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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孟婆酒 / 团圆3

团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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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琪抓了一把长生果放到邹家遥面前的小碟子里,说道:“我愿意听听,你的故事。”
  邹家遥漂亮的眼睛往上一抬,水汪汪地看着曲琪,仿佛她受尽了无数的委屈一般。
  黑白无常已经带着周佳瑶离开了望乡台,外头安静极了。
  酒吧的音乐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整个空间静得不可思议,好似一个真空的世界。
  沙漏无声地漏着一点一滴的时间,好一会邹家遥只是沉默不语,曲琪也不着急,静静地望着她。
  女生理了理自己稍显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你们这儿有镜子吗?”
  曲琪很抱歉地摇头,不过却拿了一个广口酒杯,盛满水,递给她。
  邹家遥感谢地笑了下,探头,在水面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头发已经被捋平,眼眶周围的妆由于先前的泪水已经花了大半,脸颊上好几道水痕,斑斑驳驳的,唇膏已经掉色,但唇色依然粉嫩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她轻轻咬了下唇,用手抚去脸上淡淡的泪痕,对着水面中的自己眨了两下大眼睛。晕掉的眼妆此时却别有一番风味。
  确实,这姑娘打不打扮都很漂亮,即使是现在这落魄后的模样也足够让人心动。
  这不由让曲琪内心的疑惑更加深了,如此漂亮的女生为何人生如此之短?只是因为现世的果报?那生死簿上的阳寿岂非一直在变化?
  “啧。”持续的沉默中,一声不耐烦的催促,来自孟周。
  曲琪正色,心知给予他的时间不多,便琢磨着要如何开口询问。
  然而,在他刚想开口时,对面的女生主动说话了:“你也觉得我很丑吧?”
  曲琪愕然:“不,你很漂亮。”
  邹家遥笑了笑,把杯子往更远的地方一推,双手撑着下巴,说道:“上天可真是不公平。除了漂亮的容貌外,我一无所有。”
  “佳佳说,你有很多朋友。”
  “呵。我叫邹家遥,她叫周佳瑶,真是讽刺。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她一直和我哭诉,她爸妈天天吵架,她却什么都干不了,很无助。我一边安慰着她,却没有告诉她,我爸妈在我有记忆的那天起就从来没在一起过。周一到周五我在爸爸家,周末爸爸就会把我送给妈妈带。但是他从没把我送到妈妈手里,而是在一公里外就让我自己过去。有一次他们俩偶然见到了,我非常开心,左手牵爸爸、右手牵妈妈,在路上玩荡秋千,我看其他小朋友都是这样的,我也一直想这样玩一次。那次我吵着闹着要爸爸妈妈陪我一起,但爸爸生气了,生很大的气。然后他们当着我的面大吵起来。我受不了,一个人转头跑走了。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后来没力气晕倒在路边,醒来后,只看到了爸爸。那时候我彻底明白了,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和爸爸妈妈一起荡秋千了。所以她和我抱怨的时候,其实我嫉妒得不得了。凭什么她的爸爸妈妈能天天吵架,我的爸爸妈妈却连在一起都不行。”
  邹家遥垂下眼皮,不想让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她低着头,缓缓叙述:“父母离异的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她。我爸是个生意人,有点钞票,我的生活一直很富足。但随着我慢慢长大,爸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人家都说他是因为忙生意,赚钱给我过好日子。但我却知道,他是不想要见我,因为我和我妈越来越像。见到我,会让他生气。我妈呢,后来嫁了个老公,那老公不喜欢别人的小孩,自从她嫁人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周佳瑶的父母却不一样,他们后来离婚了,但离婚后却很和平,隔三差五的也会三个人在一起吃顿饭什么的,再也没有吵过架。你说,上天是不是很不公平?”
  曲琪注视着漂亮的女生,笑得平静而温和。
  邹家遥自嘲道:“漂亮有什么用呢?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爱你。”
  停顿了一会,邹家遥继续说道:“小学和初中我一直在装乖宝宝,对每个接近的人微笑,讨好每一个人。那时候,假笑就是本能。周佳瑶和我不同,她不会说话,不会笑。大家都因为她父母的关系嘲笑她,我看着被欺负的她,心里十分明白,如果不是我会装,那么下场肯定和她一样,也是众人嘲笑的对象。小孩子都是最直白、但也最残忍的。我不要变得和她一样,我要每个人都喜欢我、都认可我,包括她。所以我对周佳瑶很好,我和她做朋友,我帮她对抗那些欺辱,这样的话,在老师眼中我就会是个好孩子,老师会信任我,即使成绩一般,但依然让我当了班长。班级里每个人都对我言听计从,这种感觉让我很爽。”
  “所以,其实你是在利用佳佳?”
  “这么说,也没错吧。她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别人说她丑,她也就觉得自己丑。美丑这种东西又不是光光看外表的。”
  “佳佳说,有次体育课上你替她说过话,说胖有什么,唐代还以胖为美了。”
  邹家遥冷笑了下:“是啊,我实话实说。胖又不是丑,但在她接受自己‘丑’这个时候开始,她就永远漂亮不起来。”
  “你用了漂亮这个词。”曲琪很敏感地抓到了邹家遥的用词。她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漂亮”和“美”的使用。
  邹家遥眯着眼睛,薄唇微动:“嗯。初二那一年,她被欺负得特别严重。无论我怎么帮她说话,欺凌行为一直没有停止。那个年纪,是不允许把这些事告诉老师的,那个行为是严重的背叛。我当然不会为了她干这种蠢事。但是,初二快结束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班上的同学突然不欺负她了,日常的嘲笑虽然还是会有,但我能听出来,那些都变成了善意的玩笑。有几个同学开始主动和她说话,组队作业她以前都是剩下的,但某天开始都是她带着别人来找我组队。周佳瑶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她,变的是周围的那些同学。我好奇地问过一个和她走得很近的女生,女生和我说以前从来不知道周佳瑶那么有趣,女生考试不及格,正愁回家怎么和父母交代的时候,是周佳瑶陪她说了好久好久的话,最后还和她一起回家,拿出自己九十分的试卷说以后会帮助她一起进步的。”
  “我觉得这是一个美谈呵。”曲琪微微一笑,他很欣慰,因为邹家遥在说到两个人的事情时,那样生动的表情与周佳瑶在说这段话时一模一样。
  可是邹家遥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毫不客气地否定了他:“那简直让我恶心。当年欺负她的时候一个个都和正义使者似的,现在还有脸和她做朋友?都不知道佳佳心里是怎么念叨他们的吗?周佳瑶那个丑八怪后来还屁颠屁颠地跑来和我说要和我上一个高中。她这是还想要蹭我的热度,博取更多人的好感?”
  “你以为她也是在利用你?”
  邹家遥理所当然:“不然呢?我们不都是在互相利用对方?”
  曲琪笑而不语。
  “周佳瑶还假惺惺地跑过来找我说,要和我保持距离,怕影响到我的人际交往。我看她就是不想再被我呼来喝去,翅膀硬了,觉得高中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再需要我了,想把我一脚踢开了吧?我怎么可能同意?这样一个听话、好使唤,又不会抢你风头的‘朋友’,让我上哪里再去找一个?更何况,只要周佳瑶在我身边,同学老师们都会对我倍加赞赏,夸我不仅有美貌,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只赚不赔的事情,我凭什么放弃?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那么有心机,敢和我抢人!”
  邹家遥咬牙切齿,握紧的小拳头轻轻砸了下桌面。
  “阿宣?”
  女生瞪着大眼睛,讶异道:“这事她都和你说了?她是怎么说的?”
  曲琪复述着周佳瑶的话:“她说阿宣是言情小说里男主的配置,说她和他接近全都是为了你。她知道你喜欢他,希望能够帮到你,即使被别人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无所谓。”
  “哼。我看她根本就是为了自己。你知道阿宣常常会找她出去吗?就两个人。孤男寡女,两个人在一起会说我?别逗了。有次我故意问她,最近和阿宣走得挺近呀,找机会三个人一起出去玩啊。她立马慌张地找借口说阿宣最近不太有空,要不等她去问问。当然,这一问是没有然后的。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肯定是她想要独占阿宣,她不想我和阿宣见面,不然阿宣一定会抛弃她的。”
  曲琪面色沉了下来,但他没有插话,而是听邹家遥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他俩出去的频率越来越多,她经常拒绝我去赴阿宣的约,并且还是偷偷瞒着我找其他借口。要不是我机灵,有次偷偷跟着她,根本就不会知道!那次他们俩在百货店里面逛了半天,看的全都是女生喜欢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周佳瑶笑得那么开心,关键是那个笑容太闪耀了,一点都不丑,让人嫉妒的幸福。然后他们挑中一样发饰,我看到是阿宣拿去付了钱!这分明就是阿宣要送给她的意思!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而我还被蒙在鼓里!那天我特别生气,我很想冲上去大骂这对狗男女一通,但好歹也是公共场合,我忍着怒气,直接跑回家了,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把这笔账给算清楚。”
  “于是,你就把她叫到教室里,发生了争吵,失手伤了她?”
  邹家遥大大方方地点了下头,丝毫不避讳自己犯下的罪行。
  “明天是我生日,今天是学校的文化祭。中午我看到周佳瑶和阿宣鬼鬼祟祟地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说话,心里的火就蹭的冒了上来。我在教学楼门口等着她,她一出现,我就把她拖进教室了。文化祭那天大家都在操场上摆摊表演,教学楼几乎是空的。我把教室门一关,就开始质问她。这个经过你应该从她那儿听说了,我没那么多好补充的。真是可惜,她居然没死。”
  “那么你呢?为什么意图杀人的你却在这里?”
  邹家遥的口气多了分嘲讽:“这大概就是‘恶人有恶报’?我把她一推,看到她头撞到了桌角,留了好多血,叫她也不应,我就慌了。第一反应是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于是我就拔腿往学校外面冲。因为是文化祭,今天的学校是对社会人士开放的,所以大门没人看,我就那么冲出去了,在路口也没看什么红绿灯,忽然一声鸣笛,我的眼前一片白光。然后就到这儿来了。”
  女生耸耸肩,交代了自己的死因后,她身上的担子仿佛卸了下来,轻松道:“我无所谓啊。反正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的。爸妈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同学只是喜欢伪装的我,老师也不过履行工作,没有留恋。不如早点投胎,这次去个好人家。”
  邹家遥说得轻松平淡,听着这话的曲琪却忽然激动地大拍了下桌子。
  “嘭”一声巨响,让邹家遥震惊了。表面的平淡被打破,面具下的面目太过于复杂,就连她自己也一时无法把控。
  曲琪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含着一丝怒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质问道:“那么你以为刚才佳佳的眼泪是为谁而流的?”
  “哈?”邹家遥激动起来,大声道,“她死而复生,还不值得激动地落泪吗?”
  曲琪凑到邹家遥的面前,脸与脸的距离只有一厘米之近。
  邹家遥惊得往后靠,腰紧贴着椅背,再也低不下去的姿势,让她的腰隐隐作痛。
  但更让她害怕的是面前这个人凶猛的气势,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尤其是那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神,让邹家遥一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曲琪连环炮似的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洗清楚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佳佳为什么最后要对你说谢谢?她为什么只愿意把自己脆弱的部分和你分享?而你,又为什么在明明可以放弃她的时候还依然陪着她?在她对你说出要保持距离的时候,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什么感受?”
  邹家遥懵了,答案很明显,当然是因为互相利用啊。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
  但不知为何,从进入望乡台那一刻起,周佳瑶的所有的表情、动作、语言如走马灯似的在她脑中过了一遍。那些惊恐、忧伤、同情,没有丝毫迟疑地陪坐到她身旁,哽咽着说“谢谢你”,还有最后被自己的言语攻击刺激到无法言行的模样,是那么的真实、真切。
  邹家遥感觉正有一根尖锐的针在往她的心尖肉上刺,还不是一下刺入,是一点一点慢慢地钻入。持续性的疼痛折磨着她,自己却无可奈何。
  哀鸣在耳中越放越大,她眼前全被周佳瑶各种身影表情占据,让她恶心得想吐。
  曲琪朝她扔去了一个平板电脑,邹家遥伸手接住,就在眼神触碰到屏幕的那个瞬间,刺眼的光芒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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