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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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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卫生起身回到床上,懒道:“想不到,师父在死战中游刃有余却在盛世翻了船,哎。今儿,时候不早了,我说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易今生嗯了一声,走到门口,轻掩门扉,向自己的屋子踱步而去。走到屋外的石凳时,他若有所思的坐了下去,看着乌云散去后的银月,对月开口:“怪不得朝廷这么重视铁匠工艺,当年战乱,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我爹易剑炉虽然不会武功,但一手冠绝和州的铸剑手艺可防再有此变发生,也难怪卖铁器给侠客,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易剑炉信得过的买主,卖去便是!”
  树影婆娑,夜风吹地生凉,易今生坐了一小会儿就进屋躺下了,一睡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清罡殿中,青烟袅袅,依旧是那不变的威严。此时殿里又满是前来商议的长辈,谢清徽立于大殿正中,举头看着房顶的天人朝圣浮雕,静待着什么。
  谢清徽待大家悉数落座,这才环视一圈,开口说道:“列位师兄师弟,昨夜子时,墨术尊师托梦给清徽了,清徽梦中惊醒,彻夜难寐。”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和夏秋冬对视一眼,随后目光又回到谢清徽身上,深感好奇。长老们也无不是交头接耳,小声交流。
  谢清徽踱步到三清祖师的香台前,点了三炷香,轻轻地送到香炉中,转身走回殿中,道:“梦里师尊和老夫对坐着,以掌门师兄出事排了一局奇门,整整一局他都没有说一个字,但是我看得出,掌门师兄这次,可能远远没那么简单。”
  “掌门师兄不是被二层天雷击落了么?”夏秋冬皱眉一问,增添了几分倾人之资。
  南宫此时也疑问道:“师兄他的修为到了白玉阶中层三的水平,世上可没有多少人有这等道行,除非硬接所有天雷,否则不会身消道陨的,就算是墨术尊师,当年巅峰时期也在白玉阶中层四就止步了,不然怎的说下层叫‘灰石’,中层叫‘黄石’,上层叫‘玉石’,中层一级百年难进一步,世上仅有一人到达了玉石一,那就是祖师黄老。”
  玉石一,可通天。
  谢清徽点点头,惋惜的说:“师兄确实扛下了十之八九,那是为了保护今儿,不过他的来意也许不仅仅是教今儿神行,真让雨台师弟说对了,师兄可能还是放不下白玉阶。但继续往后看盘时,墨术尊师的身影愈加模糊,我就再也看不清了。”
  一位长老起身说道:“掌门他神通广大,会不会侥幸逃掉了?”
  谢清徽沉默一会儿,摇摇头,没有说话。
  紧接着,谢清徽说道:“墨术尊师走后,给我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掌门三证。”
  听到这四个字,众者哗然。
  为何?
  掌门三证,是自祖师黄老起定下的规矩,选掌门时,由在任掌门亲自挑选继任人,如果没有其他反对的声音,即可传位,如果有人觉得选的不妥当,就可以开启掌门三证,证道、证武、证文。三证综合到一起,就可以看出此人是否文韬武略、道心沉稳,格局如何、境界如何。
  证道时,比试双方纯以内力撼山,摧江,且不可伤及众生,以动荡明显者为胜出者。证武时,双方需在御和山百试峰比武对擂,纯以武力比试,绝不可使用一丝一毫内力,因为到达可以三证的境界,招数均威力绝伦,难免会波及无辜,以擂台上剩下的那个人为胜。证文时,比试者回到清罡殿中,在纸上排兵布阵,推文衍卦,以全数击退对方为胜。
  从长木真人至无字真人继位,从来没有过反对的声音,可今天墨术道人却在梦中指示清罡宗要开启掌门三证,难不成门中有龙蟒?
  众人正惊,这时清罡殿两扇大门突然被推开,闯进来的竟是由赵卫生和易今生带头的无字一脉弟子。
  赵卫生怒发冲冠,破口怒道:“我师父才刚走,你这厮就开始琢磨着这太师椅了?刚刚你们说的话我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你们抬头看看外面,我师父的仙鹤还在那里飞着呢,你们有脸在这里说这个!我师父就不配有个牌位?”
  易今生也是怒目相向,扫视在场。下一刻,只见他一身蓝色镶边清白底的道袍无风自鼓,腰间佩环如有龙吟。此时,竟像神仙降临殿中。
  “我赵卫生作为无字一脉的大师兄,足以发话。”
  其余无字一脉弟子淡淡看着殿中众人,蓄势待发。
  夏秋冬看势不对,从座中起身跃至赵卫生和易今生面前,喝道:“卫生,今儿!休得无礼,你们可知来龙去脉?不得撒野!给师叔回去。”这一跃,与那天女下凡有何差别?无端压下了易今生的势头,到底是境界相压,如同巨象与蝼蚁。
  南宫雨台也闪身而至,拦住无字一脉,向谢清徽抱拳道:“胖儿和今儿痛失尊师,一时情绪失控,还望清徽师兄不跟晚辈计较。”
  谢清徽怒目瞪圆,一甩道袍,冷哼一声,向那三清尊像拱手作揖道:“我谢清徽进入御和山百十来年,从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你们倒好,竟怀疑我不念师兄旧恩、过河拆桥,怎的,老夫忍不住要一手遮天了?”
  赵卫生依旧青年意气,愤道:“好,我暂且叫你师叔,那我问问师叔,我师父的牌位在座的可有准备?”
  夏秋冬一身紫色素衣轻轻飘舞,美目逼视着易今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强施禁制,易今生终于败下阵来,不再运其内力,将气劲全部散去。夏秋冬慈爱的笑了,笑道:“今儿,秋冬师叔一直对你们爱护有加,怎的是表面功夫呢,师叔是真的尊敬掌门师兄,若是今天我们商讨的仅是继任的事宜,我和南宫师兄第一个就不同意。”
  谢清徽又向殿外、天空上盘桓着的‘逍遥’抱拳,注视众人,道:“我谢清徽,今日在此立誓,我对清罡宗绝无非分之想,对师兄绝无二心,一切我都照规矩办事,已经百十来年这样,往后也会如此!你无字一脉可安心了?”
  “哼!”赵卫生冷哼一声,显然心里舒服一些。
  “老夫早在昨天就已承诺,我玉清堂会承办师兄的祭灵大事,谢客七天,掌门继任之事自然会在七日之后!你们两个娃娃倒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大乱清罡殿,该当何罪!”谢清徽威严道。
  南宫眉头一皱,身形上前一步,作揖道:“师兄,切莫动怒,他们这不知道了来龙去脉,也就作罢!断不可重罚!”
  长老们由大长老封不啸带头,集体抱拳求情,道:“谢堂主!三思而行!”
  门中威势,可见一斑,二掌门的名头果然不虚。
  谢清徽气的转身负手,背冲众人,怒道:“好!七日之后,掌门三证。无字一脉弟子,今日大闹清罡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得不罚你们,念你们痛失恩师,我从轻发落,就罚你们明日去百试峰下伐木一天,五十年树龄以上,不可断其主干,十年树龄以下,不可拔根而起,以留再生之德。”
  “谢师兄!”南宫松了一口气,无字真人自小对他关爱倍加,此时他弟子遭罪,南宫断断于心不忍。其实谢清徽哪里于心可忍,他也和夏秋冬一样,心疼他们还来不及,只是他不立威,堂中之事以后就难以打理,更何况万一真做了掌门?
  “还不谢谢清徽师叔开恩?”夏秋冬一手一个,揪着两个“生”的耳朵道。
  “哼!谢谢师叔。”赵卫生和易今生心里还是不服气,忍着疼痛,咬牙道。
  谢清徽负手而立,背向众人,没有说话。
  易今生和赵卫生被夏秋冬劝了出去,殿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于是接着开始商议祭灵事项和三证细则。
  云烟翻涌,浩荡无边。赵卫生拉住易今生,示意他再和自己在连廊上待一待,道:“今儿,你说师父是不是还有可能活着?”
  易今生摇摇头表示不解,叹道:“我都看到他老人家的坟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赵胖儿一拍肚皮,恍道:“刚刚你听到谢清徽那厮说墨术师爷托梦了吗?要是师父没了,托梦不应该是师父来么,何须劳师爷大驾!”
  易今生猛然抬头看向仙鹤逍遥,逍遥长鸣一声。
  “有道理。”易今生仔细回忆当时雷击一刻,师父大力将易今生推到自己身下三尺,然后捏起法诀竭力将周围空气一一排散,易今生当时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只见身旁电光闪闪,如走龙蛇,耳边噼啪乱响,可是雷光迟迟打不到身上,待无字真人开始向下坠落,这时天雷已落数道,就快结束,才有丝丝细雷劈到自己身上,随后就双双下坠,失去了意识。
  易今生皱起眉头,瞪大眼睛,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惊道:“师父可能真的还活着!”
  “嗯?你也这样认为吧,后来谢清徽还说,‘远远没那么简单’、‘扛住十之八九’,还有师父的黄石三境界,要知道,灰石有二十一阶,黄石和玉石只各有九阶,有这等修为世间难寻,师父会如此就身消道陨?”
  易今生虽然还不明白境界是如何排开的,但此时他心里有了信念,将受雷击时的情景和赵胖儿讲了一遍后,紧接着道:“师父当时既然都可以把空气排开,雷电自然无处可依,也许他老人家没有尽数扛下所有天雷,定有生还可能。”
  逍遥再鸣一声,云端鹤唳,如上天界。
  与此同时,和州境内。
  张撼庭抹了一把汗,在凉茶摊要了一壶龙井,他看着瓷杯中剑叶舒展,慢慢下沉,不由得一叹:“怪不得师父喜欢喝茶,就连散茶都有这般意境,更何况御和山上那被充沛灵气养育出来的山茶,那真叫一个‘茶饼嚼时香透齿,水沈烧处碧凝烟。’”
  昨日清罡殿中众人散去,殿外大雨,玉清堂主谢清徽叫住了刚要随大家出门的张撼庭,在其耳边密语:“你近日就下山,循着渡山周围找一找掌门的踪迹,我怀疑他还活着。他不第一时间回来,也许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不可让咱们知道,再不济他真的走了,你就去渡山墓里,给掌门好好上香,把墓碑擦净。”
  听完这话,张撼庭登时惊住,又惊又喜,他和这个师父一样,对掌门无字真人尊敬无比,只是疑问如果掌门活着,门中就开始再立掌门,未免也太大不敬了吧?
  张撼庭犹豫了一下,问道:“师父,那这场召集又是何必!”
  “轮不到你来质疑,下去吧。”
  “是。”
  于是,待夜半雨停之后,奔雷匆匆下山。
  这边,易今生和赵卫生已经回到讨静院门口,二人在师父屋外的石凳坐下,看着堂前竹树,怔怔出神。
  赵卫生率先开了口,倒也符合他性格,他道:“今儿啊,师父给你的龙吟珮,带了七年了吧。”
  易今生低头伸手握住龙吟珮,回道:“是啊,七年了,师父说只要他在,这龙吟珮就会灵气充沛,与之感应,我带够八年,才会另认新主,转为与我呼应。”
  “等等,你是说?”
  “嗯,师父活着,我也是才刚想起来殿中你怒发冲冠,玉佩有反应。”
  赵卫生按住了刚要起身的易今生,道:“不可声张,我们是掌门关门弟子,要识大体,不可丢了气魄,给师父丢人。这样吧,明天咱们一同伐木,结束以后你悄悄下山回渡山墓里看看,师父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我作为无字一脉大师兄,现在我必须顶起来,免得被别的堂捏住,南宫师叔的太清堂也好,秋冬师叔的上清堂也好,万一谢师叔真的三证成功,当上掌门,也省的咱们无字一脉没有主心骨,被任意拿捏,这会儿我只能被迫做主了。”
  易今生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道:“长老们一半看好南宫师叔,一半看好谢师叔,至于秋冬师叔,她一副百年不变的样子,懒于关顾这些,大长老封不啸以前和咱师父讲过,南宫师叔为人耿直,修为深厚,修道之路会走的顺顺利利,但是对于对付江湖上的门派挑衅,他手腕甚少,难以安定一方。至于谢师叔,他虽然修为低南宫师叔一头,但在治人治心上如鱼得水,是一个帅才,这次三证,胜负参半。”
  “嗯,此次下山,你无论如何,给师兄在祭灵日子之内回来。”
  “好。”
  转眼就到次日,无字一脉的师兄弟们已经扛上斧子走到御和山巅的百试峰下,他们已在层云之上,只是抬头看去,高处更有穿入云彩的山峰。
  群林中,鸟鸣阵阵,一阵舒爽。
  赵卫生停住脚步,转身大声说道:“师弟们,百试峰已经有一个甲子没人来过了,百试峰是选拔门中要职的比试场所,咱们清罡宗虔心修道,不在乎名利权财,所以人事变动少之又少,这会儿百试峰下已经满是草木,难以行进,我没想错的话,谢师叔是要咱们在这开辟出一条登峰的路,以便六日之后的比试,咱们就只开一条道就行,不必做满一天,也不必大肆砍伐给自己造业。还有,这样咱们也可以早一些去玉清堂看看师叔如何主持的祭灵。”
  “这样啊,是!”大家听到缘由,放松了一些。
  易今生走上前去,来回转悠了一下,指着一处相对缓和的山坡,对大家道:“就在这里开始吧,其他地方太过陡峭,木头滚落下来难免会砸伤。”
  赵卫生嗯了一声,道:“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这就开始行动。
  众人果然只在只够三人并行的宽度上开始砍伐,赵卫生和易今生首当其冲。过了一会,已经往上砍出了趋势。从这开始盘旋,易今生小心挪到山腰之侧,小心的开始砍伐一棵一人环抱粗的树,看着树龄也有个八九年了,他斧子向树根之上的主干劈了上去,木质还颇为坚硬,不易砍动,于是他使足力气,斜向砍去。可谁知,只是稍稍的劈出了一个豁口,一下就把斧子弹了回来,易今生又使足力气劈了下去,这下可好,又把斧子弹了回来,连一半都没劈动,易今生缓了缓,双手紧握斧柄,重重劈下。
  “糟了!”易今生惊呼。
  下一刻,易今生连人带斧一同被弹下了山腰,那棵树终于倒了,紧随易今生坠落下去,有那么一瞬,赵卫生和众人的身影在他眼中一闪而逝,紧接着就被山石隔开。
  “啊!”
  赵卫生听到一声大喊,心道:“小今儿力气还挺大,还给自己呐喊打气,都转到山腰那一侧了,我也加把力。”
  易今生急速坠落,心里惊慌失措,这次没有师父护着自己,他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地方,可是这山就像斧劈的,直直愣愣,硬是没有突出的地方。
  转眼间,他已掉出云层,速度越来越快,他心里更感慌乱,没被雷劈死,这次要被摔死了。得,上面还有一棵紧跟着掉下来的大树,这不死定了?死不透再被砸透。
  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他紧闭双眼。
  心里浮现出小时候还在和州街上打闹的场景,也不知梁文和陈公明两个发小现在还好不好?不知爹的铁匠铺还红火不红火,娘的厨艺是不是又长进了?
  和州的酒楼是不是又上新酒了,当年和梁文与陈公明吃过的清蒸鲈鱼,肉质细腻,唇齿留香,陈公明吃开心了,最后这个小财神争着给了小二二两碎银,把小二惊喜的直叫小爷爷,谁知三位小爷一高兴,甩手又赏了五两,这下他们可成了和顺轩的贵客。那玉香楼里的小娘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应已老去的薇薇大概也像她说的,回乡下自己开了一间小面馆吧,是哪家绝色接替了玉香楼头牌的位子呢?真想去那温香软玉里再醉一回,再听美人叫自己一次“小相公”。诶,男人到死也不老实。
  人之将死,种种过往就成了最珍贵的东西,他恨不得把平生之事都当书似的翻过一遍,再过一遍,他想记住,若有来世,他还想带到来世。
  想着想着,他想到师父讲过,人这一辈子,就像沧海中的孤舟,木质如何,就如人命硬不硬,而那波浪,就是人的气运,人活到哪,人去到哪,都由气运决定,而自己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命硬一点。
  “这咋的命硬法,我让自己骨头硬一点?”易今生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运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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