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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个凉薄之人。
在她眼中，所有人皆是维护她权威的棋子……区区一个刘公公，又何足道哉。
作为服侍过她的老太监，皇后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刘公公的秉性，在粥里放增强情欲药物的做派，多半是不会的。
但她依旧要处置刘公公。
而且，必须定罪！
因为在后宫里，她代表着公道……“铁证如山”的局面下，她要做的，便是让皇后娘娘的形象更加高大上一些。
“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呵。”
李冉喃喃低语，古怪的笑了笑。
刘公公很快被随行太监脱了帽服，只穿中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已将头磕得跟捣蒜一样，然而皇后依旧没有一点放过他的意思。
“秉公处理。”
只留下了四个字，皇后看了看昭妃，“就由素君执法好了，这膳食间投机取巧的作风，也该改一改了，你好好整顿吧……我乏了，不送。”
交代了一句后，她带着随从离开，其余妃嫔也陆续告辞。
昭妃目送她远去，深邃的眸子里忽然生出一丝深深的忌惮。
能做皇后的女人真不简单。
今天这一场戏，她获得的利益或许远远比不上失去的东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段日子，她的风头出的太多，该收敛一二了。
“昭妃姐姐好手段。”
端妃施清竹最后一个离开，与昭妃插肩而过时，突然驻足笑了笑，“今天这场戏，我看得很过瘾……话说回来，皇后娘娘很信任你呢，连处理她的故旧下人都交给你来做，呵呵。”
她得笑声绵延到屋外，昭妃沉默不语，良久后，才将一旁得尹筠叫到身边。
“……按约定，膳食间交给你了。”
“谢娘娘。”
“先别急着谢我，以后，慢慢谈谢礼，好自为之吧。”
昭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命人带走刘公公。
至此，大获全胜……整个膳食间的主导权，终于握在手中。
本该值得庆贺的喜事，却因为过于顺利和昭妃古怪的态度，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是不是太张扬了？”，尹筠惴惴不安的问道。
“咳咳，没几个敌人都不好意思说混后宫的……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要想得到什么，只有从别人手里去抢。”
李冉温言笑笑，目光中充满了自信，“所以，张扬又如何？”
“对呀，常在，事情做都做了，没有后悔的道理，顶多以后多注意几分，别被那些大人物盯上。”
陶姑姑同样劝说着，她口中的大人物，指向非常明显。
“……好，有你们帮忙，我什么都不怕！”
尹筠脸色转喜，重重点头道，“今天翠翠居功至伟，这膳食间东院的主厨，就由你来担任了。”
“啊，娘娘，可是，我的手艺……”
“翠翠，这是好事，赶紧谢谢常在吧。”，小木子碰了碰她肩膀，“手艺不好，可以慢慢学，这位置，常在只有交给你做才放心。”
翠翠这才在惶恐不安中答应下来，李冉微微一笑，凑在小木子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神色顿时狂喜，连连点头。
“你跟小木子说什么了？”，回到飞凤殿别院后，尹筠好奇的问道。
“我让他送给翠翠一份礼物。”
李冉把媳妇搂在怀里，轻笑道，“去给崔公公报喜，然后直言翠翠的难处，求崔公公把他生平厨艺所学和庖丁解牛刀法传给翠翠，这桩板上钉钉的人情，交给小木子去做，岂不美哉？”
“啧，老公，你好鸡贼！”
“这叫智慧，顺水人情，每天做十次都不嫌多不是？”
“手别乱摸，说正事呢……膳食间咱们入手了，下一步，又该干什么？”
“……招人！”
李冉在傻媳妇的抗拒下，挂上了床帘……白日行乐，没毛病。
次日，一身常服打扮的李冉走进了京城最大的牙行。
占地面积不算大，但挤满了人……有招伙计的，有求工作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位爷，你有何吩咐？”
牙行伙计很多，且专业素养不错，眼力也是上乘，李冉刚进门，便有专人凑上来接待。
“这种条件的人，给我来一些，越多越好。”
李冉晒然笑笑，递过去一张纸条。
牙行伙计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抽，再抬头时，挂满职业笑容的脸上怎么也隐藏不住心中想法。
变态！
每天接触的客人海了去了，但如此变态的，还是头一个！
纸条上写的是……“无亲无故，未成年的小女生，容貌尚可。”
怎么看，怎么像萝莉养成计划。
“怎么，有难处？”
“不，客官，这人可以找来，但价钱嘛……”，牙行伙计谄笑着，两指捏捏。
李冉摸出了一锭十两银子，算是定金。
伙计见他出手阔绰，点头哈腰更是厉害，转身去了后院张罗，小半个时辰后，二十个小女孩被牵了出来。
均十岁左右，衣衫褴褛，惶恐的眼神犹如小鹿般不安的看着四周，她们面黄肌瘦，显然遭了不少罪。
“这位客官，她们都是山南郡逃难来的，那一伙难民足足七八千人，被分散到各地周郡安置，她们早已没了家人，所以客官不必担心买了以后会有麻烦。”
伙计非常熟练的介绍着，对买主的心理揣摩到位。
李冉目光扫过一行小姑娘，笑问道，“都识字么？”
小姑娘们均摇头，只有一个个头最矮的丫头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雨落。”
“雨打飞花落，好名字，能取出这样的名字，你的父母，不是普通农民对吧？”
“……嗯，我父亲，是个教书先生。”
小丫头雨落轻轻点头，每一次回答，似乎都要在心中想几遍答案，绝不肯冒失的多说一个字。
是个可造之才……李冉满意的笑了笑，从怀中摸出八百两银票交给牙行伙计。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牙行伙计大喜，按规矩，买断一个成年男壮丁才是四十两这个价，未成年的小丫头最低可以压倒二十两，李冉知道交易规矩却仍给出顶格价钱，摆明了要做长久买卖。
“帮我留意着她们这种小丫头，有合适的可以代为收罗，我会每个月来这里一次与你们交割，另外，我还要还有其他几类人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顿了顿，李冉压低了声音，“被官府通缉的强盗，犯了事的罪人，有武艺根基的良家子弟。”
牙行伙计脸色剧变，这几类人，牙行根本不敢招惹，不过只收集消息倒还勉强可以接受，再加上李冉出手阔绰，伙计拿不定主意，只能告罪先离开，进内屋向东家禀告后，请东家定夺。
片刻后，一面容消瘦的男子缓缓走出来。
穿的很平常，长得也很平常，丢在人堆里毫不起眼那种，不过，李冉总觉得对方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平凡到极致，其实本就是一种不平凡。
事实上，京城鱼龙混杂，能做到最大牙行的东家，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这位客官很是眼生……是宫里来的？”
男子抱拳行了一礼，自报家门，“我姓马，单名立字，家里排行老二，叫我马小二即可。”
“不敢，马掌柜这么好的眼力，起码，也得叫你老二。”
李冉微惊，没想到对方一个照面便能看穿自己身份，也不知道哪儿露出的破绽。
“无妨，马老二，听着更顺耳。”
马立随和笑着，请李冉进内堂一叙。
上好的龙井，玫瑰熏香，典雅又不失奢华……这马立的待客之道，令人舒服。
双方坐定，彼此打量对方几眼，聪明人说话，用不着多直白，马立拱手一笑，“这位客官的要求，鄙行可以尽量做，但不能保证情报的准确性。”
“无妨，我只需要线索。”
李冉又摸出一根金条，足足百两，“这是预付款。”
黄澄澄的金条闪闪发光，然而马立看也不看一眼，只朝着李冉笑了笑。
“怎么，你还有别的要求。”
“只一个小小的要求……客官的身份，我想知道。”
“这个要求，跟‘小小’两个字，不沾边吧。”
李冉当然不会告诉他，场面瞬间僵持起来，马立脸上笑意更浓，“既如此，鄙人只有用猜的了，客官可以看看鄙人猜的对不对？”
“客官虽穿的便服，但内衬的领口是密织绸线，这种织绣手艺，盛行于宫里，所以我才说，客官是宫里来的……那么客官身份，不外乎是侍卫，或者公公。”
“客官年纪不大，眉宇间却没有半点阿谀奉承的味道，要么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要么入宫涉世未深，从客官出手大方这点来看，我更倾向于前者，但我印象中，宫里可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客官广招小丫头，应该是准备带入宫中培养成宫女，又要收罗奇人异士的情报，足见心中沟壑远大，这倒让我想起了宫中传出的一则轶事……据说，有一名姓尹的宫女，短短数月内由才人升到了常在，并且掌管了膳食间西院，昨日又更进一步，掌管了整个膳食间，而她身边，似乎有几位非常得力的属下。”
这厮开了天眼不成？
李冉浑身紧绷，那玄铁菜刀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念，差点要夺空而出。
“客官，刚开了个小玩笑。”
马立突然哈哈一笑，手掌一翻，摸出了一封信。