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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诛心之痛何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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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山血海从来就不是一处试炼之地,而是一处公开的行刑台,罪人们被捆缚在断头台上,而他们就是独一无二的行刑官和刽子手。
  监察院已经替他们扮演了执法机关的逮捕者和法庭中的审判者,他们只需要扮演最后的那个角色。
  监察院就是要他们杀人,而且不止一个。
  进入尸山血海的人,有数千名,而渡过血海,受过业火焚心的人,不足两千。在这片玉石铺地,最似仙境的地方,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受此杀戮之苦。
  想通其中关节,秦濛已经走了很远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停下,甚至不敢回头。直到她估计自己再也看不到那根高耸的玉柱时,她才停下了脚步。
  砰。
  她双膝轰然着地,脚下的玉石板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中多出了两张蛛网般的裂纹。
  清晨食用的米粥连同已经变成黄褐色,根本看不清原来面目的小菜和面食一同从她的腹中涌上喉头,最终变成一大滩污物落在玉石板上。她在不停的吐,腹中尚未消化的食物吐完了,接着吐出来的便是青黄的酸水和胃液,连这些东西都吐完了,她仍然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胃里全力翻腾,想从她喉咙里逃出来重见天日。
  杀人是件痛苦的差事,不论是杀人者还是被杀者,都是一样的。
  有的人以杀人为乐,其实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狰狞的伤痕,而有的人以杀人为工作,在他们眼里,杀人跟杀猪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对一个按部就班,生活平静的正常人来说,第一次杀人的经历往往会改变她的一生。
  秦濛从没杀过人,除了跟自己家人不时切磋之外,她甚至不曾有人斗过法。
  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血光冲天,身体一分为二的场面,恶心和反胃感不停冲击着她的感官。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已经起了变化,原本风平浪静,清澈无物的心湖之间,多了一条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恶蛟游曳戏水,不时仰首,心头便起杀念,盘踞不散。
  在地上足足呕吐了三分钟,她才勉强拄剑起身,伸手以剑气抹去地上的污迹,继续前行。
  除开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恍若无事人。
  离秦濛极远处,另一根高入云间的玉柱边,黑衣青年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玉碑上的文字,一边打量着身旁不远处已经挣脱锁链,也在小心打量着他的年轻男子。
  这个刚刚从玉柱上脱离的年轻男人,面容清秀,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一头短发,身上只披着一层黑布,此刻正仔细盯着黑衣青年,双手双脚被锁链洞穿过的伤口渗出点点血迹也浑然不觉。
  黑衣青年直到看完整块玉碑,才转身直面身体破烂不堪的年轻男人,饶有兴趣的开口道:“阁下高厉是吧,小弟年轻几岁,称呼您一声高大哥,高大哥应该知道小弟是来杀你的吧。”
  被称作高厉的年轻人点点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眼神晦暗不清。
  “这样,小弟斗胆与高大哥打个商量,高大哥只要自绝气府经脉,断了自个儿天地桥,小弟扭头就走,绝无二话。”
  高厉只是看看着他,默不作声。
  “怎么,高大哥只因几句口角就能打杀三个凡人,到了自己身上,连这点心都狠不下来?”黑衣青年摇头叹息道:“好教高大哥知晓,小弟姓崔,单名一个冥字,经了阴司的手到了下边,也得记着找谁报仇不是。”
  那块玉碑上写的清清楚楚,高厉一阶散修,不过与家中长辈学了几手粗浅术法和练气法门,身为修行中人,连监察院都不曾知晓,竟然也跌跌撞撞的跻身于筑基境。其母早年得病,家中钱财为了给母亲治病早就花的七七八八,还欠了亲戚大笔钱款,自己一身术法都是杀人伎俩,毫无用处,所以颇为自责。父亲当保安时被人出言侮辱,正好撞见,怒而杀人。
  可怜吗?可怜。该死吗?该死。
  监察院第一律令,不得以修行伤害。
  这条律令之下,不知有过多少已近长生道果的仙人亡魂,他高厉小小筑基修士,又算什么。
  刚刚崔冥看过的玉碑下也有一行字,蝇头小楷,字迹清秀,四个字,极小。
  不该如此。
  只要高厉愿意自断天地桥当个废人,他崔冥自然会向阴司求情,虽然放归人间做不到,但也可以谋一个尸山血海的看守职位,至少不用死。
  是他高厉自己要死,怨不得旁人。
  世间死法千万种,唯独自己求死这一种,最不用救。
  当不远处的年轻人拉开身形,摆出一个拳架时,崔冥丝毫不意外。玉碑上写的清清楚楚,高厉所杀三人,都是被生生捶杀而死,身为练气士,又无武夫拳意在身,那就只有剑道反哺体魄的剑修才能做到了。
  “可惜了。”崔冥感叹道。
  区区野修,竟能无师自通温养出一把本命飞剑,何其不易,何其难得。
  崔冥伸出右手,摊开成掌,放在胸前,下一刹那,便有拳至。二者相交,发出沉闷的震响声,崔冥未退半步,面不改色,而高厉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拳掌相接处传来,震的他整条手臂满是酸麻肿胀之感。
  崔冥手腕一扭,掌心向下,高厉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扭转身形,想要收拳后撤,却又被崔冥变掌为爪扣住手腕,挣脱不开。
  一声巨响,大地震颤,玉石飞扬。
  只见那处大坑中,有消瘦身影双手撑住膝盖,缓缓起身,嘴角点点殷红,右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崔冥蹲在坑边,脸上全无笑意,轻声问道:“何至于此?”
  年轻人抹去嘴角血迹,抬头看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竟带着浅淡笑意。
  “一生如此,不死待何?”
  崔冥抬头望天。
  “也是。”
  艰难活着,苟且偷生,确实无甚意思。
  不如痛快一死,难得轻松。
  他起身,朝着坑底的年轻人深深作揖,朗声道:“小弟送高大哥一程。”
  天地之间,骤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剑鸣。
  接着便有如湍急河流一般的汹涌剑意从坑中升起,带着冰冷刺骨的锋锐寒气如同浪涛一般打向崔冥。
  剑修高厉本命飞剑,温养十年,得见天光。
  玉石地板上,崔冥纹丝未动,只有右手在身前上下翻飞,不时有火星迸溅纷飞,仅仅眨眼功夫,便响起了不下十二次金铁交击之声。
  坑底消瘦身影拔地而起,一跃至崔冥头顶三尺处,一拳砸下。
  崔冥猛然张口,一道青黑浊气从中激射而出,如同匹练一般正中高厉的小腹。一条人影高高抛飞而起,落在远处,又是一声沉重闷响。那柄还在与崔冥纠缠的小剑连忙飞向自己的主人,帮忙护住肉身不受浊气侵蚀。
  “剑不错。”
  崔冥远远喊道:“可有名字?”
  年轻人捂着肚子站起身,面如金纸,也是高声回道:“水寒。”
  崔冥点头道:“名字也不错。”
  此时的他,脸色发青,口中两侧生出半尺长的雪白獠牙,双手五指指甲各伸出三寸,色泽泛黑,青面獠牙,状若恶鬼。
  那柄小剑不过一尺长,无柄,通体好似由冰晶铸成,晶莹剔透,寒气逼人,正悬浮在不停咳嗽的年轻人身边,散发出淡淡晶光护着高厉的心脉。
  “可还有手段,使出来便是,我都接着。”
  高厉摇摇头,苦笑道:“没了,只剩一些粗浅法门,上不了台面。”
  崔冥点点头,双膝微曲,身形骤然消失,方圆十余丈内所有玉石地板轰然开裂,四周地面竟然都被他一脚踩的塌陷下去,连空气被拉扯出刺耳的尖鸣。
  年轻人只来的及祭出飞剑,眼前一花,便被一只苍白大手扣住面门,五指如勾,将他魂魄都拉扯出身躯一半。
  那柄冰晶小剑,停在崔冥额前,无论如何使力,始终不得寸进,只能于剑尖处的皮肤上覆上一层淡淡冰霜。
  “可有遗言?”
  年轻人看着旁边自己无力倒下的身体,缓缓摇了摇头。
  崔冥点点头。
  年轻人魂魄道法,一同消散天地间,那柄小剑碎成一地冰晶,就散落在自家主人的身体上。
  弱者间的生离死别,犹有壮阔之感。
  崔冥看着已然死的不能再死的年轻人,摇摇头,伸手招来一团幽绿火焰,任其连同尸体和衣物焚烧的噼啪作响,就此远去。
  随着时间流逝,挣脱玉柱锁链的该死之人们越来越多,其中有修行至金丹地仙境地的练气士,有已经初具神通的武者,有怪模怪样的奇人,也有凶恶狰狞,摄人心魄的巨大妖兽。
  齐澪看着眼前这只挣扎不休的巨大异兽,沉默不语,旁边玉碑看都不看一眼。
  这只异兽形似豺狼,约莫四丈高,通体乌黑,头生两只修长龙角,身后一条细长龙尾,挣扎之间,四足之下有云雾不断生灭,循环往复。
  她认得它。
  风从龙,云从虎。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二子睚眦,生来好斗嗜杀,性格刚烈,极为记仇。山海司黑龙座主于长白山擒获它的时候,齐澪就站在龙邪身边。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经历,齐澪才动了加入监察院的心思。
  只是眼前这只睚眦,再也没有了长白山中威风凛凛,凶戾乖张的意气风发,如今在玉柱上挣扎不休的它看上去就像一条被人虐待过的流浪狗,凄惨中带着悲哀。
  它的左眼被人以尖锐利器戳瞎,眼眶里只余下一个刚刚结痂的渗人黑洞。原本峥嵘的头角被人齐根断去,连前足都被削去一只,整具乌黑的高大身躯上布满了数以百计的大小伤口,有的甚至尚未结痂。
  齐澪能感觉到,它的气府经脉连同自身小天地全都被打的破破烂烂,现在这只睚眦,不要说是“龙子”,甚至连妖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一条体型大些的豺狼虎豹之类的野兽罢了。
  眼见如此惨状,齐澪心中倒是没有半点同情,只有着些许悲哀,少许可惜,和一丁点儿的同病相怜罢了。
  她微微抬头,看着那只已经陷入癫狂,扑腾不休的怪物,轻声问道:“君上到底哪里对不起前辈,前辈要如此鄙薄于他?”
  监察院第九年,长白山有异兽扬言,要当着黑龙座主的面吞杀一城凡人,山海司内万妖皆出,三天之内便荡平了整座长白山,黑龙座主亲自出手,于黑龙江边擒获睚眦,镇压于尸山血海。
  睚眦突然安静下来,高昂的头颅缓缓低垂,落在齐澪身前,二者之间的距离不足六尺,这个距离上,睚眦一张口,齐澪便能感受到一股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它打量了齐澪好久,才缓缓收回头颅,好似认出了这个“后辈”。
  “这么说,你也加入监察院了。”
  如此穷凶极恶的凶兽,言语出口竟是一个年轻清朗的少年声音。
  “尚未,不过也快了。”
  睚眦一怔,随即释然,像是在问齐澪,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是来杀我的。”
  齐澪点点头,并不否认。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鄙薄过他,其实正相反,我一直很敬重他,你知道吗,我还请他喝过酒,你别看他平时一副酒量很好的样子,其实只要东北半斤白酒下肚他就没个人形,拉着你一筐一筐的吐苦水。”
  他叹息道:“只是当初,他万万不该杀妖师。”
  “妖师鲲鹏在北冥集结了大批对监察院早有不满之心的妖族,要以万族气运做赌牵制天尊,反攻监察院,君上不得不杀。”
  “妖师于我有点化之恩,如同再生父母,此等大仇,不得不报,与自身无关。”
  “君上在天尊门前苦立七昼夜,才换来一份万族自治之权,前辈一句与自身无关就能打消的一干二净?君上宁愿孤身与妖师血战,自断一角才得以擒杀鲲鹏也不愿意请动天尊,难道前辈当真不懂其中真意?”
  齐澪上前一步,朗声道:“君上为妖族承受之多,担负之多,前辈当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至少我齐澪愿意跪在黑龙殿前,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君上”,真心实意,那人坦然受之,问心无愧。”
  “那个说没人理解他,不信他也没关系,他爱山海司,想死在战场上的人,在我心里,是我们配不上他!”
  声音清越,好似高耸入云。
  睚眦由此沉默,半晌说不出话来。
  血狱之外,齐澪的声音言语透过光幕,落在众人耳中,如同掷石子入水,激起轩然大波。
  言语不多,掷地有声,听者入耳,振聋发聩。
  天上七座之上,龙邪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旁边六人递过来的怪异眼神中,尽是促狭的笑意。
  山海司的小山头上,一片静默无声。谛听身边的黑衣青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光幕中那个英姿飒爽的银发女子,喃喃自语道:“他娘的,这些事儿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吗?”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面色朱红,毛发旺盛的长髯高大汉子大笑出声:“委实痛快,小姑娘几句话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獬豸,就是要这样当着面说出来才痛快,不然跟你似的天天憋在心里头,哪个晓得?就你想的最多,心思最重,天天没事瞎琢磨。”
  言语间,有人起身,深深弯腰,对着天上首座一揖及地。
  于是满座皆起身,个个真心实意。
  过了良久,天上才有冰冷声音遥遥落下。
  “都起来,不嫌丢人。”
  山头上的人都笑着直起身子,各自重新落座。
  在外面,还是要给自家君上一点面子。
  眼见睚眦不再说话,齐澪便又取出那根青色翎羽,当着睚眦的面,放在身前的玉石板上,轻声道:“晚辈来此之前,已在第一环先行祭拜过鲲鹏妖师。”
  看着那根青色翎羽,睚眦巨大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妖师鲲鹏,曾于万灵有点化之功,万灵有感,奉为师长,是为妖师。
  “妖师身死之地,风水逆乱百里,不愧是负有妖师之名的大圣。”
  睚眦终于抬起头,声音低哑。
  “多谢道友了结了我最后一桩心愿。”
  它身躯上的锁链寸寸开裂,那些结痂的伤口上又渗出暗红的血迹,等到它彻底挣脱,在一声轰然巨响中落在地上时,身上已到处都是难以辩驳的血痕。
  “既如此,虽死无憾。以后见了他,请道友替我道声对不住,我欠他良多。”
  对着身份尊贵的这个晚辈,他真心实意的称呼道友,一声道友,便是对她最好的认可与尊重。
  齐澪深深下拜,神情严肃,沉声答道:“诺。”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嘶鸣,原本的银发女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三丈高的巨兽。头如雄狮,鬃毛色如黄金,头生两只长角,一角尖端带有血肉,双眼极大,其神似虎,身体修长,生有四足,状若麋鹿,全身上下都披着形如龙鳞一般的黑色鳞片,后有一条如同龙尾一般的尾巴,足下生有白云,形貌神骏,身姿高伟。自一出现,身后便有一道清气扶摇而起,直入九天之上。
  世有麒麟,性善而仁,祥瑞之兽,主光明,吉祥,幸运,辟邪,族类稀少,世所罕见,为万兽之王。
  两只在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中都占有一席之地的异兽,隔着数十丈,各自对峙。
  那头以好斗嗜杀闻名的凶兽一扫之前的癫狂和疲弱,用它满是伤痕和鲜血的躯体最后一次向世人展现出了它本该有的东西。凶念和杀意仿佛和鲜血一起从他的身体中涌出,在他头顶汇聚成一片厚重的乌云。
  大地开始有节奏的震颤。
  两只巨兽,在这片青玉石板铺就的大地上,朝着各自发足狂奔。
  在他们身后,是两条在玉石板间尤为显眼的宽阔大道。
  没有动用半分神通,纯粹依仗天生体魄和血气,一场最原始血腥,也是最苍茫壮阔的死斗就此展开。
  双方意在分生死,不死不休。
  秦濛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青玉石板上已经走了多远,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人。鲜血早已落满了她的衣襟和剑刃,一开始她还稍有注意,但是逐渐也就不甚在意了。
  此刻她的眼中,到处都是的浓郁血光和那些只能大概看出一个轮廓,不停冲着她大喊大叫的模糊身影早就难分彼此的纠缠在一起,像稀泥一般不断搅动,最终化为光怪陆离,令她几欲发疯的纷乱光影。
  她杀人已经杀的麻木了。这个原本双手曾无半点血腥的普通女子,从杀第一个人起,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之中,通过不间断,高强度的厮杀,这些东西正作为一种本能,深深的镌刻在她的骨头上,流淌进她的血液里。
  鲜血淋漓的女子,手持血迹未干的长剑,就这么赤足走在一望无际的玉石板上,在她身后,是一连串同样一望无际的形状小巧的血红脚印。
  刺骨的杀机和冰冷的杀意从她的身上如同一道烟柱般冲天而起,又缓缓消散在高空。
  “足够了。”有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她驻足不前,带着困惑低声应道:“还不够,真的还不够,世上这些人如此之多,怎么杀的干净。”
  “杀不干净。”那声音轻轻回应“纵使有一个杀一个,也永远会有下一个。”
  “那杀之何用?”
  满身鲜血的女子抬头望天,轻声质问。
  透过遮挡着她视野的那抹浓厚血色,她仿佛看见,有一位如同虚幻光影般的黑衣青年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她身旁,宽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温和笑道:“不杀又不行。”
  还有半句话四个字没出口,不过秦濛看的明白。
  难为你了。
  杀人盈野的女子缓缓蹲下,轻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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