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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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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在这沙漠中,就像一只硕大的红苹果。
  伊轻尘眼前出现了一片乱石堆。至少在她看来,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乱石堆。清晨的薄雾在穿过石堆缝隙,带着浅浅的紫色,石堆在逐渐升高的红色太阳下不断的变幻着颜色,给这片乱石堆平添了一些梦幻色彩。
  她看了身边先到来的黑色斗篷的同伴一眼。对方也向她看过来。伊轻尘眉梢一扬,黑衣同伴点点头,便自顾自的往乱石堆走去,那背影有些瑟缩,也有些迟疑。看着那背影,伊轻尘觉得今天的大师兄很奇怪。虽然近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大师兄越来越冷漠的脸,但今天大师兄脸上绝不只是冷漠。还有厌恶、憎恨、甚至还有幸灾乐祸一样的表情。
  摇摇头,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拉开一定的距离后,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时,她才脚尖一点,远远的跟上他的脚步。
  几个时辰在沙漠中不断的赶路,同时还担心着身后看不见的敌人,这使得她的脸有些憔悴,双眼也有焦虑之色,鬓发稍显蓬松,樱桃般的嘴唇也有一些干裂的纹路。即便如此,那曲线玲珑的身躯,如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嫩如玉,也足以让世间女人黯然失色。
  先伊轻尘而来的那个黑衣人,是伊轻尘的大师兄。
  他一直很奇怪,昨夜师妹伊轻尘说他们三人分开走,让他在前面探路。她自己和师弟二人留在后面。但今天早上却只有她一个人前来,师弟不见了。伊轻尘说她发现身后有敌人跟踪,留下师弟断后,也不知什么原因,现在人都没出现。小师弟的修为他知道,不过刚入二阶,只是为人机警,身法极好,如果不是十分危险的敌人,以小师弟的能耐,是断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但是……
  这女人当真是个丧门星!和她在一起,早晚会出事。妄自他还曾经为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失眠了两三个夜晚!
  但此行的任务太过重要,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即便师弟的出现,也改变不了结局。师弟没在反而更好。这可是天赐良机。
  他越来越恨他这个师妹了。
  她很冷。甚至对他这个大师兄都不假辞色。
  她也狠。对敌人毫不留情。对靠近她的人,那目光就如同一柄地狱的魔刀。
  我可是你大师兄!别仗着师傅撑腰就可以唯我独尊!等着吧,看你能骄傲多久!你这只一直昂着头的凤凰。
  但你不要忘记了,你只是一直落魄的凤凰!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听到这消息纯属偶然。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他想,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这个师妹将会给整个宗门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可能是整个宗门覆灭的后果。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决不允许有人在他头上!决不允许有人破坏原有的秩序!决不允许有人对他冷淡和无视!
  大师兄忍不住朝后方看了一眼。然后忿忿的回头,继续向废城中心走去。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女人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风头还是这个女人的身份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在这茫茫大漠,稍有不慎,不是被黄沙吞没,就是被神出鬼没的沙漠金背蝎或者金花蛇袭杀。金背蝎和金花蛇并不见得有多厉害,但胜在其隐匿功夫和快如闪电般的速度,当然,还有他们与生俱来的剧毒。任何人被咬上一口,如果不能在半个时辰内解毒,必定身亡。
  伊轻尘知道她留下来断后的师弟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但师弟不会因为金背蝎或者金花蛇而死。她能够感觉自从她们踏出金刀门大门就一直有人盯着她们。她也能够感觉到跟踪者的强大。那是一种直觉。
  这位师弟的功夫并不算太差,她原以为至少能够救援的,她一直在小师弟前面不远。只是没想到,进了沙漠不到五百里,小师弟便再也没有了消息。她想过回头去查探,可是,在这茫茫沙海中,以及对于未知的敌人的警惕,她还是作罢。任务要紧。这是主事特地交待的。
  虽然在中途几次停下来等候,却不仅没有等来小师弟,也没有见到任何其他的人。她不敢再等下去,敌人太过强大,此行任务能否完成,她已经没有底了。
  但是,不可能就此打道回府。不说别的,仅仅是任务的下达者乃是城主府的人,这便已经不是一桩小事。虽然城主府在以前的她看来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只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她是不想因此而与宗门和城主府发生嫌隙的。宗门任务半途而废是绝对不允许的。无论结局如何,她必须尽最大努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舅父面上无光。
  她暗自收回心神,摇摇头,跟在师兄后面。师兄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身后。即便她知道这可能徒劳无功。
  她再次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一块大石后面从缝隙里观察后面的情况,一阵之后,却根本没发现任何动静。大师兄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跟着进入乱石堆。这时候大师兄应该已经取出了东西了吧。
  大师兄确实正在忙活着。不过他并没取出做其他事情,发现伊轻尘并没有跟上来,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小心的涂抹在一个广场中央的巨大石柱上。做完这一切,怀着期待而同时也有些惋惜的心绪,呆呆的站着。
  伊轻尘来到这根石柱前面的时候,大师兄正站在石柱前呆呆的看着石柱顶部那些怪异的纹饰。那是他们都从未见过的纹饰。
  伊轻尘有些奇怪,上前问道:“大师兄,东西可曾找到?”
  “没有……”大师兄语气生硬而冷淡、没有任何感情。
  “怎么了?”伊轻尘看着他。
  “没……”大师兄仍然冰冷的回答。
  伊轻尘心下大奇。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大师兄那张脸,然后走向石柱。
  这石柱包括底座,浑然一体,完全没有拼接的痕迹。就是一整块石头雕塑而成。高可十多丈,少说也有几十万斤。这地面也是由巨大的条石铺就,整个石像都坐落在这些条石上。工程之浩大,可以想见当初这里是多么的繁荣与强大。
  围着石柱转了两圈,没发现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广场地面也是浑然天成一般,都是巨大的条石铺就。
  伊轻尘很是疑惑。只好看向大师兄。
  “我没发现任何东西。你还是看看这根柱子吧。”大师兄面无表情。
  “这根石柱没有办法移开,只能从地面想办法。”她刚才已经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没有任何机关。
  “反正我没有办法。”他很着急啊。这伊轻尘总是不接触那石柱。难道只有采取另一种办法了?
  动手的话,他真的没有把握毫发无损的拿下她。
  好在他有所准备。
  就在他悄悄靠近伊轻尘准备动手的时候,伊轻尘伸出玉手在石柱上摸索起来。大师兄松了一口气。
  “你说,要是我们回不去了,师傅会怎么想?那些师兄弟们会不会伤心?”他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这郁闷之气压抑太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伊轻尘回头不解的问道。
  “就是这意思啊。”大师兄嘴角扬起。
  贱人,这次看你不落在我手心任我揉捏?
  自从伊轻尘来到金刀门,他这个大师兄就再也没有了原来那份惬意。这妞儿不仅容颜俏丽,极善于处理极为复杂的事情,且悟性奇高,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便赢得了门里上上下下的尊敬。
  他们都已忘记了,他才是赤凤城金刀门的大师兄!
  在金刀门的赤凤城分部,他才是那个一言九鼎的人!
  好在,这小妞儿死期不远了。生活,将回到从前的模样。他还是那个大师兄,带着兄弟们为师傅他老人家办事。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过,这妞儿死前,必须让他一桩心事落地才行。那张脸,那身段,可不能白白的消失。
  伊轻尘再笨也反应过来了。
  “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开始充斥着血丝。大师兄确实太兴奋了。一忍再忍,总是下不了手。但这次,我不再相让了。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本不应该属于这里!”大师兄声音沙哑。双手挥舞着,“你没有来这里的时候,金刀门上下一片祥和,众位兄弟各司其职,门里的事情井然有序。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来之后,众位师兄弟只听你的,只看你的脸色,却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才是大师兄!你算什么?我算什么?!”
  “我……从来没想过取代你。”伊轻尘喟然而叹。是的,她只想认认真真的勤勤恳恳的做点事。不然,太过空虚的时候,难免会想到他,想到那个让她恨不起来的深爱的男人。
  “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会给金刀门带来天大的麻烦?”
  伊轻尘吃惊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怎么知道的?但是不管怎样,虽然可能给宗门带来一些困扰,但这并非我所希望的。而且,在宗门内,我只知道尽量为宗门多做一些事,做好自己的事,我想,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吧?”
  大师兄怒吼道:“没针对我?你来之后,各位师弟们都拿我和你做比较,在他们心中,我事事不如你!原来我的命令没有人会怀疑,没有人会反对,现在呢?他们都唯你马首是瞻!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哎!我是真没想到现在这个样子。”伊轻尘无奈的摇摇头,“宗门给我带来庇佑,我只想回报而已,真没针对任何人,也不想针对任何人。我只想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待下去。甚至,一辈子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下去。”
  “少惺惺作态了!今天,你注定回不去了!这次任务我会完成的。从此,金刀门将恢复过去的平静。从此之后,你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会给宗门带来巨大后患的因素,将彻底消失!”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你这么有把握?且不说这跟石柱,就连一直跟踪我们的人,你我恐怕都无无能为力。”
  “哈哈,跟踪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哈哈!”
  “我打什么主意?我真没说谎,昨天从宗门出来,我就一直感觉到有人跟踪我们。我让小师弟留在后面本来是想让他探得更多的情况的,没想到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敢说他多半已经遭到了毒手。”
  “到现在你都还不死心吗?告诉你吧,你中了我的毒,难道你现在都感觉不出来吗?我知道你很强,说实话,正面对敌,我自己都根本没有把握能拿下你。但现在么……”
  “没有办法挽回吗?”伊轻尘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玄气在消散。她知道自己中招了。没想到大师兄竟然用这种办法!
  “任你说破天,我今天都不可能放过你。我只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很讨厌那种打乱别人正常的人。”大师兄狞笑道,“虽然我曾经喜欢你。只是可惜了你这副绝世容颜了。便宜我之后,就只能便宜了那些阴间的小鬼。”
  “不管怎样,我只能说对不起。”伊轻尘说完,手中的剑幻起一片剑光,将大师兄笼罩进去。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人。自己即便真的要死,也不可能让这人面兽心的大师兄玷污。她只属于一个人,身子和心,都只属于一个人!
  一道烟尘冲天而起。
  大师兄早就防着伊轻尘的反扑,见她身形才动,便急速后退,嘴里揶揄道:“很好,很好。你要是一直不动,我还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感觉玄气跟不上啊?”
  伊轻尘早发现自己丹田中的玄气逐渐流失、消散,这才不得已主动出击。但不动还好,这一提气顿觉丹田里的玄气如脱缰之马,飞快的流逝。她只觉得手中的剑越来越沉重。
  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的制服大师兄找到解药。这大沙漠中根本没办法隐蔽身形,在大师兄面前,她一个失去玄气毫无内劲的弱女子,在大漠中逃脱几乎毫无可能。而逃不脱……那结局太过恐怖。
  大师兄早有对策。他随身没有带着其他的毒药,只有这个能快速化解修士玄气的药粉。金刀门再不堪,也不至于太过下三滥。对于奇门毒药,还是控制得比较严的。一旦被发现,门规处置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从现在的结果看,这药倒是最适合的。
  伊轻尘一死,任何人都很难查出她中毒的事实。这药几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动消解的无影无踪,任谁都查不出来。至于如何向宗门交待,他早想好办法了。沙漠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总之,伊轻尘的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当然,师弟的失踪,本来就是她伊轻尘的责任。对他来说,岂不更有利?
  大师兄退到了广场边。伊轻尘轻咬贝齿也追杀而至。
  大师兄只是一味的后退,绝不和她正面对敌。好整以暇的在断壁残垣中兜着圈子,没有还击,他等着她力竭。不过多等一会儿而已,他不想出手正面对敌。如果被这妞妞儿抓住机会,那可不是玩儿的。
  两人飞花逐月般,在这阴森而寂静的废城中不断的追逐着。那烟尘也在这座废城中不时升起。
  不多时,伊轻尘额头已然见汗。她不敢喘息,不敢停下来,现在时间太宝贵。每一分钟都关乎生死,更关乎尊严。为此,她不得不强提玄气,锲而不舍的继续追杀。一时之间,所过之处,废城里黄沙滚滚,。
  两人一躲一追,好巧不巧的又来到这广场上。
  此时伊轻尘无论心智还是内力,都到了油灯枯尽的时候,看着明显有些着急的伊轻尘,大师兄心里终于放松下来。
  强弩之末!大师兄暗自笑了一声。
  伊轻尘已经绝望了。看来,自己今天是真的回不去了!他知道自己身死道消的消息,会不会悲伤?会不会为自己流一滴眼泪?她不知道。
  她不能再想了,她站住,将体内仅存的玄气,集中起来,凝成一团。只有这样,才能自爆。她不能容忍任何人玷污她。
  别了!我的爱人!她缓缓的闭上眼睛。
  大师兄看着油尽灯枯的伊轻尘,看着她似乎已经任命的神情,狂笑起来。然而,正在这时,他却见到伊轻尘樱唇微张,双眼大睁,看着他的身后。
  “哼!这点小小的伎俩也想让我分神?”大师兄暗道。正鄙视间,却感觉到自己后背抵上了一个锋利的东西,不由汗毛倒竖,顿时亡魂大冒。
  他不得不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努力的吞了一口唾沫。
  伊轻尘只是看着大师兄身后。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全身罩在黑袍里,仅露出微须的下巴。身旁还站着一条狗。那条狗有些懒散的仰头看看伊轻尘,嘴角竟自咧开,仿佛在笑。然后,悠闲的来到伊轻尘脚下,匍匐在她的脚背之上。
  一人一狗,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身边不远之处。这事,无论如何,都显得那么怪异。毕竟,以他们的耳力,周遭数百丈之内的任何异动,绝不会逃得过。
  那么,这人是有着通天只能?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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