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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梅花道 / 第十一章 阴阳巷

第十一章 阴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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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天师听了一下午的天南地北,并不能得出一点要领,只能又带起一肚子气钻到饭馆里面去,祭一祭五脏庙。
  这饭馆生意并不拥堂,可是跑堂的吆师却喊得热闹,借此以广招徕,他们喊得明亮大声,买主来吃的什么,一字一句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在对答中又变幻出许多花样。
  比如买主喊:“拿盘凉拌大头菜来。”
  他就马上喊出:“啊,拿盘黄丝来!”
  你喊:“拿盘油菜姜来。”
  他就回答:“啊,拿盘紫菜来!”
  喊堂是一种艺术,能使满堂热闹,增加气氛,又因为他对顾客和气,大有宾至如归之感,高明的喊堂师傅,酒馆饭馆是要争着聘请的,仅凭他们那三寸不烂之舌,却把一个并不十分热闹的堂面,喊得来热气腾腾了。
  在这热气腾腾的吆喝声中,从饭馆的布帘子下面钻进来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老的是一脸清苦的模样,手里面抱着一把琵琶,而年轻的,长得窈窕,皮肤白皙而且嫩,使馆子里不多的几双眼睛都悄悄地滑过去了。
  “这不是七宝斋的晚秋么”
  “你看她那双眼睛,从来不正眼看人,却又使多少人神魂颠倒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低声的议论之中,余天师的耳朵刷地一下竖起来了,连忙问隔壁道:“施主,你说的这个七宝斋,是个啥子来头?”
  那人回答道:“这个七宝斋嘛,就是个草台班子,听说也是最近才从眉山那边走过来的,他们七个人吹,拉,弹,唱,加上变脸的滚灯的还有个金钱板,其实也不是啥子大名堂,只是这个晚秋嘛··”,说着他咂咂嘴,“嗓子好得很哟”,他说的是嗓子,眼睛却在别人脸上滴溜溜打转。
  余天师明白了,也难怪自己从没听说过这个七宝斋,敢情人家根本和自己不是一条道上的,但是这几个跑江湖卖艺的人物又为什么和鹤知梅他们扯上了关系,余天师却还想不通。
  不过既然人家都送到自己面前了,那当然是先拿下再说。
  这时候那一老一少也看见了余天师,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只见老的摇一摇头,而那个女人撇一撇余天师,似乎还摇摆不定,却被老人强拉着出去了。
  余天师丢下饭钱追了出去,尾随着他们走进一条小巷,眼看这巷子七拐八拐,他本以为对方是想借着地形甩脱自己,哪知那两人也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倒好像生怕自己跟丢了一般。
  余天师冷笑一声,这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正要赶上几步拦住两人,哪知就是直溜溜的一条巷子,那两人却突然凭空不见了。
  余天师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耍的什么障眼法,走到那一老一少消失的地方打量一番,却当真是踪影全无,而且刚才追这两人太过专注,他此时才发现,就连这条巷子,似乎也是古怪至极。
  要说,只要是人生活的地方,不管你看不看得见人影,都能感觉到一股生气,可是这巷子两边虽然都是人家,但余天师却感觉不到半点阳气,甚至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似乎草木砖瓦,这些一切的一切都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倒更像是阴曹地府了。
  余天师抬头看天,这时候晚饭刚过,正是暮日西陈的时候,但就连天上那轮太阳都被刮下了一层颜色,只蒙着一圈灰蒙蒙的光芒。
  看到这里,余天师反而放下心来,只要你不是三清下凡,任你再大的本事还能改天换日不成,恐怕是自己一不小心被人引到阴阳交界之处了。
  顾名思义,这阴阳交界之处既没有生,也没有死,甚至连时间的概念也没有,普通人一般是进不来,但要是误打误撞被困在这里,那就只能在无尽的虚无之中彷徨,连等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余天师想要出去,只能去找自己进来的地方,可是想要沿着来路往回却也没有那么容易,这条小巷子本就偏僻不辨东西,再加之那两人领他在这里绕了半天,也正是想要其迷路,不过这倒难不住余天师。
  只见他两手交在一起结成一个狗的形状,那影子落在墙上,却突然汪汪两声,从墙壁里跳了出来。
  这条狗神态威武,身上捆着几条手指粗细的锁链,锁链上又拴着不少符咒,它在余天师的脚边刮刮蹭蹭,样子显得十分的亲昵,正是天师道“十二影”中的戌犬。
  余天师笑了笑,说一声“去”,戌犬先在地上仔细闻了闻,然后领着余天师在巷子里东拐西拐地绕了一阵,最后停在一面墙边,化成黑烟消失不见了。
  余天师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最后从石头缝里面掏出来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纸符,当他把那张纸符撕碎了之后,忽然觉得一阵清风拂面而来,虽然眼前的小巷还是那条小巷,夕阳也还是不温不火地挂在天边,但那种柴米油盐的生活气息又重新使他感受到了人间的踏实。
  余天师长吸一口气:“龟儿这些眉山上下来的乡广广,板眼儿硬是多哟。”
  虽然因为误入阴阳交界处而使得跟丢了两人的踪迹,不过好在七宝斋这个名头算是摸到火门了,也算是不枉此行。
  只要摸到了大的方向,则一切好办,只是像他们这种草台班子,干的是走街串巷的活路,如果不是岑矮子露了马脚,一时半刻还真摸不准他们几个落脚的地方。
  这个岑矮子就是变脸人,他的字号并非不得了的秘密,甚至在爱看戏的圈子里面还薄有一些名气。
  这个名气不是说他的戏如何如何好,而是他平生不好烟不好酒,只好色,多少年来唱春台赶乡场所攒下的一切积蓄,全部奉献给了这把刮骨的钢刀,而且这把刀也很有讲究,好比心花街的那种货色,他就看不上眼,总要到书院街、惜字宫这些地方他才觉得伸展,巴适。
  老成都的书院街,天涯石街,如是庵街,惜字宫南街都是花街,其中如是庵街虽以尼姑庵得名,却更以青楼出名,说到原委,就不得不提一下古人的恶趣味,首先,说良家妇人下海,劝青楼女子从良,这是古往今来男人的通病,古代的文人骚客饱读圣贤之书,讲究礼仪,觉得青楼妓女是“婊子无情”,另一方面觉得青灯古佛的女子清新脱俗,别有雅趣,因此常常勾引尼姑思凡。
  而干这行最出名的当属晚唐诗人李商隐,相传一首《相见时难别亦难》,就是写给小尼姑的,其后一来二去,竟蔚为一股风潮,引得青楼女子也纷纷效仿,剃去一头秀发当个假尼姑,所谓青丝一剃,身价万两,如是庵街便是这种旧思想荼毒下的产物。
  当然,以岑矮子的思想觉悟,肯定还达不到爱好尼姑的层次,而且重译楼的“解醉甜”,她的身段和样貌,笑起来的风情,都正使岑矮子感到入迷。
  以余天师的身份,实在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花街柳巷去找人,但如今花清生死未卜,更有鹤知梅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则顾不得许多世俗上的条条框框了。
  “怎么,你们不欢迎我这个远客么?”余天师指着门前“重译楼”三个字笑道,这个“重译”不是重新翻译的意思,在古语里面当“远客”讲。
  一个道士来照顾皮肉生意,饶是窑姐儿们见多识广,见到这种景象也不由得杵在门口发愣,这街上来往的行人也都驻足下来,都说是人活久了啥子怪事都遇得到,一时间重译楼的街口上围拢了里三层外三层,真是比春熙路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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