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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悦来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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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刀疤眼陪着刘司令鼓巴巴掌的时候,鹤知梅在监狱里又迎来了另一位访客。
  鹤知梅相貌本来就不修边幅,现在更像是个疯子一样埋在稻草堆里面,余天师暗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转身却对两个看守笑道:“多谢两位施主领路。”
  看守认不得鹤知梅却认得余天师是青羊宫的住持,谁还没有个求神拜佛的时候呢?也就对余天师多了几分客气。
  这其中有一位就说:“好说好说,这都是小事一桩,只是天师在这里也不要呆久了,否则上官来了就不好办了。”
  余天师行礼道:“贫道理会得,贫道只说几句就走,绝不敢使两位难办。”
  等两个看守走远了,余天师深吸一口气,一掌重重地拍在墙壁上,带落下大片大片的石灰粉末。
  鹤知梅倒是看得很淡然,他说:“师叔,我如今在这里只能说是天命难违”他压根没有指望刀疤眼能成功,“不过花清现在被人带走了,则一切要全靠师叔您帮忙照应。”
  余天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咋个前几天还好端端的,突然就被关到牢房里来了?”
  鹤知梅把那天在武侯祠发生的经过,从八阵图到变脸人,包括开枪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跟余天师说明了。
  余天师凝神细听,等鹤知梅说完了,又问:“那变脸人自称是七宝斋的人,这个七宝斋却从来没听说过,你跟他动手的时候,看得出对方什么路数没有?”
  鹤知梅摇摇头:“说是武功,倒更像是搞杂耍的,要不然也不会中了他的下三滥招数。”
  余天师沉默了一阵,点点头道:“这个事情我自会想办法,倒是你现在,还跟这些人当真了不成?”
  鹤知梅苦笑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要是大摇大摆地闯出去,岂不是乱了人世间的规矩?”
  余天师低声骂道:“这世间还有个狗屁的规矩,不过是看哪个的拳头大,枪杆子多罢了。像我们这种,嘿,倒反而被关在牢里头。”
  鹤知梅叹道:“有一点规矩就守一点规矩,要不然我们反倒成了祸害了,又何谈为民除害呢?”他望着牢房里发霉的顶墙,那上面有一只虫子正在爬过:“出家人嘛,生死看淡”,他补充了一句。
  “那你师父的仇就不报了?”余天师有些诧异。
  “那要先看老天爷让不让我活了。”
  余天师嘿嘿道:“要真是老天有眼,你师父也不会死了”,继而猛地站立起来,重重地摔门而出。
  七宝斋这个名号,余天师是当真一点没听说过,虽然青羊宫和三庆会在江湖上的眼线都可以说是极多,但偏偏就是没有一点关于此线索。他一方面安排人马出去打探,另一边自己也来到华兴街探听消息。
  说起成都的茶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但一讲到数量总要分个班辈座次,那么这其中最大的两家,就当属人民公园里的鹤鸣茶馆,以及华兴正街上的悦来茶园。
  鹤鸣茶馆在过去相当于是教师人才市场,老师先生们在这里等待各个县份上的校长来考察下聘,而悦来茶园就是锦江剧场的前身,到今天也是川剧的圣地,正是因为挨着祖师爷唐明皇的庙子“老郎庙”。
  余天师的想法很直接,那人既然只留下一条变脸的线索,那么也只能先到华兴街来看一看。
  最初的茶园与戏园并不是一回事,但是自打有悦来茶园之后,人们发现在茶园里看戏气氛比较轻松,不像在正规剧场里那么拘谨。
  戏开演以后还有人来回走动,掺茶的、掏耳朵的、卖香烟瓜子的,还有"打洗脸帕"的。受悦来的影响,民国初年四川全省各地纷纷修建带戏台的茶园,喝茶看戏蔚然成风。
  悦来茶园规模宏大,园内的大厅是堂厢,万年台的的左右两边和楼上是包厢,有正座五百席,偏座三百席,平时演出也并不仅仅是老川剧,自湖广填川以来,外省移民带来了各地文化,不管是江西的高腔锣鼓还是徽调胡琴甚至秦腔弹戏“诸腔杂陈”,南腔北调,最后也渐渐融合形成了如今的新川剧。
  余天师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地上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花生壳壳,这时候台子上并没有戏唱,众人只是围拢在一处摆龙门阵。
  这隔壁众人围着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他是早年间的秀才公,又因为肚里有几点墨水而且兼具活得够长见过不少“板眼”,因此在茶园子里面十分得众人的青睐,此刻他有如被众星捧作的月亮一般,正讲着一个早几年的故事。
  事情是发生在四川的眉山县,眉山这个地方是三苏故里,读书人与酸酸客颇不乏人,他们自以为是继承了三苏父子的衣钵,且以文曲星再世出现,点缀这古城的晚年。
  可以数得出来,有好几个人在省上做事,又有几个人在南京当京官,也还有一个留学比利时的桥梁建筑专家,去留学八年,家里卖田卖地,维持其八个年头的留学费用,真是不惜工本去投资一个将来要捞的回来的,镀过金的,留过洋的,货真价实的洋博士回来。
  当然也给全眉州的人添上几分光彩,上追祖宗,也无愧于“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了。
  不幸得很,也使眉州人最伤心的是,这位洋专家八年学成归国,去那乌烟瘴气,漆黑一团的南京城报到,东问西问,问到铁道部去,部里的官员们有礼貌地接待了这位异邦归来的人,一个扎扎实实用过功的留洋学生。
  文凭,证件,手续,样样皆有,唯独没有带有决定意义的介绍信,况且他又是个十足的书生,十足的洋派,不懂得国内的行情,不懂得没有臂膀也要有包袱,当然更不会通过袖里财去打开通道。
  于是我们八年寒窗苦读的留洋学生,开始在铁道部宫殿建筑的接待大厅里彷徨起来,他真不相信自己的头脑,南京同布鲁塞尔,差距竟然有如此之大。
  几经交涉,官员们告诉他,黄河铁桥已发现偏差,请先生暂时荣归故里,待到有朝一日,铁道部决定要修黄河铁桥时,再请先生来京,施展一切上好手艺,为国家出力。
  留洋生听罢这一番动听的言辞后,一身都酥麻了,四肢骨头也垮架了,他想到黄河铁桥从出现偏差到动工修复,会等到何年何月?这一个吓人的未知数,也许等到头发发白,牙齿脱落,老死家乡。
  根据他学的这一专科的全部学问的知识判断,等一个世纪的二分之一,也还有希望吧!
  他今年三十,早已带上深度近视眼镜,身子瘦小,背微微躬驼,他感到有些疲乏,失望和悲哀。从铁道部不得要领地出来,他几乎病倒在旅馆里了,每天面对着七百多亩宽的莫愁湖而发愁。
  这位书生气十足的留洋生,在多少个面对湖面而不得解的日夜之后,终于在南京下关,买舟西上,他想,在下关到对岸浦口这个重要地方,修个铁桥多好,如果有朝一日修建,那他正可施展大好才华,贡献他的一切。
  可怜,自从他回川以后,一直等到死,一直是春去也,尚无消息。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这位老秀才慢慢地抿了一口茶,“不过”,他继续讲到:“就在这留洋生死的前几年,铁道部的人也确实来找过他,然而最后却以不了而了之。”
  众人不解,这留学生事到临头怎么又开始端起架子来了,都期待老秀才说出下文。
  老秀才大摇其头:“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了,调动起全幅精神等待这个女人的出场。
  “铁道部的官员下来四川,首先拜会的是刘姓的那位”,老秀才指了指天上,众人“嗯嗯”两声,都知道说的是水精猴子。
  “而那位也很快就找到了这位留洋生,彼时的他,眼镜的度数更深了,背也越来越驼得厉害,平时一切都需要其女儿的帮扶。而那一位,在见到留洋生的女儿之后”,老秀才摇摇头:“色中饿鬼,色中饿鬼矣。”
  众人明白了,又没有明白得很透彻,问道:“然后呢?”
  老秀才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着墙上贴着的大字标语说道:“嗨呀,莫谈国是哟,一切只能凭诸君的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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