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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齐鲁英豪传 / 第四章 说 客

第四章 说 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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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秋时节,午阳高照,凉风习习,齐鲁平原上粟米流金,麦浪翻滚,正值秋收光景。许多卸甲武士,将戈矛之类的武器放置田头,却手持镰刀正在田中收割庄稼。
  一辆牛车在乡间小路上不疾不徐地行进。马车上一白发老者抱着酒坛,不时仰头狂饮。老者红彤彤的酒糟鼻子上挂满细密的汗珠,斜眼看着四下的景物,嘴里不时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忽然他看到一身着旧紫袍的中年汉子手持镰刀抱着一捆粟禾向路边谷垛走来,老者喝住马车,倚在车辕边,醉醺醺地问道:“喂,客官,此地离临淄还有几许路程?”
  那中年汉子眉间黑痣微微一耸,正要答话,只见不远处十几辆牛车驶近停下,当先一辆牛车上走下一位荆钗布衣的女子,年近三十,身体颀长,婀娜多姿,体貌端庄,尽管衣着朴素,却掩不住那女子绝世芳华与高贵气质。只见那女子手提一竹篮,篮中搁置一些食物清水,走到中年汉子跟前,将蓝中食物取出,举至眉梢,开口说道:“请夫君用膳。”随之十几辆牛车上下来数十位农妇打扮的女子,手持食篮纷纷向田间士兵招呼前来用饭。
  马车上的老者见此情景不觉大为诧异。只见眼前那位中年汉子用手指向自己对那位女子说道:“此位老先生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甚为饥渴,还是让老人家先进食吧”
  马车上老者闻言大为吃惊,心想:“齐鲁之地果然是礼仪之邦,尊老敬客,我方才问路,语言甚为不恭,对方不但不怼,反而待我如宾。真是愧杀人也。”想到这里急忙正起身子,从车上下来,向那中年汉子拱手深施一礼:“在下郦食其,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回施一礼道:“哎呀,原来是名满天下的广野君,失敬失敬,在下田横……”用手一指身边美妇:“这位是拙荆姜懿,敝夫妇二人给夫子赔礼了。”
  那美妇也在旁屈身向郦食其行礼。
  郦食其闻言更为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两位貌似农人的夫妇竟是齐国之相田横与他夫人。正是他此行要说服的主要对象。想到刚才的倨傲无礼,不禁额头上渗出豆大汗珠。
  郦食其急忙跪下:“田相,适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田相宽恕。”
  田横用手搀扶道:“先生请起,不必自责。先生远道而来,乃俺齐国贵客,田横未能远迎,有慢客之罪,还望先生多多见谅。”
  郦食其起身抹去头上汗水摇手道:“久闻田相贤明,今日一见更胜传闻。没想到田相贵为百官之尊,竟然对稼穑之事亲力亲为,真羞煞天下诸侯了。”
  田横摆摆手:“先生谬誉了。不瞒先生说,如今天下干戈不已,俺齐国青壮尽已投军,稼穑之事皆付与妇孺老弱,如今秋熟大忙时节,俺从军青壮若不下田收割,难道看着俺齐国妇孺老弱累死田间不成?”
  郦食其伸出大指:“田相之仁,海内罕见呀!”
  田横笑道:“先生千里而来,不是为了夸奖俺田横的吧?”
  郦食其笑道:“田相所言不虚,郦某此行奉汉王之命正是为齐国君臣百姓而来,只是……”郦食其望望四周不再说话。
  田横点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先生且请上车,临淄城就在前面五里处,俺们到城里说话。”
  一轮满月高悬夜空,将白银般的清辉洒向大地,临淄城内万籁俱寂,唯独临淄田横相国府内大堂上烛火通明,田横与手下计叟、智伯、许负等人正在商议郦食其来齐之事。
  田横抚髯问道:“各位先生,你们看郦食其来此意欲何为?”
  智伯:“主公,不用说,肯定是奉命前来商议联汉抗楚之事。”
  计叟点头道:“不错,如今汉王刘邦被霸王项羽困于成、荥之间,苦苦支撑,巴不得四方诸侯施以援手,助其脱困。派人来说服俺齐国与之联手共击霸王,也是必然之理。”
  田横道:“年初,汉王兵出函谷关之时,曾派人与俺大哥齐王田荣联系,共同起兵反楚,没想到,大哥田荣举兵后反被项羽所杀,汉王自己数十万人马也被霸王所灭。如今又派人前来联络,俺齐国若是再次与之联手反楚,有把握吗?”
  许负:“主公,我前番说过依五行相胜之理推演,汉胜楚败乃是天运之道,眼下汉王虽处劣势,但终能克楚,俺还是赞成与汉王联手。”
  田横沉思道:“阴阳之道虽说如此。但我闻郑国当年占星师裨灶预言国都将发生大火,劝相国子产用玉器禳祭,子产却说‘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未采纳裨灶意见,结果并未发生大火。可见天道幽冥,人事难以预料,俺意且慢做决定,先与郦食其面谈后酌情再定……”
  夜深人静,临淄驿馆宽大的屋内,郦食其斜倚榻上,静静地思索白天的所见所闻,田横夫妇的朴实无华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感到要说服这样一个对手归顺汉王并不是像原先所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子房说得对,田横乃弘毅之士,用高压恐吓手段肯定无效,用名利地位利益诱惑大概多半也行不通,软硬两手都不行,那该用什么手段去打动对方呢?作为一个老练的说客,郦食其深知只有抓住对方的弱点才是最有效的说服手段。然而,田横此人的弱点究竟在哪里?正思忖间,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郦食其谨慎地坐起,问道:“何人夤夜造访?”
  门外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郦先生还未睡吗?且请开门说话。”
  郦食其急忙起身上前拉开屋门,只见门外一蒙面青年男子闪身进屋,随即把门反身拉上。
  郦食其退后几步,惊讶地望着蒙面客,警惕地问道:“足下何人?深夜到此何干?”
  蒙面客答道:“郦先生不必惊慌,在下是来相助先生说齐成功的。”
  郦食其:“足下何出此言?”
  蒙面客:“先生是来游说俺齐国归汉灭楚的吧。”
  郦食其:“足下何以知之?”
  蒙面客:“先生自汉王处来,自然是替汉王做说客来此,只是齐相田横此人却未必容易说服。”
  郦食其点头:“确实如此,老夫也正在为此事发愁。”
  蒙面客:“我愿助先生一臂之力,保证先生说齐归汉。”
  郦食其欣然道:“如此最好,愿闻高见。”
  蒙面客:“田相此人不惧强横,不贪钱财,不近女色,一般威逼利诱都奈何不了他,唯有一事能说动他。”
  郦食其急问道:“何事能说动田相?”
  蒙面客并不答话反问道:“先生可知田陈篡齐之事吗?”
  郦食其点头道:“此事天下人皆知。当年齐国原是姜姓吕氏封国,后被田姓所代,齐国宗庙社稷尽归田氏,此事算起已经有近两百年之久了。怎么,这与田横有干系吗?”
  蒙面客点头道:“自然有关。然田陈篡齐之事世人一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郦食其惊讶道:“何有此谓?”
  蒙面客:“先生且听我慢慢道来。其一,俺姜姓齐国虽然被田姓篡国近两百年之久,但俺姜姓子孙从来没有忘记篡国之恨与复国之望,一直在暗中谋划复国;其二,当年俺姜氏末代国君齐侯康公将国君之位让与田氏之时曾与之有个约定。即:今后凡是田姓国君即位,其夫人必娶姜氏女人,以传俺姜氏一点血脉。这两点,近二百年来从未中断。如今齐国田氏已日渐式微,齐之三田田儋、田荣、田横已去其二,仅剩乳臭未干小儿田广勉强称王,若无相国田横一人苦苦撑持,田氏一门岂能生存?此时正是俺姜姓复国的良机。只要汉王肯助俺姜姓一臂之力除去田横,让姜氏后人王齐,俺姜氏齐人一定助汉灭楚夺取天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郦食其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齐人姜田两家恩怨世代交替竟然长达近200年之久,至今仍未消除。
  郦食其问道:“这么说,壮士乃齐国姜氏之后?”
  蒙面客点头道:“然也。”
  郦食其又道:“虽说齐姜氏复国之心未泯,然而田氏代齐已有近二百年之久,田氏早已根深蒂固,姜氏难道还有复国之望吗?”
  蒙面客答道:“先生岂不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俺姜氏享国近千年,根子难道不深不固吗。何况当年夏禹之后其孙国君太康失德,被手下臣子后翌夺位,其后历经百余年,太康后人少康终于复国中兴夏朝。这史上有名的‘太康失国,少康中兴’的史实,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郦食其点头:“不错,这倒是青史留名的复国史话”
  蒙面客傲然道:“既然夏禹后人历经百年最终复国,难道俺姜氏后人就不能效法前贤,光复先祖创下的宗庙社稷吗?”
  郦食其沉吟半晌,觉得这是一个利用齐人内部矛盾为汉王所用的好机会。于是点头道:“好吧,我可以将足下意见转告汉王,尽力相助你等复国,只是眼下如何说服田相一事,还望指教。”
  蒙面客:“田横此人心心念念只在齐国,且宽仁爱民,只要承之以守土之信,仁义之施,田横安不归汉?”
  郦食其闻言如醍醐灌顶,大喜拜倒于地:“足下果然一语中的,多谢指教了。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蒙面客摆手道:“先生暂时不必知道俺的名姓,只要知道俺乃齐姜氏后人即可。先生且请安歇,须知齐人最重然诺,切不可忘记承诺之言。”
  郦食其拱手道:“不敢,不敢,我一定劝汉王助姜氏复齐。”
  蒙面客:“有劳先生了,俺等后会有期。”
  蒙面客转身开门走出屋外,霎那间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齐国相府内田横以及数位门客端坐于大堂几案之后,静静地等待汉使到来。
  一侍从由堂外进来向田横禀报:“汉使郦食其求见。”
  田横点点头。
  郦食其宽袍大袖峨冠博带,在侍从的带引下,不慌不忙地走上堂来。进来之后快步趋前向田横双手前伸,两掌互交,一躬到地行君臣拜见之礼,口称:“汉使郦冀(郦食其,名冀,字食其)奉汉王之命前来贵国商议军国大事,还望相国酌处。”
  田横微微一笑:“先生大名横早有耳闻,请不必客气,汉王有何见教,尽管道来,横洗耳恭听便是。”
  郦食其再次施礼恭谨地说道:“田相过誉了,冀乃一介寒儒,蒙汉王不弃收为帐下走狗,供其驱遣。如今暴秦已灭,天下诸侯纷争不已,尤以楚汉两国相争最烈。各路诸侯不是助汉就是帮楚,不知贵国君臣作何打算?”
  田横:“俺齐国并不愿介入楚汉争端,只想保境安民,过自己的太平日子而已。”
  郦食其:“田相可知当今天下人心归向吗?”
  田横:“此话怎讲?”
  郦食其:“田相若知天下人心归向,齐国就可以保全,若不知人心归向,齐国危矣。”
  计叟在一旁插言道:“郦生此言未免耸听,天下人心归向与俺齐国何干?俺等只要国人心向于齐,齐国自然高枕无忧。”
  郦食其摇头道:“先生此言差矣。自秦王嬴政扫平六合,八荒归一,海内一统,罢黜诸侯,独尊皇帝,本是安享太平之时,然始皇暴虐,不恤民力,修长城、建陵墓、造宫室、施酷法,失去黔首之心,前有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后有天下豪杰群起抗暴,今秦庙已隳,诸侯纷争复起,逐鹿中原,问鼎九州,若不明其中人心所向,如何谈得上保全齐国?”
  智伯诘问道:“如依郦生所言,如今天下人心归往何处?”
  郦食其自信满满地:“自然是归向汉王。”
  田横:“先生何出此言?”
  郦食其摸摸酒糟鼻子,做个饮酒的架势,笑道:“在下口渴,能否向田相讨杯水喝?”
  田横哈哈一笑:“先生提醒的是,倒是田横失礼了。”
  田横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傅义说道:“快去拿大觥来,给先生上酒。”
  傅义瓮声瓮气地:“先生不是说要水吗?”
  司杰在旁捅了他一下:“人家说得是客气话,闻名天下的高阳酒徒岂能喝水,还不快去取酒。”
  傅义摸摸脑袋恍然大悟,急忙奔入后堂取酒。待取出酒后,给郦食其斟上满满一大酒觥,说道:“先生请喝水。”
  大堂上诸人闻言皆笑。
  郦食其拿起酒觥看看,只见觥中美酒如血色般殷红,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沁入心扉。郦食其仰面喝下。用舌尖咂咂嘴唇意犹未尽地连声赞道:“好酒、好酒,人言齐国兰陵美酒天下无双,果然果然,谢过田相了。”
  田横笑道:“不用谢,俺齐国别的没有,些许薄酒倒还不缺,先生尽管放怀畅饮就是。”
  郦食其用袖子一抹嘴巴,精气神大涨,朗声说道:“田相,恕在下直言,当今天下,人心思汉,凡归汉者,必成大事,若附楚者,必将败亡。郦生此来,就是劝齐国归汉灭楚,共图富贵。”
  计叟笑道:“汉王日前数十万人马被项王半月之内一鼓荡平。老父妻儿皆落于人手。如今困于荥、皋之间自身难保,何来灭楚之说?”
  郦食其仰面大笑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汉王虽新败于彭城,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为奇。现今汉王倚荥皋之险,拥三秦之地,据敖仓之粮,塞黄河之渡,楚军欲西进而不得,欲东退而无方,前有汉王截道,后有彭越、英布袭扰,霸王虽勇,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其兵锋已挫,其败势一也;
  汉王宽宏大度,赏罚分明。对六国诸侯不吝封地封王。缴获财货立即分给将士,故天下才俊四方来投。汉王安坐帷幄,就可驱使千里之外的天下诸侯为其效力。反观霸王,有功不赏,有罪不罚,攻取所得,宁可堆积在仓库,也不肯分给将士,所以无人肯为他效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其败势二也;
  汉王仁义素著,当初兵入咸阳,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简政宽刑,深得人心。而霸王残暴寡情,先坑杀秦降卒二十万于巨鹿,后溺毙楚义帝于九江,兵燹过处,草木不生,旬月之前率军入齐,所过之处焚烧屠戮,无所不用其极,田相族兄齐王田儋田荣皆死于其手。难道田相不想为家兄报仇吗?此等暴虐之人必为上天所不容,其败势三也。故此汉有三胜,楚有三败,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齐国若与汉王结盟,齐之山川社稷可望保全,如若不然则危矣。还望相国三思而决。”
  田横听到此处,与座中许负对望一眼,相互暗暗点头。
  田横听罢郦食其一通说辞沉思道:“先生所言果然有理。但我且问一句,如果汉王得到天下,欲为武王还是秦王?
  郦食其闻听此问,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明白田横此问的深意,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对方的睿智。
  原来田横此问中的武王,指的是西周开国之君周武王姬发,所谓秦王指的是灭周统一天下的秦王嬴政。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姬发联合八百诸侯进攻商纣王国都朝歌,讨伐暴君商纣王,是为牧野之战,殷商大败,商纣王自焚于鹿台,殷商灭亡,周王朝建立,定都镐京。周武王姬发成为天子,分封天下万国,建立封建制度,齐国乃武王分封天下的第一个最大诸侯国,且是封给了其丞相兼太师姜尚姜子牙。可见齐国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而秦王嬴政扫平周朝分封的关东六国,取周而代之后,废除分封制,建立中央集权的郡县制,成为集大权于一身的始皇帝,诸侯封建从此不复存在。这是自夏商周以来国家政治制度的根本变革。
  田横此问的要害就是要搞清楚汉王刘邦得天下后究竟是要分封诸侯效法西周封建制度,还是效仿秦始皇废除分封设立郡县制度?如是前者,他可以跟刘邦走,如是后者,他就坚决反对,站在霸王项羽一方,项羽虽然暴烈但毕竟还是分封诸侯,恢复了被秦灭掉的关东六国,使六国宗庙社稷得以传承。
  应该说田横的这种担忧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秦始皇建立的中央集权郡县制度毕竟在当时为时较短,仅有十几年时间,还不能为当时大多数世人所接受,尤其不能为六国贵族后人所接受。相反自周代以来,分封制已实行了近千年,在巨大的历史惯性之下,分封制是当时六国贵族唯一能够接受并认可的政治制度。所以田横有此发问也不奇怪,可以理解。
  郦食其何等聪明之人,略一思索,就明白田横此问内涵。他知道,田横心目中最关心的并不是谁能取得天下,而是谁能在得天下之后,让齐国宗庙社稷得以保存延续,不至于断绝。
  郦食其朝田横竖起大指,哈哈大笑道:“田相此问,切中肯綮。我前已说过汉王宽仁大度,赏罚分明。他若能得天下,自然效法周天子分封诸侯,共享富贵。况且周天子建分封享国八百余载,秦王立郡县不足二世,仅存国十五年即亡。前车之鉴,优劣自明。田相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田横道:“夫子此言能否代表汉王意见?”
  郦食其拍着胸脯道:“我既是汉王派来的使臣,所说一切当然可以代表汉王的意见。”
  田横点头:“既然如此,欲使齐国与汉王结盟还必须答应俺一个条件,否则,我齐国绝不与汉王结盟。”
  郦食其笑道:“田相,休说一个条件,就是有十个百个条件也尽管道来,汉王无有不从。”
  田横盯着郦食其一字一顿地:“条件很简单,就是齐若与汉结盟,可以听从汉王号令对付霸王,然汉王军伍不得踏入齐国境内一步。汉王能允若这个条件吗?”
  郦食其大笑道:“我当是要移泰山而填北海呢。真要如此,倒不易办到。原来不过是汉兵不入齐地而已,这等区区小事,易如反掌。田相尽管放心,只要齐国联汉灭楚,我保证汉军不入齐境半步。不然,田相尽管将俺郦某烹了就是。”
  田横一击几案,从案几上箭壶中取出一支箭,二指微微用力折断箭杆:“好,既然如此,俺们折箭为誓,歃血为盟,联手对付霸王!”
  郦食其闻言大喜:“好,田相果然痛快,我这就派人禀报汉王,咱们汉齐结盟,共图大业!”
  田横当即叫人宰杀雄鸡一只,将鸡血滴入酒觥,然后与郦食其分而饮之。郦食其满面春色,红彤彤的酒糟鼻子越发泛光。他此行的任务可以说是圆满完成。而田横眉心微皱,脸色凝重,看不出丝毫喜悦之色。他心里明白无论汉王刘邦还是霸王项羽,都不是好对付的主。作为历史悠久的东方大国齐国,如不能自立于天地之间,而在别人手下讨生活,看别人脸色行事,这根本不是立国之道。眼下与汉王虽已签订了盟约,只是权宜之计,那几行竹书盟约并不能保齐国永久安宁。齐国正前途未卜,来日多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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