后默然不语,暗暗想到:没想到元天穆这昏君居然对乔玄这条老狗维护到这种地步。
  这时,突然灵光一闪,齐秦天有些了然,原来自己着了道了,这老狗从一开始就给自己下了套,让自己在元天穆面前喊打喊杀。元天穆这人文治武功都差点劲,但是深得帝王心术,最会搞平衡,况且乔玄这老狗和元天穆这昏君十多年来可没有把世家大阀少得罪,自己急切的要杀乔玄倒是让元天穆有所猜疑了。
  想到这,齐秦天向乔玄靠近一步,施了一礼,说道:“相爷,就像你刚才说的,你我同殿为臣,政见虽有不同,但并无个人喜恶,一切都是为了君上和江山社稷。若是我言语中有得罪之处,还望担待一二。”这些话其实是之前在御道上乔玄刚跟他说的,现在原话返还,攻守之势相异。
  乔玄此时不好再不说话,收敛哭声,缓声说道:“君上,为今之计,只有从崇吾岛上请回战神李承峰,让他带十万大军来拱卫朝歌。否则,绝无胜算!侯爷,不知您意下如何?”
  一听到战神李承峰这五个字,元天穆整个人都仿佛僵硬了,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一团火在双眼之间炸开。觉得有些失态的他,马上拿起了杯子假装喝水。
  齐秦天也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掉了。这看似是一道送分题,但稍有不慎便是一道送命题。乔玄那句话看似普通,实际上却有好几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漏洞。比如,李承峰身边的西陵军只有3万人,哪来的十万?难道是把朝歌当初派往崇吾岛的驻军和雇佣兵军团也算在内了?这岂不是一下子把王家也绕了进来?可王家也算是他的盟友,吧?
  再者,崇吾岛到朝歌城之间隔着半个洛海,以眼下商国仅有的这些海军,守卫朝歌城都显得有些单薄,更不要说要将十万军队安全运送到朝歌。再退一步,即使海军真的有如神助,将李承峰的部队运到了朝歌城,你乔玄就这么相信李承峰不会先砍了你脑袋祭旗?毕竟,李承峰跟乔玄的恩怨也并不比自己的小。
  李家原是朝歌城世家,百年前尽卖家产,率领1000多名族人和奴隶,从朝歌城出发,跨过西洛海峡,来到了商国政令所不能达的西陵,开始殖民统治。因此,西陵名义上是商国一个行省,但实际上一直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这种近似的独立行为能被商国忍耐至今,西陵的地理位置和不稳定的战争状态是其中关键。西陵处于蛮族蛮地之中,与朝歌城相聚千里,与商国政令所能达到的最北端的海西城隔洛西海峡相望。地形以山地为主,拥有极为丰富的铁矿等金属资源和森林物产,除此之外,其漫长的海岸线还拥有丰富的渔产。当地的土壤肥沃,农业产出完全能满足殖民者的需求。李家还和海商们合作,扩大了他们的海上贸易网络,带来了成品,如近东和夏国的陶器、彩色玻璃珠子、大流国的象牙之类的奢侈品、香料、鸵鸟蛋、女式染紫纺织品、粗糙但实用的纺织品,以及男人用的农具等,用来交换当地的矿产和其他物品。这才使得李家有足够的财力在当地征召战士,并雇佣其他国家的军队,比如闻名天下的昌邑国骑兵。即使如此,李家的生存压力之大也不是朝歌城里那些安享太平,没事聊聊八卦,听听歌剧,欣赏下奴隶们比武的门阀世家们可以想象的。就连齐秦天当初听说李承峰常年带着7、8岁大的长子住在军营时,张大的嘴巴足以塞得下一整个鹅蛋。
  那毕竟是西陵,没有一天不打仗,没有一天不死人的西陵,随处喷溅的鲜血是西陵的颜色,磨牙吮血、痛苦哀嚎是西陵的声音,“水寒伤马骨”那是西陵的温度。从某个角度看,西陵似乎就是朝歌的反面。
  李家就这么过了快一百年,在朝歌城里粘染的的腐朽气息被北地的寒风吹得一丝不剩,骨子里的争勇好斗开始结晶,一如冷水冲刷过的冰晶。西陵城最终凭空建成,四周的蛮族屈服于李家的铁腕之下,开始慢慢接受文明的洗礼。一切都在朝着有利于李家的局面发展,直到禁海令的出现。
  谁也没想到禁海令会如此轻松的就重创了西陵,来西陵的海商们越来越少,海港堆里到处满了卖不出去的矿石原料、兽皮、小麦、金银器具。失去了贸易的商税,雇佣军们天天聚在李承峰营帐前索要军费,以此同时周边蛮族的不满情绪也在慢慢蔓延,就像一个个炸药桶等着被点燃,轰地一声就会把整个西陵彻底埋葬。
  “所以啦,乔玄,你暗地里到底给西陵使了多少绊子,别人不清楚,你自己还能不清楚吗?说得难听点,你手里粘上的西陵军民的鲜血,可不比任何人都少哦!”齐秦天心里嘀咕道,“可这些事情,哪怕是一个政治小白都能想到的事情,乔玄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齐秦天边想边偷偷抬头看向元天穆,但可惜这时候他正端着参茶好像在细细品味,茶杯的盖子恰好挡住了齐秦天窥视的眼线。
  “要不干脆装死不说话?不不不,要是不说话岂不就是赞同了?这该死的元天穆,也不给个提示,这让我怎么站队到他那边去?!”
  海温侯府备受商君和宰相的打压,虽然近几年这种打击有些缓和,但朝堂上的人惯于见风使舵、锦上添花,当然落井下石也是必备技能,缺少了这些人的消息来源,齐秦天完全猜不透商君的心意。这次明明是自己借着乔玄失策,趁机发难,却反而受到了乔玄反制,一直被乔玄牵着鼻子走。
  大厅里一阵沉默,在旁侍奉的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像大厅里的一根根巨大的蜡烛。这种沉默势必不能长久,因为时间长了,沉默就会变成默认。
  齐秦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几年前他和李承峰被困在比牛山顶的那个下午。李承峰的披风被悬崖的劲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像壁虎一样,背稳稳地贴着悬崖的峭壁,双脚踩在岩石里狭窄的缝隙里。此时,前方是光滑如镜面的岩壁,没有一丝立足之处,后面是张弓等待的维西族族人,他们的喊叫声如云梦山的群狼,让缩在悬崖缝隙里的齐秦天毛发倒竖。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另他直到今日仍记忆犹新。只见李承峰解下腰带,绑住双眼,然后抽出匕首,双腿微曲,像豹子般地跳向了对面3米开外的另一侧崖壁,随后整个人影都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极目寻找着李承峰的身影,2千多米的高度,让他一阵目眩。如果李承峰出事了,他就不得不饿死在这崖壁上。虽然他曾经预想过自己无数种死法,但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饿死,大商首富、富可敌国的他怎么会饿死!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想死。也许是李家崇拜的摩西真神显灵,李承峰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对面的岩壁,另一只手也正好抓住了一块岩石的凸起部分。死里逃生的李承峰,对着对面的维西族人仰天长啸,自此维西族人一见到李承峰就避不敢战。事后,他问过李承峰,当时为什么要绑住眼睛。李承峰淡淡一笑,说道:“一个合格的战士就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更勇于为此赌上性命,当我绑住眼睛的时候,我找回了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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