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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旧金山之夜 / 章之十四:归来

章之十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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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爽的风吹过鼻尖,
  像是捎来夏日结束的讯息。
  夕色未染亦不识风吹,
  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啊,
  一边害怕着受伤,
  一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真心。
  我已从你身上学到了,
  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温暖……
  =======================================================================================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短暂的旧金山两周之行很快就要来到终点了。今家三口人及奈德在机场和戴文慧女士亲切的道了别便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Haveyouhadagoodtimewellduringthistrip?”
  (“这次的旅行你有玩的开心吗?”)
  趁航班还没有起飞,奈德认真的问了问坐在邻座位的今铭。
  “嗯,旧金山和国内很不一样……”
  今铭认真地回答着:
  “遇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人,看过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少女单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表情却很轻松的说:
  “这种感觉很难表达清楚,但是我对这里并不觉得陌生……就像以前生活过一样。”
  “Hmm……maybeinyourpastlife,youneverknow~.”
  (“嗯......也许在你的前世记忆里,谁都说不准~”)
  奈德耸了耸肩,他很开心今铭的回答,于是接着说:
  “Anyway,Ienjoyedaswell,thankstomom.”
  (不管怎么样,我也玩得很尽兴了,感谢妈妈的招待与陪伴。”)
  “是呢,感谢阿姨的陪伴。”
  今铭赞同的点点头。
  飞机缓缓升起,从座位上向窗外看去,旧金山的高楼、旧金山的海洋逐渐随着飞行高度的升高而变得越来越迷你,画面美丽的像一场梦。
  ……
  ……
  午后的阳光热辣辣的烘烤着整座城市:
  路面上散发出闷热的气息,公园长椅被阳光烘烤得干烫,连流浪的小猫咪也不愿爬在上面小憩。空气里沉甸甸的,连吹来的风也是柔热的,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
  今铭一边吸着吸管里冰爽的乳酸菌饮料解暑,一边懒洋洋的望着窗外的城市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
  龙潭少年的脸孔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自从在龙潭山上遇见之后,这个少年的形象就无声无息的走进了今铭的潜意识里——那个站在湖边背影温和沉静又孤单的少年……
  而这份记忆陪伴着她吃饭,睡觉,逛街,以及一切的日常活动,已经自然地成为了今铭生活中的背景乐——一首寂静悠扬又有温度的爵士曲。
  观望自己的思绪,她明白了一件事:
  她深深在意着那个少年!
  那个淡然优雅又鲜活的少年。
  也许,今铭已经不能否认她在想念着他了。
  在家里发呆也是无济于事,可是如果再去一次龙潭山又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那个龙宅主人……
  明明去旧金山旅行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和龙潭少年联系在一起的……
  可为什么……
  今铭总是想起他呢……
  他在龙潭吗?
  他去了哪里?
  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今铭对这个少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这个看似年轻却比一般同龄人沉静优雅的男孩,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今铭被这样的气质所深深吸引。
  平时的她不是一个扭捏纠结的人,可当下的她却无比纠结。
  如此的好奇别人的生活,更是实在不像平时的她会做的事情。
  今铭摇了摇头,为这样像个小女生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而感到无奈。脑袋里一团迷惑的她,已然丧失了思考能力。
  就这样梦游般的过了几个星期,终于,今铭决定再去一趟龙潭——鼓起勇气直面自己。
  仲夏的午后,今铭叫了车,驶向离家不远也不近的龙潭山。
  山中的阳光如金色的粉末般沐浴着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
  透过层层绿荫,天空下的锋芒光彩也被过滤掉了让人静不下心来的燥热,只留下恰到好处的清凉。
  按着上次来时的路来到半山腰的灌木林中,绕过一片清澈的湖。一座雅致而大气的庭院安静的坐落于今铭面前,望着眼前的龙宅,她轻轻敲响了门前的银铃。
  “叮……”
  “叮叮……”
  清脆而沉静的银铃声空灵悠扬地回荡在庭院内。
  隔着绿色藤蔓缠绕过的镂空式古金色铜质大门,仁宗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宽阔挺拔的身影走入今铭的视野中,越来越近。
  “今铭小姐,久违了。”
  仁宗亲切地笑着,他打开大门说道:
  “欢迎再次造访龙宅。”
  “请问,龙夜先生在吗?”
  今铭缓缓地有礼貌的询问了仁宗。
  “少爷在的,请随我来。”
  仁宗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询问今铭来访的目的,只是绅士的走在前面,带着今铭去到了龙夜所在的地方。跟着仁宗踏实稳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来到园内的池塘边,今铭觉得每走一步心中都无比释然,就像,回家了一样:
  少年站在湖边,手上拿着些许面包碎屑,零零星星的撒向池塘里。
  红色、白色、和有彩色花纹的大小井鲤鱼成群簇拥过来,他们正张着圆圆的嘴巴大口大口的吞下丢进水中的面包屑。
  今铭看着少年的侧影,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安静下来了。可唯独矛盾的是,她的心脏在胸腔内加速跳动着,她的心在痛……
  “下午好,今铭。”
  龙夜转过身,明亮的双眼对她温柔地微笑着。
  “嗯,下午好。”
  龙夜向今铭靠近,将手中的面包屑递给了她一些。
  “和我一起喂它们吧。”
  龙夜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如沐春风,让人舒适。
  今铭接过手中的面包屑,像龙夜那样一点一点,不急不慢地,将之洒向池塘湖水中。
  我想念你......
  今铭在龙夜身旁安静的给鲤鱼喂食,可以像这样待在他身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与安宁,连脑袋里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向湖中抛撒着面包屑,空气没有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变得尴尬,一切都如其所示,如呼吸般自然。
  好开心……
  今铭认真的捏起一小簇面包屑向湖中丢去,嘴角边出现一抹淡然的笑意。
  和龙夜在一起,好开心……
  ……
  ……
  悠闲地喂食结束,龙夜优雅地拍了拍修长的手,抖去了粘在掌心的面包残屑。
  “今铭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少年看着今铭的双眼,眼睛里没有一丝闪躲,只是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嗯……”
  深吸一口气,今铭平静的说:
  “今天来,我想对龙夜好好的说一件事。”
  “哦……”
  少年轻盈地扬了扬他那美好的眉,耐心的问道:
  “那么,是什么事呢?”
  “……”
  “这样说或许很奇怪,可是……”
  “我喜欢你。”
  今铭看着龙夜,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简洁的、坦诚的说出了一直以来萦绕于心尖的话语。
  我喜欢你……
  好喜欢你……
  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我自己……
  ……
  ……
  语毕,少年并没有马上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停顿了片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樱花香,一阵风吹过,带起了少年少女蓬松的丝发。浅粉色的花瓣随风飘向了远方,飘去了遥远且不知何处的天空里。
  和其他地方不同,八月的龙潭山上,樱花树依然盛放。
  “今铭……”
  少年缓缓的说,声音温柔而又富有磁性:
  “可能你还太小了……”
  “这样的喜欢,或许以后随着遇见的人越来越多,你会再次在别的人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感觉。”
  没有回避今铭的目光,龙夜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柔和低缓的对少女说着:
  “你说你喜欢我,我相信你的。”
  少年温柔的微笑了。
  “可是,你还不了解我今铭……”
  “那种喜欢的感觉不一定是爱,不过……”
  沉默片刻,少年的语气不着痕迹的沉郁了一些——他在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今铭并没有察觉到龙夜口吻中如此细微的变化,她只是感觉的到在他说话时,声音里更加低缓和深邃的柔和气息。
  对于温柔的人来说,即使无法接受别人之与他的那份喜欢,但那份喜欢的心意始终都是应该被善待和尊重的。
  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温暖的光,少年纯净的笑脸,清晰的投映在今铭的眼中。
  那种喜欢的感觉不一定是爱……
  今铭……
  少年的话语温柔如风,却清澈如雷鸣般回荡在今铭的耳边。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龙夜的话语好像是在拒绝她的回应,但又好像并没有,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她,只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一阵酸楚由心底缓缓升起。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少年的心中也同样被这样的感觉所淹没了。
  龙夜抬起修长的手臂,伸向今铭渐渐低下去的头……
  他很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可动作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今铭……
  也许,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龙夜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天色不早了,今铭。”
  “太晚回家的话家人会担心的。”
  少年耐心的叮嘱着,并吩咐仁宗亲自送今铭下山,驾车送她回家。
  这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如羽毛般轻盈的水滴打湿了今铭的车窗。
  这之后的事情,如梦游一般模糊不清……从龙宅内部独立的专属车道上驱车开下山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今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家,回家的路上仁宗都是极绅士体贴的照顾着她的情绪,她甚至忘记了是否在离开时有礼貌的和龙夜说完再见。
  她更不会知道,如果在她离开龙宅时转身看向他,就会发现,少年淡然的表情之下,落寞的眼神。
  看见一辆黑色豪华的玛莎拉蒂开进了自家停车库,奈德很是好奇,他向车库走去想确认来者是不是停错了车位。他看见今铭从车子里走了出来,而驾驶位上的人,是上次在龙潭见过的龙宅管家仁宗。
  本想上前去打个招呼的,可是没等奈德反应过来,仁宗便向今铭道了再见。车身从车库的方向里掉了头开上了来时的路,渐行渐远。
  今铭表情失落的走了过来,她并没有看见奈德。
  “喂。”
  “笨蛋今铭,自己去龙宅玩也不告诉我。”
  奈德走上前,开玩笑的说。
  如果是平常的样子,今铭此时一定会郑重的怼回去,可她没有,只是默默的迈着步子走回了家。
  “咦?”
  奈德线条俊朗的眉梢轻轻扬起,对今铭无动于衷的反应而感到奇怪。
  她好像不开心……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再说什么,奈德跟在今铭身后一同走回了家里。
  回到家,今铭严肃的把奈德拉到院子里,不苟言笑的对他说着:
  “奈德,我要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今铭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请你一定要认真的回答我,甚至不惜得罪我也要讲真话。”
  奈德被今铭如此严肃的可怕表情给震慑住了,一时间有些紧张起来。他吞了吞卡在喉咙里的气息,看着今铭的双眼静静地不敷衍的点了点头,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也同样严肃的回答着:
  “你问吧。”
  今铭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的问: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What?!
  什么啊?!……
  奈德心里画出了一个巨型的感叹号加问号。
  什么嘛这是……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嘞,毕竟人家调整好心态准备要面对一个比较像样的严肃的人生问题呢,比如人生价值啦、哲学啦、身心灵啦、甚至数据分析这种关乎于未来生活趋势的有深度的问题也OK啊!
  起码问一个需要花些时间来细细琢磨的问题也好啊!
  奈德不禁心里抱怨着被今铭的问题掉了胃口的无奈,可他确实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表情——如此认真,如此严肃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样子。比起看玛丽苏偶像剧时的架势还要认真一百倍……看样子不是在开玩笑。
  奈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精致的鹅蛋脸,本想逗她一逗,可见今铭的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的笑意,严肃又认真,气势上完全压制了他,于是收起笑脸认真的说:
  “额……还可以,挺好看的。”
  尤其是,从旧金山回来以后……
  “还可以是有多可以?如果满分是十分,那么从零到十,打几分?”
  今铭似乎没有得到一个完全令她满意的回答,她眉头微蹙,追问了一句。
  奈德实在是被今铭这样认真地审问着一个一点也不严肃的问题的行为弄的想笑又不好真的笑出来,错愕了两秒钟,他强忍住了笑意,继续认真回答道:
  “就是不难看咯,傻瓜。”
  “打分很主观的,不要逼我打分啦……”
  “其实也不需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奈德顿了顿,继续说: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你的独特性自然有人会喜欢,当然,也会有人不那么喜欢,sowhat?”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你的独特性自然有人会喜欢,当然,也会有人不那么喜欢,即使不被别人所认可,又如何呢?”)
  奈德将双手放在今铭的肩头,俯身将视线与她的眼睛对齐,认真看着今铭,接下来无比真诚的说:
  “Hey,justdon’tbeannoyedbyothervoices.”
  (“Hi,不要被别人的声音所影响。)
  “Remember,youareyou.”
  (“还记得吗,你就是你,要坚定的做自己。”)
  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干扰,做自己对吗?
  好正能量的话哦,竟然从奈德的嘴里说了出来……
  今铭端详着眼前正经八百的奈德,突然觉得她其实并不了解他。女孩的表情由严肃变成了一种不解的疑惑,但是眉心却渐渐舒展开了。奈德平时大咧咧的,平时和她独处的时光里很调皮,总爱捣乱。这样的他和在学校里时面对其他人时扛起的帅气学霸人设相比,几乎是完全垮掉的。
  没想到,他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今铭盯着奈德,心中暗暗想到。
  被今铭的目光持续的忘着,奈德有些不自在,他的脸霞上泛起微红。
  奈德转过头去将目光与今铭避开,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被觉察到的温柔和难为情。
  ……
  ……
  嗯……
  我也觉得我不难看……
  而且,我挺喜欢自己的长相的……
  今铭在院子里度着步,沉默不语。
  既然奈德也说我的外形在及格线上,那么,龙夜应该不会是因为颜值而拒绝我的吧……
  如果是,那么他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位极美的人了……
  如果不是……难道是因为我太小没有阅历,没有成熟的人所拥有的知性吗……
  还是,他喜欢的根本就是那种拥有独立气质的事业型女性呢……
  到底是什么……
  那会是什么呢……
  今铭自顾自的走进了屋里,心中依然十分茫然。
  晚风轻轻吹过窗帘,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玉兰花香。这样的氛围很容易让心情放松下来,可是今晚今铭却无法入睡,是的,她失眠了。
  今铭回忆起当时一片一片粉色与白色相间的樱花瓣飘落在龙宅庭院中的情景,如此漂亮。有一个瞬间,龙夜的目光和今铭的交汇了。随之,被飘落的樱花瓣挡住了视线,可那一瞬间的目光交汇,今铭真实的感受到了来自龙夜眼里的温柔。少年的眼中有着她所看不懂的坚持……那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就像当时紫罗兰色的天空与淡淡阳光下漫天飞舞的樱花,很难忘。
  “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心中回响起龙夜最后对她说的话。
  优雅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低低传达出的这一句感谢,其实应该被解读为“不可以”吧……
  记忆中一向温和的他,原来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着她所未知的坚持的……
  原来温柔的人个性并不一定是柔弱的。也许外表温柔的人,内心才是更佳坚定的那一方,不会被外界的声音所干扰。
  今天发生的事让今铭对龙潭少年的了解又近了一步——他的温柔外表将自己的内心与外界环境之间筑起了一道墙,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真实情感,然而,少年的温柔又是发自内心的,那是他的天性。
  今铭对这个少年有着无以名状的熟悉感,不然,她又如何可以解读龙夜的真实个性呢?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份天然的理解,她就是看得懂他。也许正是这样的心境,今铭更加确定了对龙夜的心情。只是现在的她,还有着很多对于未知的无所适从和茫然……
  她知道自己的阅历尚不够明了很多事情,这当然也包括对龙夜的内心世界的看不懂。但是今铭可以知晓的是自己心里的感受——-在遇见龙夜的那一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深深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着的实感,就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一次深刻而清晰的撞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一直都认识这个少年一般,只是她现在才觉察到而已……
  在龙夜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里没来由的出现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
  她只是知道了,她再也不想离开这种感觉……
  思绪在心口游移,想到这里,今铭的心绪变得无比柔软,她的眼眶湿润了,鼻子有些酸酸的。少女默默决定将这份心情暂时放下,等待更多成长后再来面对。有一点今铭已十分确定,那就是她很想理解这个少年那时的心境,想了解他更多,想看懂他,想和他站在同一个位置上看世界,想离他近一些。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感,无法与人说明,亦无法了解自己的内心,也许,对于自我的探索,她亦还有许多未知的空间有待探寻。
  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原来,被拒绝是一件让人如此无力的事情。
  原来,真正的难过,心脏是会痛的……
  一夜之间百感交集,体会到这些情感,今铭已然开始了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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