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道佳节早 三

　　第四章莫道佳节早（三）
　　说完后，先生便把身子转了过去，只留尹靖平一人在原地苦苦思索。
　　“先生，若是这因果缠身，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进阶吗？”尹靖平仍然面露不甘的抬头问道。
　　只见背朝他的先生微微摇了摇头，又是长叹一声。
　　“我知你天赋绝高，对圣人教义理解非同一般。若是假以时日，便是到了我等这般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适才见你说出这等话语，只怕日后要再度进阶，难上加难。”
　　一时间整个屋子的灵气随着这个唯一元婴修士的叹息也凝结了下来。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凝结不动的灵气，不再有最初那生机盎然的景象，倒是多了几分沉郁之气。
　　“先生，学生不才，自认说出这等要均衡天道之话的，也绝不会仅有我一人，那除了之前所讲的三位前辈，就没有其他人也有这种想法吗。”
　　尹靖平想着，均衡天道这话，只要是对圣人教义有一定理解的凡人或是修士，都能讲出。那么多人都有这均衡天道之愿，未必个个都是进阶无望，因果缠身的，总有其余大神通者能窥破其中奥秘。
　　“你懂个什么！你活了多久？又见了多少？你又对因果知道什么！”
　　一向和蔼可亲的先生这时却破口大骂，鬓边两绺白发也随着太阳穴处的真气鼓动而飞舞起来。
　　“你当谁不愿澄清这天道，做那受后人世代供奉的至圣先师？你当这世间只有你一人聪明？只有你一人想得出这天道人道之辩？你当自三大前辈陨落后便无人探寻如何均衡天人二道？孟老想用整肃风气的法子，定慧前辈想用教化的路子，朱老夫子想著书立说潜移默化。哼，世间万道，你便真以为只有如此三种法子可行？远的不说便说我那师妹...”
　　“罢了，与你说那么多也是无用，你出去吧。”
　　只见先生脸色由暴怒扭曲转为黯然，挥了挥手，尹靖平便感受到周围灵气向他蜂拥而来，触及身上却又柔软异常，便这样把他推出了门外。
　　尹靖平回教室的路上，仍不能接受自身就此进阶无望的，一路上仍苦苦思索。
　　“清清，你看，那不是尹靖平嘛，快去快去，和他去玩，别天天跟着我们掺和在一起。”
　　只见前方并列走来三个少女，都手挽着手，最右边的少女正笑吟吟的侧头望向最左边的姜清，故意用嫌弃的的语气调笑着姜清。
　　姜清嘴角抽了一抽，生硬的说到：“不管他，我们走我们的。”姜清话说的生硬，实则却故意放大了一点音量，好让对面低头走来的尹靖平听到。
　　姜清右侧的两个少女听到此话，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什么的继续向前走去。
　　只见那尹靖平仍是低着头苦苦思索。竟然对外部声音充耳不闻。且正好便从姜清的一旁走过，尹靖平也当一旁走过的三女是陌生同学。继续自顾自的想着什么走了下去。
　　姜清见双方已然错肩而过，尹靖平又不理三女，更是气的紧咬牙根。又想回头喊住尹靖平质问其原因，又想着这样便好似我离不开他一样，倒让他愈发有资本与我叫板。索性甩开二女，自顾自的向前跑去。
　　原来这姜清虽了解这尹靖平的呆病，但愈想愈气，忽地便想起之前几次和尹靖平出去玩耍，也是这样，突的想到莫不是尹靖平故意装作如此，来好与我坦白心声，甩开我的纠缠？难道我在他心中，便如此无足轻重吗？这样一想便入了歧途，又将从前许多杂琐小事想起，一经串联，便觉得更是有道理，只是没有实质证据罢了。
　　想到此处，姜清便红了眼眶，继续半是气恼半是伤心的向前走着。
　　忽然听得旁侧两个少年的对话，那两个少年说到。
　　“你若是喜欢那周元，便去找她便是，何苦一直在这里作小女儿态。”
　　“你当我没去找她，上次好不容易知道她那日会去看走马影戏，我便也去弄了张票，好装做巧遇。你道怎的，我就见到她和她们班上那尹靖平有说有笑的从戏院回了家。谁曾想她却是和尹靖平两人去看？你让我哪里有脸皮上前找她？”
　　姜清偶然听至此处，愣在原地，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连忙扶住一旁大柱。心想：那日我走后，他竟然没有回去吗？他便拿着我的票和那周元去看那走马影戏么？想至此处，之前所想条理忽然全部串了起来。是了，他定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周元，故而对我如此冷淡。定是想以此激我向他提出分开，最后倒成了我的不是，他却和那周元双宿双飞。尹靖平啊尹靖平，你好毒的算计。姜清情绪激动之下，不由得觉得一阵恶心想吐。连忙奔向厕所。
　　一旁两少年见一秀丽少女立在一边，忽而又扶墙欲倒，正欲上前帮忙，却又见这少女突地跑开，这一变故倒搞得两少年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且说尹靖平失魂的回到教室后，坐下不断平复心境。只见两个靓丽少女向他奔来，见着他便是一顿痛骂，这两个少女便是适才与姜清一齐走的好友了。
　　她们见尹靖平不理睬姜清，又引的姜清一人跑开，自是为姜清大抱不平，于是便回来痛骂尹靖平方才作为。
　　尹靖平满腹疑惑，怎么平白无故便遭受一顿痛骂，询问情况后才向两个少女解释确实未曾回过神来。
　　两少女仍以为尹靖平是敷衍了事，三个活生生的人从你面前走过，你会不知？因而怒气更是大增。只叫尹靖平快去寻姜清，好言相哄。
　　尹靖平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欲冲出教室。
　　刚到教室门口，还没出门，便见姜清走进门口。
　　尹靖平忙向姜清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姜清极为冷淡的说了一句，便绕开尹靖平，径直走回座位。
　　教室众人一见这等情况，安静了一会，随即细细杂杂的议论声传出。
　　“及时雨，你这是咋了？”一旁一个平额黑脸，五短身材，看着极是憨厚的少年过来问到。
　　另一个少年直接向憨厚少年骂道：“与你何干，莫不是又欠打了？”竟是极为挑衅的向憨厚少年骂道。只见那少年油脸方面，中等身高，宽体厚身，戴着眼镜，眼镜镜片既厚且浑。憨厚少年斜瞥了油脸少年一眼，不再理他。
　　“哈哈，算了吧，小诸，你每次见着杨仔就骂他，虽然我没意见，但也得看情况啊。”另一个白面厚唇，戴着黑框眼镜，中等身材，看着很是干净的少年笑嘻嘻的走来。
　　尹靖平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与他交情最好的三个少年。
　　那憨厚少年名唤杨立，原是一等轻车都尉杨廷大人的儿子，只因杨廷大人走得早，只留了个一等轻车都尉的爵给杨立袭着，也算是名门之后。
　　那油脸少年唤作诸轩，玉垒府北城人，乃玉垒北城兵马司诸军曹之后，如今却是没落了，也算是半个寒门。
　　而另一白面干净少年唤作周礼，与尹靖平一样，都是五服内无官宦的寒门子弟。
　　“你也别气，女的就是这样，不管他就好了。”杨立劝道
　　“你以为都像你，天天跟个医馆里的失心疯一般，没心没肺的。”那诸轩见杨立发话，便骂了上去。
　　“哈哈哈，骂的好，这杨立就是欠骂，一天不骂他两句我都不舒服。”却是尹靖平笑着说到。
　　杨立郁闷的看了眼诸轩，说了句滚后便岔开了话题。
　　“知道吗，朝廷撤帅了。”杨立看了眼周围，小声说道。
　　“什么，撤帅？如今这时段，能撤帅的军队莫不是...”诸轩吸了口凉气
　　“只怕这穆少保又是得罪了哪位朝廷勋贵，只是这当头上撤帅...。”杨立平静的摇了摇头。
　　“哼，还不是朝廷诸公看不起我们泥腿子，能得他们给口饭吃我们就该跪着磕头了。”那周礼嘴角一撇，半是不屑半是自嘲的说道。
　　“哼，日日尽做些自毁长城之事，却问我们天道人道之辩。”尹靖平恼怒的锤着桌子，又想起自身遭遇，不禁神色黯然。
　　“对了，明日便是除夕，咱们明日去哪潇洒。”诸轩突然话锋一转。
　　“还是算了吧，最近我有点累。”尹靖平随便挥了挥手，起身离去。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