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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风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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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花灯初上,屋内窗外,那静谧祥和的氛围已经逐渐清淡而去,各种吆喝声,各类笙乐曲此起彼伏,仿若灶下柴火,一根紧随一根,不遗余力地发散着热量,将整个酒乡夜市烘烤得鼎沸。
  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海棠弄,熙来攘往,客从云来,形形色色的人汇合于一处,一片片欢声笑语将那角落里对影成三人的书生衬托地更加孤单,更加形单影只。
  燕然一行四人的桌位和那书生相距不远,仅是隔着几张把酒言欢的看客,可这距离却也仿若被拉得老远老长,一股悲从中来的情感就这么盘踞在燕然的心头。
  英雄迟暮怕新甲,美人白头厌红装,羁旅寡人最怕什么?最怕热闹,孤身一人淹没在欢畅淋漓的气氛里,别人的雀跃与你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甚至沉浸在欢愉中的人都不曾关注你一眼,那该是何等的悲凉,又该是何等的无助?圣人学说,儒家经典,授人以为人处世之哲学,忠孝仁义之礼法,但是光凭借书卷上那苍白无力的几句话,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难怪有大儒学者在历经沧桑百年后,发出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感慨,会读文章是一回事,真正能把文章中的道理用在生活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谓是字字珠玑。
  燕然虽然跟随义父何解的时日并不十分漫长,但是在儒将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难免对这类儒家学说聊熟于心,更是不忍这落魄读书人的形影相吊,便想着拉他一起同坐,没料到却被书生婉言拒绝。
  燕然回到自己的座位,目光却仍在不断地打量着那袭孱弱儒衫,疑惑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叫他过来又不肯,你们说他在想些什么?”
  雅雪顺着燕然的目光朝那书生看了几眼,她虽然也见不得这等在繁华中愈显苍凉的感觉,但也心知人各有志,更是对家家有本念经这句话感触颇深,索性手撑双腮,喃喃道:“谁知道呢,可能他就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自诩剑神的长袍老者捋了捋长须,不知是花了多大的气力才勉强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抓起手边的佳酿一饮而尽,一边咂摸酒香一边颔首沉吟道道“有的人,什么苦都吃的,可就是吃不了心上的苦。”
  燕然更加不解,追问道:“此话何意?”
  长袍老者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指了指饭桌上的佳肴,又指了指书生那边,眯眯眼说道:“你先看看咱们这满桌子的玉盘珍羞,再看看他那桌子上的清汤寡水,你觉得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能过来么?”
  燕然先是恍然,后又讶异,急忙道:“可......可这有什么啊!算来算去,不就是一顿饭菜么?我看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规矩太严,顾虑太多,反倒活得不够洒脱率性。”
  长袍老人仿佛早已料想到燕然的话语,所以并不吃惊,眯眯眼道“这有什么?你倒是觉得没什么,可那书生心里就不这么想了。”
  长袍老者刚一说完,却又眉宇间掠过一丝欣喜,补充道:“不过,你小子后半句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这儒宗就是条条框框多,现在的读书人也越发不成器,我向来不是个崇古贬今的人,可遇上这儒宗,我倒也真是不得不信。”
  燕然听得云里雾里,坦言道:“没太听懂......”
  一旁的雅雪柔声道:“帮助别人的时候,帮助者可能觉得没什么,甚至会有些做好事积善念的感觉,可被帮助者却不一定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而且可能会因此而觉得越发苦楚,会觉得这是别人的施舍,而前辈后边谈论儒宗的话,我可就不敢置喙言语了。”
  长袍老者洒然一笑:“我刚才那话,倒也不是说儒宗无为,毕竟身为五大圣地之一,又岂能尽是些泛泛无能之辈,只不过现在的儒宗,确与之前有了不小的变化。”
  “儒宗先圣自创办儒宗,本就是怀着经世济民的壮志,力求天下读书人修身治国平天下,从而养出足以媲美天地的浩然之气,文武兼修,更可谓是独辟蹊径,在江湖上也不乏那些翻书成圣的传说,可是现在的儒宗难免受朝堂经纬谋略的影响,扰了那份清净之心,乱了那一腔为民的宏愿,又怎么能像最开始那般独领风骚?”
  并未佩剑的“老剑神”打开了话匣子,如竹筒倒豆子般喋喋不休,“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儒宗成为帝师之学后,还是有明眼人能看清实事,弄出个若进朝堂,则只可修习王佐之学,也算是儒宗现在依旧能够在江湖上稳居宝座的原因,现在也只有那个老女人和那几个晚辈能看得上眼了。”
  燕然看了看雅雪,又看了看长袍老者那不知是真实情感还是惺惺作态的悲恸表情,对后者不闻不问,对前者继续追问,“雅雪,不对啊,这也得分人的吧?”
  “什么分人?”雅雪眼珠骨碌一转。
  “诺,你看。”燕然指了指对面坐着的长袍老者,郑重其事地说道,“他就吃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在乎。”
  “谁啊?你说老夫啊?”长袍老者抬起头,又夹了一筷子回锅肉塞进嘴里,咂咂嘴道,“我可是剑神啊,你们孝敬孝敬我,还不是应该的么?!”
  “剑神......连剑都没有的剑神......”燕然支支吾吾道。
  “你这臭小子,吃你东西是你的荣幸,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再说,你老说自己要扬名天下,到头来,不是也连把剑都没混到。”
  长袍老道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道:“咱们两个啊,顶多算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谁也别看不起谁,彼此彼此啦。”
  燕然实在是拿眼前这人没办法,无奈地垮了跨肩膀。
  忽然,满堂的欢呼声,燕然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高台之上,红幕之内,一曲蜿蜒悠扬的琴声袅袅飘来,悦耳清醇的嗓音像一潭清水,洗尽一身的疲乏,让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因为莘莘姑娘坐场,不光室内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就连海棠弄的大门之外,也有不少人挤作一团,凉爽晚风穿门而过,卷起红烛焰动,整个海棠弄光影婆娑,与这声声逸扬的琴声波动声相得益彰。
  红幕待启,看客皆是翘首以待,想要一睹莘莘姑娘的风采。
  在两个垂鬓小童的的拉拽之下,朱红丝绒所编制的垂幕终于缓缓而启,只见台上现出一人,竟引得倒彩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老鸨虽是风韵犹存,身段柔软丰腴依旧傲人,但毕竟岁月匆匆,没了年轻时的那份娇嫩欲滴,自然不是看客心中所属,也当然免不了大煞风景。
  “怎么?我徐三娘就这么让你们吃惊啊!”老鸨甩着手帕打趣地说道。
  “莘莘姑娘,让莘莘姑娘出来。”
  “大老远来,就是看莘莘姑娘的,这可倒好。”
  “三娘捣什么乱,我们都等急了。”
  “三娘下去,换莘莘姑娘上来。”
  ......
  半老徐三娘,涉足风尘半辈子,自然知道要吊足看客的胃口,才好让他们多下血本,自己才能多捞些银两,所以不管看客如何叫嚷,直接下台游走于各座之间,插科打诨,所到之处无不带来阵阵欢笑。
  众人被徐三娘逗笑打趣了半日,一回身的工夫,只闻琴声再响,如高山流水,沁人心脾,只见一身穿鹅黄轻纱,头戴幂篱的楚楚女子早已端坐于琴瑟之前,虽是面容遮掩,也挡不住散发而出的撩人气息,更有一众身穿红衣的伶人于琴音之中翩翩起舞。
  整个海棠弄的看客席一瞬间鸦雀无声,目光不谋而合地齐齐看向高台之上那风韵女子,那女子似乎是懂得看客的心思一般,频频向看客眼送秋波,每送一次,整个看客席便掌声如潮。
  燕然有感于这些看客的疯狂,仔细端凝了一番台上的抚琴女子,不以为然,心想这遮面女子哪里能有那么好看,想来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俊俏几分,铁定连雅雪的一般都不如,想到这里,竟不由自主地咯咯一笑。
  “你笑什么?!台上那姐姐很好看是么?”雅雪柳眉一条,清水眸子狠狠地盯着燕然。
  “不是啊,我在想,他们老说这个叫什么莘莘姑娘的有多漂亮,现在看来,比你差远了。”燕然眉开眼笑道。
  “油腔滑调,哼!”雅雪将脸瞥向一旁,喜从心来。
  燕然始终不是很习惯这种场面,就连这本应动人心弦的琴声也觉得喧哗俗气,游目四顾,却看见那落魄书生眉头紧锁,神色凄然,明显不胜酒力的他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猛灌。
  “几位客官,酒食可还够用?也好不要再加点?”一个龟翁一边殷勤地给燕然他们茶盅里添着茶,一边笑说道。
  “你们还想吃什么么?”燕然问道。
  “再来一个一壶杏花酿,再来一盘芙蓉糕,一盘榛子酥,快一点啊。”长袍老人一边看着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龟翁轮流添茶,速度慢了些,便又插话道,“您看看对面那书生,今天也真是奇怪!”
  “怎么奇怪了?”雅雪随意问道。
  “虽说我也是刚来这不久,但见他也好多次了,以往每次就要半壶廉价地瓜烧,还不喝,今天确是要了一整壶的女儿红,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可能就是想喝点酒了呗,这有啥奇怪的......”燕然怔怔地问道。
  龟翁撇了撇嘴道,“平时他可不是这样,穷酸惯了猛地就变得大方了,我觉得事出有因,应该是和台上那女的有关。”
  燕然看了看台上仍旧抚琴的楚楚女子,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虽说我也是在这行混饭吃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里的人都是玩玩,姑娘再好看,谁又敢真的动心?可就是有这种蠢蛋,动了真情。”龟翁一边说着,一边朝角落里那潦倒书生瞄了瞄。
  “客官,水都给你们添好了,你要的酒食一会就上来。”说着,便退了下去。
  听完这番话,燕然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被酒呛地满脸通红的书生,模糊记得他好像叫“书声”?
  一曲抚完,台下高声喝彩,徐三娘又笑意盈盈地走上台来,说完一句话之后,更是将整个海棠弄的气氛推向高潮。
  “感谢各位爷如此赏脸,今天是我们莘莘姑娘的生辰,你们花的钱会按比例拿出一部分算作莘莘姑娘的生辰贺礼,最重要的,今天花费最高的那位,将有幸与莘莘姑娘共度良宵。”
  “良辰美景,执手相对,诸位客官切莫辜负这等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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