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符器

　　哦。高芮点点头，迟疑道：永平陈氏，我与陈氏的几人颇有交情。待我问问这个陈凡是哪房子弟。不过，心兰侄女，我可不保证能把扇子要到。
　　高心兰道：我不是让十六叔你去强要。你帮我打听打听这个陈凡的情况。一个破扇子而已。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高芮笑道：好。我先打听下情况。
　　
　　陈凡几人回到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红菱早已安排了晚饭，简单吃了一口，随意的洗漱一下，陈凡来到书房。采娘把今天买来的东西已经放置在桌案上。陈凡把书籍整理好，留下闲时慢慢看。那件玉戒，戴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很想发射一道剑气试试，举目四望，在屋里没法使用，打破花花草草就不好了。这个玉戒原本陈凡是打算买来孝敬母亲裴氏的。符纸共五种，净水符，爆炎符，随风符，厚盾符，重锤符。功效也和名字相符，倒是简单易懂。叠起来，揣在怀里，明天找个空地好好研究一下。没有储物法器，果然是不方便啊。
　　说起来，这个世界是有储物法器的。陈凡在书上看到过介绍，最低级的储物袋也是天阶法宝，属于空间法器，稀少昂贵，除了自身独特的材质外，还需有空间法阵来维系，相当于内部自成一个空间。能容纳放入没有神魂的物品，而活物，是没法放入的。最关键的是，储物法器是认主的，使用者以真元包裹灵识炼入其中。真元勾连空间法阵，灵识控制入口。这就限制了天元境中期以下的修者，没有修得灵识，根本没法使用。真元是没有属性的，天下修者所修真元都是一样，只有强弱之分，而灵识是神魂分出来的一丝感应，每个修者都不相同。自己的一丝灵识控制了入口，使用时本身的灵识透入，入口当然在自己的随意控制之中。但是取出或者放入物品时，不像平时拿起一件东西放入箱子，而是要用真元催动空间法阵，法阵运转来摄入或取出物品。也就是说，灵识相当于开门的钥匙，但能放入多大多重的东西，还要看你的真元和法阵运转的力量是否强大。你自己都拿不起的东西，你怎么把它放到箱子里或者取出来？当然，其他的修者，可以直接催动真元，暴力摧毁原有的灵识，然后输入自己的灵识，从而掠夺储物袋为已用。
　　不说储物法器的稀缺昂贵，就算有了储物袋，陈凡的境界也没法使用。想到这，陈凡苦笑一下，前世的修真小说看多了，以为储物法器是大路货，尽人皆有。真实情况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怔怔的发了半天呆，陈凡还是把那把扇子拿了出来。很漂亮的扇子，银白色的白铜扇骨，扇面是米色的灿金锦，细细的金丝编织的很巧妙，把锦缎和扇骨捆绑在一起。扇骨共十二根，外侧的两个略宽略厚。最外侧露在外面的扇骨上，隐隐看到繁复的符篆。其它的扇骨上应该也有，只是被扇面包裹在中间了。扇轴用一根极细的铜轴穿起，颜色比扇骨略深。扇轴上拴着一根金丝线编成的细绳，一寸左右长短，末端捆着一个淡红色的珠子，最下面分成了几绺流苏。是捆着，珠子上没有孔洞，细绳到珠子处先系了个扣，然后分成几缕把珠子紧紧困在其中，然后又系了个扣分成流苏。珠子并不是规则的圆形，不透明，微微泛黄，但是上面有不连贯的淡红色。触手温润，陈凡试着分出一缕真气去触碰珠子，没有任何反应。
　　陈凡撇撇嘴，这根本也没什么嘛。哪值得为此得罪一个天元境的高氏强者。
　　心里想着，捏着扇柄，真气透入，能清晰的感觉到真气从扇轴处进入，然后由扇轴处连通12根扇骨。‘噗’的一声轻响，空气一阵扭曲，瞬间以扇子为中心，一道真气盾在身前成形。肉眼看不到什么，但体内真气激荡，能分明感觉到这个气盾的存在。气盾大概有三尺宽，五尺高，厚度不明。陈凡用手指去戳，碰触到气盾，便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类似于用手去戳一块韧性很强的软胶，能感觉到它的变形，却无论如何用力，都戳不破它。收回手指，陈凡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把裁纸用的铜刀，刀尖向前，用力刺了过去。还是一样的感觉，铜刀刀尖锐利，但也只是比刚才的手指刺入的更深，却还是无法刺破。陈凡站起来，拉开身架，抡臂用更大的力气连续刺了几次，始终无法刺破。
　　气盾大概维持了30秒，然后汲取的灵气用尽，突然消失。
　　陈凡愣愣的看着，歪头想了半天。有点无法理解。这个东西，很神奇。自己学过的知识，似乎无法解释。
　　身后有扣门声响起，陈凡回头看，是红菱来禀告，床榻已经收拾好了，少爷可以休息了。
　　陈凡点头应了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手里捏着扇子，穿门去隔壁卧室。看着红菱舒展腰肢伸臂把窗子关好，陈凡觉得现在顶多晚上十点。想起前世，基本都是十一点左右才睡。摇了摇头，早睡早起好啊！
　　走到床前，把外袍脱了下来。红菱快步过来，把外袍挂好，蹲下身子，准备帮自己脱鞋。陈凡道：我说了，这些事我自己来就行。
　　红菱头也没抬，扶着腿让陈凡坐在床边，搬起陈凡的脚帮着脱鞋，道：这是婢子的本分。
　　陈凡一阵无语。等鞋脱完，红菱帮着洗了脚，陈凡才把红菱赶走，自己穿着小衣，爬上了床。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阴影。陈凡躺着床上，毫无睡意。
　　四十年的人生啊，哪里能轻易割舍掉？父母妻儿，你们还好吗？泪水突然充塞了双眼。陈凡坐了起来，情绪激荡，毫无睡意。有些不敢想，但又止不住去想。使劲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去想点别的，分散注意力。
　　想起前世看过的好多穿越小说，穿越者来到古代或者异域，兴高采烈，大杀四方。只是刚刚穿越时，有那么一点的惊讶，错愕，然后就一头扎进或争霸或泡妞的伟大事业去了。自始至终，陈凡基本没看到描写那些穿越者对于前世自己的父母亲人，妻子儿女，同学朋友，有过一点点的思念或者歉疚。当时也认为理所当然，但今天自己成为了一个穿越者，才知道那种思念，那种诀别是多麽的心痛。
　　怎么可能不想他们呢？这是不可能的啊。幼年少年的记忆，是铭刻在心底最深处的，岂能轻易割舍？陈凡幽幽的想。
　　这样想了一会，陈凡突然有些愤怒了。
　　小说里的那些穿越者，穿越后的身份，要吗地位低微，但是马上就能遇见贵人相助；要吗出身王侯，虽然身陷绝境却总能化险为夷；要吗身负血海深仇，以复仇为己任；要吗当个家丁仆人甚至赘婿，虽被人轻视却分分钟能打人脸。。。可是自己呢？自己这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身份，处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毫无亮点可寻。。。
　　还有，那些穿越者，都有些开挂的东西傍身。几千年传承的诗词，几百年积累的工业化知识，作为后世人清楚知道的历史走向。。。即便是同样穿越到异域的修真修仙者，也都有个小瓶小罐一类的仙器法宝来作弊。。。
　　自己有什么？陈凡的右手忍不住在身前摊开：我有什么优势？吸了口气，陈凡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
　　仰起头想了一会，陈凡觉得有些乱。是的，我应该认真审视这个问题。明天吧，明天开始，我要归纳一下，把自己当前的优势，劣势都清楚的罗列出来进行量化的分析总结。从而才能扬长避短，找到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路。
　　想到生存，又想到，我要想清楚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意义是什么。那么，我需要有一个目标。哦，两个吧。一个长远目标，一个小目标。
　　长远目标，当然是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地球，我要去陪我的父母妻儿，我不想要什么修真长生，我只想陪着他们，一起过完百十年的平凡生活！
　　小目标，就是眼前力所能及的事。嗯，我需要修入元丹境。不仅仅是修为的增长，而是修入元丹，就有了更长的寿命，也就能有更多的可能来实现我的长远目标。
　　嗯，就是这样。陈凡为自己能很快设定好目标这件事儿满意。
　　把被子推了推，陈凡又躺下了。明天，我要开始有目的的分析，理出条理。这些都是我的强项。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正常的修炼外，陈凡都坐在书房，用只有他自己能认识的汉字（简体字），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纸张，虽然质量略差一点，但也足够用。墨汁更是早就有了。写字用的笔，有软笔，有硬笔。软笔当然是毛笔了，硬笔也是蘸水笔，笔尖是铜质。作为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理科生，陈凡当然使用硬笔更熟悉。像小时候一样，陈凡拿了好大一沓纸，裁成合适大小，用铜丝订了，做成几个本本。然后按照自己的思路，在每个本子的封面分别写下了【金州概况】，【周国概况】，【滦州概况】，【陈氏概况】，【修真概况】，【我的概况】。
　　六个本子，名字似乎有点随意。管他呢，除了自己，也没人能看懂这些文字，金州几十万年的文明传承，早就有了象形文字，但金州的文字和地球的汉字还是有区别的，比起汉字要更加繁复，类似于古汉语的大篆小篆一样；发音也和汉语有区别，但表现方式基本差不多。好在陈凡继承了这个身体全部的记忆，理解起来没有障碍。
　　六个本子都有了名目，陈凡耐心地把自己知道的，理解的情况，按照分类逐步整理，在整理中，按照科学归纳法进行归纳总结。红菱七秀几女进进出出的伺候着，看着少爷每日坐在桌前，笔耕不辍，所写的字迹似乎又和见过的金州文字大有不同，也不敢问询，只是对少爷渊博的学识更加敬佩。
　　陈凡有时写累了，也会放下笔，闲聊几句。或者出门到院里，在水潭的亭子中小憩。潭中是活水，引自后面山溪，经院子西南角流向庄园里面。
　　秋日午后，天气凉爽。陈凡倚坐在靠椅上，两脚翘起搭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水中的游鱼，若有所思。
　　七秀在旁边的栏杆上倚着，手里拿个蒲扇在轻轻的扇。其实根本不热，但还是会有些蚊虫飞来飞去。红菱去准备茶点了。采娘坐在亭子正中的桌子旁，小心的削一个水果。
　　七秀看着陈凡百无聊赖，低声道：少爷，我去找个钓竿，可以钓鱼啊。
　　陈凡抬了下眼皮，道：我堂堂通玄境高手，还用那等东西？看我抓。。。
　　真气充盈右臂，右掌虚抓，向着亭外的水面抓去。不光是七秀，连另一边的采娘也转过身，期待的望过来。然而水面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一条鱼被抓上来。
　　陈凡干笑了两声，收回右手，手指在扶手上轻扣，道：通玄境修得是真气，还是不能透体而出啊。叹了口气，沮丧道：要修成真元，才能外放出体。天元境！好遥远。。。
　　七秀盈盈目光看着陈凡的侧脸，满脸崇拜道：少爷二十四岁就修入通玄，在永平府都是百年来第一人。来日修入天元，当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采娘托着一个盘子过来，里面是切好的几块水果。小心地放在陈凡伸手正好可以拿到的地方，也凑趣道：是啊。我觉得，少爷三十岁之前，一定能修入天元境呢。
　　陈凡苦笑一声：三十岁？还有六年。好遥远。
　　只有经历过了再回头去看，才知道三十岁之前的六年时光对自己的一生有多重要。然而在这个修真世界，似乎只是一弹指的时间。
　　陈凡的想法，是三十岁之前修入元丹。这个想法如果说给人听，肯定会把好多人都吓掉下巴。三十岁的元丹，不要说在永平府或者滦州，在大周国九百年的历史上，似乎也没有人做到过。有这个想法的人，一定是疯了。
　　陈凡可没有那么多敬畏，这只是他的小目标。目标，当然要有难度，唾手可得还算什么目标？
　　摇头晃脑了半天，陈凡突然说：你们说，我闲下来，是不是应该摇着扇子，带几个家丁侍卫，出去干点欺男霸女的事情？
　　七秀摇扇子的手停下，有点愕然。采娘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少爷是在说笑吧？家主和老爷知道，也会责怪少爷的。
　　陈凡摇了摇头，道：总要找点什么乐趣吧？就这样每天混吃等死的修炼，就算修成涅槃境，能活一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显然太深奥了。两女眼睛眨啊眨，却没法回答。
　　陈凡站起身，道：回书房，我要修炼了。只争朝夕啊。扭头往书房走去。
　　回廊上，恰好红菱端着个托盘，放着几碟点心过来，见状诧异道：少爷不是说下午空闲，就在亭中午睡吗？我还正要去拿枕头和薄被呢。
　　陈凡扬扬下巴，道：端到书房吧。我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